第三章
“既然你是她的老闆,那我就把她交給你了,快把她帶走吧,要不然待會又不知道會有哪一隻色狼撲上來。”況且越晚吧枱越忙,他不太能顧到她。
白冬辰是有這樣的打算沒錯,尤其聽到酒保說她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他總不能把她丟在這,還好被他遇到了。
白冬辰將狄亞歌打橫抱起,並要一旁的Jack幫忙拉行李。
Jack當場淪為小弟,但他不在意,連忙拉着行李追出夜店。
“冬辰,她真的是你的秘書?”
白冬辰點頭。
此時Paul招來一輛計程車,白冬辰將狄亞歌抱進車裏,再轉身從Jack手中取回行李箱。
Jack一臉欣喜。“那明天等她醒來就約出來吃個飯,介紹我們認識認識吧。”
白冬辰無言。他怎麼會認識這麼好色的朋友呢?
“再說吧。”丟下話,白冬辰上了計程車。
他有些頭疼,現在該拿他爛醉如泥的秘書怎麼辦才好呢?唉!
“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記住,千萬別被男人給騙了,他們都表裏不一,面對你時花言巧語,私底下卻壞事做盡!”
白冬辰聞言苦笑。
不只男人吧,他現在也覺得女人表裏不一,他那專業又認真聰明的狄秘書到哪兒去了,現在在他眼前的,是個胡言亂語、正在發酒瘋的女人。
話說他不知道該送爛醉的狄秘書到哪去才好,但又不放心將她一個人丟在飯店,只好將她帶回他的住處。
回到家后,他先將又醉昏過去的她安置在長沙發上,進到浴室擰濕毛巾,沒想到出來時,狄亞歌已經醒來端坐着。
“太好了,狄秘書你終於醒了。”
白冬辰走到她身旁,卻發現狄亞歌好似沒聽到他的話般,雙眼雖注視着前方卻沒有聚焦,神情呆然。
“狄秘書,你不舒服嗎?”
她還是沒有回應。
許久,狄亞歌才緩緩抬頭看着他,然後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白冬辰坐到她身邊。
白冬辰丈二金鋼摸不着頭腦,但他還是坐了下來,讓狄亞歌牽起他的手,溫柔的拍了拍。
這感覺很怪……狄秘書對待他的方式像是母親對小孩。
然後,她張口開始“訓話”,說的都是關於男人有多壞、男人的話不可信、男人都很花心、男人應該從這地球滅絕……的事。
身為男人的他聽了哭笑不得。本以為狄秘書已經清醒了,怎知她是在發酒瘋,看來狄秘書的酒品不怎麼好。
白冬辰提醒自己,之後應該告知狄秘書少喝酒才是。
“我好渴哦。”罵到告一段落,狄亞歌開口跟白冬辰要水喝。
他無奈的到廚房幫她倒了杯五百CC的溫茶遞給她。
狄亞歌接下,很沒形象的一口氣咕嚕咕嚕喝光,喝完時還像小孩子一樣舒暢的“哈”了一聲。
白冬辰看了咋舌,卻也感到莞爾,畢竟眼前的狄秘書是他從未見過的,不過,還挺可愛的。
“咦,我怎麼覺得你很眼熟?”
喝完茶的狄秘書該是稍微恢復意識了吧?他這麼想着。
“但我想不起來……”
似要記起他是誰,狄亞歌伸出雙手去碰白冬辰的臉龐,這邊摸摸、那邊捏捏又揉揉。
白冬辰面對酒醉的女人,他只能無奈的任她搓揉。
“真的挺面熟的……”她喃喃自語,苦思的臉龐帶着一絲困惑。“你是誰呢?”
“我是你的老闆。”他替她解答。
“你的名字叫老闆?”狄亞歌偏着頭想了又想。“不認識,我不認識叫‘老闆’的人。”
白冬辰忍俊不住。狄秘書跟在他身邊已經兩年,他們配合得相當好,默契夠,她也很有分寸,像他不喜歡跟自己的女秘書在私下有所牽扯,這一點狄秘書一直做得很好。
不過今晚,他們兩個算是都破戒了,但也因為如此,他才能看到狄秘書這麼可愛的一面。
“算了,你是誰不重要……”
狄亞歌粗魯的扯住白冬辰的衣領,將他拉近,兩人間的距離僅剩下幾公分,眼對着眼。
“陌生人更好……”她突然垂下肩,一臉落寞的道:“這事不能跟家人講也不能跟朋友講,好苦喔。”
她想要發泄,把心頭的苦悶都宣洩出來。
“我講給你聽好不好?你是陌生人,無所謂的……”
他能說不好嗎,她都揪着他的衣領不放了,況且她傷心失意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
“好好,我聽。”
白冬辰當時並沒有想到狄亞歌所要說的是關於她個人很私密的事,他以為她只是喝醉想找個人發發牢騷……
當狄亞歌話匣子一開,他想制止也已經來不及了。
她將兩年來的戀情,還有聰明的她竟糊塗當了小三,破壞他人的婚姻這些事全說了。
白冬辰越聽,神色越凝重。
一來是因為他心疼狄秘書被欺騙以致傷了心,二來是他想着,若是狄秘書酒醒知道自己把感情遭受挫折的事全都跟他說了,恐怕……
狄亞歌傾吐完之後,累了,趴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怕她睡得不舒服,白冬辰將她抱進客房床上,為她蓋上絲被,然後站在床畔凝思。
坦白說,今晚的狄秘書教他意外且驚艷。
沒想到卸下嚴肅裝扮的狄秘書是如此的性感且美麗,讓眼光頗高的Jack頓時成為色狼,追着要他幫忙介紹。
可想而知,之後他的生活恐怕不太平靜,得忍受Jack不時的騷擾。
只是沒想到這麼美麗的女子也逃不過愛情的苦難,竟被男人給騙了。
白冬辰為狄亞歌在床頭留了一盞昏黃的小燈,盼這溫暖光芒,陪她度過這心傷的一夜。
痛、痛、好痛啊……
狄亞歌睜開眼的剎那,感覺一陣痛楚從頭頂蔓延到太陽穴,痛得她倒抽一口氣,呲牙咧嘴了起來。
天啊,她是幹什麼去了,怎麼頭痛成這樣?
狄亞歌闔上眼,疲累的用手揉着發疼的太陽穴,察覺她的喉嚨也好乾,便努力回想昨夜……
“啊!”片刻的畫面湧入腦海,她激動的起身,可劇烈的動作讓她的頭像是快被劈成兩半似的難受。
她昨晚從曼谷回到台灣后就直奔夜店喝酒,之後的記憶……一片空白。
張望四周,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所躺的床跟所在的房間是全然的陌生。
掀開絲被,她仍穿着原來的衣服,雖然已經皺了,也散發出一股噁心的酒臭味,但總好過衣衫不整吧。
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嗎?不,狄亞歌無法忍受自己竟又做了一件蠢事。喝醉了,然後在陌生的房間醒來……
這到底是哪裏?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狄亞歌僵着脖子左右打量這個房間。
白色的床架、水藍色的床單、一組簡單的雙人座小藤椅,茶几上擱着馬口鐵盆器裝的多肉植物盆栽……
這間房有着她喜愛的鄉村風格,要不是此時情況特殊,她肯定會喜歡這裏。
喀!細微的開門聲,讓狄亞歌將頭轉向門的方向--
怎……怎麼會是他?!
狄亞歌不是沒有想過各種可能性,既然在陌生的環境醒來,就要做最壞的打算。但上天對她也太壞了吧?
先是讓她莫名其妙當了兩年被蒙在鼓裏的小三,而後她在夜店喝醉竟是被自己的頂頭上司給撿回家?!
“醒了啊?”
白冬辰穿着白色亞麻上衣搭配淺咖色的休閑寬版長褲,不似平常西裝筆挺的模樣,但卻別有一番風雅。
他端着一個白色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有豐盛的西式早餐,還有水、濃茶跟葯。
狄亞歌當場好想拿絲被將自己給蒙住,來個眼不見為凈。
唉,向來超有自信的自己何時成了鴕鳥?
先撇開老闆如何將爛醉的她帶回來這個問題,重點是過程當中她有沒有說了不該說的話,或做了不該做的事?
“白先生……”基於禮貌,她是該下床的。
她才動身,他立刻出聲阻止。
“別起來了,你現在腦袋裏應該有個人在打鼓吧。”
“是一整團,不是一個人。”她撫着頭說,剛剛那一動,她的頭更痛了。
“什麼?”
“我的腦袋裏現在有一整團的人在打鼓,不只一個人。”她緊皺眉頭解釋。
白冬辰揚眉輕笑,原來他的秘書自嘲功力還挺不賴的。
“先吃早餐吧,我幫你泡了濃茶,若待會兒還是頭疼的話,再吃顆普拿疼。”他把托盤放在茶几上勸道。
狄亞歌搖頭。“我沒什麼胃口,吃不太下。”
“正常的,但多少要吃一點,不然到時候頭痛、胃也痛。”
原來白先生在私底下是這般模樣,她一直以為工作狂應該假日也是一起床就開始工作。
“嗯,謝謝白先生。”狄亞歌還是勉強自己下床,坐到藤椅上吃點東西。
“無須那麼客氣,狄秘書。”白冬辰說完,自己都想笑了。
他們兩個還真的挺“生疏”的,真難想像在過去這兩年,他們一個禮拜一起工作五天,每天相處的時間至少八個小時。
原來他們是如此嚴謹的保持公私分明的界線。
看着她一口一口緩緩的喝着濃茶,白冬辰突然察覺到,狄秘書對於他的存在顯得介懷拘束,於是他決定藉故離開。
“你慢慢吃,我先到書房工作,有什麼需要,你再叫我好了。”說完,便走了出去。
“白先生……”狄亞歌遲疑了下,喚住他離去的步伐。
“嗯?”他回眸。
“我得謝謝你,雖然我的記憶一片空白。”她由衷道謝。
現在想想,在夜店喝醉被老闆撿回來是很尷尬沒錯,但總好過是在陌生男人的家裏醒來吧。
白冬辰愣了下,但很快就恢復平常,“你都忘了?”
“我的記憶只停留在夜店的吧枱上。”狄亞歌沒有忽略白冬辰那一閃而逝的詫異,顯然事情並不是只有“喝醉了”這麼簡單。
“喔……”他拉了個長音,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狄亞歌心覺不妙,該問還是不該問……她遲疑了。
“在我沒記憶的那段時間裏,我有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嗎?”
她終究還是問了,因為那種腦袋始終缺了塊記憶的感覺很差。
而且她跟白冬辰幾乎每天都會碰面,若不問清楚,以後她每次見都他都會回想起那一段空白,那種每天都得提醒自己曾經失控的感覺挺差的。
白冬辰沒有馬上回答,他思索了半分鐘,斟酌着用詞。“你沒有想脫衣服跳舞,也沒有拉着人猛親……這些你儘管放心。”
狄亞歌大大鬆了口氣,至少她的酒品還算不差吧……她真心這麼認為。
“但是……”白冬辰留了個伏筆。
“但是?我還做了什麼嗎?”
“不。”行為上真的還好,只除了比平常粗魯些。
既然不是做,難道是……狄亞歌暗暗一驚。莫非她是那種喝醉就話匣子大開非拉着人聽她說話不可的人?
看白冬辰的表情……
顯然她是。
“我說了什麼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這話,概括了一切。
“……”
難怪她醒來時會覺得口渴、喉嚨干痛不已,原以為那是喝醉酒的後遺症,結果根本是她講了太多話的關係。
不該說的也都說了……狄亞歌無言的瞅了白冬辰一眼。
此刻,她還真想一頭去撞牆算了。
好一句“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現在白冬辰已經離開,剩她一個人在房間裏盯着早餐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