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隔天,星期五下午,也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
外頭吹着冰冷寒風,寒冷的冬天,讓人發凍的寒流不時來襲,凱基企業業務部的會議室里正在召開激烈的月底業績總檢討。
所有業務員一個個依序向執行長報告這一個月來鋪單的進度、業績達標率、檢討失敗原因、下個月預定的目標……
顏琉璃的業績很慘,一整個月只接了幾個零星的小案子,貢獻比她的薪水還少,檢討會上她頭低低的,覺得很沒面子。
「琉璃,你的業績……」章之傑擰着眉,沉吟不語。
在業務部,數字代表一切,她的數字實在不太好看,縱使他明白她改變許多,不像一開始那樣態度散漫,但該念的還是要念,這是工作,他不能徇私。
「我知道,」顏琉璃尷尬一笑,自己承認。「我會再努力的。」
她知道這個月自己只能領少少的基本底薪,畢竟業務的薪資制度向來就是低底薪、高獎金的模式,那些錢恐怕連她看上的一雙鞋子都不夠買。
最慘的是,掛在會議室牆上的業績英雄榜單,她的名字會是吊車尾的那一個,這才是真的沒面子。
天啊~~她這下真的明白小小上班族的生活有多殘酷了。
顏琉璃低頭虛心受教,不敢吭聲,沒一點大小姐的驕氣。
會議結束後,茶水間裏,顏琉璃和盧家樺相遇。
盧家樺一臉得意,她這個月名列業績排行榜前三名,執行長在開會時對她讚譽有加,她很開心,再加上知道顏琉璃業績挂車尾,她更是趾高氣揚。
「怎麽樣?現在知道業務不好做了吧?」她故意酸她。「沒有我在旁邊帶你,你一隻菜鳥想靠自己談業績,哼哼!異想天開。」
顏琉璃心情已經夠悶了,又聽到她不斷挖苦說風涼話,一把火竄上來,她放下茶杯,轉身瞪她。
「怎麽樣?」盧家樺揚高下巴,反瞪回去。「我沒說錯啊!」
「你夠了哦,我懶得跟你吵,閉上你的嘴。」
「呦~~說不得啊?哼!我也懶得跟你說。」盧家樺轉身,端着茶杯往外走,經過顏琉璃身邊時故意用手肘頂她一下。
所幸顏琉璃眼明手快閃開了,結果盧家樺自食惡果,手上的茶倒出來燙到了自己。
「唉唷!」她慘叫一聲,怒火中燒地瞪着顏琉璃。「你故意的,你害我被熱水燙到。」
「我……」顏琉璃瞪凸了眼,有沒有搞錯啊!惡人先告狀,明明是她先撞人的。
盧家樺的嚷嚷聲引來同事的注意,紛紛往茶水間裏探望。
「對!就是你,你嫉妒我業績好,故意推我。」盧家樺愈喊愈大聲,還一臉委屈,演出被欺負的戲碼。
「你不要隨便亂栽贓,明明是自己燙到的。」顏琉璃也不甘示弱地罵回去。
「不對,是你故意害我的,你給我道歉。」說著,撲上前去,扭扯顏琉璃的頭髮。
顏琉璃為了自衛,也伸手去抓盧家樺的頭髮,但盧家樺是短髮,很難抓住,結果手一松,反而害盧家樺撞到牆。
「哇~~」驚呼聲從圍觀的同事那邊傳來,大家驚愕不已,頭一次見識到女人打架的狠勁。
盧家樺這下火力全開,更用力扯着顏琉璃的頭髮,有男同事企圖上前拉開她們,但兩人已經打紅了眼,靠近的人也一併被指甲劃到,或是被高跟鞋踢到。
「干什麽?!」忽然,章之傑的聲音介入。
顏琉璃和盧家樺同時一愣,趁這機會,章之傑從後方架住顏琉璃,另一個男同事也架住盧家樺,硬是將兩個狼狽的女人分開。
章之傑面罩寒霜,生氣地問:「顏琉璃!你這是在干什麽?」
他開完會才正要回自己的辦公室,便聽見有人嚷嚷着說盧家樺和顏琉璃在打架,他立即返回察看,看見的就是這兩個女人扭打成一團的畫面。
在公司打架,成何體統!
「是她先挑釁的。」顏琉璃氣呼呼地吹開垂在臉上的發,她的雙手被章之傑抓住,沒辦法整理頭髮。
「是她害我被熱水燙到。」盧家樺也不甘示弱地指控。
「才不是,明明是她——」
「兩個人都有錯!你們這個月的考績各記一次申誡。」章之傑悍然截斷她的話。
「什麽?」顏琉璃難以置信地扭頭看他,他怎麽可以這樣?明明是盧家樺先動手,干麽連她也處罰?
委屈的感覺瘋狂湧上,她氣得想扭開章之傑的束縛。
「你們兩個人給我分開冷靜一下,別那麽幼稚了,你!」凜着臉,他瞪着顏琉璃。「跟我來!」
「我不要!」顏琉璃固執地吼回去。
但是沒得商量,章之傑已經像抓小雞一樣地把她架離現場。
章之傑把顏琉璃帶到六樓獨立的執行長辦公室,門一關上,他沉着臉,嚴肅地問:「你太離譜了,居然在公司里跟同事打架?」
顏琉璃眼眶紅紅,委屈地癟着嘴不肯開口,怕自己一開口便哭出聲來。
看她這副模樣,章之傑不禁嘆一聲,緩了緩自己嚴厲的口氣。
「傷到哪裏了?」
他仔細端詳她全身,發現她的黑色網襪破了,小腿前面有一處破皮,手臂也有指甲抓痕,原本漂亮浪漫的髮型也亂了。
還好她現在衣着稍微收斂了點,穿的是正式的OL套裝,要是還像以前一樣穿着迷你裙,方才那一架打下來,裙底春光早就外泄了。
「不用你管。」她氣得快哭了。
他罵她幼稚,那他自己為什麽不問清楚前因後果,就說她有錯?
「我怎麽能不管?」章之傑繃著臉,心疼她的傷,但是口頭上仍然訓她。「董事長把你託付給我訓練,結果呢?你在公司里跟同事打架,像話嗎?我是這樣教你的嗎?你父親知道了不會失望嗎?」
顏琉璃一聽他這樣說,更氣了,原來這就是他的想法,她只是因為受董事長委託、不得不插手照顧的一個女人?
虧她還喜歡他,但是現在對他很失望,只剩下一點點喜歡而已。
她深吸一口氣,解釋道:「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很任性,要照顧我很吃力,但是剛剛真的不是我先動手的,是她想撞我,我閃開,她才會被自己的熱茶燙到,她自己惱羞成怒動手拉我頭髮,我才會跟她打起來。如果你還是覺得這樣是我的錯,覺得我沒有遵照合約聽你的話,那麽就當我毀約吧!我無話可說。」
她癟嘴,鼻子紅紅,喉嚨酸酸,說完話都快哭了,急着扭頭就走。
章之傑凜着臉一把將她攔腰扣住,健臂往上一提,把她拖到辦公桌旁的小沙發,將不斷掙扎的她按入沙發里。
當聽到她說毀約也無話可說時,他的黑眸里閃過一絲憤怒,他不喜歡她說這种放棄的話,更不可能讓她這樣掉頭就走。
「別鬧了,決定要做的事就要做到徹底,難道你願意承認你的毅力就這麽一點點,遇到一些小挫折就要毀約?你是這樣的人嗎?禁不起盧家樺諷刺、禁不起我念你幾句?」
當然不是!她只是氣瘋頭,她或許天生好命不知人間疾苦,但不代表她當真是一碰就爛的草莓,她沒再嚷着要走,但也沒正眼看他。
章之傑見她願意坐着不走了,鬆了一口氣,走到辦公桌後拿了什麽東西,回到沙發坐在她旁邊,命令:「把腳抬起來。」
她才不要哩!雙手交叉抱胸、撇頭,不想看他,不想聽他的命令。
「算了,我自己來。」這時候他自己動手比較快。
嗄?顏琉璃訝異,自己來什麽?
「啊——」她尖叫一聲,身子因為反作用力的關係往後仰,她的腳踝被章之傑扣住往上抬,下一瞬間,她的腳居然橫放在章之傑的腿上。
「喂!你干麽?」她臉紅又緊張地壓着裙擺下緣,怕裙底春光外泄。
「別亂動!」章之傑警告她,低下頭看着她小腿上的破皮,撕開OK綳幫她貼上。「我這裏沒有消毒藥水,暫時先貼OK綳,回去後再搽藥。」
顏琉璃突然沉默,變得很害羞。
他的手掌大而溫熱,動作卻異常溫柔、小心翼翼,被他碰觸的肌膚不爭氣地發燙。她不敢直視他,心臟怦怦怦地劇烈跳動。
「好了。」章之傑將她的腳放下,心裏默默地有些遺憾不能再讓這曖昧的姿勢多持續一會兒。「現在換手,把手伸出來。」
他朝她伸出手,等着她把手交到他手上。
顏琉璃粉頰紅通通,心慌意亂,沒了耍脾氣的驕縱,聽話地把手伸出去。
章之傑檢視她手背上的抓痕,沒看她的臉,怕溢滿疼惜的眸光泄漏了太多愛意,怕她看出他是假借處理傷口的名義來觸碰她,所以他僵着聲音說教——
「你還不懂盧家樺是故意在激你嗎?這麽衝動干麽?輕易就被她激怒,你的定力有待加強。」
顏琉璃一聽,感動的火苗瞬間滅了,她倏地縮回手,恰北北地說:「對啦!我就是衝動不懂事,不像盧家樺那麽厲害,你只會一直稱讚她,怎麽不去罵她衝動呢?明明是她先撞我的。」
她要命地介意他的數落,覺得心頭很酸、很不是滋味。
章之傑眼神黯下,深吸一口氣,重申:「把手給我,我還沒貼好。」真是的!她這樣亂動叫他怎麽貼?
「不要!」顏琉璃賭氣,把手藏在背後。
「聽、話!」他咬牙,聲音繃緊。
顏琉璃撇頭,不但如此,她還瀟洒起身準備走人。
但是她的速度快不過章之傑,他一伸手就把她拉住。「坐下!」
顏琉璃不依,硬是要抽回手,但是她的力道哪能跟章之傑抗衡,章之傑輕輕一扯,她站不穩,整個人朝他撲倒——
「小心!」
剎那間,顏琉璃柔軟甜美的身軀夾帶着性感的No.5香氣墜入他懷裏,章之傑展開雙臂將她抱個滿懷。
顏琉璃沒摔疼,有章之傑護着,她什麽都不用怕,唯一可怕的是,她墜下的方位也未免太神准了——
她整個人跌坐在他身上,柔軟的唇不偏不倚貼在章之傑的唇上,柔軟的胸脯緊貼他健壯的胸膛……
顏琉璃眼睜睜地看着章之傑的俊臉就在她眼前,那張臉上有着驚愕,哦~~她糗到想死,臉紅指數瞬間破表。
她迅速後退,如遭電擊地從他身上離開,僵硬地解釋。
「你、你別誤會喔!我……我不是故意要親你的,雖然我是有一點喜……」賣尬!她很想打自己一巴掌,她差點把自己愛慕的心意說出口,丟不丟人啊?
「都是你!你不該拉我的,都是你害我跌倒。」惱羞成怒地跺腳。
那旖旎的瞬間讓章之傑心狂如嘯,但是他臉上表情鎮定,掩飾着真實情緒,只有緊繃的聲線和僵硬的身體泄漏了他的激動。
「抱歉……」
她忐忑又無措的模樣好迷人,他欣賞着,有點飄飄然。
「算了!」顏琉璃佯裝豁達地揮揮手,但口氣卻難掩慌亂。「沒、沒關係,我懶得跟你計較,那個……我要先走了……」
語畢,很俗辣地溜走。
看着顏琉璃風一般的跑走了,章之傑嘆息。
多麽棒的意外啊!
唇上還殘留着她柔嫩粉唇的觸感,真遺憾,那美好的接觸就只有短短一秒,她離開得太快了,否則他很想放肆而為,抱住她熱烈回吻。
但是……他終究沒這麽做,那太不理智、太不冷靜了,不是他章之傑會做的事。
嚴格訓練的指導者變成覬覦一親芳澤的野狼?這有損董事長對他的信任,他真的該再壓抑一些的,壓抑對顏琉璃過分的關注,以及過分的喜歡……
從執行長辦公室離開後,顏琉璃紅着臉、低着頭,沉默地回到辦公室。
同事們以為她被執行長罵了一頓,也不好碎嘴多問什麽,盧家樺也這麽以為。
但是看到顏琉璃不發一語、沉着臉的模樣,她卻一點都沒有身為勝利者的快感,反而覺得有些心虛。
而當事者顏琉璃完全無感於同事瞧她的眼光,一顆心沉浸在方才的意外之吻上頭,接下來的工作時間都心不在焉。
一直到回到家、吃過晚餐,沐浴後坐在梳粧台前,她都還感覺得到心中的餘震,震得她暈頭轉向。
雖然白天那個吻的發生純屬意外,不過回想起他溫熱厚實的手掌摟着她,兩人的唇貼在一起的情景,她忍不住羞得以手掩面,感覺好刺激又好興奮。
可是——
若是一般正常男人,只要對這個女人有一丁點的喜歡或好感,應該都會把握機會擁抱溫存一下,甚至是摟住她熱烈回吻……
但他居然無波無緒,沒反應?
這樣一想,心就冷了下來。好歹她也是個女人,他這樣她很沒面子,好像她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吸引力。
慘了,昨天他拒收她的禮物,今天又對她不小心的投懷送抱這麽冷淡,他該不會是同性戀吧?
應該不是,爸爸之前說過,章之傑曾交過一、兩個女朋友,但因為工作至上的個性,老是把約會擺在工作後頭,久而久之,感情變淡,情緣就這麽蹉跎掉了。
既然曾交過女友,那他就不是同性戀。
那麽真正的答案顯而易見,就是他不喜歡她……
會是這樣嗎?她緊皺眉頭,陷入沉思,心情不由自主地很煩躁。
真是瘋了她,居然因為一個不喜歡她的男人而心亂如麻,腦筋塞成一團——
煩到快瘋了的時候,阿好姨來敲門。
「小姐,我下班時間到了,等一下把廚房收好後就要走了。」
「哦!你路上小心……」話還沒說完,顏琉璃猛地想起,阿好姨走了,是否表示章之傑差不多時間要來了?
今天發生了那麽尷尬的事,他晚上還會過來陪她嗎?要是他來了,她要用什麽樣的態度面對他?
不行!她裝不來若無其事的樣子,乾脆叫他別來好了。
顏琉璃拿起手機,撥給章之傑。
正在顏家別墅門口停車的章之傑聽見手機來電,接起。
「喂?」
「喂,那個……」她手壓着左邊胸口。要命,心臟跳得好快。
「什麽事?」
「我是想問,你今天晚上還會來我家嗎?」
當然!他都已經停妥車,拔出車鑰匙了。
「是啊!你家的別墅位在郊區,你一個人不安全,這陣子我都會過去陪你。」說完,他略略遲疑,問道:「怎麽了?你不方便?」
「嗯……也不是不方便啦!我是想說,我已經不怕了,只要我晚上不要出門,加上設定好保全系統,應該就夠了,你平常也很忙,我不應該再麻煩你,而且我有請阿好姨留下來過夜陪我。」她心虛地說著。
聽見她這麽說,章之傑先是一愣,沒有回應,大概猜得出她為什麽這麽說,是因為白天的那個吻吧?她怕兩個人獨處很尷尬。
「阿好姨有自己的家庭,她不回家沒關係?」他試探地問。他想陪着她,事實上他也聽得出她的言不由衷。
「呃……她說沒問題,她可以留着過夜,總之,不好意思再麻煩你。」尷尬的結果導致對他變得生疏客氣。
章之傑沉默,他不喜歡她對他的生疏感,他還是比較喜歡她用恰北北又帶點兒驕氣的態度說話。
「哈啰!你還在聽嗎?」
「唔……」章之傑悶聲回應。「我知道了,那我就不過去了,你們要小心門戶安全。」
「謝謝……那、我掛了。」又是很客套的回應。
「晚安。」
掛了手機之後,章之傑重新把車鑰匙插入,發動車子。
忽然,顏家車庫的門緩緩上升,阿好姨騎着機車出來。
章之傑怔住,不是說阿好姨會留下來陪她?
阿好姨把車騎到門口,認出了章之傑的車,上前跟他打招呼。
「章先生,你來保護小姐了啊?小姐人在二樓,你等等,我先幫你開門再回去。」
「不用。」章之傑連忙阻止她。「我等一下再按門鈴請琉璃來幫我開門就好,你先回去沒關係,路上小心。」
「好,那我走了,再見。」阿好姨笑咪咪地點頭,騎着機車離開。
阿好姨走後,章之傑又一次將車子熄火、拔出鑰匙,然後,他手肘撐在車窗,抬頭看着顏家二樓,顏琉璃房間窗戶透出的光。
就這樣,他在車子裏坐了一個小時,看着顏家裏裡外外始終燈火通明,他無聲失笑,喃喃念道:「不敢關燈吧?愛說謊……原來還是會怕。」
她會怕,他也不放心離開,他下了車,同時掏出手機打給顏琉璃。
「喂?」顏琉璃立刻接起。
「是我,雖然你今晚不需要我過去陪,不過,我突然想到,昨天我有個重要的隨身碟放在客房裏忘了帶走,我人已經在這附近了,待會兒過去拿方便嗎?」
一聽見章之傑的聲音,顏琉璃突然一陣心安,她才正感到害怕呢!
「可以啊!啊——等等……不、不行!」她本來想欣然答應,但隨即想起自己撒的謊。
等他一進屋,沒看到阿好姨,她剛剛說的謊就不攻自破了,那很丟臉耶!
可是……可是捫心自問,即使見了面會尷尬,她卻又期望能見到他……
「不行?」章之傑的聲音揚高。「可是,我已經到門口了。」
說著,他按下門口的電鈴,讓她來不及再拒絕。
「這麽快!」顏琉璃驚呼。
「嗯。」
「呃……那好吧,我幫你開門。」
顏琉璃掛了電話,下樓開門,請他進屋,但是眼珠子老往地上瞟,不太敢直接看他。
章之傑不急着到客房拿他所謂的遺落的隨身碟,而是好整以暇地到處看,問道:「阿好姨呢?她不是留下來陪你,怎麽沒看到人?」
「哦,這個啊……」顏琉璃終於抬頭正眼看他,但是表情很心虛。「她家人打電話給她,說家裏有事要她回去,所以就……」
「原來臨時有事。」章之傑一臉瞭然地點頭,不戳破她的謊言。
「對!臨時的、臨時的……」顏琉璃裝傻地澀笑。
「既然阿好姨臨時有事,恰巧我過來了,我可以留下來陪你。」他口氣輕描淡寫,說得好像只是舉手之勞,絲毫不透露他在門外早已守候了一個小時的事。
「嗄?!」真的嗎?
顏琉璃一聽,眼睛睜得大大的,心裏歡喜又感恩。
如果他能留下來就好了,因為她還是會怕,還是需要人家陪……
他挑眉,似笑非笑地問:「『嗄』的意思是需要我留下來?還是不需要?」
顏琉璃脹紅了臉蛋,彆扭地低着頭,小聲說:「如果你要留下來的話,那……那也OK啊!」
這是面子問題,總不能要她巴着章之傑,感激涕零地說「謝謝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吧?
她那逞強的表情讓章之傑暗暗覺得好笑,他點點頭,也不拆穿她,如同前幾天一樣,開始在屋裏頭走動,檢查門窗和保全是否設定OK.
檢查完之後,他若無其事地開口。「那你去休息吧!我會在這裏,有事隨時叫我。」
「好。」她這次不敢再逞強了。
就在她轉身上樓之際,他突然又開口。「哦!對了,阿好姨畢竟是有家庭的人,麻煩她在外頭過夜可能會造成她的困擾,所以你以後別要求阿好姨加班了,還是我來陪你吧。」
聽見他這麽說,背對着他站在樓梯口的顏琉璃嘴角不禁上揚,無聲地笑了。
還好他主動提議,不然她明天又不知該怎麽辦了,他肯來陪她,她真是求之不得。
顏琉璃轉身,語氣微羞澀地朝樓下的章之傑喊。「那個……謝謝你哦!」
章之傑點頭微笑,還來不及回答什麽的時候,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轉角處。
他望着空無人影的樓梯發獃,心裏卻想着,其實她不用道謝,他本來就願意為她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