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就在這麼一個瞬間,他看見自飯店走出來的數道人影,其中一人是齊柏恩,而她,正跟一名男子有說有笑。

跟在兩人身後的是兩名中年女子,只見兩人臉上都是滿意的神情,讓人一下子便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聚會。

她……跟別人相親?

她不是已經有了他嗎?

他沒有上前,像一尊石像,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跟別人聊天,唇畔掛着淺笑,美麗的眸子全然被他人的身影佔據,再也沒有他存在的空間……使他不由自主地緊握了拳頭,兩腳始終移動不了半分。

心臟,不受規則地鼓動,產生強烈的抽痛,視線依然盯着漸近的人影。

隨着他們越來越接近自己,她終於發現他的存在,眼神有一秒鐘對上了,她旋即調回目光,繼續跟身旁的男人說笑,彷彿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對,剛才那個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她的瞳心沒有任何情緒,沒有絲毫的波瀾。

難道她真的不因他的出現而感到吃驚?他之於她,是個連這點情緒也不配得到的人嗎?

在她越過他之時,他倏地轉身,盯着她的背影,禁不住掏出手機,按下一組號碼。

只見她停下腳步,僅是瞄了一眼正在響的手機,想也不想便掛斷了。

耳畔是機械化的提示音,雷佑楠木然地中止通話,看着她越來越遠的身影,心坎慢慢地被一層冰雪覆蓋。

站在緊閉的門扉前,齊柏恩握着鑰匙的手懸在半空,有一秒鐘不知是否要進門,但是她最後還是入內了。

漆黑的環境讓她有一刻鬆了一口氣,然而一陣顫意迅速爬上胸口,她調整神情后開了壁燈,不意外他早已坐在沙發上。

她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打算先去沖澡。

「難道,」雷佑楠緩緩地開口:「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嗎?」

她停下了腳步,並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反問他。「我應該跟你說什麼?」

他咬牙,卻阻止不了被嫉妒蠶食的痛感蔓延全身,他倏地站起來,怒視她的背影。「你別告訴我,剛才不是相親飯局!」

「對呀,是相親飯局,那又如何?」她維持同一個姿勢,語氣仍舊是輕描淡寫的很。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幹什麼還要跟別人相親?」他繞至她面前,忍不住咆哮。「還是說,你沒有跟家人說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知道,她在意別人的眼光,他既比她年輕,也沒有穩固的工作。但是,只要她想,他絕對可以給予她安穩的生活。

盯着她沒任何錶情的容顏,他決定向她坦白自己的一切,不讓她誤會自己是靠女人過活的男人。

「其實……」

「別說笑了。」她對上他兩眼,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男朋友?我什麼時候承認過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誰,憑什麼去管我的事?」

「你說什麼?」雷佑楠不敢相信她的說詞。「如果你對我沒半點意思,會讓我住在這兒這麼久?如果你不是喜歡我的話,會願意讓我抱你?如果你不在乎我,怎麼會介意我是否真心喜歡你?」

她並不是隨便的女人,倘若對他沒半分感覺,是絕不可能與他共處一室這麼久的。

「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在我看來,你不過是一隻我養在家中的狗而已。反正是人也有欲/望,一隻隨時會發情的狗不是正好嗎?」她冷笑,肆意地貶低他。「你知道今晚跟我相親的男人是什麼人嗎?是心臟科醫生,有自己的醫務所,年收入千萬,病人都是上流社會人士。你呢?」

從來沒有被人嫌棄至此,雷佑楠覺得自尊遭她踩在腳下,然而喜歡她的心情始終佔據心窩最多的領地,讓他願意連尊嚴也捨棄。

「說來說去,你都是介意我沒有穩當的職業,對不對?好,我明天就去找工作,這樣子你可以放心了吧?」他抓住她的肩頭,向她做出承諾。「你放心吧,我保證一定會讓你幸福的,你以後都不用逞強,我會為你遮風擋雨。」

女人想要的,不就是男人的承諾嗎?他願意奉上一顆心,只要她回應他的情感,他對她的愛將是一生不變。

「你會為我遮風擋雨?省省吧!現在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就算讓你工作,你也不見得可以找到象樣的工作,除了出賣身體,你懂得什麼?」她不屑地問。

「反正大家玩過便好,我從沒想過跟你認真。」

聞言,他的臉色丕變,她的說法如同將他的承諾狠狠地擲回,她不屑一顧的語氣深深刺傷他的自尊,從來沒有人以這般嫌棄的姿態跟他說話。

原來,到最後,她還是挑選了麵包……不,是她根本不曾對他的真心感動過,所以她可以一再絕情地甩開他。

她害怕被人知道他不堪的背景,在乎別人帶有批判的目光。事實上,真正瞧不起他的人,根本就是她!

但是,她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是不是當他坦白了所有以後,她會反過頭來對他糾纏不清?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最後,他如此問。

「開個價吧,你要多少?」她沒有因他哀傷的語氣而有任何反應,冷冷地問他。

對啊,他怎麼可能忘記,在很早以前,她已三番兩次想用錢打發他,是他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撕開她硬撐出來的堅強,卻換來多番的侮辱。

他堂堂雷家三少爺,竟然被一個女人棄如敝屣,這口氣要他如何咽下去?

「不用了,我這就走,這下子你滿意了吧?」他驀地鬆開兩手。

「那麼不送了。」語畢,她隨即越過他,走進浴室。

而他,沒有回頭,就這麼離去了。

他……一定會要她為今天說過的每句話後悔!

一定會!

聽見關門聲,浴室的齊柏恩終於支撐不了地順着門板滑坐地上。

他走了……

耳窩倏地回蕩着中午雷佑樺所說的一字一句——

「是嗎?我以為看樣子便會知道呢!」雷佑樺從她微變的神情便曉得她發現了端倪。

畢竟,他們是兄弟嘛!

望着眼前跟雷佑楠相像的臉容,濃重的不安湧現齊柏恩的胸口,然而她還是佯裝鎮定。「不知雷先生想跟我談什麼?」

「談談貸款的事宜吧!」相對於她的局促,雷佑樺顯得相當的閑適。「我知道除了萬鈞,鴻興銀行對於貸款給「澤田」也是相當感興趣,不過我有辦法令鴻興打退堂鼓,同樣地,我也不會批出這筆千萬貸款。」萬鈞銀行是銀行界的龍頭,只要他一句話,「澤田」清盤一事將成定局。

「對銀行來說是穩賺不賠的,是不是利率方面有任何的不滿?」她沒有如他所願地問出核心問題。

「齊小姐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不是嗎?」他沒打算跟她閑扯下去,別有深意地反問。

「雷佑楠是你的誰,我沒興趣知道,可是他有手有腳,我沒有本事可以困住他。何況,」她頓了頓。「感情這回事,誰也說不準。」

「呵,感情嗎?」雷佑樺輕笑。「我都不知在業界出名裁人不眨眼的企業醫生會相信感情?佑楠是個大小孩,對於一些感興趣的事,他都會投放所有心思,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永遠只鍾情那些事物時,他的興緻又會忽然間消失。」

聞言,齊柏恩覺得心坎傳來一陣刺痛。的確,她一直都擔心雷佑楠是抱着玩笑的心態接近自己,怕當她投入了以後,他已抽身離去,難道……這樣的擔憂會成真?

「就算是這樣,也跟你無關。」儘管心中感到憂慮,她還是沒有流露絲毫的軟弱。

「就是說,齊小姐選擇了愛情,而放棄麵包了?」他邊笑邊以長指有節奏地敲打桌面。「真有勇氣。」

「如果你有本事,怎麼不自己讓他離開?」對於他下三濫的威脅手段,她不屑極了。

「佑楠個性倔,不喜歡別人管東管西,他會為了賭氣而不願回去,所以只好讓你令他死心。抑或,你真的可以無視「澤田」數以百名員工的生計,以及你那亮麗的紀錄,堅持要去跟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對你生厭的男人在一起?」在權衡利害以後,他絕不相信她會選擇後者。

她能堅持嗎?齊柏恩無聲地問自己,就算再多動人的情話,也沒有人能保證愛情的永恆,要是她真的奮不顧身地投入了雷佑楠給予的愛情,某天當他跟她說別人比她更需要他時,她會變得如何?

她明明就只剩下工作,它是唯一不會背叛她的,她真的可以為了雷佑楠拿唯一讓她自豪的事作賭注?

在她還為雷佑樺的話震驚的時候,她接到母親的電話,因為三天前在餐廳遇見了的三位伯母跟母親嚼舌根,令早已想安排相親飯局的母親更是下定了決心,而她已沒有多餘的力氣與母親爭辯,所以匆匆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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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女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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