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裴心恬被挑戰了!

她這個人,最熱衷的就是各種挑戰,舉凡登山、自行車環島、溯溪、高空彈跳等,各種挑戰性的運動她從不缺席。

而夏永瀧,居然敢公然向她下戰帖,搞得好像她要是不報仇就是失職一樣!

對於敵人囂張傲慢、目中無人的態度,於情於理,她都得整整他才能符合社會公義。

既然他千萬百計把她安排到自己身邊,原因不外乎是想近水樓台——無論近水樓台這種興趣動是他肉體上渴望再次和她發生關係,抑或是心靈上強迫自己要負責到底,她都打定主意不讓他得逞。

而且,非但不讓他得逞,她還要讓他痛苦、受盡折磨的無法得逞!

佛家把“所求不得”列為人生八苦之一不是沒有原因的,想要卻得不到,那種被慾望折磨的痛苦確實煎熬。

如果東西每天在眼前晃啊晃,就像肥肉吊在餓狼嘴前,卻讓它一口也吃不到,這絕對是人間地獄。

至少,在悲心恬的復仇計劃中,她是這麼認為的。

“……下半年度的人力調動就是這樣。各位還有什麼問題?”

例行會議上,夏永瀧正用個人慢吞吞的節奏宣佈未來跟勤予科技合作的工作分配。

俊眸掃過眾人一眼,見沒人發問,他才繼續道:“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開始這星期的進度報告。David,你先來。”

夏永瀧左手邊的工程師頷首,拿起自己的筆記開始報告進度。

而夏永瀧則拿着觸控筆,時不時在iPad上做註記。

眾人正聚精會神聆聽着,突地一陣淡淡香氣撲鼻,緊跟着響起一聲嬌軟的柔細嗓音。

“不好意思。”

黑眸微抬,眼底映入一片旖旎風光。

只見裴心恬不知何時拿着咖啡壺走近,胸口貼到夏永瀧眼前伸臂倒咖啡,身上那件超有效果的大V領毛衣強調垂墜感,領口設計往下拉低,非常合作地露出雪白渾圓間的深溝——就正對着夏永瀧。

彷彿嫌刺激不夠,她還刻意微微彎腰,讓誘人至極的曲線若隱若現,更加撩撥人心。

這樣夠了吧?

裴心恬偷覷獵物,卻發現對方無動於衷,只是黑眸淡淡掃過多看了眼,便好整以暇,不疾不徐地把視線挪回到iPad上,繼續認真聆聽下屬的報告。

她氣得握拳,差點把指甲陷入掌心,添滿咖啡,暗自咬牙默默退出會議室,反正工程師們報告的都是專業內容,她也聽不懂。

只是,一進茶水間,她就想摔東西。

無視?!

他竟再一次無視她讓男人們噴鼻血的養眼誘惑?

別說他沒受到慾火焚身的痛苦,她看他根本連興緻都提不起來。

究竟是哪裏出錯了?

眼看自己連月來的復仇行動始終毫無成效,裴心恬只好越下越猛,裙長一天天往上縮,衣領一日日往下開,尺度益發誇張,復仇這件事,早已難以確認是在折磨哪一方。

但夏永瀧看她的表情始終千篇一律,就是那副“萬物很無聊”的樣子。

哦,對了,還有那種眼神,他最機車的那個眼神——你有我的iPad、iPhone4、Macbook性感嗎?

這男人乾脆跟他的蘋果產品結婚算了!

裴心恬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或許夏永瀧的近水樓台之舉根本與她無關,完全是她自作多情,幻想自己是他眼中想得到的“月”。

正生着悶氣,後頭一個幸災樂禍的嗓音悠悠飄來。

“你不用白費心機了,夏先生不會對你有興趣的。”葉寶儀也進了茶水間,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那是幾近勝利者的笑容。“他可不是一般男人,沒那麼容易被你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引誘。”

對喔,這個復仇計劃還有個討厭她到想捏死她的秘書作梗,三天兩頭對她冷嘲熱諷,工作又經常挖陷阱給她跳,害她不知背了幾次黑鍋、吃了幾個悶虧,最近才慢慢應付過來。

裴心恬背對着她,打死不想轉過身。

就算全公司工程師都是獃頭鵝看不出來,但葉寶儀是女人,又是夏永瀧的頭號擁護者,自然早就看出她不尋常的誘惑舉動。

但儘管再不願意,背着對方做了好幾個鬼臉,裴心恬最終還是扯開燦爛笑臉轉過身,非常有教養地點點頭。

“謝謝指教。”

看她不痛不癢,實在太不要臉,葉寶儀整個人快氣炸了,臉色也陰沉起來。

“夏先生喜歡的女人要有頭腦,要賢惠能幹,你還是別妄想打他的主意。”

“你把他想得太好了。”裴心恬咕噥着。

夏永瀧哪要什麼頭腦賢惠能幹的女人?他這宅男膽小鬼要的只是女人主動對他勾勾手指就能得逞,她不就得逞過?

“你根本不了解他,像你這種膚淺的女人配不上他。”見裴心恬臉上總有一種勝券在握的表情,像和夏先生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葉寶儀看了更加嫉妒,話也越講越重。“要不是仗着你爸用錢買下公司股份,憑你怎麼可能進得了YL。”

“你夠嘍。”以她的工作資歷,進YL還是大材小用了好不好!裴心恬最討厭別人質疑自己的工作能力,她冷冷瞪去一眼,警告的說:“你不要越講越過分。”

“難道你不過分嗎?”見她反擊,葉寶儀怒火中燒,聲音也提高了。“是你說自己跟夏先生除了姻親關係什麼都沒有的?”

葉寶儀的爆發,讓裴心恬跟着沉下臉。她確實曾因為和夏永瀧發生關係而對眼前的人有虧欠感,但這個月來被她惡整了那麼多次,也該打平了吧?!

尤其上星期,葉寶儀故意漏傳客戶的訊息,讓公司損失一筆訂單,還把責任推到她頭上,一筆上千萬的帳怎麼算都夠當賠償了。

她今晚還要為這件事約客戶吃飯道歉賠罪呢……

裴心恬越想越氣,這女人根本公私不分。

“我也跟你說過,我跟夏永瀧的事毋須跟你交代,你自己愛他就去追,我不會阻止你,你繼續找我麻煩,也不可能讓他愛你或不愛我。”她冷靜的話語太過犀利,讓葉寶儀困窘得刷白了臉。

但是比起最近被欺負和陷害的次數,裴心恬還覺得自己太客氣了。

離開茶水間前,她在葉寶儀身邊停下腳步,輕聲補充,“喔,對了,葉小姐,我其實也不見得是亂說。你想想,如果我嫁給夏永瀧,我跟他就算因為婚姻關係變成親人了,這樣也算姻親吧?”

“你……”

痛快說完,裴心恬不再理會身後氣得渾身發抖的女人,逕自走回會議室。

夏永瀧你真是有本事,讓兩個女人為你吵架,自己還一副雲淡風輕、天下太平的樣子。

越想,裴心恬越不甘心。

男人都一樣,都是好色,哪有什麼不一樣?夏永瀧才沒有葉寶儀想像的那麼清高,而她絕對可以證明這一點。

再次踏進會議室,她直直走向夏永瀧,傾身靠向他,像是告知重要訊息般,在他耳邊以只有他能聽見的音量輕柔低語——

“夏永瀧,我今天穿弔帶網襪,沒有穿小褲褲喔。”

語畢,若無其事地優雅轉身,走出會議室。

沒幾秒,一屋子的男人只見他們年輕有為、正直聰明的老闆,突然臉紅了起來。

裴心怡開始後悔自己不該亂說話挑釁夏永瀧了。

晚上的聚會,明明就是她要約永昌的副總吃飯當作賠罪,順便再談談是否有機會挽回案子,結果夏永瀧不知從哪聽來她約飯局的消息,下午強勢地要她更改地點,把餐廳改到他落腳的飯店。

那個罪惡之地,她實在不想再踏入,尤其不想跟罪惡之人一起去……

“夏永瀧,你不要像蒼蠅一樣跟着我。”她不耐煩地快步走進飯店。“永昌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這是公司的訂單,不是你個人的事。”他邁開長腿,輕鬆縮短兩人的距離。幾個飯店服務人員見到他,畢恭畢敬地打招呼,他點個頭算是回應。

“我私人要請邱副總吃飯,這根本與你無關。”悲心恬砍自己有能力搞定,一點也不想要他插手,她已經厭煩了被當花瓶。

進入飯店餐廳,經理殷勤地迎上來,熱切地招呼。

“夏先生您來了。來來,這邊請。”經理領着他們進入餐廳末端的私人包廂。“我已經給您準備您愛喝的特等金萱,您和小姐先用,菜單給您參考。”

經理盡責地服務后,很快離開了包廂,留下兩人大眼瞪小眼。

夏永瀧慢吞吞的替兩人斟茶,拿起茶杯悠閑地輕啜了一口。

“跟你說今晚我沒報公帳,是自己要請邱副總吃飯,你不要亂點。”裴心恬事先警告。

“沒必要,這件事也不是你的問題,公私分明,該公司支付的公司自然要付。”雖然該事件他未曾表態,但他很清楚以她的個性,不太可能讓自己犯下這種離譜的錯誤。

這個月來她的表現讓他不得不另眼相看,因為工作上她不止聰明,而且做事嚴謹,和平常痞子似的隨和舉止截然不同。

以新人來說,她直達滿分,只除了……她實在太容易引起、或主動做出辦公室性騷擾的行為……

想起今天會議上她附在自己耳邊的軟語呢喃,夏永瀧眸光微黯,靜靜透過熱茶的水氣瞅着她。

裴心怡被他看得沉不住氣,恨恨地開口,“請你眼睛不要再往下看了,我有穿小褲褲!”

她氣憤吼完,包廂的門突然被打開,永昌的邱副總姍姍來遲,這會總算到了。

“邱副總。”天啊!拜託他剛才沒聽到!裴心恬連忙起身,臉蛋不自覺一陣燥熱。

“裴小姐,幸會幸會。”看到美人相迎,邱副總眼睛都亮了,抓着柔荑的大掌握了又握,怎麼就是不步放下。

“邱副總,來,這邊請。”裴心恬微微讓開身,巧妙地讓他看見身後的夏永瀧。

邱副總見到還有男人,眼裏閃過一絲不悅,卻在認出那做休閑打扮的男人是夏永瀧后,臉上馬上推滿笑容。

“夏先生。”他連忙放開裴心恬,“真榮幸,怎麼這麼有空,親自來了?”

“正好有空就來了,請坐。”夏永瀧淡淡招呼着。

看邱副總熱絡的樣子,裴心恬忽然覺得名號響亮行走江湖還是很有用。明明邱副總是客戶,理應是夏永瀧表現客氣,但這傢伙在業界名氣大,光擺出那張沒更讓俊臉,也可以隨便談到生意。

看樣子,她搞不好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夏永瀧就解決一切了。

領悟到自己大概英雄無用武之地,裴心恬默默跟着倒茶當小妹。

果然,將近兩個小時的用餐后,夏永瀧已經把案子談得差不多了,邱副總因為臨時有事匆忙離開,再度留下他們兩人。

只不過現在公事已經順利解決,氣氛也輕鬆許多。

“我送你。”結帳完畢,夏永瀧還是懶洋洋地坐在位子上收信用卡。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裴心恬拎着包包就想走,跟他在這裏多待一秒,就讓她更忘不了發生過的事情。

“裴心恬,你還想鬧脾氣多久?”夏永瀧終於忍不住了。

他沒動手動腳、沒拉住她,裴心恬卻被他那無奈的話語釘住離去的步伐,轉身大步走向他身前。

“看着我,我像在鬧脾氣嗎?夏先生。”她擠出虛假的笑容。“別說今晚了,這個月以來我每天都認真工作,哪有鬧脾氣?”

“那你今天為何對我說那些話?”他慢吞吞地問。

“有嗎?我忘記了。”她一臉無辜,決定裝死到底。

他微微挑起眉。“好,不講那些。你怎麼解釋你的衣服?”他還不至於蠢到沒發現她這些日子來種種故意的舉動,每天光是就會她讓人有犯罪衝動的裝扮和挑逗,就殺死了他不少腦細胞。

“我的衣服怎麼了?你有在看嗎?我還以為你眼睛裏只有電腦。”裴心恬原本是想瀟洒反駁,可是這口吻怎麼都像怨婦。“而且,衣服怎麼穿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你擾亂公司里同事的工作情緒,就不再是你的自由可以決定。”夏永瀧輕聲警告。

為什麼她能夠在引起他慾望的同時,也引起他扭斷她小脖子的衝動?

“他們投訴了嗎?沒有吧。”她裝可愛地歪着頭反問,燦爛甜笑。“我相信他們很樂意享受我的穿着。”

“裴心恬!”他危險地眯起俊眸,厲聲警告。

“怎樣?”她揚起下巴,挑釁地瞪他。

對!就是這樣!她就是要看他氣得牙痒痒的樣子,可是……為什麼連她自己也跟着火大起來?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深吸了口氣,夏永瀧試圖保持冷靜。

讓你痛苦!讓你欲求不滿!讓你慾火焚身痛苦而死!

裴心恬怒視着他,沒說出連她都覺得愚蠢的復仇小計劃。她揚高下巴,明眸倒映着水晶燈的光影,燦亮卻怒氣騰騰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你說呢?”

她絲毫沒察覺自己靠他太近,更沒發現自己主動縮短的距離,會對一個已經被挑逗一個月的男人造成什麼影響。

她只知道下一秒,那張俊臉突然壓低,猛地攫獲了她的呼吸,一股熱氣自她腳心竄起,溫暖又酸麻的刺激感讓她差點站不住腳。

他霸道地佔據她的軟唇,熱烈又溫柔地纏綿吮吻,像是想一點一點吞掉她。

他吻了又吻,直到她像是力氣被抽干般地攀附在他身上,才滿意地挪開嘴,與她額抵着額,眼對眼,輕聲開口,“裴心恬,你真的很可惡。”

被狠狠吻過的紅唇水亮灧灧,令夏永瀧忍不住又低吻一記。

裴心恬輕喘着,腦子裏一片空白,雙手不自覺攬着他的頸項,整個人的重量也幾乎貼到他身上。

“跟我在一起。”他說。

“不要。”就算自己現在像極了欲求不滿的女人,她還是很有骨氣地回絕。

“為什麼?”他挑起眉。

“為什麼要?”如果是為了他們曾經有過一夜情那種爛理由,那就算了。

嘴硬。夏永瀧俯下俊顏,再次奪取她的柔軟甜蜜。

這次,他放慢了速度,像是享受一款極致甜品,輕輕含住、舔吻挑逗,直到她低低呻吟才放開她。

“我是認真的。”他還是一貫溫吞的節奏,輕聲問:“你對我沒感覺嗎?”

裴心恬抵死不想承認自己看着他時心跳會快到無法呼吸,沒見面的時候會一直想着他生氣或傻笑,就連洗澡時間,她都在幻想明天該怎麼誘惑他……

她才不想通通告訴他,還是挑最沒殺傷力的說好了。

“我對你只有性慾。”她結論。

“……裴心恬,你是女生,不要這樣說話好不好?”他終於難以自持,聲音失去冷靜。

“你呢?你的答案不也是嗎?”她靜靜看着他反問。

夏永瀧的眼神變得複雜陰鬱,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所以,他是默認了?

雖然早就為自己心理建設過幾百遍,裴心恬還是感到受傷了。她推開他,勉強擠出笑容。

“不好玩,我要回家了。”說完,轉頭快步離開飯店。

外頭夜深露重,冷風吹來讓她瑟瑟發抖,心口像是冰凍湖面被敲開一角,快速擴散裂開成長長的缺口。

夏永瀧這個豬頭!裴心恬好想大叫,又好想哭。

果然是只有性。明明早就知道了,為什麼還會難過?明明只有性……

性……她突然一愣。

不對,已經一個月了,她的生理期怎麼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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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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