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這一次他會用最虔誠的態度,真摯地告訴她:他不要與她分開!
Gary或許是認為她生病了。
聽見她的宣稱以後,他驚訝得張大嘴數分鐘以後才懂得反應,他沒有追問什麼,只是替她取消之後的預約,將她的工作交予其他律師,要她好好在家休息兩個星期。
他也沒有問她跟任晉之談了什麼,這一點她還滿感激的,至少她不需要再費心思去想藉口搪塞。
然而,她說要結束律師事務所的想法並非一時興起。
她不敢想像任晉之往後是否會繼續糾纏,即使她確信自己不會再為他的言語動搖,可是……她連些微的可能性也不容許出現……稍早之前,聽見他帶有哀求的語氣,她竟一時難以自制地悸動了。
看來……她真的沒救了。
大概她上輩子欠了他太多,註定今生要償還,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麼,她還是一下子就對他心軟。
她真沒用!
因為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接觸,儘管有些消極,可是結束律師事務所是避開他最有效的方法。
她不想法猜測他的話有幾分真確性,現在凡是與他有關的事,她都會自動地將之丟進垃圾桶內,他是真心也好,是覺得這樣子很好玩也罷,總之她不想知道,更不想再見到他。
唯有離他遠遠的,她才可以確保自己的心情不再為他起伏。
因此,她在回家收拾好衣物后,便致電中學時期的好友宋荔晨,恰好宋荔晨今天因為產檢請了假,於是她迅速地前往好友的居所。
對於她的前來,宋荔晨歡迎至極,倒是她的另一半胡定維看似不甚高興,卻因宋荔晨的關係而不得不放她這個巨型電燈泡進門。
現在,胡定維被趕到蔚房泡茶,她們兩人則在客房中聊天。
「他很寵你。」夏寧陳述眼見的事實。
「嗯。」宋荔晨嬌羞地回應,本來有點凹陷的臉頰現在已經變得豐潤,也更誘人了。「你看起來好像瘦了。」
「差不多吧,反正又不像你有人疼愛。」夏寧禁不住調侃道,只見她的臉蛋又紅上了一些。
原來……女人備受疼愛時會是如此的誘人。看着宋荔晨幸福的模樣,夏寧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情況,在心底發出嘲笑聲:算了吧,她對任晉之而言不過是個小小的玩具,總有玩膩的一天,與其到時被丟棄,她先一步終結這場鬧劇是對的,至少心底的傷痛能夠減輕。
「真的沒事嗎?」宋荔晨敏感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她搖頭。「就是房子出了點小問題,所以想借住兩個星期,不過要是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我可以住酒店。」
宋荔晨立刻接話:「剛才在電話里不是說了沒問題嗎?你不用擔心定維,他不會介意的。」
「他哪敢介意?」夏寧輕笑,聽見虛掩的門外傳來足音,煞有介事地說:「說起來,他當初誤會我是男人那筆帳我也沒跟他算,還有他連累我不見了幾個客戶,我就算住上一年也不過分。」
「呵呵,也對喔。」宋荔晨知道她是故意說給正要進來的胡定維聽,也跟着起鬨。
門外的胡定維心想進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只好苦着臉捧着托盤,等着嬌妻喚他進去,而宋荔晨也不忍他罰站,終於開口叫他入內。
看着他們夫妻二人眉目傳情的甜蜜,夏寧表面上維持着笑容,心坎卻凈是苦澀的滋味。
就這樣,她在胡家住了下來,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因為宋荔晨夫婦都要上班,所以她幾乎整天都是獨自留在家中,本來她是過得相當愜意的,可是三天以後,她已經悶得叫苦連天了。
她真的閑不下來,或者也是因為她變得有太多的時間去想任晉之了。
明知不該,可是她始終沒法子將他的身影驅逐出心房。就算避開了任晉之又如何?他的身影還是不時在腦海內肆虐,攻擊她已碎了一地的心,讓早已受了重傷的她更是痛得快要忘掉如何呼吸。
她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所以只能拚命將眼淚鎖住,彷彿只要淌下第一滴淚水之後,她就再也沒法子控制快要崩潰的情緒。然而為了一個一再欺騙自己的男人崩潰號哭,根本就不會有人同情她,而她也絕不容許自己陷入這樣的窘境。
就算她哭得雙眼紅腫,又有什麼意義?認真算起來,是她愚昧無知,相信了他的謊言,因為他再簡單不過的舉動便又陷入感情的漩渦,真相大白后,她能向誰哭訴自己的愚笨?
她怎麼會以為一個六年前能為了繼承權娶她的男人,來到今天會因為愛她重新展開追求?只是她沒料到他會如此惡劣地尋她開心,看者她再次栽在他手中,他會得到快樂嗎?
也許,她最難以面對的其實是自己。
明明花了六年的時間讓自己忘記情愛,專制地管束自己的心,可是……變成石頭的心,因為他的接近,一下子又重新躍動,擅自對他有所期待,結果落得傷痕纍纍的下場。
老實說,她開始嫌棄對他始終帶着期盼的自己了,所以她必須對他死心,從此不沾染愛情。
不想陷入無止境的自我厭惡之中,她決定轉換心情,於是離開了胡家。
漫無目的地前行,周遭洋溢一片暖意,可是她的心卻沾不上半點春意,無所覺的繼續前進,渾然沒有留意交通燈號的轉變。
當汽車剌耳的喇叭聲劃破寧靜,她驚恐得差點跌坐在地上,還好及時有好心人從後方拽住她的手臂,但好心人沒有給她定下心神的時間,一雙鐵臂隨即將她緊緊地環抱住!
「幹什麼?!」夏寧猛地回首,對上了任晉之深邃的黑眸。「你為什麼在這兒?」
任晉之不語,想到她差點在眼前香消玉殞,一顆心仍懸在半空中,兩臂益發收緊,必須藉着肢體接觸來確定她仍然活生生的在他身前。
三天前,他離開醫院以後,隨即回到她的公司,卻發現她已不見了,那個可惡的助理說她外出見客戶,他不相信,於是驅車前往她的住所,利用之前打造的備分鑰匙入內,很快便察覺到一些她常用的物品不見蹤影,因此他推斷她是為了避開他而逃逸無蹤。
透過種種管道,他連日來查探市內眾多酒店的入住紀錄,卻一無所獲,擔憂她可能前往外地了,卻找不到她的離境紀錄,最後他終於找到蛛絲馬跡,查出她跟一名叫做宋荔晨的女人是好朋友。
正巧他跟那位宋小姐的丈夫有生意上的往來,因此在旁敲側擊下,得知她現在住進了對方的居所,於是他馬不停蹄地趕來,當他在對面馬路看到她時,也不顧是否會阻礙交通,迅速地下了車想追上……幸好他有這麼做,否則大概就要看着她被汽車輾過了。
任晉之扳過她的身子,眸光上下打量,深怕她缺了一塊肉。直到確定她安全無恙,他終於肯鬆開,而夏寧乘着這一刻的空隙,倏地格開他的手臂,飛快地逃離。
只是,她的腳程絕對及不上任晉之,沒花多少時間,他已經又追上她了。
「給我站住!」也不管是否會引人側目,他放聲喝道。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夏寧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朝他吼叫。他以為自己是她的誰呀?
「就說給我站住!」他伸出手臂拉住她,將她扯進懷中,只見她仍是掙扎不休,於是在她耳畔恫嚇。「寧寧,你要是再扭動下去,我可不管這兒是什麼地方,直接做了再說!」
大不了當上明天的頭條人物。
「你有這種癖好是你的事,別拖我下水!」他的恐嚇收到了效果,她果然不敢再妄動。
他滿意地摟着她問道:「你為什麼要避開我?」
「呵,真好笑!我幹什麼要避開你?你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只是不舒服,所以休息一下……喂,你想怎麼樣?」
隨着他又一次扳正她的身子,讓她和他面對面,還將額頭貼上她的,她的冷嗤變成了驚慌的語氣。
「沒有發燒……你是哪兒不舒服?」他緊張地詢問,兩手抓緊她的肩頭,深怕她逃離自己身邊。
「與你無關!」他吃錯藥了嗎?還是說這是他的新策略?他該不會以為她會再次上當吧?
「你放手!我們已經沒有什麼瓜葛,所有謊言都拆穿了,你究竟還想要我怎樣?」
她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這輩子才要不斷地償還他?
「對,謊言已經拆穿了。」他認真地說道。「從一開始我根本就是想和你重修舊好,然而我是膽小鬼,我害怕被你拒絕,害怕不能踏進你的世界,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以一個謊言擠進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