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米達人盯着電腦螢幕,剎那間面如死灰。

那封四處轉寄的匿名郵件,被特助發現后寄到他的信箱裏,向他請示該如何處理。

有人寫了封低俗下流的黑函,抹黑他冰清玉潔的小女兒。

他的妍紫不是那種四處找人上床的蕩婦,她是爸爸的寶貝女兒,乖巧聽話的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一定是惡意中傷!一定是的!

耳機里還傳來特助焦急的聲音,“董事長?董事長?您不要緊吧?”

“我沒事,這種無聊的黑函不要再轉寄了。”

“董事長,不需要報警嗎?無論是誰做的,這已經太過份了。”

“不,晚一點,讓我想一想。”

報警?然後弄得人盡皆知?如果是惡意中傷,那好,告死這個胡亂造謠的人,如果是真的呢?

金爾湛跟妍紫?會是真的嗎?

他面色鐵青的衝到女兒房裏,開始大肆翻搜。如果是真的,一定會有蛛絲馬跡!

白黛娜聽見聲音,慌張的跑過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做什麼呀!”

只見整個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每個抽屜都被打開,穿衣間的衣服鞋帽、皮包配件全散落在地上。

“讓開一點,小心壓到!”他翻起床墊,用力推到床下,沒有東西。

“親愛的,你是怎麼了?”

“晚點解釋!”他看見擺滿泰迪熊的柜子,打開玻璃門將玩偶全拉出來,然後看見一本粉紅色的大冊子。

米達人小心翼翼的拿下來,看見封面上是一個挖空的愛心,貼着金爾湛的照片,旁邊還有妍紫剪下自己照片貼在旁邊,做成合照。

他突然覺得暈眩,顫抖的手緩緩翻開剪貼本。

他只有遠遠的看着她。

那麼多人來來去去,周遭是如此的吵雜,可是他的眼睛裏只有她。

那個沒有笑容的美麗臉龐,不知在他的睡夢中出現過幾次。

她在米維凱手中旋轉着,微微飛起的裙擺像一朵純情的小雛菊。

上着淡妝的她驚人得美麗,偶爾露出的優雅微笑輕易就讓人感到怦然心動。

高高綰起的髮髻讓她看來很優雅,搭配着蝴蝶型的鑽石髮飾顯得更加高貴。露肩及地長禮服剪裁簡單、大方素雅,使她看來氣質非凡。

他送給她的蝴蝶飛到哪裏去了呢?是不是跟着她的傷心、她的眼淚,飛到他再也碰觸不到的世界?

金爾湛聽見許多證美、驚艷的聲音,發現他的水蜜桃吸引的不只有他這個浪子而已。

看着她旋轉着、舞着,聽着緩慢優美的旋律,莫名的,他腦中突然閃進一個畫面。

那是幾年前?

他的第一支舞,在午夜之前的華爾滋,歌聲有點沙啞、慵懶的女歌手唱了最後一首歌,舞池裏只有他,還有……她。

米妍紫!

回憶有如電光石火,在剎那間亮起。

他終於想起了自己曾經許下的承諾。

那個小女孩長大了。

他總算明白她那純真清澈的眼眸里,為何會如此堅定的充滿對他的信任。

因為他的承諾,她相信他,而他傷害她。

他呆愣着,看着那個美麗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失去的疼痛真實的在胸中擴張着。

他推開也許是唯一單純只為了愛他而出現的女孩子。

金爾湛大步往前推開人群,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倉皇是為了尋找什麼。

那個被他推開的女孩嗎?

他能給她什麼嗎?

他有什麼資格再度握住她的手,告訴她他為她而心動?

帶着腦中許多紛亂的思緒,他像被引領似的步向露台,吹來的夜風讓他清醒不少。

他諷刺的笑起自己盲目的舉動,“這是在做傻事。”

“金爾湛!”

他聽見有人叫他,自然的轉頭朝向聲音來源,只是一轉過頭,飛來的鐵拳卻讓他毫無防備的被打個正着,背後重重的撞上粗大的羅馬柱,上面的裝飾物立刻搖晃着摔落在地。

“該死的!該死的你!”

米維凱不知道是氣自己比較多,還是火他比較多。

他是個遊戲花叢的老手,應該很清楚遊戲規則,不能讓女人懷你永遠不會承認的孩子!

妍紫怎麼辦?他的妹妹怎麼辦?她已經是個被拋棄的玩物了,難不成叫她去墮胎,再承受另一種打擊?

他不想事情變成這樣,他只是想讓她難過、不順心而已,沒想過她傷心絕望自己居然會承受不住!

當他在怒火中燒時看見金爾湛,便毫不考慮的出手。

金爾湛的嘴角破了,他嘗到了血腥味,“你打我?”

米維凱氣得咬牙切齒,一手揪住他的衣領,“你是個王八蛋、你是個敗類,你怎麼能那樣對她?”

“用不着我提醒你,你跟我一樣清楚她為什麼會來敲我的房門!”

米維凱兩手抓住他的西裝外套,用力的把他往柱上撞,撞得砰砰作響,“你住口!住口!”

“你是最沒資格來興師問罪的人!”金爾湛用力甩開揪着自己的手,“不要再跟我動手,我不想讓你受傷。”

“你不想!我想!”

米維凱氣呼呼的揮出一拳,這次金爾湛有了防備,飛快抓住了他的手,轉而用手肘往他胸腹之間一撞。

他悶哼一聲,抬腳來踢,踹中金爾湛的小腿側,於是兩個人扭在一起,我打你一拳、你踢我一腳,一下你推我去撞牆,一下我拉着你碰地。

兩個人打得難分難解,但動作也都緩了下來,氣喘吁吁的揪着對方,沒頭沒腦的亂打。

“不要!維凱!快住手!”

米妍紫着急的飛奔過來,眼淚不住從她絕望的眼裏流下,“別打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左似安氣憤的跟着跑過來,“別打了!別再讓小紫難受了!”

“別打我哥哥!求求你!”

金爾湛停手,看着那悲傷的臉,心中又是一痛,但米維凱卻不停手,彷彿要揮去心中的罪惡感似的,拳頭似雨點般地落在金爾湛身上。

他不還手,只是儘力縮起身體,護住頭部。

“你錯了!錯得太離譜!妍紫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對象!你不能玩弄她,我不管你有什麼該死的理由,是男人就給我負起責任!我絕不允許你輕鬆走人!你要給妍紫和她的孩子一個交代!”

米維凱幾近瘋狂的咆哮,他不知道自己原來會這麼激動,雖然這原本是他的初衷,但蝕心的痛苦居然令他不顧一切的想揍人。

“哥!別這樣!”她撲過去,用力抱住金爾湛,像是要用生命保護他,“不是他的錯!不要打他!是我,是我自己愛他,他沒有欺負我,也沒有對不起我,不要再打了!”

“孩子?”金爾湛眼神轉冷,冷冷的問:“什麼孩子?!”

左似安尖聲喊道:“都是你的錯!你害死她了,她懷了你的孩子!你要她怎麼辦?”

“我……”米妍紫流淚看着他,不住啜泣,“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說的,對不起!”

他為什麼用那種眼光看她?彷彿她是什麼骯髒的東西似的,他是在怪她嗎?

“你知道嗎?”他不帶絲毫感情的推開她,“我兩年前就結紮了,別把其他男人的傑作賴到我身上。”

一樣的!她跟那些女人都是一樣的,他怎麼會以為她愛他呢?

爸爸說的沒錯,永遠不要相信女人,她們都是慣性說謊者。

“你……你說什麼?!”米妍紫渾身顫抖,無法相信她所聽見的,他的話讓她完全無法承受,跌坐在地,無力站起。

“你聽見我說什麼了。”他冷酷的站起身,“去找那個播種的人,別煩我!”

瞧他做了什麼蠢事?他居然想舉手對她投降,居然想承認他愛她愛得瘋狂,他蠢到相信她那殘酷的小嘴裏吐出來的一字一句!

結果呢?他得到了什麼?一個不屬於他的孩子?

好笑,荒謬可笑到極點!

“你……”她掙扎着站起來,渾身搖搖欲墜,“太、太過份了!”

好痛!為什麼肚子這麼痛?痛到她渾身發抖?

左似安再也忍耐不住,衝上前去,重重的甩了他一耳光,“你這個王八蛋!小紫不是那樣的女孩!她是個大傻瓜才會愛上你,但不表示你可以這樣糟蹋她!”

金爾湛臉色鐵青,冷笑着吐出口腔的血,“打的好,多謝你替她打我,讓我清醒不少。”

米妍紫慘白着臉,下意識的抱着肚子,“好痛。”

“妍紫!”米維凱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純白的禮服緩慢的染上鮮紅,慌張的大叫,“安安!她流血了、她流血了!”滿滿的罪惡感讓他無法思考,有如木頭般的僵立。

都是他的錯,這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如果妍紫有個萬一,他良心能安嗎?

“我……我肚子好痛!”米妍紫站不住的跌坐在地上。

左似安驚惶失措的跑過去拉着她,忍不住哭了,“你流血了!小紫!小紫!天吶,她會不會流產了?都是你!都是你!你是惡魔!你是殺人兇手!”

金爾湛全然不理會她的指控,只是彎腰橫抱起米妍紫,當機立斷的發號施令,“叫救護車。”

這個女人背叛了他,為什麼他還要擔心她?

米妍紫哭着掙扎,“我不要你!不要你!我恨你!你放開我!我恨你!”

“別傻了,你不能恨一個你從小愛到大的人,但我可以恨你,你背叛了我。”

她流淚低語,“我沒有背叛你,是你重重的傷了我,你把我推開不要我、不在乎我,就算我背叛你,你也沒資格恨我。”

他知道她說的對,卻不願意承認這是自己的錯。

“安安──”米妍紫含着眼淚,蒼白的小臉藏在被單下,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怎麼辦?我麻煩大了,好想死喔!”

“別開玩笑了!還好只是壓力太大,生理期延遲而已,要是真的懷孕,你的麻煩才大了。”左似安總算能鬆口氣。

“就是這樣麻煩才大!金爾湛會不會以為我說謊想綁住他?嗚嗚~~我怎麼那麼倒霉嘛!”

“你管他怎麼想!剛好趁這個機會跟他一刀兩斷。”她忿忿不平的說:“我想到他剛剛的態度就氣得快抓狂!”

“你怎麼可以怪他嘛!”米妍紫着急的辯解,“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很生氣呀。”

“都這個時候你還替他說話?”左似安真想打她一頓,看她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我也不是幫他說話,我只是說常理嘛!”

“被你氣死了!小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呀?”她揉着發疼的太陽穴,無奈的說:“還好這是在國外,否則……會怎樣,你自己想吧!”

米妍紫嘟起嘴,轉過頭去,“所以我才不想說的呀,偏偏你又要問我。”

說著說著,她又深感委屈。

這時一個黑人護士走進來跟左似安說了幾句話,看着好友流利的對話,米妍紫深深的羨慕着。

安安一直想成為音樂家,雖然早早就被逼着訂婚,可是依然堅持着自己想走的路,她想出國留學,所以在語言方面下了許多功夫。

而小海呢,出生政治世家的她將來也是要從政的,她優異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認真苦讀後考上台灣最高學府,按部就班的朝着目標前進。

而她呢?只有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做什麼,只會煩惱金爾湛喜歡不喜歡她、要不要娶她。

她的人生就建築在這麼貧乏的希望上嗎?

生平頭一次,她覺得自己的生活沒有目標,貧瘠得好可怕,除了金爾湛之外,難道沒有其他事情值得她去努力、去爭取嗎?

左似安跟護士道謝之後,回頭對病床上的人說:“小紫,我們可以走了。”

她望着她,淚眼婆娑,“安安,我覺得我好像笨蛋!”

“怎麼了?怎麼又哭了?”她摟着她的肩,無奈的說。

“我只是突然明白自己的煩惱有多無聊。”她笑着擦去眼淚,“我不會再哭了,我又不是為金爾湛而活,對不對?”

“對,謝天謝地,你總算想通了。”希望是真的想通了,而不是一時難過才想要放棄才好。

左似安摟着她走出急診,相隔老遠的金爾湛和米維凱不約而同的抽着煙,互相忽視對方,一看見她們出來,立刻上前。

金爾湛停下腳步,突然對自己的舉動感到生氣。

他在做什麼?

米妍紫擺了個大鳥龍,聽完醫生的解釋之後,他覺得既生氣又好笑,但總算放下心。

但是他有什麼資格擔心或是放心呢?

他現在走過去要跟她說什麼呢?說他很抱歉,因為他是個膽小鬼,推開她是因為怕自己受到傷害?

可惡!

遠遠的望着她蒼白的小臉,他依舊感到心痛。為什麼他明明知道她有多麼脆弱,卻還那麼狠心的重傷他呢?

從差點失去她的震撼里,他明白自己愛上這個該死的小女孩,推開她帶來的傷害遠比他預估的還要沉重。

但他努力不受影響,反而更加活躍於每個場合,總不能躲在家裏喝悶酒吧?所以他只好表現出最強悍的一面,用來說服自己其實沒有那麼愛她。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否則他可能會撲到她腳下向她認錯,而他絕不容許軟弱的感情控制他的理智。

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他轉身穿過馬路離開。

“金爾湛!”

他聽見她叫他,但他沒有回頭。

如果不看她的話,離開就沒那麼難過,相反的還很輕鬆,他絕對可以立刻找到取代她的人。

他不需要愛,也不需要被愛,女人的感情從來就不是他所能信任的。

希望這種話說上一千次,他自己就能真心相信。

“妍紫!讓他走,別叫他。”米維凱懊惱的追上前,“你吃的苦頭還不夠?”

“我有句話一定要對他說。”米妍紫微微一笑,“不用擔心,我已經想明白了。”

他還想再勸,左似安卻拉拉他,緩緩的搖搖頭,“讓她做個了結,總好過回國后還在糾纏。”

他這才點點頭,於是米妍紫笑着追上去。

金爾湛已經穿過馬路到了另一邊,並且已經攔了一輛計程車,米妍紫生怕他走開,沒多想的立即追上前。

“金爾湛!等我!”

她慌張的跑過車行如流水的馬路。

一台車子為了避免撞到她,發出了一陣難聽刺耳的煞車聲,米妍紫顯然也嚇了一跳,手扶在車子的引擎蓋上,有些呆住。

“對不起喔!”

聽着此起彼落的喇叭聲和怒罵聲,她立刻回過神來,繼續往金爾湛的方向跑。

他簡直不能相信他的眼睛!

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在馬路上亂竄!要不是人家閃得快,早就把她給撞死了!

用力甩上車門,他想都沒想的跑過去。

“米妍紫!”

“什麼?”聽見他喊自己,她很自然的停下腳步,一台高速行駛的轎車便從她身旁呼嘯而過,把她嚇了一大跳。

她居然站在馬路上發獃?“快走!”金爾湛氣急敗壞的吼她,“站在那邊找死嗎?”

“呃、我……”她也不想被困在馬路上嘛!

一陣陣尖銳的喇叭聲不斷的刺激着她緊繃的神經,她想朝他走過去,卻又被一台開過來的車子嚇得往後一退,後面又是一輛快車與她錯身而過。

“你不要動!看在老天的份上,你別動!”他得在她被撞死之前把她弄出來,“我過去!”

他矯捷的跑了過去,許多車子因為他而拚命煞車、拚命按喇叭。

他握住她的胳膊,怒氣洶洶的吼,“這是做什麼?你覺得死在賭城大道上很刺激是不是?”

米妍紫看他穿梭在車陣之中,一顆心吊得老高,直到他來到她的身邊,真真實實的抓着她時,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明明已經想得清楚明白,不要再為了希望他的愛而活着,可是,當他朝着她奔過來的那一剎那,她更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愛他,根深蒂固,無法改變!

“我、我怕你走掉,我叫你,你沒聽見嗎?我有一句話要問你!”

他近乎粗魯的拉着她,直到上了行人路才放開她,“真是好主意,找條車潮洶湧的路上來跟問我一句話?什麼話那麼重要?”

米妍紫望着他,眼裏淚光閃閃,“我只是、只是想知道……”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垂越低,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想知道什麼?”

“想知道……”

他低頭,輕輕印上她柔嫩卻無血色的唇瓣,輕柔的吻中飽含着濃濃的思念。

彷彿要補償這些日子來的壓抑,他在她甜美的香氣中一解相思。

她的眼淚飽受折磨的流下,“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你的誰。”躲開他的唇,“過去那些日子,你把我當什麼?”

“這對你很重要嗎?”

她凝望着他,緩緩說出口,“我需要一個理由。”

“理由?用來做什麼?”

“用來放棄你,我需要你親口告訴我,我只是你的玩物。”

別再親吻她,別在她耳邊輕語,別再來動搖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

“我想長大,我想擺脫你的魔咒,我想對你死心,我想要往前走……”

“不要停止!”抓着她胳膊的他微微用力,近乎忘情的阻止她。

原來,他還是害怕聽見她說不愛了、不要了。

他一直是個膽小鬼,就連當初因為害怕愛上她而推開她時,他也無法親口說出來,還要別人代勞。

他利用另一個女人來傷害這個為了愛他而委屈不已的女孩,的確,他是個騙子兼膽小鬼。

“什麼?”她不懂。

“不要停止愛我,不要對我死心,不要這麼快放棄。”

她為他的請求感到憤怒,“為什麼?你以為你是誰,看別人為你神魂顛倒你很得意,所以受不了人家說要放棄?”

這算什麼?浪費別人的青春和心意,用來滿足自己高傲的虛榮心,證明自己魅力驚人?

“不,是因為我……恐怕愛上你了。”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他的話像小偷,輕易偷走她的聲音,讓她只能看着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也看着她,一臉被自己嚇到似的驚訝表情,沒有想到這麼輕易就能說出愛意。

“不要因為這裏是賭城就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我是傻瓜,會當真的。”

“我從來不說謊。”他沉靜的說著,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到憂心和不確定,她能接受,也會接受嗎?“抱歉,我讓你難過了。”

“所以這是你所能想到最好的道歉台詞?”她難掩失望的拂去他的手,“沒錯,我曾經很受傷,難受得很想去死,但是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用違背你的良心假裝說你愛我,我並不會因為這種善意的謊言而感到高興。”

“我沒有說謊。”她不相信他也是應該的,就連他也對自己沒信心,怪得了誰?

“我不相信你。”

“有一個很簡單的方法可以確定。”

“什麼?”

“結婚。”

“結婚?”這個變化也太震撼了吧?

她不過是來跟他告別,想要揮別自己不成熟的愛戀,沒想到卻熊熊變成結婚進行曲?

“你怎麼能這麼過份,隨隨便便就說要結婚?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能這樣耍我!”

他苦笑,“你看不出來我的認真嗎?”

“你看不出來我的疑惑嗎?你嚇到我了,你知不知道?半個小時之前你恨我背叛你,現在卻說你愛我,要娶我?”

“反覆無常不是愛的專利?我該死的就是太在乎你,你以為我願意嗎?如果可以抗拒你對我的影響,難道我會不願意選擇最輕鬆的那條路,離你遠遠的,讓你沒有機會折磨我?”

“我折磨你?你不公平!受傷的人是我,你怎麼能說我折磨你?”她哭着捶打他,語氣卻軟弱無力。

她感到好傷心,為什麼她已經決定要放棄了,他才要跟她說這種話?讓她好矛盾,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讓我愛上你,那就是最大的折磨!你知道我爸自殺之前說什麼嗎?他說當個真男人,永遠不要相信女人。”他真誠的捧住她的臉,“你懂嗎?你讓我相信你的愛是真的,你的情是真的,你知道我掙扎的多痛苦?因為我沒有喊痛,所以就沒被折磨嗎?

“當我發現為你心動時,知道我有多害怕嗎?只有把你推得遠遠的,我才能夠安全、才能夠平靜,拒絕一個讓自己心跳的女孩,傷害真心愛我的你,你以為我不難過嗎?”

她望着他,被他這充滿感情的告白深深的撼動,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所受的委屈一點都不重要了。

他愛她,為她的傷心而疼痛着,這就夠了。

她能苛責他什麼呢?這個強勢的男人,在感情的世界裏居然還只是個怕受傷害的小男孩。

“折返點。”她輕輕的吐出三個字,溫柔的握着他的手,“你為你的感情設了折返點。你想在深陷下去之前折返,因為你沒有勇氣繼續愛下去,你不信任我,受折磨也是你活該。”

他笑一笑,反手握住她柔軟的小手,彷彿那是他唯一的支撐,也是僅有的救贖。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像兩隻刺蝟一樣,繼續傷害彼此,讓對方流血嗎?”

“不。”她搖搖頭,深情的許下承諾,“因為你是膽小鬼,我只好陪你往前飛,希望我的勇氣載得動你。”

“你可以的,你擁有巨大無比的力量,非常的巨大。”

她的愛讓她成為一個大力士,將他從不幸的泥沼中拖出來。

拉斯維加斯是個充滿世界知名的賭場、豪華大飯店和擁有最美麗霓虹燈及狂野夜生活的城市。

而這個由金錢砌出來的狂野城市,也是舉行浪漫婚禮的首選地,沒走幾步路就有一間快速結婚的禮堂,還有免下車的結婚窗口。

金爾湛和米妍紫在一間古典雅緻的教堂里宣讀結婚誓言,以貓王的情歌演唱當背景交換代表承諾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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