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她臉又紅,燒燙燙的熱。

瞧她那嬌羞的模樣,他黑眸一暗,差點又上前咬她一口,但他若真做了,怕不會只咬她一口,八成又會再次失控。

易遠費了些許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把手從她身上挪開,說:“我去把水倒了。”

說著,他便提着水桶,走了出去。

待他出了門,冬冬才稍能喘過氣來,忙拾起其他衣物穿上,本想套上鞋襪,卻在這時,瞧着了他桌案上那食籃。

她一愣,不由得走了過去,才想起他至今,也沒吃些東西。

等她回神,她已將他混亂的桌案整理乾淨,然後把食籃打開,替他把那些菜肴拿出來擱好,又用一旁小爐替他把陶盅里的翡翠白玉湯加熱,她方擺好那一桌菜,他已經推門而入,迴轉屋裏。

瞧見那桌飯菜,他一怔。

明明都弄了無數回飯菜給他吃過,可在他這兒,卻是第一次,不知怎,這讓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忍着無端的羞,在他走來,盤腿在桌案前坐下時,佯裝無事,隨意的問:“洗手了嗎?”

“嗯。”他拿着火石,點亮了桌案上的燈火。

燈一亮,讓一切皆無所掩藏。

心口,莫名一慌。

不知怎,幾乎想吹熄那火苗,她咬着唇,瞧着眼前男人,小臉不覺又紅。

他仍沒穿上衣裳,袒露着結實的胸膛。

方才雖曾碰着,知他衣衫下的肌肉結實,可她沒真的瞧清,如今一看,倒叫她愣了一下,難怪早先他輕易就能將她抱起。

她雖知他有練武,可平常他這身肌肉都讓衣袍給遮着,她從不知他竟將身體練得如此強壯。

驀地,無端想起方才他擁着她,和她在暗夜中一起,他結實堅硬的胸膛緊緊貼壓着她,來回磨蹭着,恍惚中,他像是又貼上了她身,一時間全身又軟,只覺口乾舌燥,差點又喘不過氣來。

冬冬羞得趕緊把視線從他強壯的胸膛挪開,將碗筷遞給他:“喏。”

易遠接過手,才夾了菜要送入口,卻見她起身,紅着臉悄聲道:“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他忙擱下了碗,伸手抓住了她:“你不也還沒吃,陪我一起吧。”

“只有一雙筷的。”她提醒他。

他仍握着她手,沒松,也沒開口,一雙眼就那樣瞧着她。

眼前男人那模樣,看來好像被人拋下的小狗,冬冬心一緊,明知誰都可能會被人拋下,就他不會,偏偏那感覺在心頭揮之不去,就這樣揪着她。

不由自主的,當他緩緩的收緊大手,她無法抗拒的,順從了他,在他身旁跪坐下來,乖乖留在他身邊。

見她不走了,他緊繃的臉放鬆了下來,眼裏染上了些許笑意,大手鬆開了她的手腕,卻改握住她軟嫩的小手。

將夾着腐乳雞的筷,送到她嘴邊。

冬冬訝然瞅着他,卻見他開口說。

“嘗嘗。”

打她會拿筷以後,就再沒讓人餵過食了。

受寵若驚的瞧着眼前這男人,見他一副她若不張嘴,他就不挪筷的模樣,冬冬遲疑了一會兒,最終仍是順了他,紅着嫩臉,張開了小嘴,讓他把那塊去了骨的雞肉,送進嘴裏。

明明是她自個兒做的腐乳雞,味道是啥樣,她比誰都還清楚,卻是鹹的吃在嘴裏,莫名的甜卻入了心。

瞧她吃了,他才揚起嘴角,心甘情願的也夾了一塊放入自個兒嘴中。

冬冬原以為這樣,他就會算了,哪知他接下來,還是非得她吃一口,他才願意跟着吃一口。

於是,即便羞,她也只得順着他,讓他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

這餐飯,是吃得她臉紅心跳,從頭到尾,他手也不肯鬆開,就這樣輕握着她手,直到後來要喝湯了,他方願意鬆開手,讓她去把熱好的翡翠白玉湯端來。

可真端來了,他卻又不接過去,也不肯拿調羹,就又擺出那渴望的眼瞧着她。

冬冬知他意思,拿他沒轍,只得羞怯的拿着調羹,將熱燙送入他嘴中。

“你也喝些。”他喝了一口,便說。

“我喝不下了。”她老實告訴他,好氣又好笑的調侃他:“誰能有你那麼大的胃啊?”

“姓秋的也沒嗎?”想也沒想,這話就冒了出來。

剛好冬冬低下了頭,沒瞧見只瞄到他像是說了什麼,忙又抬眼,好奇的問:“你說什麼?”

易遠心一緊,忙改口,粗聲回答:“沒什麼,我沒說話。”

她沒追問他,只又垂眼再舀了一調羹送到他嘴邊。

他沉默的喝着,一雙眼在喝那碗湯時,始終眨也不眨的直盯着她瞧,瞧得她面紅耳赤的。

“你瞧什麼?我臉又髒了嗎?”被他瞧得受不了,她好不容易喂完那碗湯,終於禁不住問。

“沒有。”他咕噥着。

“什麼?”他說的不清不楚,她看不懂。

這男人,又變得怪裏怪氣的。

她不理會他,只習慣性的收拾着碗筷,可他仍瞧着她,冬冬收着收着,臉越來越紅,因為緊張,不覺連他桌案旁的衣物都拾了起來摺疊好,收完了衣物又收書,收完了書再把散落的筆給撿起,擱到筆架上,待她收完了筆,再要撿拾更旁邊的衣時,才發現那是他剛剛穿在身上的衣。

她轉過身,想拿給他讓他穿上,卻見他曲起一腿,只手撐着臉,靠在桌案旁,唇角噙着笑的看着她。

“你笑什麼?”她揪抓着他的衣,羞問。

“沒。”他說著,卻還是笑。

“你這兒怎這麼亂?你沒丫鬟小廝嗎?”

“我讓他們都到前面去幫忙了,況且我也不喜歡別人亂動我東西。”

她一怔,惶惶紅着臉,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忙上前將他的衣遞迴給他:“抱歉,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我一個人做生意,習慣了要把東西整理好,不然忙起來時總找不着東西。”

他抬手,卻不是接衣,只是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輕輕一拉,讓她不由自主的跌入他懷中。

冬冬輕叫一聲,整個人撲倒在他身上,她又羞又慌的抬起頭,只見他直視着她,道:“你不是別人。”

霎時間,心跳又飛快。

他什麼意思?

不不不,他什麼意思都沒有。

雷冬冬,你可別瞎想。

即便他要了她,也不表示她與他之間是有可能的。

她不敢讓自己深想,只將所有雜念都壓下,只慌張撇開臉,試圖起身,可他卻仍握着她的手。

她不得已,只得開口悄聲道:“我得回去了,明早還得開店呢。”

瞧着眼前那紅着臉、垂着眼,刻意不瞧他的女人,他心微抽。

她又躲他了,又不瞧他了。

他還以為,以為她把自己給了他,應該是因為也對他有情才是,誰知當他試圖吐露心意時,她卻再次閃避了他。

如今再一細想,方才那一切,有大半是因為他趁人之危。

她不是不曾阻止他,她抓住了他的手,可他太想要她,幾乎是半強迫的逼着她,在內心深處,他清楚如果他執意想要,她不會拒絕他。

她不會拒絕,她太渴望得到旁人的認同,她認為沒有人會想要她。

可是她不是沒人要的,她只是被自己的殘疾遮了眼,看不清、不知道,男人們根本不在意她聽不見。

忽然間,只覺得慌。

一直以來,他始終認為,她會一直在那間豆腐店,等着他、陪着他,任他高興來去,他還以為時間很多,他還有機會慢慢靠近,還有時間等她情竇初開,等她為他動心。

可事實是,她不會一直在那裏,就算她終於開了竅,喜歡上的那個男人,也不一定是他,屆時,她隨時都可能會嫁人,會為那個男人生子,同那傢伙攜手,離開這座城,離開他。

所以,他才慌,才覺怕,才在衝動之下,誘惑她、逼迫她。

他想要她是他的,成為他的。

在她什麼都還沒想清楚、都還不知道、還不識情愛滋味的時候。

她本就還是他的,早在當年他誓言要為她起樓時,早在他教她識字時,早在她伸手救了他一命那時——

她就應該是他的。

想也沒想,他握緊了她的手,抬起她的臉。

她仍不想看他,可在他的堅持下,終抬起了羞窘的大眼。

“冬冬。”

“嗯?”

“別開店了。”

她一愣,呆看着他。

“我會負責的。”他看着她說:“我們擇日成親吧。”

冬冬傻眼,不敢相信的問:“你說什麼?”

“你甭再開店了,我們成親吧。”他斬釘截鐵的重複。

“成…成親?你是指…?”她以為自己看錯,忍不住要問。

“我們成親,你和我拜堂成親,結為夫妻。”他眼也不眨的解釋,說得清楚明白。

拜堂?夫妻?

發現自己真沒看錯,她驚慌的脫口:“你傻了嗎?”

他一挑眉,道:“傻的是你,我壞了你的清白,你以為還能這樣繼續回去開店嗎?”

她臉一紅,羞窘的道:“你…你不說、我不講,又沒人會知道…”

“可我知道。”他瞧着她,說:“我知我以前被人當做惡霸,可那是小時候,我已經不是那個小霸王了,你該不會認為,我真是那種會始亂終棄的人吧?”

“當、當然不是。”冬冬結巴了起來,驚慌失措的道:“可…可你是易家的少爺,而我…而我只是…只是個賣豆腐的,你怎能娶我?”

“為何不能?”他瞅着她問。

她被他的冷靜攪昏了腦袋,匆匆開口:“當然是因為,我們門不當、戶不對,旁的人會說話的…”

他眼一眯,臉一沉,道:“旁的人想說什麼,都隨他們說去。”

她一急,忙提醒他:“我耳朵聽不見。”

這女人就這麼不想嫁他?連這事也要拿來說嘴。

“我不介意。”她越是反對,他臉越冷。

瞧他一副打定了主意,非她不娶的模樣,她心慌意亂的忙再找了個借口:“我不想當妾。”

他挑起了眉,說:“我從沒想過要納你為妾。”

言下之意,他要讓她當正妻?

冬冬睜大了眼,吶吶無言,好半晌才能再擠出一句,“你瘋了,你家裏的人不可能答應的。”

他看着她,冷聲吐出一句。

“我的事,只有我說了才算。”

直到這時,到了這時,她才注意到他臉沉了下來,滿眼的陰鬱。

“況且,你可曾想過,或許你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這一句,教她猛然一驚,如雷轟頂,她沒想那麼多,真沒來得及想到這麼多。

瞧着她刷白的臉,易遠心情差到了極點,只緊握着她手,冷着臉道:“無論你怎麼想,我不會讓我的孩子沒名沒分,你這妻,我娶定了。”

冬冬看着眼前惱怒至極的男人,心中一顫。

他是認真的。

雖然,對這事他也不開心,可他認定了毀了她清白就該對她負責。

他會娶她的,絕對會。

無論多少人反對,他也會一意孤行。

或許她應該要開心,她喜歡他,喜歡好久好久了,這幾乎就像是她從不敢說出口的夢想成了真,可看着他冷酷的臉,她卻怎麼樣也開心不起來。

他不是真的想娶她,他只是執意要對做出的事負責。

即便這夜,只是他的一時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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