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一天，來門市巡視的她對孫凱菱說出自己的困擾。

「亞霏姊，沒想到打定主意不婚的你，行情反而特別好，兩個老闆都喜歡上你耶。」孫凱菱聽完不無羨慕。

「唉，別挖苦我了，風哥是什麼時候把我當結婚對象的，我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亞霏姊，你太遲頓了。」工作上亞霏姊是個精明能幹的女強人，感情上卻是個幼幼班。

「我這方面確實不夠細膩，都怪我太粗心，沒注意到風哥是認真的，現在一看到他，我心裏總覺得毛毛的。」風哥看她的眼神，幽怨指數不輸給她姊姊。

「你這人好相處，不只同性喜歡你，異性也會被你吸引。」

「拜託，這根本是困擾好嗎！」她搖搖頭。

「咦，下雨了！」外面有滴水的聲響。

「喔。」顏亞霏探頭望去，發現窗外飄起雨來。「我等會還要去產檢，大老闆那麼忙，應該沒辦法每次都陪我去吧？」

才這樣想，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來電顯示是商澤岩，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是他嗎？」孫凱菱猜道。

「嗯。」她點點頭。

「你們心有靈犀喔～」

顏亞霏按下通話鍵。「喂，您好，商大老闆。」

「今天是你產檢的日子對吧？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米飛的旗艦門市。」

「好，外面下雨，你等我過去接你。」

「嗯，知道了。」掛斷電話，她心中生起淡淡的甜蜜。

「亞霏姊，他快來了，我去買一下便當，你等我好嗎？」

「嗯，好，順便買我的。」

「沒問題。」

孫凱菱前腳剛離開，鄭尚風後腳走進門市。

「風哥，你怎麼來了？」一看到他，顏亞霏心中覺得納悶。

「氣象預報明天有颱風登陸，所以我命業務人員將新一批的童裝早一天送達門市，對了，凱菱在嗎？外面正下着雨，快請她來幫忙吧。」他交代着，但眼神卻是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不像從前對她的態度總是熱絡親切。

「她去買便當了，還是我來幫忙吧。」她不在意的上前。

凱菱的肚子比她還大，既然她在，當仁不讓，由她出馬就行。

「你行嗎？」鄭尚風盯着她的肚子問。

「沒問題的。」

「好，我先去倉庫喬一下位置，動作要快，別讓雨淋濕童裝。」氣候變化太快了，他得把握時間才行。

「我知道。」

顏亞霏冒着雨，接過業務人員手上的紙箱一一放在推車上，送進門市裡。

不知是因為懷孕力氣不足，還是地上濕滑，輪子不好控制，她推得很吃力。

當最後一批送抵店裏，她腳下的鞋子踩到入口的踏墊，一個打滑，整個人踉蹌了下，重心偏向右邊，倏地跪倒在地。

「亞霏姊，你沒事吧？」業務人員趕緊扶起她。

「沒、沒事。」她扶着櫃枱，勉強站起來。

「不好意思，車子擋住隔壁店家，我得先走了。」業務人員不知她懷有身孕，急着把車駛離。

「好，你走吧！」

鄭尚風從倉庫出來，見她彎腰蹲了下來，站在櫃枱邊，緊張的問着，「怎麼回事？」

「扭到腳……」

「沒事吧？」他上前握住她的腳踝。「我去拿冰敷袋。」

「風哥，我……好像有出血的現象。」下腹一陣陣的痛意傳來，接着大腿內側濕濕的，感覺有液體滑下。

「出血？！量很多嗎？」

「我……不知道。」

「肚子很痛嗎？」

「有點痛……你可以送我去醫院嗎？」她沒有經驗，擔心有狀況。

見她表情扭曲似乎承受着痛苦，鄭尚風立刻把點貨單放到櫃枱想送她去醫院，旋即又想到什麼而頓下動作。

如果商澤岩的孩子流掉，也許他跟亞霏的關係有改變的希望……

「應該沒關係的，我老婆之前懷孕也有過出血的現象，到醫院時，醫生說只是小出血不礙事，躺下來休息幾天就好，結果仔仔也是安然出生。」

「是這樣嗎？」她懷疑着，手捧着肚子，「可是……風哥，我心裏不安，去醫院看一下比較保險。」還是不放心。

「就跟你說不必，你怎麼講不聽！如果我們都走光了，這店誰來顧？」他忍不住飆罵。

「風哥……」顏亞霏臉色發白，越來越虛弱，連說話都感到勉強。「我跟你請假。」他不帶她去也無妨，她自己去。

「你怎麼就不相信我說的，你去了醫院，醫生也只會說你大驚小怪，如果真不放心，我幫你打電話問問醫護人員。」他拿起櫃枱上的電話撥號。

一分鐘后，孫凱菱拎着兩個便當走進來，她見顏亞霏抱着肚子、臉色蒼白，直覺不對勁。「亞霏姊，你怎麼了？」

「我……腳滑跌到地上……肚子好痛。」

「我送你去醫院，老闆，我……」孫凱菱也慌了手腳。

「不要亂動！扶她到休息室休息，心情放鬆就好，我剛問過我的家庭醫生，他說沒問題的。」鄭尚風制止，不准她雞婆地帶走顏亞霏。

「這樣不行，會出人命的！」看顏亞霏難受不已，孫凱菱不敢輕忽。

不一會，玻璃門滑開，商澤岩捕捉到敏感字眼，立刻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扶着虛弱的顏亞霏。「發生什麼事？」

「商澤岩！」一看到他，鄭尚風因為心虛緊張而發顫着。

顏亞霏就像看到救星一樣，眼神充滿哀求。「商澤岩，我……出血了，送我去醫院！」

「好！」他一驚，一秒也不敢遲疑，立刻抱起她往外跑去。

抱着顏亞霏，商澤岩攔下一輛計程車，鑽入車裏，直奔醫院。

「孩子……孩子他……」她擔心孩子會因為她的疏忽而流掉。

「沒事的！我們的孩子會沒事的。」一路上，他抱緊她，溫柔的安撫着。

沒這麼脆弱無助過，她無比慶幸他的出現，這也是第一次她感覺自己就像個小女人，渴望被擁抱、被安撫……

商澤岩伏下身，耳朵貼着她的肚子。

「怎麼了？」她緊張的問。

「現在，我要跟孩子溝通一下。」

「溝通？」她不懂他的意思。

「寶寶，時間還沒到喔，你一定要乖乖的待在媽媽肚子裏，如果你乖乖聽話，以後等你生日，爸爸會請你吃大餐、帶你去迪士尼樂園玩，聽到了沒？」他很認真的對着她肚子裏的寶寶說話。

不知道是否因為他的話起了作用，她緊繃的神經緩緩放鬆，痛意也漸漸舒緩。

「以後，爸爸會陪你打棒球、踢足球……」他講得正起勁，開始天南地北的和寶寶閑扯淡。

「他不一定是男孩，說不定是女孩呢？」她嘴角忍不住微彎。

「如果是女孩也不錯，媽媽一定會教你做蛋糕，爸爸幫你吃蛋糕……」

「拍謝，我不會做蛋糕欸.」她不好意思的吐他槽。

「好吧，媽媽笨笨的，爸爸去學烤餅乾；爸爸還要跟你玩扮家家酒，還有芭比娃娃當你的好朋友……」

有他在身邊陪伴，陪她說話，等待送醫的過程不再是煎熬。

「先生，已經到了。」計程車司機車開到急診室門口。

商澤岩一下車依然抱着她。

他的聲音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而她躺在他的懷裏就像小船躲在避風港里，得到暫時的安全與寧和。

兩人一起進入急診室，經過儀器的檢查和診斷，醫生告訴他們——

「受到外力撞擊造成子宮收縮而出血，為了保險起見可以打劑安胎針，先在醫院住個兩天，觀察一下。」

「那就住院觀察兩天，好嗎？」心疼她的狀況，商澤岩希望她住院觀察。

「好。」她總算安心了。

「嗯，不過，下次要小心一點，你現在肚子裏有寶寶可不比從前，不可以提重物，也盡量別穿有跟的鞋子，知道嗎？」醫生叮嚀着。

「好。」顏亞霏點頭。

安頓好她，商澤岩又去幫她買住院該用的盥洗用品和換洗衣褲，再回到病房。

「要住兩天，沒回家，我得先告訴我媽才行。」顏亞霏苦惱着理由。

「就說臨時去出差。」商澤岩知道她的困擾提議道。

「嗯，好。」

等她和她母親通完電話，他才扶着她安心的躺下。

商澤岩不解的問着她。「為什麼鄭老闆不帶你去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