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嗎?」耿野看着他問。

「為什麼?」伊拉帕問。

耿野把啤酒罐捏得扁扁的,扔到空桶子裏,回答!

「你他媽的住太遠了。」

下賤。

耿初靜紅着眼眶,鼓起勇氣,打電話問住在屠家,懂西班牙文的二嫂水凈那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水凈愣了一下,卻依然回答了她的問題。我沒有那麼下賤。那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嚴重的傷害了他,她早就知道了,但當她拼湊出那句話的意思時,心口依然瑟縮了一下。

她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從未曾想要真正傷害他。

就算她真的傷了他,也是為了保護他。

可在那一秒,她知道,她或許沒有傷害他的身體,卻深深的傷了他的心。

她掛掉電話,淚水在瞬間再次奪眶。

敲門聲響起,她沒有響應只是倒回床上,把被子拉過了頭,假裝還在睡,但來人推門走了進來。

她咬唇忍住哭泣,沒有多久,一隻溫柔的手,撫上了她在被窩裏的腦袋。

「伊拉帕收拾了行李。」曉夜柔聲開口。

他要走了?

她心口一疼,痛得像被火車直直撞上。不覺中,她將撿回來的皮手套緊緊壓在心頭,好像那樣就能止痛。天啊,她不曉得自己為何還會覺得驚訝疼痛,她早該知道他會走,她那樣對他,他還會怎麼做?她本來就想他走,那樣對他最好。

本來應該是這樣子的……

可是,她卻無法忘記他發現她在騙他時,臉上的表情。

他認為,她說謊,只是想要擺脫他。

他認為,這一切,只是她的一場遊戲。

他認為,她回到了家裏,就覺得他配不上她。

他認為,她羞辱了他……

但不是這樣的,她好想對他大喊,好想到他面前,把心裏的話全告訴他。但理智卻告訴她,這樣才是對的,她必須忍住,讓他回家去。

失望傷心總比喪命好,不是嗎?

不是嗎?

她在被窩裏環抱着自己,隱忍着啜泣。

溫柔的手,依然輕撫着她的腦袋,她顫抖的背。「因為沒有直飛南美的航班,所以他訂了明天到美國的飛機,然後再轉機回國。晚一點,你父親會載他北上。」曉夜撫着躲在被窩裏偷哭的女兒,問:「你想去和他打聲招呼嗎?」

不要。

初靜沉默着,在被窩裏搖頭。

她不要,她不敢再面對他,她害怕會看見他眼裏出現鄙夷,或者更慘,完全不理會她。

「你應該知道,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她還是搖着頭。

曉夜彎下腰,貼在女兒的被窩上,悄聲道:「失憶也不是。」

她一僵,屏住了呼吸。

好半晌過去,她緩緩拉下被子,心虛的看着母親。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瞧着女兒紅腫的眼,鄔曉夜揚起嘴角,「你回來的第一天。」

她訝異的微張着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不敢看他,從不單獨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曾提過要和他道謝。」曉夜拭去她臉上的淚,「然後,又在你以為沒人發現時,偷看他、注意他……」曉夜微微一笑,將她的長發搖到耳後。「噯,而我的確見過你臉上那種神情,那種為愛痛苦的掙扎。」畢竟,她也有過同樣的時期。

「我……」她想否認,卻沒辦法對眼前的女人再撒謊。

曉夜撫着她的臉,「我們很像,你知道吧?」

初靜點頭,垂下了視線。

「我以前也曾經認為,我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她驚訝的抬眼,只見曉夜一扯嘴角,「被麥德羅那種瘋子纏上,誰還會願意站在我身邊,和我一起攜手面對呢?」

初靜臉微微一白。

「但我遇到了耿野。」曉夜眼裏浮現一抹柔情,難得稱讚了丈夫一句:「他是個好男人。」

看着女兒淚濕的眼,曉夜輕聲陳述:「伊拉帕也是。」

她哽咽開口:「你怎麼能確定?」

「因為你愛他。」鄔曉夜微笑,「我不認為你會愛上一個太糟糕的傢伙,即便受困深山,被風雪包圍也一樣。」她沒有否認,她無法否認,只有熱淚泉涌。曉夜躺上了床,將她擁入懷中安慰。初靜縮在她懷裏,哽咽着,「我不想,可是……我沒有辦法……」

「我知道,我也反抗過,但該來的總是會來,有時候,這種事真的不是我們自己可以選擇的。」

這一句,讓她哭得更加傷心。

嘆了口氣,曉夜撫着她的腦袋,問:「既然你愛他,為什麼還想將他推開?還要這樣為難自己?為難他?」

她搖頭,哽咽着不肯回答。

曉夜替她擦去淚水,抬起她的下巴,問:「是因為麥德羅嗎?」

聽到這個名字,讓她臉色在瞬間刷白。

該死的傢伙!

曉夜在心裏暗暗咒罵,只柔聲再問:「他對你說了什麼?」

她再搖頭。

「小靜,你得把話說出口,你懂嗎?記得嗎?不說出來,是無法清楚表達你的想法的。」

「沒有。」她繼續搖頭否認,甚至試圖扯出顫抖的微笑。「他沒說什麼。」

曉夜看着她,幾乎要深深嘆了口氣。她站起身來,「既然如此,那我想,你或許不介意我去找伊拉帕聊聊。」

初靜猛然一驚,慌張爬坐起身。

「聊什麼?」

「他問小嵐,你和麥德羅的關係,因為不是當事人,所以他們沒有告訴他,但他依然堅持加入救援的行動,我想我們欠他一個解釋。」曉夜意味深長的道:「畢竟,他救了你兩次,又替你挨了一槍。」

「不要!」初靜驚慌的抓住欲轉身離開的曉夜,哀求道:「別說,你別和他說!」

「為什麼?」曉夜挑眉問。

她臉一白,結巴的道:「他……他都要走了,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至少讓他好過點,不要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白痴。」曉夜在胸前交叉雙手,看着她。

她反駁,「我是為了保護他!」

「為了保護他,還是保護你自己?」這句指責如同雷鳴,讓她為之瑟縮。

「他是特種部隊出身的,我相信你早就從小武那邊聽說了。」曉夜看着她,道:「他有能力保護自己。」

初靜緊抿着唇,淚水無聲的掉。

「你清楚知道這件事,你只是膽小,你害怕被拒絕,所以才找理由推開他。」

曉夜殘酷的點明這個事實。

「我……」她瑟縮着,無法為自己抗辯。

「膽小沒有關係,我也害怕。」曉夜坐回床上,覆住她的手,直視着她淚濕的眼,「你知道嗎?你不是他,你不應該擅自幫他做決定,甚至讓麥德羅幫他做決定。」

「我沒……」她否認到一半便捂住了唇,震驚得有如遭到當頭棒喝。

「沒有嗎?」曉夜點醒她,「看看你做了什麼?你讓麥德羅操縱你的生命,把你愛的人推開。你推開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然後到最後,你會把自己封閉起來,害怕去愛,害怕被傷害,只剩自己孤獨一個,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你懂嗎?」

她從來沒想過這一點,沒想過自己這麼做,會換來這樣的結果。母親說的沒錯,她是自私的,她隱瞞一切,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初靜瑟瑟顫抖着,淚眼婆娑的看着母親,「我沒有……我只是……我不想……我好害怕……」

「告訴我,那混帳東西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她捂着唇,崩潰的顫聲道:「他……他說我和他是一樣的……我和他都是……我們都是……都是……」她說不出口,只能停下。

曉夜一怔,捧着她的臉,正色道:「嘿,你和他是不一樣的,那傢伙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你不是。」

「可伊拉帕不曉得,他不曉得啊!」她痛苦的看着眼前這個有着和她同樣一張臉的女人,哭着說出內心深處最深的恐懼:「如果他發現了,如果他覺得我只是做出來的,不是……不是人……」

天啊,那個該死的瘋子!她有機會一定要親手宰了他!

鄔曉夜心疼的將哭得泣不成聲的初靜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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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大老粗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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