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刀疤（1）

東盛看他走路不穩，關切地問道：“大哥，我們推着車走吧，騎着太危險了。

大棗把摩托車使勁往路上一摔說：“還推它幹嘛呀？推它回去找着戴小偷的帽子是不？還搞壞我跟堂哥的關係，我可是靠着堂哥吃飯的，哪能做對不起他的事呢？”

東盛趕快把倒下的車子扶起來，自己推着道：“快走吧，慢慢回去，走到明天早晨都可以，這樣保險……保險不把車子弄丟。”

大棗很大度地招一下手說：“走什麼呀走？我還沒對你講刀疤的來歷哩，那刀疤的故事可來勁了。”

東盛反正沒事，笑着道：“那好，我好想聽，你就邊走邊講吧。”

大棗的眼睛紅紅的，突然打個嗝，摳着腦袋愣愣地說：“哎，我講到哪兒去了？”

這問題問的很莫名其妙，他對刀疤的故事一句話也沒有講，但東盛看着大棗那憨厚的樣了，為了不掃興，笑着道：“你講到，你講到這兒了，話說那一次……”

“對，對，”大棗果然接上話匣子說，“話說那一次，可不得了啦，哎，對，那是十幾年前的一次，我堂哥在一個建築工地打工，給你說，他那時還不如我現在哩，我現在是倉庫主任，西……西衰喊我……狗主任。他呢？是個提泥工，灰的很。話說來了很多人，人人手裏拿有傢伙，有鐵鍬，棍棒，鋼筋，還有明晃晃的大砍刀。來幹什麼，你知道啵？逼着老闆交保護費。”

東盛不解地道：“交他們什麼保護費呀？他們收費不是很正規的嗎？怎麼都拿那下三爛的傢伙啊？”

大棗又打了個嗝說：“嗐，小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如今除了政府收錢外，還要給黑道上的交保護費哩，否則，你什麼也別想做，更不要說賺錢了。哎，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東盛對大棗講的，有很多疑問在大腦里，也沒有記他講到哪兒了，他摸了摸腦袋道：“是講到……講到好多人拿砍刀收保護費……”

“對。”大棗興緻勃勃地說。“那麼多人逼老闆啊。老闆被逼上梁山。哦。不對。他沒有上梁山。還坐在辦公室里躲貓貓哩。那一伙人在外面捅牆砸攪拌機。還有撤腳手架地……無惡不作。工人們嚇地躲地躲。藏地藏。膽大一點地也只是愣着站在一邊。看着他們胡作非為。這時。有人砸開辦公室地門。要把老闆綁架走。天啊。工人們都要老闆把錢拿出來。出錢消災嘛。以免影響了大家地工作。可老闆拿不出。他說他沒有錢。哦。對啦。他們要一萬元地保護費。一萬元啊。到哪兒拿？老闆是墊錢做生意地。他們將老闆拉出來。一頓亂刀亂棒地。把他好打了一頓。正在這時。我堂哥。你聽着。是我地堂哥。他回來了。一看這陣勢。他跑進宿舍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水果刀是很鋒利地。對着那伙流氓土匪道。‘你們來。衝著我來。’雖然我堂哥一臉橫肉。但那伙人並不怕他。其中果然有幾個舉着鋼筋向他打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我堂哥把水果刀往自己地臉上一劃。頓時血冒如注。哎呀。叫我怎麼說呢？那血噴地就跟噴霧器噴洒農藥一樣。把那伙人地臉上弄地都是血……他們大吃一驚。躲到一邊直擦臉上地血。慢慢就膽怯起來。往大門口溜。不知怎麼地。一群人喝喝啦啦地都出了大門。一場危機就這樣化解了。”

“啊！？他自己划那麼大地口子？”東盛驚詫地道。“真是個血性男人啊！”

大棗自豪地說：“那是。自從那以後。刀疤地名字便在周圍傳開。那一方地黑道上地大小頭目都來拜訪。認我堂哥作老大。但我堂哥本是個做正事地人。哪會聽他們地呢？後來。老闆收他當副手。幹了多年後。才獨立出來當包工頭。小兄弟。在這世道上混不容易啊。他到現在。也只不過混到摩托車級別地小包工頭。”

東盛極為佩服地道：“包工頭也不錯呀。總算混出頭了。比我強了好多倍。”他想這大棗也不壞。但自己地大項目卻壞在他地手裏。不如此時對他提一提。也許他對實現大項目有幫助哩。他試探性地說。“大大哥。你可是個好人啊好人。以後。你可要幫小弟一把呀。”

大棗把手一揮道：“那沒問題。只要小兄弟你用得着。招呼一聲就行。不過哩。小兄弟。現在是大哥我有難呀。要你小兄弟幫。本來你答應啦。但你卻遲遲不把怎麼幫我說出來。所以。你大哥我心裏不踏實啊。”說后。他往路邊地一棵樹下一坐。靠在樹上呼呼地睡著了。

東盛支好摩托車。過來拍拍大棗地肩膀喊道：“喂。大大哥……你怎麼了。想睡？那快走。我送你回去睡。”

大棗揚起一隻無力的胳膊，不停地揮着說：“走，你先走，我們去開房……我們去開房……洗……洗桑拿……”

東盛想戲弄他一下，貼着他的耳朵道：“還……還找……找小姐……”

“好，找小姐找小姐……”大棗說著說著，呼嚕呼嚕睡的山響，哪裏喊得醒他？

東盛愣怔地站在那裏沒一點辦法，他將摩托車往攏推來，把它放好，自己靠在上面也打起盹，嘴裏還不停地說：“好吧，就當馬路天使……馬路天使……”他猛然一驚，緊緊地抱着摩托車，往四下里一看，什麼也沒有。

大棗夢遊般地咕嘟着道：“我……沒偷車……我沒偷……”他突然“哇”的一聲驚醒，耷拉着頭說，“我回去該怎麼交待喲，天啊！”

東盛搖醒他，像沒事一樣地道：“大大哥，請你放心，這一切我都擔著。”

他們回到那個荒大院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曾紅梅一大早就在大鐵門口張望。她是最着急的一個。劉大梨一直盯着她，找她要大棗的下落。再就是這東盛，令她牽腸掛肚，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大棗是她哄出去找東盛的，這兩個男人都與她有直接的關係，萬一被劉大梨抓到把柄，那他們一個也脫不了干係。

好啦，現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