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武林大會第二日前夕,風雲變色,血灑漫天,恩斷仇絕。

丑時二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

如此悲涼又壯闊的場面盤旋在山中小屋不去。

寒若風好笑地惦惦自己的斤兩,好象還稱不上壯士呢……不過這種壯士斷腕般的決心倒是必要的。

抬眼一看在場的七人……白羽塵自在地揮扇談笑風生;鬼刀仍是背着狂刀沉默無語,一雙眼追逐着祺祺忙碌整理藥粉的身影;修羅的面具已經拿了下來,一張俊臉正張狂地放出敵意;展令譽只撫笛而坐,似笑非笑,不知正在想些什麼;應舞揚同平日的面無表情,只持鞭而立;齊玥那叼着草桿,盤腿而坐,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寒若風簡直想一昏過去了事。

「我就知你沒那麼容易死,『曹右風』還偽裝得十足呢!你這麼幸運,莫非有個幸運之神在你身旁?」白羽塵啜了口茶,揶揄道,不忘斜眼瞄了安安靜靜待在一旁的冷懷璧。

只見他面色蒼白,卻帶着微笑,右手固定在胸前,一身青衣,如靜水。

寒若風但笑不答,反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你的名字都這麼明顯的告訴我了,難道我還要當做不知道?」

「也是,只是當初想不出用什麼名字好,是師父幫我想的。」話題一推,便推給了齊玥。

齊玥哼了一聲,在桌上畫道:「曹便是草,與右合為若,單一個風字,加起來便是若風。就算不道姓氏,我想我的護法還不會這麼愚昧吧?」

「盟主說的是,白羽塵自是明了盟主的苦心。」白羽塵雙手抱拳,狀似誠懇,只有齊玥明白他肚子裏的鬼主意。

「少來了,我道你在肚子裏罵我呢!想來盟里的事都讓你一人撐着你定是不服氣了?」

「不敢不敢,這世人誰還敵得過盟主的龍泉劍與凌波步呢?想當日鬼刀與我一說,我就明白了。」

「明白就走,東越盟主冷懷楚想必在宴席上撲了個空,回去又不見懷璧身影定是大發雷霆,依他的機智早晚會想到這裏,還不去就定位,讓他見識見識齊月盟護法的厲害?」

「是是,屬下這就去了……修羅,還不走?」白羽塵收扇起身,睨着修羅,卻見修羅恍然大悟般地自冷懷璧身上收回眼神,呆楞地應了幾聲,「啊!盟主我走了。」急急嚮應舞揚道一聲便被白羽塵給拖了出去。

「那麼我也走了。」展令譽道,寒若風點點頭,只一句:「慢走。」便目送他風度翩翩地跺了出去。

「想追羽塵去嘴上不說,明明那晚都夜襲了,弄得全天下皆知,還怕人知道他那一丁點兒心思嗎?話說回來,令譽喝過化功散,雖然有懷璧的葯解了,但藥效不知來不來得及在冷懷楚來之前發效?有點擔心啊……」齊玥把玩着草桿,話說單心,表情卻幸災樂禍。

「師父……您說這話不得人心吶……」寒若風搖搖頭,直為展令譽不值。

那晚夜襲武林別館的人便是展令譽,為的是一窺佳人睡顏,豈知白羽塵生性警戒,被發現給轟了出去,正巧遇到修羅,才演變至此。而武林別館特意放出風聲,也只是白羽塵故意欺負展令譽,讓他一個月下來不得好眠。

話說那白羽塵與齊玥是同一種人,總以捉弄人為樂。展令譽本是東越盟主,後來因為見逃獄的冷懷楚就要凍死路邊,一時善心大發收留了他,後來冷懷楚拜毒穀子為師也是他促成的,卻慈心反害了自己。冷懷楚表面一臉忠懇,卻暗地裏叫盟里的藥師為他調了化功散讓他喝下,他一時不察才好馬失了蹄。後來投靠身為齊月盟盟主的齊玥,等待有日能再重返東越盟。只是這一段時間內,虎落平陽被犬欺,齊玥可是趁空便戲弄他,讓他笑不得哭也不得。

「誰教他識人不清!」

「師父,您好像也忘了您盟里也出了一個叛徒啊……」

齊玥眼一冷,聲一沉,笑中有刀:「你說陳斯海嗎?舞揚將他的手指腳趾切片鹵了,我割開他的腦袋皮灑葯讓他癢得『金蟬脫殼』,腦子打散做成豆花,你說呢?去問問杭州城裏那賣烏骨雞養的老狗阿黃,那日我特意送它的一鍋燉肉是否好吃便曉得了!」

寒若風笑意斂起,心一凜,話正要出口,卻見冷懷璧渾身一顫,面色更白,便將話吞入肚,不再出聲。

「好了,茶喝完了,人也看夠了,鬼刀你該閃了,要是讓你家主子看見你在這兒,你先不提,祺祺會如何就不可而知了。」

鬼刀無言而起,向祺祺走去,只道:「跟我走。」

祺祺一楞,正想扭頭不理,齊玥卻恐嚇他:「你要是不走,我也把你燉成一鍋肉,大家一起吃!」

「啊!」祺祺一聽,嚇得往外跑,鬼刀回頭道了聲謝,追着祺祺去了。

正是此刻,遠方一陣火光,森林中冒出黑煙,畢畢啵啵地作響,在林里佈下的天然五行陣也隨着火光轟嚨雷閃,木從天降、石滾天際、泥沼頓生,猛獸四竄──

「他終究來了。」一直不語的冷懷璧低眉輕聲道,話中壓抑着無奈與悲哀。

寒若風等人相視無語,此時不是安慰的好時機,只能無言嘆息。

「好了,我們也走了,計畫你們應該都明白了。」拍拍手,抖抖皺掉的衣裳,齊玥長身而起,應舞揚也跟着一動,轉眼對坐的兩人已並肩而立。「那以煙花為訊,引蛇入洞!」

「嗯。」

寅時正。

寒若風與冷懷璧相偕站在崖邊,眯眼遠望那林子裏的火光。五行陣已一一被破,想當然爾,依冷懷楚那身高深又詭譎的武功,那些臨時佈下的陣法也擋不了多時,況且他們的目的也非擋下他。那不過只是一個誘餌。

天搖地動,繼巨石陣后,陣法已被破壞殆盡,細微的野獸哀號也不絕於耳,想來是沒有任何阻礙可阻撓冷懷楚了。

白羽塵與修羅是冷懷楚第一個迎戰之人。寒若風估量一下,他們兩人大概只能撐個兩刻鐘吧……尤其先前修羅才嘗過他的苦頭,硬碰硬實在不妥。不論他是否擁有獨步天下的牛芒針,渾身劇毒的他也非常人徒手便能接近,而白羽塵縱與修羅齊手,有了顧忌,必竟也非冷懷楚的對手。

正這麼想着,一道煙花猛然竄升,在空中爆出璀璨的火花。

火樹銀花,凄凄風嚎,血腥滿天,恩斷仇絕。

冷懷璧也看見了,從這一刻起,他與冷懷楚恩斷仇絕。

「懷璧,想什麼?」攬住冷懷璧的肩頭,為他擋去一點寒風。

「……只是在想……我與三哥……終究不可能成為一家人……」也許,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家人……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後更不會改變……

寒若風靜默,只更加地擁緊他。

夜深沉,前方火光疾速前進,煙火一一綻出美艷的花朵,極盡之後又化為煙塵落了下來,復歸塵土。

煙火帶來危險,冷懷楚以兩刻鐘戰勝白羽塵與修羅,各賞了他們五道毒牛芒針后,又以一刻的時間輕鬆打敗展令譽,再一半個時辰一一擊下齊玥與應舞揚后,火速奔來最後一個地點。

寒若風也心知那展令譽就算化功散解開了,也一時半刻拿冷懷楚沒法子,而身為齊月盟主的齊玥與天煞盟主的應舞揚也不會多加阻攔冷懷楚。棋子早布好了,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因為自己的倔強來壞了一盤局。

如今,這最後一枚棋子已經擺定了,就等待着勝寇敗亡的時機。

彷彿被煙花指引般,冷懷楚毫不猶豫地奔向懸崖,得償所願地看見那迎風而立的身影。

狂風怒吼,將冷懷璧的髮絲吹散開了,一綹綹長發在空中飄揚不定,那雙眼迷離、面容愁苦,虛幻的模樣像是要絕塵而去。冷懷楚不禁為之心悸。

再一眼掃向他的斷手時,冷懷楚終是壓抑不住怒火,暴喝:「你竟是斷了自己的手也不願留在我身邊?!」

盯了那盛怒的男人許久,冷懷璧才緩緩開口道:「……三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三哥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冷懷楚怒臉一沉。

「……三哥……從以前到現在發生了很多事……我也想了很多……我尊敬你是我的三哥,所以並不加反抗,但是……三哥你可知道……我是極不願這樣與你相處的?」

「到頭來,你還是為了寒若風!」

「並非如此。三哥就只是我的三哥,雖然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地方讓三哥這麼看重我,我也很感謝三哥對我的好,可是……我……」冷懷璧頓了一頓,有些猶豫,抬頭望了身旁的寒若風一眼,見他的眼神好似在對他鼓勵,給了他莫大的勇氣,才終是又開口道:「我不愛你。」

「三哥,你先聽我說。」制止了冷懷楚欲又開口的慾望,冷懷璧深吸一口氣:「三哥,自小我愛的人便只有我娘,你們與父親和其它娘都只會欺凌我、羞辱我,因此我不愛你們。長大后,我愛的也一直只有我娘和我的師父與朋友,縱然你是我的三哥,我也不會愛你。三哥……你當我是聖人嗎?你打我罵我羞辱我,你以為我都不會有恨嗎?我恨的,只是因為在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所以我不能恨,否則我將一無所有……以前任你凌辱是因為償還我欠冷家欠你的債,那次之後,便已經還清了,我不再欠你了,所以,請放手吧。三哥。」

「──就算你恨我,我也要將你留下來!」冷懷楚咬牙切齒,目光如炬。

「三哥,你當真不回頭嗎?」

「我還有什麼好回頭!」

「……那麼……便無話可說了……」

「是無話可說……我便先殺了寒若風!」話音未落,長手一甩,數根銀冷的光芒自他的指間飛射而出!

寒若風面色不改,只輕鬆一閃,那針便疾墜崖下而去。

「寒若風,幾日前你我在這兒一戰,我將你擊落懸崖,想不到你竟命大至此!我早該想到將你碎屍萬斷!」惡毒的目光自怒火焚燒的眼中射出,似要將寒若風挫骨揚灰。

出手如電,又是一把針雨!

「好說。」

龍泉劍鏗鏗幾聲,一一運功斷針。

只一句,便將目光投向冷懷璧,先將他緊緊抱了一抱,然後再溫柔地笑道,卻笑中有着擔憂。「懷璧,你且先去一旁躲躲。」

冷懷璧只望了望一觸即發的兩人,下意識地撫着自己的右腕,點點頭不忘叮嚀:「好,師兄小心。」

說罷,即往那顆巨石邊倚着。

就在寒若風目光追隨冷懷璧的身影而去時,冷懷楚已發動攻勢,十指之間藏着五寸長針,輕功一躍,風馳電掣地撲向寒若風──右掌一出,氣震沙場,寒若風眼神一凝,轉身之際以劍退掌!

冷懷楚一見,硬生生轉了掌勢,右手收回蓄勢待發,左手切向寒若風洞開的右腰!豈知看似毫無防守,竟是充滿危機──寒若風腰部一斜,右腳連同左腳一抵,連連變換身行,移形換影到了幾尺外,而龍泉劍早以劍代人刺向那偷襲的掌!

冷懷楚驚見不對,趕忙身子一傾,躲過了劍鋒,右腳在身體落地前騰出一蹬,又飛上數尺,這次是往寒若風的頭頂攻去,意欲擊破他的天靈蓋!

寒若風眼也不抬,只劍勢一變化去了頂上威脅,然後又連退幾步直到後腳跟抵上了懸崖邊──

冷懷楚陰厲的進攻,眼中殺意重重,血絲滿布,如索命厲鬼!

長針一連三發,分攻寒若風的上、中、下!

寒若風只閃躲與防守,沒有進一步攻擊,因此已被逼得一腳已懸空在外,一身金雞獨立,以柔刻剛化去冷懷璧的凌厲攻勢。

冷懷璧在一旁觀戰,表面上是冷靜無比,實際上忐忑不安,冷汗直冒,渾身哆嗦!

風沙漸大,樹葉被吹的颯颯作響,震耳欲聾,然冷懷璧只聽見自己激烈的心跳聲如晨鐘擂鼓,與那兵器交鋒的聲音!

凌厲的似要割裂人的心,一不小心便會認為自己的心正騞騞被切割着,眼鼻之間全溢滿了肅殺之意!

樹葉紛紛落下,葉飛滿天,有些被風吹落,有些是被交戰二人的氣給震落,有些更是由地上被他們的掌風與劍氣給帶起……

冷懷璧看不見這些落葉,他只專註地看着崖上兩人交手的身影,只怕失了一眼,便得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寒若風且戰且退,退無可退,以靈活的身手轉戰懸崖邊,有幾次腳下土石不穩,堪堪跌落下去──若非輕功之好,早重蹈了那夜的覆轍!

方化去一輪的攻擊,又躲過十來支奪命飛針,寒若風已漸呈不力,主要還是因為他傷未愈,又不能隨意碰觸滿身是毒的冷懷楚,有了顧忌,戰得是辛苦,額上已水光可見,連那衣裳也被掌風給劃破了幾處,幸好沒傷了身體,否則毒一但入體,再戰只是多了一條冷懷楚的手下亡魂!

不過一刻之間,兩人且走了幾十招,然異變突生──

冷懷楚見久攻不下,只陰險地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手掌大的黑圓球。寒若風與冷懷璧皆大驚失色!

「早知你難纏,我早有準備!」

言罷,迅速點燃圓球上的引信,作勢欲往毫無防備的冷懷璧一扔──寒若風一懾連忙撲了上去,卻被冷懷楚先看了破洞捉了先機,氣運腳上,將寒若風給踢下懸崖去,順便奉送黑圓球!

可寒若風在掉落懸崖時,氣運全身,一個打挺,硬是在空中多停留了片刻,將黑圓球使力一踢,以更快的速度掉下懸崖,趁冷懷楚得手大意之餘一把捉住了他的雙腳──重力加上掉落的速度,冷懷楚一時不察硬是被拖倒在地,身子有一半已經落在了懸崖外!

沒過多久,底下傳來一聲巨響,黑圓球爆炸了!

碎片紛飛,火光四濺,灰燼落到了谷底的樹林上,裊裊地傳出一陣黑煙后,便是火光閃爍,終至大火燎原!

冷懷璧大駭,下意識地想追過來,卻想起了某事硬是打住腳步,咬唇看着他們如落難的龍虎相鬥。

在冷懷楚不及多想,寒若風便已在峭壁是插了龍泉劍,一手攀劍,一手將冷懷楚給拉了下來,可冷懷楚力大過人,竟是僵持不下!寒若風別無他法,只一聲『懷璧!』便見冷懷楚冷不妨地被推了落谷,面帶驚恐與不可置信。寒若風抓住先機,緊抓着冷懷楚,然後在峭壁上下滑了數十尺后,將連成一串的兩人盪進洞穴里──

冷懷璧怔楞地望着自己的左手,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癱軟倒地。

後頭,齊玥一行人才趕了過來,拿出備用的『鍾乳水』澆在他的左手上。

至此,大事已成。

寒若風將冷懷楚拽入洞穴里,冷懷楚猶在震驚失神中,被寒若風一拉,跌跌撞撞地被拉到洞穴最里端。

洞穴一如六日前的清冷,泉水仍幽幽地躺着,水滴不停地自石尖上落下,千百年來彷彿就是如此。

今日沒有月光,洞裏陰暗,而那泉冷水卻幽幽發著白光。

寒若風眸中興奮之情一閃,欲將冷懷楚拖入水中,卻被他反手一推整個人栽倒了水裏──

「死吧!」趁寒若風反應不及,已回過神來的冷懷楚一出手便是數十發銀針──

銀針來勢洶洶,森冷的毒芒在極近的距離,眼看寒若風錯手不及──他卻雙手運功,力傳水中,趕在銀針襲至之前震起一面水牆,將它給打歪了方向!

銀針悶聲數聲,分射兩旁山壁,入壁三寸有餘。

寒若風趁水牆阻擋之時滾到一旁,龍泉劍出袖,劃破冷懷楚的小腿,趁其一個趔趄,用力將他一同拉進水裏……冷懷楚防備不及,只雙掌先出,寒若風也以掌相接,緊緊相握,可冷懷楚傳過來的功力卻震得他胸前的傷口發疼,似要被撕裂般的劇痛!

方才能將他奮力拖下山已是萬幸,如今已內力相拚卻是讓寒若風吃足了苦頭!

水牆已落在他們兩人身上,卻在那乳白色的水中逐漸浮起一絲絲的血紅,竟是寒若風未好的傷好撐不住這強大的功力相觸給迸裂了!

冷懷楚眸中殺意一閃,更是運了全身的功力至掌心,想將寒若風就這樣硬生生地以真氣為刀劈成兩半!

可寒若風非常人,咬破了嘴唇,以退為進,將冷懷楚給拉進了水裏,再翻身而上,壓制在冷懷楚身上。

此時,寒若風才稍覺好了一點。

總使血流如注。

冷懷楚一觸到泉水便臉色大變,身體忽地冒出一陣輕煙,冷懷楚抱着自己大叫,面部扭曲,身體打滾,彷彿劇痛纏身!稍後,他渾身哆嗦,口吐鮮血,血中還有條條縷縷的蟲屍,一觸到地上便風化而去。

喘息之餘,似能忍受疼痛了,他陰沉狠毒地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寒若風失血太多,發白的嘴唇一揚,「你說還有誰?毒穀子可不只收你這徒弟吧?」

「──是展令譽!」熊熊的恨意使得他雙手掐緊寒若風的脖子,源源不絕的內力如洪水般鋪天蓋地而來,幾乎將寒若風給淹沒了!

「沒錯!你給他吃了化功散還殺了能解化功散的藥師,若不是懷璧,他早廢了一身武功。你刺他這一劍,他當然要還你一刀!」

「你竟敢──竟敢──」話說一半,冷懷楚的手頓時軟了下來,龐大的真氣泄得無影無蹤。他臉色一青,急忙推開寒若風翻身而起,見地上龍泉劍閃過銳忙,一把拾起,直刺寒若風的舊傷──

只見寒若風只不急不徐地劈手奪劍,一眨眼間,又物歸原主。

「冷懷楚,你一身是毒無人敢近,毒中有蠱,蠱毒合身,陳斯海那套陰煞賞便是從你這兒習得的吧……可一遇上這『鍾乳水』便會化去一身毒素,蠱蟲也會被殺死,連帶的以毒堆積而起的武功也全廢了!你運劍軟綿無力,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冷懷楚臉色極黑,青白交替,眼中仇恨更甚以往,卻無言以對。

「你的武功能在幾年內大增是你自行吃毒刺激體力與潛力才一夕成名,你以為毒穀子為爾師,會不知道這項事實嗎?他繼續以毒藥喂你,應是也想將你栽培成一武林奇材,可是你卻殺了他……他也許早有先知,將解去你一身毒素的方法告訴了他另一個弟子……冷懷楚,回頭是岸。」

「回頭?除非你先死!」

寒若風嘆了口氣,收劍轉身離去。

「我不殺你,是因為懷璧,請你……別再讓懷璧傷心了……」

話音裊裊,寒若風早依着日前同樣的手法攀上懸崖,將飛撲而來的冷懷璧輕輕摟着。

有人守得雲開見月明。

有人恨語問蒼天。

有人恩斷義絕,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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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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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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