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慕心蓮在冷泠國的日子漸漸安定了下來,除了有點兒想念遠方的爹娘外,這兒的生活既愜意又有趣。
嘗過奔馳的快感后,騎馬成了她最愛的一件事了。見她如此沉迷,黑風齊二話不說便挑了一匹通體雪白、溫馴有靈性的牝馬送給她,而且特別指派一個人在他忙於國事時教她騎馬。
不過,也多虧得阿三哥有耐心,否則,在黑風齊霸道的威脅下,不準碰她的手、不準看着她,真不曉得他該如何教她騎馬。
慕心蓮略顯笨拙的從馬背上翻下,抬手攏了攏被風吹亂了的長發,牽着馬兒走進馬廄,她一邊哼着歌,一邊拿起一旁的鬃刷替它刷背。
這幾日黑風齊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白天總不見人影,幸好還有「白球兒」陪她,否則真悶死了。
連着幾日練習,雖然她的技術還稱不上好,不過,起碼可以自己騎着馬小跑了,不像一開始時,非得要有人牽着她的馬不可。
她得意的皺皺鼻子,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手也刷得更有勁。
「啦啦啦……」
背着一堆工具進來的阿三,看到挽起袖子忙得一臉髒兮兮的慕心蓮時,差點兒沒嚇暈了。
「慕姑娘,你在做什麼?」
完了、完了,想他一家三代人人都在宮裏當差,認真負責的態度頗受王器重,這下子難得的美譽全被他阿三毀了。唉,他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難得王特別指派他教慕姑娘騎馬,他居然讓王的嬌客自個兒動手。
他懊惱的上前,咚的一聲跪倒在地。
「慕姑娘,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吧,我以後不敢了。」
唱得正高興的慕心蓮被他這一嚇,手中的刷子咚的一聲脫手而出,還搞不清狀況時突然看見一個人跪在自己跟前,她忙蹲下身欲拉起他。
「阿三哥,你這是在幹什麼?」
她慌亂不解的拉着他,全然忘了黑風齊一再交代不准她跟別的男人說話的命令,倒是阿三,嚇得縮成一團。
「慕……慕姑娘,您……您別拉我呀,王……王會砍了我的……」
看他彷佛視自己為毒蛇猛獸般,慕心蓮更加無措了。
「那你快起來呀!」
「不……不行,慕姑娘,您懲罰我吧,求求您千萬別告訴王呀……」
打他五歲起就在宮裏做事了,這是他第一回看王這麼重視一個女人,想到王那天下令要他教慕姑娘騎馬時,還特別囑咐他不得和慕姑娘太過親近的陰冷聲調,他怕得連牙齒都打起顫來。
「告訴他什麼?」慕心蓮被他搞得胡裏胡塗,幾乎要放聲求救了。
之前她還以為阿三哥馬騎得這麼好一定是頭腦清楚,誰知,他居然這麼奇怪?
沒頭沒腦對她又下跪、又求饒的,搞得她一頭霧水。
若要說在這兒最不能習慣的事,便是動不動就受人跪拜。或許是因為她老是跟在黑風齊身邊的緣故,無論走到哪兒、遇到什麼人,一律都是受跪拜大禮,讓她不自在極了。在黑風齊身邊還好,反正他是王嘛,天生該受人這樣尊敬,但現在黑風齊又不在這兒,阿三哥這麼大禮相待她實在是承受不起呀!
「阿三哥,你先起來吧,有什麼話我們待會兒再說。」
她微低下身子,再度伸手去拉他,孰知跪在地上發著抖的阿三竟為了躲避她,整個人趴伏到地上。
「慕……慕姑娘,您就行行好吧,饒我一命、饒我一命……」
在宮裏這麼多年,從沒見王對哪個女孩用過心,眼前這嬌俏的人兒是第一個,由此可見她的身分何其尊貴,自己只是一介卑微的小卒,怎堪讓慕姑娘觸碰。
「你們在幹什麼?」
正當慕心蓮再也受不了的又伸手欲拉起阿三時,冷不防背後傳來一聲暴喝,讓天地為之撼動。
「齊……」
慕心蓮不用轉頭也知道這威嚴的聲音來自何人,她驚喜的鬆開手,正要轉身之際,即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然往後拉往一堵堅硬的肉牆,撞得她眼冒金星。
「噢……」她不禁痛呼出聲。
該死的女人!
恨恨地看着她吃痛的小臉,黑風齊忍不住噴氣。
可惡,他這幾日不過是忙了點,她居然就不甘寂寞的勾搭起別的男人!
他冷眼瞥向跪在地上直發抖的男人,一雙深幽的黑眸中燃燒着致命的火焰,一把抓住慕心蓮的手失控地握緊。
沒出息的男人,瞧他嚇得屁滾尿流的龜樣,黑風齊不屑地冷聲一嗤。
「痛……」被他的大手一握,慕心蓮不自禁的驚呼一聲,晶瑩的淚珠快速盈滿眼眶。
她又驚又怕的看着黑風齊,不曉得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惹得他如此生氣?他看起來好嚇人喲,原本邪美的臉龐覆上狂怒的色彩,更加懾人,盯着她的炯亮眼神像是要將她一口吞下腹似的,讓她不自覺的瑟縮了下身子,企圖閃躲他的怒氣。
她實在不明白,怎麼他一出現就好像無端的颳起狂風暴雨般,四周的氣流波動得厲害。
而她下意識的躲避動作,卻更加激怒了黑風齊。他一把扯緊她,炙人的火焰直噴在她身上。
「你還想去哪裏?」
「我……」慕心蓮疼得直抽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卻怎麼也掙不開黑風齊強橫的箝制。
見慕心蓮臉色轉白,淚水撲簌簌的掉下來,阿三心裏直喊糟。任誰看了這麼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掉眼淚都會於心不忍的,更何況這禍是他闖的;耿直的阿三不住地磕着頭。
「王,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你也知道自己該死?」聽見阿三求饒的聲音,黑風齊轉頭看他,冰冷的語調如箭矢般射向他。
「來人哪,拖下去重責二十鞭,押入地牢待審。」他毫不留情地宣判處分。
「王饒命呀、饒命呀……」
「齊!」
冷酷的裁決嚇壞了慕心蓮,抬起淚濕了的小臉,她不敢置信的顫聲問道:「齊,阿三哥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嚴厲的處罰他?」
一聽到她幫別的男人問話,猶如火上添油般讓黑風齊暴跳如雷。
該死,她居然敢替他求情?
「還不拖下去?」
從未看過王如此盛怒的模樣,一干侍衛全驚愕住了,回神后連滾帶爬的將人押下去,順便溜個不見人影。
「阿三哥!」
慕心蓮着急地看着被押走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齊根本是存心置他於死地嘛,二十鞭下來一般人絕對挺不住,何必再費心送進地牢呢?
思及他平日教導她騎馬時的認真、耐心,慕心蓮直覺自己該為他做些什麼,遂鼓起勇氣轉頭,迎上兩簇火光,抖着聲音說道:
「齊,阿三哥做錯了什麼事惹你生氣?你別處罰他,讓我幫他把事情做好,好嗎?」
「阿三哥、阿三哥。」聽她左一句阿三哥、右一句阿三哥,黑風齊怒氣愈燒愈熾,暴怒道:「惹我生氣的是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不由分說的堵住她的嘴,粗暴的啃咬。
可惡,她就這麼耐不住寂寞嗎?才幾天時間就敢勾搭別的男人!
他惱怒的加重手下力道,恨不得將她捏碎。
該死的女人,從她到冷泠國后沒一件事情對勁。
黑風齊氣惱的瞪着她,恨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放鬆了心,不僅對她諸多容忍,連情緒都不由自主的受她影響,現下她居然還敢不知死活的幫別的男人說話!
「呃……」
他的大手用力固定住她,慕心蓮沒有辦法轉開頭,兩片嘴唇好似被烙鐵附着般,又燙又熱,良久,她終於忍受不了他的粗暴,張嘴用力一咬。
血腥味霎時瀰漫在兩人的唇舌間,黑風齊緩緩離開她的唇,表情冰冷,唯獨雙眸難掩勃發的怒氣。
該死,她真的惹毛他了!
微微勾起嘴角,他毫不在意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血跡,這邪戾的舉動嚇壞了她,慕心蓮害怕的扭動着身體,只求能逃開變得可怕極了的黑風齊。
「放開我、放開我!」
「還想逃?」低頭再度攫住她的唇,黑風齊強硬的撬開她的牙關,沾了鮮血的舌頭不由分說的長驅而入,執意要她吞下他的血。
「不……咳……」被他探到喉際的舌頭嗆着,慕心蓮難過的彎身子,不住的嗆咳。
「你……」
血腥味衝進鼻息,她反味的皺眉乾嘔,好半晌,才教一雙大手拉起身來。
黑風齊滿臉怒意、表情兇狠,大手卻輕柔的拍撫着她,矛盾的情緒教他焦躁不已。
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剛剛明明該把她也拖下地牢去的,卻在看到她嬌弱驚慌的模樣,懲戒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現在看她咳得難受,居然還不由自主的幫她拍背。他變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原本冷漠的黑風齊到哪兒去了呢?
看她呼吸平緩了些,黑風齊放開手,臉上不帶一絲表情低頭看向她。
「怎麼,我的吻比不上他嗎?」
瞧他,話說得多酸呀!黑風齊不喜歡這樣無法控制的自己,但是,質疑的話依然不由自主的衝口而出。
尚未回過神來,又被他酸溜溜的話一嗆,慕心蓮錯愕的捂着胸口,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隱隱約約明白他定是誤會什麼了,可剛剛的衝擊太大,教她仍舊捉不着頭緒,只能着急地直眨眼睛。
見她不說話,黑風齊更是暴跳如雷。
「被我說中,心虛了嗎?」
他重重噴氣。
該死,他早該知道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除了滿口謊言的哄騙男人,換取金銀珠寶、錦衣玉食外,她們的真心根本不值錢,他怎麼會傻得去相信心蓮的甜言蜜語,以為她跟其他女人有所不同呢?想必,「我愛你」這三個字對她來說,也是換取優渥享受的利器之一吧!
看着黑風齊鄙視的眼神,慕心蓮胸口狠狠一揪,慌亂的連連搖頭。
「齊,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她伸出手搭上他的手臂,心底隱隱害怕一放手黑風齊就會丟下她不管。
「不要碰我!」黑風齊突然一聲怒喝,嚇得她踉蹌的連退數步。
「齊……」被他陰冷的眼眸駭着,慕心蓮無助而可憐的扭着自己的手指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變得這麼奇怪?她不喜歡這樣,一點兒都不喜歡!
於是,她下意識的躲着他兇狠的目光。
「怎麼?」他冷嗤一聲,毫不留情的扳正她的臉。
「不敢看我,還是不想?」
慕心蓮被他捉痛地說不出話來,只能楚楚可憐地看着他。
「別用那種無辜的眼神看我!」黑風齊怒喝,「說什麼誤會?我親眼所見的會是誤會嗎?」
適才的畫面不停地在他腦海里播映,他不自覺的又加重力道。
「齊……」慕心蓮求饒地看着他,小巧的下巴快要被他捏碎了般,又酸又痛。
究竟誰能告訴她黑風齊到底看見了什麼?她不懂,為何原本美好的時光會一下子變了色?
看見她淚眼汪汪的眸子,黑風齊彷佛被燙着一般,飛快的甩開她的臉,這個嫌棄的動作,又讓慕心蓮一陣傷心。
才幾天的光景,他就厭惡她、不屑碰她了嗎?
「齊……」
「別叫我!」黑風齊忿忿轉過身,不願承認她的淚水的確揪痛了他的心。
「你真正想叫的是阿三吧。」
「啊?」這跟阿三哥有什麼關係?
「少裝出一臉清純無知的模樣。」深吸一口氣,他強壓下心底深處的苦澀。
「說,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啊……」她不敢置信的驚呼一聲,大受打擊的連連後退。
黑風齊無情的話語彷佛冰水般兜頭淋下,她的心止不住陣陣寒意升起,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
他……他怎麼能這樣污衊她呢?他應該明白她的心裏只有他,否則她不會留在這兒,也不會把清白的身子給他,他怎麼還能懷疑她呢?
「你……你怎能這麼說呢?你明知道我是清白的……」她抖着唇辯駁。
「沒有?」黑風齊霍地轉身,往前大跨二步,宛如憤怒的天神般矗立在她面前。
「那我看到的是什麼?是我瞎了?或是看不清楚了?」
「不!」在他高大的身軀威迫下,慕心蓮倍感呼吸困難。
「在你判我死刑前,總該讓我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殘忍的傷害我!」
「水性楊花。」
這嚴厲的指控震得她搖搖欲墜。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什麼意思?」
「還需要問我嗎?我剛剛親眼看到你不知羞恥的和阿三拉拉扯扯,這條罪狀該怎麼定?」黑風齊陰鬱的瞪着她,分不清是心痛或是被背叛的難堪。
「你——」慕心蓮腦際一轟,霎時一片空白。
不知羞恥?他居然這麼說她!?
心彷佛被撕裂開般不住滴血,陣陣揪疼幾乎擊倒她羸弱的身子。
顫巍巍地走到他面前,她悲憤莫名地看着他,昔日俊秀的臉龐被憤怒扭曲后,竟是如此嚇人。她搖搖頭,突然不發一語的舉起手,用力揮下——
「你——」
黑風齊一愣,臉頰隱隱傳來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該死,他居然忘了她原本是一隻潑辣的小貓!
她的力道並不大,這樣的一個巴掌對他來說根本是不痛不癢,但是卻讓黑風齊高傲的自尊大大受傷了。
他不假思索的抬起手用力一揮,慕心蓮馬上教他強大的力量打偏了臉。
被他打得頭昏眼花,慕心蓮踉蹌了兩步,同時嘗到了嘴裏的血腥。她強自鎮定的站穩后,微啟檀口:「我恨你……」
被她眼中的悲憤震懾住,黑風齊剎那間竟動彈不得,而傷透了心的慕心蓮則飛快轉身,一下子便跳上離她最近的一匹黑馬。
「喝!」
被雜沓的馬蹄聲驚醒,黑風齊低咒一聲,定睛一看,待認出慕心蓮騎上的是哪匹馬時,他全身的血液彷佛瞬間結凍。
該死,她騎上的那匹黑馬根本還未被馴服,性子之狂野絕不是嬌弱的她所能駕馭。
黑風齊飛快跳上另一匹馬,心驚膽跳的看着漸漸握不住韁繩的心蓮,看她嬌小的身子在馬上搖晃得東倒西歪,他不住加快速度。
「捉好!」看到前方的人兒被高高彈起,落下后滑到了馬腹處,黑風齊再也忍不住狂亂的吼了出來:「撐住,蓮兒!我來救你了!」
被馬兒顛得頭暈腦脹,慕心蓮幾乎捉不住韁繩了。
她當然聽到黑風齊的叫聲了,但是,愈是想穩住自己就愈坐不住。
她只想逃離他無情的指控,可從沒想過會自己陷入困境中,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她似乎是遇到大麻煩了。
手好痛喲!
她很想聽黑風齊的話握緊韁繩,只是被粗麻繩磨破皮的小手又麻又辣,僵硬的手指漸漸鬆開,在下一次顛簸之際,她終於再也受不了的放開手……
「蓮兒——」
黑風齊慘叫一聲,從快馳的馬背上飛身而下,企圖接住往下墜的人兒,無奈,慕心蓮下墜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只來得及碰到她的衣角,便眼睜睜的看着她如破娃娃般癱在草地上。
「蓮兒!」
他心神俱裂的蹲跪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扶轉過她趴伏着的身子,當他看到她額頭上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時,黑風齊發狂的大叫:
「不!」
黑風齊抖着手抽出她懷中的手絹兒,緊緊地壓在她頭上,試圖抑制住不停冒出的鮮血。
天哪,看他做了什麼混帳事!她這麼嬌弱,怎堪頭破血流的折磨?
「蓮兒——」
凄厲的叫聲回蕩在空曠的草原上,久久不散……
握着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黑風齊仍舊不能從剛剛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他不曉得該如何形容看到心蓮受傷時的感覺,但是,向來堅強的心在看到她額頭上流下的鮮血時,竟不由自主的揪緊,難過得不能自己。
該死,他不該懷疑她的,不知怎地,看到她和阿三拉拉扯扯的畫面,他就忍不住煩躁的大吼,說了一堆他也記不清的話,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想來那些話定是混帳得可以。
執起她垂在床邊的小手,黑風齊情不自禁的握緊,渴望能將自己的力量輸給她。
該死,她看起來怎麼還是那麼蒼白?
全心都在慕心蓮身上,黑風齊渾然不覺門邊有一道妒恨的目光。
身着透明薄衫的麗妃倚在門邊好一會兒了,冷風吹得她瑟瑟地發抖,坐在床邊的昂藏身影卻一點兒都沒察覺到她的到來。向來仗恃着黑風齊的寵愛在後宮作威作福,現下看他對那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諸多注意,麗妃忍不住心生警惕。
不行,她絕不允許有人奪走她在王心中的地位,別說在宮裏吃好住好,閑來無事還可以耍耍威風使喚那些小宮女;她也早就無法自拔的愛上黑王了,他冷峻的臉孔、健壯的體魄,無一不令她心跳加快。想到夜裏伺候他時他那健美的肌肉,麗妃不再猶豫的走出隱身的暗處。
哼,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罷了,她就不信自己的魅力比不上她!
裊裊婷婷的走向黑風齊,輕輕飄起的衣裳掩不住她成熟動人的身段,搖曳之間有着說不出的風情。她向來自信於自己的魅力,因此,她大膽的將溫軟的身子倚向黑風齊。
「王,夜已深了,怎麼還不睡?」
無視於她的軟語呢噥,黑風齊頭也不回的推開她的身子,語調冰冷的說:「你來做什麼?」
「臣妾……」沒料到他的反應如此冷漠,麗妃呆愣一下,才繼續說:「臣……臣妾來伺候王就寢……」
「放肆!」黑風齊突然暴喝一聲,轉過身來,銳利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射向她,「我有允許你到這兒來嗎?」
宮裏的嬪妃都明白,黑風齊的寢宮是進不得的禁地,除了他的貼身侍衛外,從來沒有人進去過,當他有需要時向來是到她們的房裏解決,一完事也即刻離去,絕不多留一點兒時間。這是皇宮裏不成文的默契,也是規矩,向來沒人敢大膽違背,現在這蠢女人竟敢以身試法,看來八成是活得不耐煩了。
「臣妾……」被他的怒氣一嚇,麗妃全身發抖,哆嗦着唇說不出話來。
明白自己已觸犯了黑風齊的大忌,她雙腳一軟,身子不由自主的下滑,拜跪在地上。
她……她絕不是故意的,要不是稍早其他妃子到她面前酸溜溜的諷刺她失寵了,告訴她黑風齊抱了個落馬的宮女回他的寢宮,諒她再大膽也不敢在老虎臉上捋須呀!看一眼黑風齊陰冷的眸光,麗妃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王……王饒命哪,臣妾不敢了、臣妾不敢了……」
「不敢?」黑風齊滿胸的鬱氣正愁沒地方發泄,這蠢女人正巧拿來紓解。向來最討厭恃寵而驕的女人,她竟然還有膽來,他可是一點兒都不客氣了。
「那你現在來做什麼?我睡不睡覺有勞你費心嗎?」
「王饒命呀……」麗妃被他罕見的怒氣嚇得渾身發抖,除了求饒外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陰邪地看她一眼,黑風齊眼中凈是不屑。轉過身子,他凝視着床上讓他心疼又生氣的嬌弱身軀,狠毒的話繼續從他口中毫不留情的說出:
「你也曉得夜深了,穿成這副模樣四處招搖,春心蕩漾了?」
「不、不是……」怎……怎麼會這樣呢?王不是最喜歡她這般打扮嗎?
黑風齊的質問讓她嚇得魂不附體,麗妃一個勁兒磕頭,生怕他盛怒下會降罪於她,自己就要被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
「或者,你存心勾引巡夜的士兵?」
「臣……臣妾不敢……王……王饒命哪……」
聽着她一聲聲刺耳的求饒聲,黑風齊突然覺得無趣極了。
該死,她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呢?
輕輕的撫着綁在心蓮額頭上猶滲着血絲的白色布帶,黑風齊不耐煩輕斥:「滾。」
突然獲得赦令,趴伏在地上的麗妃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看着他過於強壯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黑風齊沒有回頭,卻像清楚的看到了她所有的反應一般,再次低吼:「還不快滾?趴在那裏幹什麼!」
煩、煩、煩,怎麼天底下的女人全都一個樣,蠢!不是處心積慮的算計別人,就是蠢得不像話,讓人看了就心煩!
他真懷疑自己以前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葯、亦或鬼迷心竅,竟允許這種庸脂俗粉待在身邊伺候他。
看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心蓮,黑風齊忍不住低咒。
為什麼最不一樣的女人,卻偏偏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難不成,你還要我叫人來請你出去?」
笨蛋!黑風齊忍無可忍的低吼。
他如雷般的吼聲震醒了呆愣中的麗妃,她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匆匆一屈膝,便連滾帶爬的衝出去。
可惡,此仇不報非君子,這筆帳就先記着,那不要臉的小娼婦就別讓她逮到機會,否則,她麗花發誓,非得整慘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