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甄真快遞您好!”徐季甄禮貌地接起電話。

“小姐,我要送一份文件到文昌街。”

“好,馬上派人去取件,謝謝!”

掛上電話,徐季甄馬上安排外務去客戶那裏收取資料。

“記着,文件不能弄濕弄髒,騎車注意安全,走這條小巷最快。

她指着密密麻麻的地圖向快遞人員交代着,員工點頭離去。

畢業后的徐季甄思索着該做什麼樣的工作、該如何賺錢。自己最熟悉的就是這城市穿插交錯的大小巷弄,她先從一間快遞公司的會計做起,很快的她知道了經營訣竅,不久便找之前跟她一起“闖蕩”的朋友們成立快遞公司。

這些人跟她一樣,對這城市的一花一草最為熟悉,季甄念了很多書,也認真地學了經營之道,她把朋友都找回來,大家一起打拚。

然而,她心中有另一個理由,始終沒有對人說。

一年多前,仲子璽隱瞞大少爺的身分,跟她住在小小的頂樓小屋,兼着差當快遞。

對季甄而言,這些都已過去,她知道仲子璽始終屬於另一個世界,她擁有這些回憶,就夠了。

她用她的方式,懷念着仲子璽。而此刻剛到桃園機場的仲子璽,卻打算真真實實地走入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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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真快遞”是徐季甄成立的公司,她用不同的經營方式在快遞市場找到了立足之地。她不只是送一般的公司文件,更強調“社區服務”,什麼都能送。

忘記帶便當的學生,媽媽會叫甄真快遞幫忙代送;行動不便的老人家,也會叫他們代買便當。由於他們速度快、收費合理,很快地季甄的公司便賺了錢。

“把盈餘六成做銀行定存、兩成再投入當資本,剩下的兩成都給員工分紅。”徐季甄宣佈她的決定。“不過表現不好的同事,就抱歉羅!不可以分紅。”

她忙着公司的大小事情,賞罰分明,一步步把原本一間小小的快遞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

“季甄,我們生意越做越大,要不要多找些員工?”這日,她的同事們問着。

“我也有這個打算。”季甄點點頭。“不然大家這麼累,外送很危險。”

季甄說著,突然一個聲音,穿過她的小小辦公室。

“那麼,我來應徵。”

她陡然回首,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仲子璽直挺地站在門口,行李放在腳邊,雙目直視。

季甄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臉上浮現漠然的表情,而仲子璽卻邁步向前。

“季甄,我回來了。”

徐季甄看着他走過來,沒有說話。

“之前,都是我的錯。”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前,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繼續說著:“再給我一次機會。”

季甄沒有聽清楚他說些什麼,她只知道,這仲家大少對她而言已是一份回憶,一份不可能成真的回憶。

“你的錯?”她喃喃地說著:“你沒有錯,只是我們不適合。”

“這三個字我不會再讓誰說一遍。”他突然收起方才的語氣,用一種誰也無法違背的口吻說出這句話。這三個字,他不准誰再提起。

“季甄,給我機會,讓我好好彌補你,好嗎?”

後方的員工不知道突然闖進辦公室的是什麼樣的人,只有季甄少數的知心好友認出他是之前她口中的那位大少爺。

一位好友走近問道:“季甄,他是不是那位……”

“我的前男友。”回過神的季甄,馬上接下話。

仲子璽卻面不改色地說道:“對,但現在是老公。”

季甄能夠感受仲子璽話語間的鏗鏘有力,也能感受到他說這話時夾雜着對她的多少依戀,一年過去了,縱然這份愛沒有改變,但他的身分,一樣不會變,他依然是仲家大少,依舊是自己高不可攀的回憶。

“你回去吧!”她不要兩人再痛苦一次。

“我回來,是因為我的家在這裏。”

“我知道你對我好,但你要面對現實。”

“我不是正在面對嗎?不肯面對的,是你。”

他站在“甄真快遞”的辦公室里,偉岸的身軀依舊,雙眼閃着如同以往熾熱的火焰,堅定地說道:“季甄,我的一切不重要,我們的愛,才重要。”

辦公室里氣氛詭譎,大家用不同的眼光看着仲子璽,不知道的人好奇地低聲問着,哪來的男人這樣跟季甄說話,知情的人不曉得是該勸季甄、還是該趕人走。

仲子璽壓根下管這些異樣目光,他外套一脫,馬上聲明…“我體力佳、騎車技術好,老闆娘現在不是正在找人嗎?請給我這個‘外地人’一個機會吧!”

“你別鬧了,仲子璽。”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美國是什麼身分地位。

“明天幾點上班?分配哪條路線給我?”

他自顧自地說著,不管季甄信不信、答不答應,他就是要在“甄真快遞”當外送員。

在他的回憶里,那些當“快遞’的日子,有着季甄的身影,那是季甄幫他找的“工作”,他知道,“快遞”對他們而言,有着別人不知道的意義。

現在季甄成立了公司,自己怎麼可以缺席?

不管用什麼方法,這一次他已經準備好,他不但不會在“甄真快遞”缺席,更不會在她的生命中只當一回過客。

他要用一切方法,彌補曾犯下的錯,找回他們倆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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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子璽除了貼身衣物,當真什麼都沒帶,他用身上僅剩的一點錢,在季甄家隔壁租了間更小更破的房間住下。

他每天到季甄的公司報到,一大早就可以看見他站在她辦公室門口。

“季甄,我身上的錢只夠我付半個月的房租,如果你不錄用我,我真的會露宿街頭。”

徐季甄沒看他一眼,只當他在胡鬧。仲家大樓,當她沒見過嗎?

“你不要再胡鬧了,快回美國吧!”

“我連房租都付不出來,怎會有錢買機票回去?”

“仲子璽,別人不曉得你的家世,我怎會不知道?”徐季甄被他“無理取鬧”的態度弄得有些光火。“你要是願意,連架飛機都買得起。”

“我要飛機做什麼?我要豪宅做什麼?”他語氣陡降。“沒有你,這些都沒有任何意義。”

低啞渾厚的聲音回蕩在她耳邊,季甄不是沒有被這樣的仲子璽感動過。但感動之後呢?兩人之間如天地的差別就可以因此化解?仲子璽這“一時興起”的念頭又能持續多久?

她不給他答案,仲子璽依舊等待。

傍晚,季甄回到住處。

她回家的路徑不得不經過仲子璽房門口,她從仲子璽沒關的房門后,瞥見他爬上爬下地不知道在修理什麼。

“你在做什麼?”

“熱水器壞了,我在看看哪兒出問題。”

“怎不找師傅來修?”

仲子璽頭也不回,繼續查看着。“我沒有錢,自己修就好。”

“你……當真什麼錢都沒帶?’

仲子璽拆開了熱水器,檢查裏頭的線路。

“你過什麼生活,我就過什麼生活。”

他說得毫不遲疑,徐季甄訥訥地站在房門口,視線忍不住往房裏飄去。

他蓋的棉被又薄又舊,房裏只有一張斑駁的木桌椅,連衣櫥都是鐵架加塑膠套拼湊起來的大賣場便宜貨,她不知道仲子璽為何要這樣做,如果用他的身分來衡量,這裏簡直是難民營。

“子璽,你……’

習你喊我粽子就好。”他一個轉頭,看着站在門口的她說道:“我什麼都沒帶,但是帶了我最寶貴的一樣東西。”

只見他放下手中熱水器的零件,伸手往他的行李箱摸去。

徐季甄注意到了,他把他那個“最寶貴”的東西拿出來前,特地將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好似怕弄髒了這個東西。

她看見一本書,用一層層柔軟乾淨的毛巾包好,仲子璽小心翼翼地打開后,她看見自己的日記本。

“我的……日記。”她深吸了一口氣,在仲子璽心中,這是他“最寶貴”的東西。

“我都看過了。”他拿着她的日記本。

“以後你愛喊我粽子便喊,不要再顧慮我的身分。我什麼都不是,就只是你的老公。”

“偷看……偷看別人的日記…是不對的。”

季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話開始斷續,她大口呼吸,匝力要平穩氣息,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快要壓抑不住心頭的澎湃情緒。

自己被感動了嗎?願意再和他重頭來過嗎?

她找不到答案,思緒紊亂。自己仍愛着他,也就是這樣,她不願意兩個人再一次面對那如天地般的差異,讓他為難,也讓自己痛苦。

但仲子璽雙手捧着她的日記,眼神是那樣的真誠,全然沒有仲家大少的那份傲氣,自己該如何面對?

“季甄,我不求什麼,只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現在或許覺得這樣很好玩、很新奇,但一個月、兩個月過後,你不會習慣這種平民百姓的生活,我們之間還是有跨越不了的鴻溝。”

她受過傷的心仍築着一道圍牆,仲子璽不怪她,他知道這一切是他造成的。

他將日記交到她手上,淡淡地說道:“不管是一個月還是一年,我部等。我等你一個相信。”

破舊公寓的樓梯間,那句“我等你一個相信”似乎回蕩其中,仲子璽濃烈的情感不斷擴散,震得季甄不知如何應對。她拿起日記本,回頭往自己住處衝去。

她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起漣漪,她只想這樣靜靜地回憶着與他的種種,再也不想走進那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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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仲子璽依然是第一個到“甄真快遞”的人。

他捲起袖子先是幫忙打掃,等到員工和徐季甄都到了,他就到她的辦公桌前報到。

“錄用我吧!我什麼都會做。”

“我們缺的是快遞員,你不適合。”

“我會騎車、體力好,最重要的是我有經驗,這點你知道。”

季甄的好友走來,看了看仲子璽,對她說道:“季甄啊!這位仲先生天天來,我們大家都覺得好感動,你就用他吧!”

又一個同事走近。“季甄啊!他有經驗喔?那很好啊!怎麼不錄用?”

“還是你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現在公報私仇啊?”不知情的人亂猜一通。

季甄馬上解釋道:“你們在胡說什麼?我覺得他不適合是因為他的家境……”

仲子璽立刻接話:“我現在窮得很,不工作沒飯吃,所以會認真打拚,還有什麼不適合的原因?”

他低下頭,用一種她實在無法拒絕的眼光投射在她臉上。“我說過,你過什麼生活,我就過什麼生活。”

仲子璽的舉動讓季甄知道沒有理由再拒絕,她答應他到公司上班,不過心中想着,等再過些時候,仲子璽真正知道他們倆的生活根本是天差地別,新鮮感過了,他自然會打退堂鼓。

翌日,仲子璽還是第一個到公司,他換上了公司制服,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T恤,季甄走進來后,看着高大的他站在辦公桌前:心情似乎雀躍不已。

“老闆娘,今天我送哪條路線?”

“台北的路你都熟了嗎?”

“我昨天仔細研究過地圖了。”仲子璽一夜沒睡。

“光看地圖是沒用的,要實際走才知道。”季甄有意無意地為難他。“你不用送件,給你三天的時間去熟悉路徑,三天後我要考你。”

“好,我這就去。乙話落,仲子璽轉身就走。

一旁進來的同事有些不忍。“季甄啊!就算是本地人也沒這麼快記得住那麼多路,你這樣會不會太狠心了?他不是你老公嗎?”

大家對於他們倆的關係似懂非懂,季甄淡淡地說道:“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要再提,他如果真的想要在這裏上班,這個要求不過分。”

季甄說完便埋首於客戶的資料中,開始規畫今天的快遞路線。

而仲子璽當真牽了一台機車,地圖往置物箱一塞,便發動離去。

聽着機車漸漸遠離的聲音,季甄心中油然泛起陣陣的擔心,外面太陽那麼大、台北車輛那麼多,他要是不小心騎,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今天的時間似乎特別難捱,好不容易天色暗了,所有外務人員都回來了,就是還不見仲子璽

“你們先回去吧!我等他就好。”

季甄讓大家部先下班,自己獨自開了盞小燈,等着他。

等到她快打瞌睡,才聽見機車聲,她馬上探頭向外望。“你回來了!”

季甄頓時展顏,臉上寫滿了等待一天的關心相擔憂,剎那間的神情,讓仲子璽目光定格,他明白,季甄內心對他的愛,依然沒變。

“今天跑了三個行政區,剩下的明天、後天會跑完。三天後一定讓你滿意。”

季甄看見他臉龐手臂儘是曬了一整天太陽后的紅燙,汗衫早巳被汽機車的排氣弄得臟污,臉上儘是汗水。

“其實你……又何必……’她啞然,想要說話卻被仲子璽打斷。

“走,我們回家,明天還要上班。”

仲子璽沒讓她多說,一把牽起她的手,也沒讓她拒絕。

季甄的手被他緊緊握住,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抽離,他的手都是一整天騎車后的汗水和塵垢,季甄知道,以他的身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際遇。

然而為什麼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好像這些都真的不重要。

回家的路上,季甄坐在後座,機車朝她租賃的小套房前進,一路上她不停地猶豫該不該將手放在他腰上。

小小的機車晃得很厲害,她只抓着後方橫杆,仲子璽卻也沒有屢求她什麼。他會給她時間,讓她明白,自己不是玩玩而已。

回到仲子璽那破舊的小屋,季甄見到他忙着燒水。

“怎麼了?熱水器沒修好嗎?”

“是沒修好,不過沒關係,我洗冷水就可以了。”他一邊說,一邊拿出冷凍水餃,原來他燒水是要煮東西吃。

“要不要吃一點?”

“這是你的晚餐?”

“我今天還沒吃東西。”

“你……”季甄看見“家徒四壁、三餐不繼”的仲子璽,當下忍不住怒斥道:“你放着大少爺不當,這樣是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仲子璽一邊把水餃放人鍋里,一邊無心應着,好似這一切對他而言一點也不突兀。

“我說,你好好的日子不過,跑來台灣受罪,為的是什麼?”

她不覺音量提高,因為她真的受不了,不管是她不忍心、還是覺得荒唐,她都不願仲子璽過這樣的日子。

仲子璽聽見季甄語氣略微激動,轉過頭給了她一個淡淡的微笑,用深情、認真的口吻,簡單地回答了她:“你知道,我為的是什麼。”

季甄看着他,久久不語。仲子璽原本可能連冶凍食品都不會碰,可能連木板床是什麼部不知道,放着仲家的按摩浴缸不用,為了她,來這裏洗冷水澡。

“很晚了,你快回去睡。”

“你……也別太累,我說三天要認識路,也只是……一時隨口說的。”她不忍心了。

“你的話,我都會當真。”仲子璽撈起水餃,一口口慢慢吃着。

季甄忍着微微泛紅的眼眶,回到自己房裏,這一夜,她有些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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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一個月,仲子璽已經在“甄真快遞”上班一個月了。:

他的皮膚明顯變得黝黑,每天風吹日晒地送着一份份客戶交代的物品,處處為“甄真快遞”着想。

“季甄,那台壞掉的機車讓我先修修看,如果修得好就不用讓車行賺錢了。”

“你會修車?”

“以前玩過重機。”

季甄明白他說的“重機”,是邵種一台上百萬的重型機車,不過仲子璽卻像說著跟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只見他拿起公司的工具箱,開始拆機車外殼,不一會兒身上、臉上都沾上了黑色油漬。

季甄忍着不看,將一封薪水袋拿到他面前。“這是你這個月的薪水,按公司規定前一個月是試用期,所以打了八折,你只能領到……”

仲子璽卻一點也不在意季甄口中少之又少的薪水,他面露笑容收下,不忘半開玩笑說道:“謝謝老闆娘老婆。這樣晚上可以請你吃宵夜嗎?”

“你先把熱水器修好比較重要。”

“沒關係,現在是夏天,洗洗冷水澡挺舒服的。”他一面說,一面檢查線路。

“答應我好嗎?晚上我請你吃宵夜。”

季甄拒絕不了仲子璽的要求,下了班她跟着他來到兩人熟悉的地方。

“就是這裏,我好懷念。”仲子璽拉着她走到海鮮攤前。“連老闆都沒換。”他搬了椅子坐下,開始點起海鮮相啤酒,最末,他又說了一句:“記得嗎?這是你當時點過的菜,每一樣都不差。”這是一年多前,她帶仲子璽來過的夜市海鮮攤。

季甄看着一盤盤送上的食物,仲子璽為她端起啤酒。“我還記得,你說你只要喝一點點就好。”

“不要再說了。”她已經有些哽咽,更逃避着強壓在心中許久的感情,仲子璽將她過往的一切記得清清楚楚,她已經無力抗拒。

“不,讓我說完。季甄,我要告訴你,不只這些沒變,我要用一切,讓你單純又真誠的笑容也不變。”

“難道你一輩子都不回仲家?難道你永遠當我的快遞?”她已經壓抑不住自己的音量。

“若你開心,我甘願。”

他拿起啤酒徐徐飲着,說這話時沒有衝動、沒有激昂,只有深慮過後的沉穩,不像澎湃的瀑布,只像可以長流的細水。

季甄想起,當年,他坐在這裏,告訴她一些“大道理”,那經歷過後的內斂神情、沉穩言語,一如今日,她開始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你這樣做,不值得。”

仲子璽聽見“不值得”這三個字,立即沉下了眼。

“你知道我為什麼堅持回台灣嗎?因為就是我,親手毀去你的自信,”他放下啤酒桿,低沉說道:“當年的你,不管遇上什麼麻煩,總是堅強樂觀地面對、想辦法解決,是我自私地將你帶走,用自以為的方式愛你,毀去了你的天真、自信。一年來,我只要一想到,就會覺得心痛。”

“你……”季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他。

“你不用多想,我讓你失去過什麼,就會用這雙手再彌補你什麼。”季甄看了看他的一雙手,手臂被太陽曬得通紅,指甲被油污染得發黑。“只要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可以重頭來過,多久,我都等。”

季甄抿唇不語,再次感到心情悸動,就像當年,她坐在一樣的位置,看着天上的星辰,壓抑着心中滋長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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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粽子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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