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其實,不是的。

李星艾用力閉了閉眼。

追根究柢,她並不是覺得丟臉而使性子,她是……因為見到他與董歡相談甚歡而心有嫉妒的想贏過董歡,卻因為輸給她而生氣。

她隱隱約約知道這種好勝心的緣由是什麼,但是她絕對不要想,不要深入追究。

一切看表面就好,何必辛辛苦苦解剖自己的心,讓自己疼痛?得一次教訓學一次乖,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豈不是笨蛋?

所以,剛才追根究柢的原因,根本是她莫名其妙的錯覺,她,純粹只是因為覺得難堪丟臉而生氣。

所以,她剛才的討抱,只是像小時候跌倒,哭着想要爸爸媽媽抱抱安慰自己,但父母不在身邊,於是只好姑且與他擁抱,討溫暖。

如此而已,沒有其它。

沒錯,就是這樣!

電影結束,李星艾與邵華謙手牽手走出放映廳。邵華謙蒼白着一張臉,步伐有點虛浮地搖搖晃晃,若不是手被李星艾牽着,恐怕會像鬼魂般在購物中心遊盪,直到神智清醒為止。

李星艾讓他坐上放映廳外設置的座椅,把手裏的可樂塞給他,他順勢喝了幾口定定神。

「你那是什麼眼神?」好不容易穩住心神,邵華謙看向旁邊的李星艾,難得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以往這種白眼舉動只會來自李星艾,沒想到今天風水輪流轉,換他露出這種吃癟眼神。

「沒有啊,就只是看你而已嘛。」

「哼!」邵華謙咽咽嘴,喝光可樂,不顧現在是冬天,打開杯口蓋子,將殘存的幾顆冰塊倒入口中,喀咽喀咽咬冰塊解悶。

「別彆扭啦,反正沒人會笑,噗……」才說著就破功。

「我容許你笑完再安慰我,否則我一顆破碎的男人心再被你這麼一傷,恐怕只會剩下灰燼,連渣都不剩。」唉。

聞言,李星艾如獲大赦般,急忙用雙手撝着唇,發出悶悶的笑音,腰肢半彎,雙肩顫抖得厲害。

她也不是故意要取笑他,只是一想到他那聲尖叫,她就無法剋制自己的笑意,噗噗噗……

其實一場電影看下來,李星艾覺得自己快要憋笑到內傷。並不是電影劇情好笑,如果是這樣,她還可以放聲大笑而不用苦苦憋笑殘害自己。

時間倒回到電影開場的十五分鐘,當巨大的屏幕里忽然從衣櫃裏冒出一位長發垂地的紅衣女鬼,吊著眼,青青慘慘面對觀眾,在眾人抽息聲此起彼落的情況下,忽然一聲飽含凄厲與恐懼的長長尖叫劃破緊張而帶來的寧靜,嚇得她爆米花撒出一半,錯愕無比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就見他雙手死命抓住椅子扶手,滿臉受驚地瞪着她。

接下來的時間,她根本沒有留意劇情,心神幾乎都放在他身上,見他每次一出現靈異、咒殺或是有女鬼的畫面時,都半眯着眼要看又不敢看的模樣,只差沒像小女生一樣用雙手撝臉嚷嚷好可怕不敢看,就不禁在心裏發笑。

不過,因為良心有帶出門,見他看電影看得那麼痛苦,她也不忍心,好幾次悄聲問他要不要先出去,不過男人就是愛面子,說什麼要堅持到最後一刻,打死不離開。

李星艾好不容易笑完,抹抹淚,發出一聲笑累的長嘆。

「應該是我要嘆氣吧?」邵華謙沒好氣地輕扯她已經長及肩膀的發。

「你剛剛受到驚嚇,不宜再勞動心神,所以我幫你嘆就好。」她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謝謝你喔。」還真體貼呢,他需要感動一下嗎?

「不客氣不客氣。你怎麼不早說你不敢看恐怖片?」早說的話,就算她想看這部片也會選擇換另一部,如此他就不會受驚了嘛。

他沒好氣瞅她一眼,「片名叫「機密絕殺」,擁有這四個字的電影,按照常理判斷應該是動作劇情片吧?」

誰曉得竟然是一名青慘女鬼,把配角們咒殺到片甲不留的獵奇劇情。

「「機密絕殺」後面明明還有寫「之陰妻詛咒」這五個字。」李星艾替無辜的片名辯解。

「你知道外面有些賣水果蔬菜的攤販商,會在廣告牌上寫一斤一元,卻在一的旁邊用螞蟻似的字體大小寫。嗎?」

「是有看過。」然後?

「你難道不覺得「之陰妻詛咒」這五個字正是效法攤販手法,用來欺騙善良老百姓嗎?」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沒想到這種詐騙手法竟然也被電影商用上,實在太不可取了!

「喔,可是……」你不也常常耍手段欺騙我?沒資格說別人吧!何況你也不是什麼善良老百姓啊。當然李星艾不是笨蛋,聰明的沒把心聲說出口,「好像只有你被騙到?」

就算不小心被騙,也沒有像他反應這麼激烈……

「你暗諷我傻?」

「哪有?我稱讚你單純。」

「單純?」邵華謙哼哼邪笑幾聲,猝不及防將她往懷裏拉,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她嫩嫩的臉頰當蘋果啃了一口,低聲道:「我單不單純,需要我證明嗎?今天你穿裙子,很方便讓我立刻證明本性。」

說著,他還半彎下腰,魔爪從她膝蓋往上蹭,鑽進她的裙擺,威脅着往裏面伸……

李星艾輕叫一聲,抓出他的手,起身四下張望,就怕剛才他的風流行徑被人看見。

好加在,四周路人甲乙丙都在關心電影時刻表,不然羞死人了!

「亂七八糟!」她紅着臉啐他一口,得到他一聲低哼。

笑他呢!有誰規定男人一定要有膽看恐怖片?

他哪裏不知剛才在電影院裏,她不停偷看他,又一再問他要不要先離開,挑戰他的自尊,惹得他被左邊的陌生客人取笑。

現在還在外面,他勉強擱下懲罰,等會回到家……哼哼,她這顆鮮奶饅頭就準備裹粉下鍋油炸吧!

李星艾哪裏會知道他在盤算什麼?雖然覺得他有點可憐,但又有點壞心腸地想,今天實在賺到了,平常他老是喜歡設計她,現在見他吃癟,心裏着實有些竊喜。

這算是他的把柄吧?以後或許可以利用恐怖片「報仇」!李星艾在心底思忖,甚至開始回想以前看過哪些恐怖片,驚悚到可以拿出來重新回味,想着想着,還忍不住嗤嗤竊笑幾聲。

邵華謙睨她一眼,瞧她暗笑又得意的小樣子,用腳趾就能想到她在撥什麼算盤。

「走了,去吃飯。」吃飽才有體力炸饅頭。

「等一下,我要先去洗手間。」李星艾扯住他,從水桶包里拿出衛生紙,習慣性將包包塞到邵華謙手裏。以往他們出去,每當她到洗手間時,都會有「邵式提包架」在一旁伺候,盡責實用又方便。

邵華謙毫不在乎地將掛有娃娃吊飾的粉色水桶包背在肩上,踱步到牆邊,藉由一張張電影海報來打發時間,渾然不知一百公尺處,董歡正躲在雪白柱子後方,將他們兩人親密互動的姿態毫無遺漏的全看入眼裏。

他們兩人……在交往?

董歡蹙起修剪精緻的眉,咬着指甲,擔憂地想着。

進入公寓的公用大門后,邵華謙就不規矩地欺近李星艾,兩人像麻花辮一樣一路糾纏着停停走走,好不容易抵達邵華謙的家門前,他卻不肯拿鑰匙開門。

「我在忙……鑰匙在褲子右邊口袋裏,你自己拿。」他咬着她的耳殼,左手撩起她A字裙裙擺從底下鑽去。哦,她今天穿的是大腿絲襪,這樣方便,小內褲一下子就可以脫下來。

「少不正經,快開門啦!」李星艾被裹在他厚厚的羽絨外套里,背脊隔着衣物抵着他溫暖的胸膛,襯衫鈕扣正被他的右手慢條斯里地一顆顆解開,她一邊抵抗,一邊又得阻止在雙腿間肆虐的邪惡魔爪,忙得不可開交。

與邵華謙相處幾個月的時間裏,她的身體早就被他調教得比以往更容易產生反應,剛才一路從樓下到樓上,若不是意識緊緊抓着「還在樓梯間」這件事,她早就敵不過他的摸揉,棄甲投降。

「想進屋,就自己拿鑰匙開門,否則就別想進去……其實不開也可以,在樓梯間應該會比較刺激,我們可以嘗試看看。」

李星艾的阻撓影響不了他的探索,左手一翻,隔着底褲按壓着她的花園,舌頭在她耳垂下方的嫩肉處舔了又舔。

這男人!李星艾瞋瞪他。

每次覺得他的不要臉指數已經到達極限,但他彷佛會進化似的,一次比一次更邪惡更無賴。

……

一整夜,被控制着變化各種姿勢,讓魔王撩撥到既舒服又空虛,甚至激動得握斷細細的木柱,哭着呻吟着求饒着,就算道歉也無法彌補魔王被傷害到的自尊心,昏了醒,醒了昏,直到天際微亮,才在瀰漫著蒸氣的浴室里嘗到等待已久的高潮。

「星艾,以後還敢不敢笑我?嗯?」大魔王深深撞進她體內深處時,沙啞地詢問。

「不敢、不敢了……不敢了啦……」

她疲累地軟軟掛在魔王的肩上抽泣着,模模糊糊睡去前,腦袋隱約領略到一件事——

原來,這個身上裝有地雷的大魔王,暴力地打他咬他捏他都不會爆炸,然而一旦不暴力地取笑他,就會轟地爆炸,威力媲美原子彈,非常危險!

她記住了。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李星艾為了拚取正式教師資格,除了工作,偶爾與死黨聚會或和前男友出遊外,她幾乎窩在家裏當一名宅女,成天泡在桌子前,捧着書本賣命苦讀。

如果用顏色比喻,那段時間雖然不至於漆黑到暗無天日的地步,然而也絕對是滿天沉悶的灰白色,直到成為正式教師,加上生命中多出邵華謙的參與之後,才漸漸有了色彩,而且還是燦爛奪目到會讓她覺得頭暈目眩,昏昏然到不知時間流逝的絢麗顏色。

十年如一日,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對於這個學期,李星艾真的有這種感慨,好像才剛開學,怎麼一下子就結業式了?

是的,要放寒假了,今天是學校舉辦結業式的日子。

學生的結業典禮,上午就結束了,至於屬於老師的結業式,比起開學時的勉勵演講,在下午進行不到一個小時,就迅速宣佈結束。

李星艾依然習慣等眾人散得差不多后才離開禮堂,先去了廁所,才回辦公室收拾包包準備回家,卻在經過樓梯口時,無意間瞄見邵華謙一閃而逝的背影。

她不以為意,進入辦公室收拾物品,收着收着,卻漸漸困惑起來。

老師辦公室位在五樓,再上去就是頂樓的露天大陽台,雖說學校在某方面挺吝嗇,然而對於校園內的佈景設計卻不遺餘力。由於學校創辦人的喜好,校園裏除了學生的活動範圍里有充滿中國風味的亭台假山、綠樹花圃外,連僅開放給老師們的露天大陽台也佈置成園林風格,而不是一片單單調調的水泥地,讓老師們總喜歡在下課休息時間於上頭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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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魔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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