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呃……”
“你不記得我了?也對,卸任以後我也沒有在T大出現過了。”
應學長邊說邊向她眨了眨眼,那調皮的神情,讓她猛地想起……
“你就是入學當天,帶我參觀校園的那位學長!”怪不得她剛剛就覺得曾經在哪裏見過他的樣子,沒想到……
“對,就是我,真榮幸你還記得我。”
說罷,應學長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害她的心兒亂跳了起來——這位學長,好危險,只要注視他的雙眼超過一分鐘,心跳就會亂!
“我剛剛聽說了,聖誕舞會那晚的事情。”
聽着應學長那帶着笑聲的聲音,她不禁雙頰一紅,也想起了那晚的混亂。
“真可惜,慕月那傢伙,我認識他以來,從未見過他大亂分寸,早知如此,不管多忙,我也該趕回來參加聖誕舞會了。”
很濃、很嗆的哀怨聲響起,就像是真的很惋惜、很惋惜似的,那語氣,還有剛剛提到卸任的話,讓她慌亂的腦袋不由得又響起了一些事情。
“你……學長,你姓應?叫……”
“單字一個‘奎’,我叫應奎。”
危險的淺褐色眼眸又是調皮地一眨,害她急忙低下頭去哦了一聲。
“你想問的只有我的名字?”
“啊!不是……”
她驀然扭頭,又對上了那雙饒有興緻的眸子。
“那是什麼?”
“你……就是……”
他就是那個破格提升了韓慕月當學生會會長的前會長?
雙肩突然一沉,猛地,一雙手按住了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聽見那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是叫你別跟陌生人說話的嗎?”
“我……”
轉頭瞪着韓慕月的一張臭臉,害她都不敢反駁了。還好,那位應學長仗義執言:“即使是姐弟,你這個弟弟再關心姐姐,也不該管得太過線吧?這樣會讓人討厭哦!”
果然,不是她的錯覺,韓慕月真的有點忌諱那位應學長!看着他半眯着眼睛,瞪視着應學長,她不自覺地有點好奇這兩人的關係。
“好啦,這麼久沒見面,我們一起去吃個飯怎樣?”
韓慕月沒有說什麼,但看着他站直身子,就知道他答應了應學長的邀約。
“慕晨,你也要一起來嗎?應該還沒有吃飯吧?”應學長突然親切地問她。
“我……”
“她吃過了。”韓慕月一記白眼瞪過來,適時制止了她尚未出口的拒絕,然後湊到她的耳邊,快速地耳語:“別去,我下午來找你,到圖書館三樓去,記得嗎?”
於是,在他的注視下,她很沒骨氣地點了點頭。
看着身高相仿的他們走遠了,心頭的那口氣才鬆了下來,但沒想到,又有人走過來了。轉身,意外地看到了背對陽光,咬牙切齒的方學長。
“你跟我來。”方學長說道。
“才不見半年,你這小子又長高了?”
寬闊的校道上,並肩行走的兩人,回頭率都極高,不同的是,左邊的韓慕月板着一張臉,閉眼走着,而右邊的應學長,唇上漾着自在的笑,不時地與身邊經過的人打招呼。
“我還是發育期。倒是你,不務正業地跑回來,又想做什麼壞事?應、奎、學、長!”
韓慕月閉着眼睛,存心忽略身邊不時響起的低呼聲。
“你不說我倒忘記了,看你整天板著臉,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比我還老。”
猛地,黑潭似的眼眸瞪了過去,應學長——應奎笑了,摸了摸頭髮,“今天我是特地回來參加論文討論的,即使已經找到了工作,但是,論文不寫,一樣畢不了業,這就是商系畢業生的痛苦了,拿筆畫圖的人,又怎麼會懂得要寫論文才能畢業的這種世紀大悲劇呢?”
“重點。”嘴角不小心抽動,他再次閉上眼睛。
“哎,你們這群拿筆畫圖的人是怎麼回事,一個比一個酷,就像人家欠你們似的。我說,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姐姐的?跟你認識這麼久,還不曾聽說過哦。”
“那與你無關。”
應奎見着韓慕月那緊皺的眉心,忍不住又是一笑。這時,他的目光凝聚在遠處的一抹背影之上,隨着那分綁成兩條的麻花辮子的晃動而晃動。
“咦,那不是曉岩嗎?曉岩!”
驀地,韓慕月睜開了眼睛,睨視着那頭因為應奎的叫喚而詫異回頭的洛洛。
“應……應大哥,你怎麼回來了?”
洛洛一臉的吃驚,在發現韓慕月的注視后,臉部的線條變得有點僵硬,“啊,你也在啊。”那語調,就像是極不願意看到他似的。
“我當然在,倒是你,像是很不願意看到我,為什麼呢?”飛揚的劍眉挑了挑,韓慕月的唇上漾起了一個弧度,滿意地看着洛洛的眼神中寫滿了戒備。
“哎,你們這是怎麼了?該不會有什麼東西瞞着我吧?”
大手一攬,同時把兩個人攬到自己的腋下,應奎左嗅嗅右嗅嗅的,像是偵探犬的化身。
“才沒有!”
同時響起的聲音,驕傲地抬起下巴,臉是一個往左,一個往右。然後,兩個人同時轉回頭來,瞪視着對方。
“只不過是有人食言而肥。”
“只不過是有人玩弄權術。”
說罷,又同時瞪着對方。
“你們倒是沒有變,從小就相親相愛。”
應奎不住點頭,多麼叫人羨慕的一對青梅竹馬啊!
“誰要跟這種人相親相愛!”
說罷,兩人都是咬牙切齒的表情。但是,韓慕月很快就恢復了慣有的冷臉,因為他發現,不少沖他而來的視線正帶着詫異。
“反正,遊戲不玩當然可以,但是,也別想我幫你保守秘密。”韓慕月清了清喉嚨,說道。
身旁的洛洛,瞬間雙手成拳,狠不得直敲他腦袋!
“好了,先去吃飯吧。”
樹陰底下,除了站在中間的應奎笑得開心,分站兩邊的人都一臉的臭硬,讓人不敢接近。但、但是,還是有個人,硬着頭皮靠過來。
“會、會長……”
瘦小的男生那雙倒三角眼瞄呀瞄的,就是不敢瞄韓慕月的眼睛。
“怎麼了?”
剛剛跟洛洛用眼神打完仗,也別想韓慕月的口氣能好到哪裏去了。
“你的姐姐、姐姐……”好不容易咽了口水,瘦小的男生繼續說道:“你的姐姐叫我來找你,說讓你去找她。”
飛揚的劍眉挑了挑,然後,轉向身側的洛洛。
“知道啦。”洛洛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
“那走吧。”他對那瘦小的男生說道,記得,這個男生是總粘在方臉學長身邊的人。
“真、真的可以?”
“真的。”
真是羅哩嗦的,挑這種人辦事,那方學長是否也太低估他了?揉了揉發疼的眉心,韓慕月跟着那個瘦小的男生,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錯覺嗎?我似乎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應奎挑眉,轉看依然臭着一張臉的洛洛。
“是啊,還不是你惹下來的麻煩,我最、最、最、最親愛的,應大哥。”笑得很燦爛的,洛洛的雙眼眯成了一線。
“是嗎?”大大的笑,霎時在應奎的臉上漾開。
衝著彼此在笑的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更加讓人不敢接近了。
路,越走越偏僻,韓慕月隨着那個瘦小的男生,已經進入了舊校舍區的範圍。
穿過長長的門樓,又經過舊教學樓,然後拐到腐舊的學生宿舍區前,韓慕月停住了腳步。黑潭似的眸子悄然往下一沉,指尖探摸背上的包包,在摸到某一塊方形的物體后,指頭一鑽,挑起什麼,然後快速地按了幾下,又放回身側。這時,前面的瘦小男生轉過來,那雙倒三角眼閃爍不定的。
“會、會長,為什麼停下來?”
“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我的姐姐’會叫你把我帶到舊校區的宿舍前。”
韓慕月的聲音不算洪亮,但在空曠的校區居然產生了迴音,害那個瘦小的男生又吞了一下口水。
“我、我不知道,當時沒有問她。”
“哦?”韓慕月挑了挑眉,望向眼前的腐敗建築群。
與舊校舍不同,眼前興建在一起的宿舍樓是後來構築的,因為沒有什麼保留的價值,所以,校方一直沒有理會或修葺,牆身已經剝落,看不清原來的顏色,明明只是五層的高度,卻在一片密林間顯得陰森詭異。
嘆了一口氣,隨着那瘦小的男生,他們走進了其中一棟宿舍里。腐舊的木板,發出嘶啞的響聲,天花也隨着他們的走動而掉下了些粉塵,這裏不管怎麼看,就是危樓一座。
好不容易,走到漆黑長廊的末端,那瘦小的男生像是舒了一口氣,回頭說道:“就、就在裏面。”說罷,指頭一指,指向了五步以外的腐朽鐵門,沒有要再向前走一步的意思。
於是,韓慕月不動聲色地走向前去,手才碰到鐵門,門就“吖”地被推開了。
一陣潮濕的味道撲鼻而來,才想皺眉,韓慕月就被身後的瘦小男生一推,踉蹌着撞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里。
“嘭”的一聲,鐵門被關上,力度之大,激起了牆身的灰塵,韓慕月連忙用手捂住了鼻子。
“會、會長,你怎麼把自己關在裏面了?我、我去找人過來!”
慌亂而口吃的聲音落下,然後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傢伙,以為這樣說就能夠瞞天過海?明明手裏染了黑,還想騙人那是白,真是有賊心沒賊膽!而且,用腳指頭去想都知道,所謂的找人過來,鐵定不會是什麼好事了。
漆黑的房間裏,無法視物,所以,韓慕月只好叫道:“小傻瓜,你在這裏吧?”
良久的,沒有迴音。
於是,他從包包里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是沒有信號。但是,屏幕的亮度足夠照亮身邊直徑一米的距離了。
“韓慕晨,你到底在哪裏?”
他皺着眉頭,沒好氣地叫着,忽然,聽到了一些聲響。
“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