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大宋自太祖結束五代十國紛亂后,定都汴京,杯酒釋兵權,以文人治國,力求生靈歇息、民安久治。

時值春暖之月,鳥語花香,汴京城內沿街林立的茶樓酒坊,人潮熙攘。天下甫定,百業重興,商賈行旅藉汴河往來京都,南北貨物在此熱絡交易,一片繁榮昌盛之景。

此時京城內更是喧騰歡鬧,皇城內傳來太子大婚之喜,大赦天下,京都人人沾染喜氣,酒樓歡客三更散盡,五更茶樓又燃燈開業。

皇城內,甫完婚的太子雖面帶喜色,但在見着二皇子趙襲時,卻斂起雙眉。

“二弟,是否尋獲?”太子疾聲問着,語氣擔憂。

二皇子趙襲面目清朗,卻同太子一般,面有憂色。只見他在啟口之前,舉臂一揮,所有侍婢應聲退下。

眾人無法知曉二位皇子將商討何事,卻知此事必然非同小可,一向瀟洒不羈的二皇子今一反常態,非但眉宇不展,還退下眾侍從,可見一斑。

趙襲雙目炯然,身軀偉岸,但往日揚眉顧盼的雄姿不見,此刻雙眉緊蹙,低聲吟道:“此物未尋獲。”

聞此言,太子趙雋更添愁容。“這該如何是好,怎對得住母后。”

趙襲黑眸一沉,嗓音更加低渾。“非但對不住母后,皇城安危亦堪憂。”

話落,兩人鎖眉神傷。

本張燈結綵的皇殿,卻在兩位皇子踱步沉思下,籠上愁雲慘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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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

一匹結着綾緞的駿馬揚蹄馳騁,馬上之人身着同色綢緞,傾身持韁,翩然策馬而行。

若非這身精細的女裝,單見馬背上的矯捷身手,直教人誤認是名男子。

但見金歡兒柔荑一收,馬韁一勒,倏地停駐在一間簡樸的屋舍前。

這兒是汴京外城,不若城內商行店家相連,熙攘喧囂,這裏儘是田壟耕地,茅舍錯落,小徑里騾驢閑步,樹蔭下農人哼曲。

好一片小橋流水、枝頭花綻的初春景緻,金歡兒腰身一側,玉足點地。

“想不到這兒竟會有如此好風景。”她歡顏一展,縴手往頸后一伸,散開了發束。“怎好辜負這煦煦春陽,暖風花香。”

如墨的發因風向後飄散,金歡兒鼻息間充滿這春風中揉着的芬芳,怡然自得,通體舒暢,陶醉不已。

“您可是今日要來的金家二小姐?”就在金歡兒沉醉之際,身後的小屋內走出了一名老婦,懷中捧着一隻尚帶着泥塵的陶樽,輕聲喚着她。

婦人打量着屋前女子,但見她衣着光鮮講究,馬匹精壯碩美,想來必是從京里來的貴客。

老婦並不明了,為何這女子聽聞他家老翁近日在田中挖掘到這隻陶樽后,便匆忙趕至,且出了一百兩要她留下這東西。婦人見此樽看起來破舊不堪,亦不知有何用途,本欲丟棄,怎知這小姑娘今日當真依約前來。

金歡兒美目一睜,一眼便瞧見那婦人懷中之物。

就是這虎樽!她低呼,面容大喜,忙疾步向前。“在下便是金歡兒,多謝大嬸割愛。”金歡兒語中藏不住欣喜雀躍,解下腰間囊袋,將黃澄澄的元寶捧向前。“這兒是足額的銀兩,還請大嬸點收。”

在老婦人眼中,那元寶可比艷陽刺眼,耕作一輩子還沒見着這麼多元寶,她驚得以為是在夢中,拿起元寶張口便咬。

“是真的……”婦人顧不得齒痛唇疼,捧着元寶喜得不知所措。

“是真的……”金歡兒也顧不得婦人身後一家子狐疑的目光,捧着這陶樽揚眉驚呼。

庄稼人不明白怎會有人風塵僕僕,捧着滿手銀兩驅馬疾來,只為換取這不知何用的破陶樽。

而金歡兒也不明白今日怎會如此好運,竟讓她順利買到了尋覓已久的東西。

她喜上眉梢、雙頰泛紅,將接下手的陶樽細細覆上一層層的絲羅,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

“大嬸,歡兒再次謝過您一家,若下次至城內趕集,請務必讓歡兒作東,好好招待您一家子。”

金歡兒說罷便牽來愛駒,單足一蹬,翻身上馬,俐落的身段看得婦人一家怔愣在原地,這姑娘家身手不差,話語清晰,雙目澄澈,可是腦袋瓜子是有啥問題呀?竟留下這滿滿的金元寶,還留話願作東道主,只為帶走那破陶樽?

馬蹄揚起春泥,婦人一家目送金歡兒遠去后,猶杵在原地不明所以。

金歡兒英姿颯颯,衣衫飄飄,懷中抱着珍物,喜孜孜地策馬回京。今天真是應了大姊金心兒所云,有好兆頭、是個尋獲寶物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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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燈火通明,酒樓客棧人滿為患,皇朝有喜事,百姓沾染歡喜氛圍,詩人墨客頌詞吟詩、商賈販子忙着交易南北貨,那戲台上的花旦唱得嬌媚,台下客倌飲酒作樂,通宵達dan。

太子大婚的皇城內,奴才們忙得焦頭爛額,一會張燈結綵、一會忙備桌宴客,各項禮節一樣都不能少,一樣都錯不得。

人人忙裏忙外,一刻不得閑,卻見二皇子獨自佇立殿外,仰望懸空明月,半晌不語。

“稟二皇子,城外尋獲一物。L

趙襲沉思的神情陡然牽動,旋即轉身問派出的侍從道:“所尋何物?”

“一隻玉鐲。”侍從據實稟告。

聽見“玉鐲”二字,趙襲眸光一閃,沉聲道:“呈上來!”

“是。”侍從恭謹地雙手呈上玉鐲,趙襲大掌一翻,包覆的緞巾落地,一隻精美奪目的玉鐲子立現。

這鐲子光彩炫人,質地細緻,乃百年難得一見的珍品,侍從以為這必是二皇子欲尋之物,急回宮稟報,怎料二皇子面色陡沉,眸光斂下,如同那落地的緞巾。

“並非此鐲。”趙襲低聲道。

“小的、小的慚愧。”侍從面帶愧色,欠身請罪。

趙襲扶起侍從,嘆聲道:“也罷。未見過該鐲之人,難識該鐲之美,不能怪罪於你。”

趙襲暗中派出許多隨身侍從密訪京城各大古玩店鋪,喬裝巨商大賈,買回古玩珍品。不過侍從多次帶回的,卻都不是他欲覓之物,想來那隻玉鐲子,當真非常人所能辨識。

侍從定眼瞧了瞧那玉鐲,再次欠身問道。“小的斗膽請問,此鐲是否亦是從宮裏流出之物?”

“正是。”趙襲低吟,面色凝重。

侍從一聽憤然道:“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妄為,竟讓宮裏的珍品流入民間?”

只見二皇子幽然仰首,再望向那輪皓月。“若所失僅為這些珍藏之物,太子和我尚無須如此擔憂,但……”

二皇子的話至此打住,侍從欲問,卻見王子面色凝重,便欠身告退。

二皇子性情向來瀟洒不羈,無論所遇何事,必氣定神閑、從容鎮靜,近日卻一反往常,不但密令貼身侍從暗中查訪民間店鋪,不得聲揚,還時時面露憂色。

侍從們猜想宮中必有大事發生,礙於時機,不能說出口。二皇子只有在與太子單獨會面時,才會共同商議。侍衛們跟着主子多時,主子不說,他們也只能依着命令辦事,不須多問。

趙襲拿着侍從尋來的玉鐲,一陣端詳后,便動身前往太子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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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請看。”趙襲拿着方才侍從尋回的鐲子。“又一宮中之物。”

太子趙雋不問該鐲,只連聲問道:“可查到出售之人?”

宮中珍物何其多,兩人慾尋回的不是這些,而是想找出幕後出售之人。

趙襲面色黯然。“如同以往,出售之人轉手過多,難以追查。且此已是第三隻宮中之玉鐲,事非偶然,必是遭竊。”他自責不已,眸光暗沉。

“父皇所交付的皇城軍機圖,以及母后所傳之宋宮皇妃玉鐲,竟都在我手中遭竊……”趙襲心中難受,話至此,已無法再言語。

皇太子掌禁衛軍兵符、二皇子握有皇城軍機圖,乃皇上安排,意在兄弟合心,齊掌皇城兵權。

而皇室的傳家之寶,一金鎖片和一隻玉鐲,金鎖耀眼奪目,玉鐲古樸細緻,兩物巧奪天工,為宋室珍藏。太子大婚之時,此金鎖贈予太子妃,玉鐲則待二皇子完婚時,交予二皇子妃。

此金鎖、玉鐲乃后妃身分表徵,二物非尋常之寶,只有皇子之後妃方能佩戴,兩物各有其奧妙之處。

現不止玉鐲,連交由二皇子保管的軍機圖竟也一併遺失,教趙襲日思夜想、寢食難安。

太子見趙襲不語,開口道:“若軍機圖當真被盜,後果堪憂。”

趙襲自知此刻非感嘆之時,稍整心緒后,沉聲低吟道:“此人不趁太子大婚、上下忙碌之時盜取太子殿中之兵符、金鎖,反倒入我宮中偷取軍機圖和玉鐲,意欲為何,值得深思。”

“二弟推敲得有理。”趙雋一向深知趙襲性情,其外表雖不羈,甚且在禮教繁瑣的宮廷中時顯桀騖難馴的性情,但城府深沉,心思細微,非他這長兄所及。

趙雋轉身,定神對他再言道:“若非知你甚深,否則一朝領軍奪我兵權、占我皇位者說不定是你。”

此雖為戲言,卻也是宮廷禁語,自古多少手足相殘,只為一襲皇袍。

趙襲聞言只是淡笑道:“看來要奪皇位者,恐怕另有其人。此人不盜兵符只竊軍圖,顯然自有軍力,至於不竊金鎖卻要玉鐲……”

趙襲語頓,太子接話。“二弟心中是否已有答案,獨缺佐證之人或物?”

“正是。”趙襲對太子的戲言並不在意,他本就慶幸非他承襲皇位,否則日日端坐龍椅、夜夜秉燭批文,人生有何樂趣?

他清了清聲,回復平日的氣宇軒昂。“太子放心,就由我親自尋回玉鐲和軍機圖,揪出欲反叛之人。”

“你要出宮?”太子問道。

趙襲點頭。“母后所傳之玉鐲,非一般人所能辨識,太子方完婚,不宜遠行,且此物乃在我手中遺失,本當由我親力尋回。”他停了停再道:“此人已有皇城軍機圖,只待他集結軍力,便可進行叛變。所盜寶物之中,那隻玉鐲外觀樸拙,很可能讓竊賊誤認為尋常之物而掉以輕心。待我出宮循線追查,必有頭緒。”

太子知二弟心意已決,大掌落在他肩頭上道:“那麼為兄近日會調派禁衛軍嚴守皇城,盼二弟早日尋回失物,帶回消息。”

趙襲眼中閃過一絲寓意深長的眸光。“此事只宜暗中進行,以免打草驚蛇。太子正值婚期,亦不好冷落新婚嬌妻讓人起疑。若無法抽身時,不妨讓她娘家要好的姊妹入宮相伴,以免落人口實。”

“就依你所言。”趙雋道。

趙襲說罷抱拳告退,立即回宮,準備明日一早換裝出宮。這不是他第一次便衣出宮,但比起以往閱歷山河、探曉民情,此趟身負重任,非往日可比擬。他心思縝密、細細推敲,必要親手帶回失物,以及找出幕後主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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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襲一身便裝,侍衛遠遠跟着,打算出宮至汴京城內一探。

喜獲珍寶的金歡兒,正駕着馬興高采烈地進京,直往古玩店鋪去。

“郭爺,看看我尋到了什麼!”金歡兒在一家名為“賞玩閣”的店鋪外下馬,如銀鈴般悅耳的嗓音響起。

“賞玩閣”是京城最具規模的古玩店,金歡兒是這裏的常客。

“這可不是你獨缺的虎樽?”店鋪老闆郭爺見着歡兒懷中之物,面色大喜。“這漢代龍樽、虎樽和豹樽,可都讓你給找齊了。”

“可不!”歡兒仰起麗顏,帶着三分神氣道:“郭爺可有好價格?還是我另找買主去……”歡兒說得故意,果然識貨的郭爺立刻出聲。

“價格好說、好說,金姑娘裏頭請。”

金歡兒漾開笑靨,模樣可人,一雙眸子轉呀轉地,盤算着該開個什麼價錢,將尋來之物賣給古玩店鋪。

她可是金家的金算盤,水靈美目一瞧,那什麼漢代酒器、唐朝彩陶她一眼就識得,腦袋兒一轉,纖指再撥動撥動,這些玩意值個什麼價,她心中便有譜,一點也不含糊。

她就愛把玩這些古玩,樂此不疲,至於爹爹成天在她耳邊叨叨絮絮的話……金歡兒嫣然一笑,又拋到腦後去了。

“三隻陶樽一同售出,六百六十六萬兩,討個吉利數字,郭爺您說如何?”歡兒的手肘抵着下顎,白皙柔荑在袖口隱約可見,雙眸靈動如秋波,好似仙女下凡,瞧得一旁端上香茗的奴才張口瞠目。

“金姑娘可真會開價。”郭爺瞧着這精明的小丫頭。

金歡兒燦然一笑,又言道:“郭爺,前頭那家鋪子的林當家,前幾日還特地找上我,說若有好東西可要先告訴他。歡兒找着了這陶樽,可是先往您這送,郭爺您說這價值不值?”

歡兒一對朱潤唇辦一開一合,這講買賣、議價格,她可在行了,從沒吃過虧、看走眼。家裏頭可還放着許多她低價買來的好東西,只等時機到了賣個好價錢呢!

“好吧,就依姑娘開的價吧!這裏是六百兩銀票,剩餘的六十六兩我這就讓人去取。”

郭爺被她說動,依了她的價。歡兒眼裏滿是笑意,歡歡喜喜地準備離去。

女兒家何必急着尋什麼姻緣,尋得這些珍寶售個好價,日子豈不悠哉快活?

歡兒正準備跨出門,怎料迎面來了個男子,差點撞上她。

“唉呀!你這人怎如此魯莽?”歡兒忙退了一步,一個不小心卻絆上門檻,險些要往後倒。

那男子本急着進門,見眼前這姑娘步伐不穩就要往後仰,礙於男女授受不親,不知該不該出手相扶,便怔在原地。

此時但見歡兒氣息一凜,腰間霍然使了勁,衣袖帶風,硬是旋了個身,雖踉蹌了一下才直起身子,卻沒有跌落在地。

歡兒穩了腳步,眉心微蹙,微微喘着氣,睨着那人。

“姑娘,對不住。”男子連忙作揖道歉,語調急切,似乎正急着進店鋪。

“急什麼,趕着投胎嗎?”歡兒心頭燃起一陣怒火,要不是自己平時練了些拳腳功夫,可要跌得難堪了。

歡兒美目含慍,卻沒瞧見那男子身後的另一人。

趙襲在門外,遠遠地瞧着這瞪着自己侍從的姑娘。

他見她拍了拍衣裳,整了整雲鬢,輕嗔薄怒,柳眉微蹙,她方才運了氣后,俏顏酡紅,氣息微亂。

好個柔中帶剛的小姑娘。趙襲在心中暗忖。

噙着笑,趙襲拱手道:“姑娘莫怒,我家隨從非有意,請姑娘海涵。”這姑娘面貌秀雅,清麗脫俗,那嗔怒的神情,引人注目。

歡兒調勻鼻息,整好衣裳,抬起眼方見到後頭那人。

她瞥了瞥對着她說話的趙襲,沒好氣道:“總算來了個懂規矩的。”她余怒未消,語帶消遣。

趙襲聽到這話沒過大的反應,倒是身後隱約可見的數人,拋出不悅的目光。

二皇子是何等尊貴之身,他們還沒聽過有人敢這般和主子說話。

趙襲不願此時多生枝節,拱手再道:“向姑娘賠不是了。”

“不必了!”歡兒瞥下眸光,落在他身上。“看來你排場不小,這樣的氣勢姑娘我見多了,你請便吧!”

趙襲雖一身便裝,卻也是貴公子裝扮,聽這姑娘口氣想來是將自己認成有錢有勢的公子哥,不想招惹。

只見金歡兒說罷,美眸朝趙襲一瞪,便移步離開。

國事要緊,便裝出宮的趙襲無法多言,邁開步伐便要往鋪里去。待他意會這姑娘方才所說“排場不小”的話中意時,才陡然停步回首。

這姑娘好眼力,竟瞧出隱於他身後的一班侍從,他當下有些訝異。這姑娘生得嬌美,性子更是伶俐精明,趙襲心生好奇,衝動的出口相問。

“姑娘。”趙襲朝她一喚。“在下龍承依,京城人,方才得罪了。可否冒昧請教芳名?”

怎料金歡兒回眸一瞧,好似將他視為登徒子般,哼了一聲。“既知冒昧,何須多問?”

“在下無惡意。”趙襲好聲說道。

歡兒壓根不想理會此人,轉頭便要走,但見他這般“糾纏”,眸兒一轉,淡淡一笑。“要名字是吧?”

她說話時再度回首,看得趙襲心中一盪,當真是回眸一笑,花月見羞。

歡兒的水漾美眸閃過一絲狡黠。“聽好,姑娘我姓李,名良清,記着了。”話落便轉回身,栘步離去。

“李良清……”趙襲反覆念着,還未會意,見一旁隨從面色難看,欲言又止,頓時恍然大悟,衣袖一揮,搖了搖頭邁步進入鋪里。

他將“襲”字拆成“龍衣”,化名龍承依出宮追查要事,卻在此鋪前遇到這般佳人,讓他暫且放下心頭事,出口相問。

不料這古靈精怪的小姑娘竟使了心機,讓他念了好幾句“你娘親”。

看來會在名字上作文章的不止他一人,趙襲回首望着這姑娘的背影,泛起饒富興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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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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