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唐初,軍營校場內。

“將軍,您的雙刀。”

“好。戰馬運來了嗎?”

“都到了,會依照習性餵養。”

“很好,集合各部軍隊,馬上開始今天的操演。”

“是!”

隨從應聲行動,男子接下雙刀,翻上馬背,呼嘯奔馳至校場。

校場上,男子身着將軍戰衣,威風凜凜,如鷹的雙眼沉冷地看着場上的一切,他不容許一絲錯誤。

唐軍用整齊的步伐跟着他下達的指示變換隊形,他傳授各將領佈陣應敵之術,告訴他們如何將兵書上的陣法化為實際。

這一切他能輕易地掌控,熟稔的指揮。然而闖進他世界的小姑娘,卻是那樣令他難以捉摸,在她面前,他無法當一個將軍,反而宛如一個迷失方向的小兵,現在的威嚴,在她面前全都化為無盡的繞指柔情,哪怕她始終不知道。

這麼多年了,他習慣、也無悔地等着她,在他的生命里,只要他這個小師妹快樂,他就快樂,即便她眼中……只看得見她的三師兄——自己的親弟弟。

或許在她心裏,我只是一個老是結巴的大木頭吧!

他揮動雙刀對士兵們示範着刀法,這一縷思緒從他腦海中迸出,他馬上回神,心中自我解嘲,也只有她,才能讓自己在從不分心的場合中分了神。

結束了演練,男子策馬往將軍府去,倏地,他在熱鬧的市集中勒馬。

“將軍,發生什麼事了?”後方隨從險些勒馬不及,緊束馬韁。

“沒事,你們先回去,我有些事。”

“是。”

隨從們散去后,他側身躍下馬,站在一個瓷器小販前頭。

“大爺,您可是要買上好瓷器?”小販見他一身不凡打扮,打量了一會,驚聲道:“您可是李將軍?失敬、失敬。”

“無妨。”

京城裏大小攤販個個眼捷手快,他忙端出攤里最好的瓷器一一推薦,但這將軍只指了指最角落的一對瓷娃娃。

“我要這對娃娃。”

“將軍可是要送人的?我這兒有質地較好的瓷娃娃,我這就拿……”

“不用了,我只要這對。”

小販雖然疑惑,但仍馬上將那對不起眼的瓷娃娃打包,他不知道為何大將軍會看上這對甚為普通的瓷器。

男子將瓷娃娃小心地放入懷中,再度翻躍上馬,他單手持着韁繩,另一隻手護着懷中的一對娃兒,再往將軍府去。無論馬兒如何奔馳,懷中的瓷娃娃絲毫未損,唯有高超的馬術才能有這樣的能耐。

旁人不知道,這對娃兒對他而言,有什麼不一樣的意義。

將軍府內。

“大公子,您回來了。”

“師妹在嗎?”

“在房裏。”

“好。”男子無論下馬還是闊步,左手大掌始終不離懷中物。

“師妹,是我,你有空嗎?”他在她房門口問着。

“喔!來了。”

這如銀鈴般的聲音,霎時讓他忘卻一切,失神地呆立在門口。

他恨為什麼她一個聲音、一個動作,就能讓自己百般在乎、失神獃滯。

“大師兄找我什麼事?”

他的師妹打開門,用一雙圓滾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果然,他又像個小兵迷失在她的天地里。“這……是我……”

“大、師、兄,為什麼你對我說話都結結巴巴的?這樣下去天都要黑了啦!我看你對別人都不會這樣啊!”

“那是因為我……”

“你什麼?”

“我……”他的舌頭打結,就像他的心無奈地糾結在一塊,他想告訴她,他會這樣是因為心中有她。

奈何在她率真可愛的身影前,話一到嘴邊,又都收了回去,或許是怕話一出口嚇着了她,或許他想要呵護着她直到她忘記別人,想起自己的好,或許……他心中有一千個理由,但翻來覆去卻找不出一句適當的話語。

他的小師妹已經看着他許久,他知道再不說句話,她就要關門了。

“這給你。”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那對瓷娃娃,轉移了話題,也避開了她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會着迷、更會迷失,她澈亮的雙眸、純真的笑靨,是那樣動人心弦,也亂人方寸。

“這什麼?一對瓷娃娃?”

“是的。剛剛我在市集裏一看到,就想買給你。”

“送我這個做什麼?”

“你忘了嗎?小時候,你有一對心愛的瓷娃娃,有一天不小心被小弟摔壞,你哭了好幾天。你看這對像不像?”他力圖鎮定,把一句話完整說完。

“喔……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因為從很久以前,我就喜愛着你。

他的心中戰鼓連天,但不知如何表達的一張嘴,卻只有舉白旗投降。“對,我記得。”他只能簡短地這樣說著。

“那時我每天都對着瓷娃娃說,女娃娃是我,男娃娃就是三師兄,三師兄長大了,一定會像這對娃娃一樣,跟我成親拜堂。”

看着小師妹眼神慢慢沉下,他心中十分難受。只見她拿着娃娃繼續說道:“沒想到有一天他不小心把娃娃摔破了,更沒想到……長大后他就像那對摔破的瓷娃娃,根本不打算娶我。”

“我明白。”他深沉地說著,因為看她難受,他更難受。

“你怎明白這感受?心痛死了。”

“大師兄真的明白。”

“那你還送這對娃娃給我做什麼?讓我想起難過的往事。”

她嘟嘴生着氣,那粉腮鼓起、彎眉微嗔的模樣,讓他情不自禁着迷地看着,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樣令人動容。

“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我是想說……送你這對娃娃……是……是想告訴你,我也可以……”

“可以什麼啦?”

“我也可以當另一個瓷娃娃。”他屏住呼吸,用力地說出了這句話,這是他最大的極限了,他用自己覺得清楚明白的字句告訴她,他可以當她心目中的好郎君。

“你當什麼瓷娃娃?”

“不是我真的要當瓷娃娃,是我可以當你另一個瓷娃娃。”

“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一堆娃娃的。大師兄,你是不是帶兵太累了,凈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對不住,我……是、是累了,才會這樣。”

他怎會累?難得藉機鼓起勇氣表白心意,可是率直的小師妹並沒有聽懂,他不會怪她,只怪自己口拙。

“好啦!娃娃我收着,你快去梳洗用膳吧!別累着了。”

最後那句關心他的話,即便她說得隨意,但他卻字字聽入心坎里。

“好,我這就去。如果不喜歡娃娃,師兄以後再想想買些別的送你。”

送她什麼沒關係,要等她多久都不打緊,他願意用盡心力在她身旁默默守候,或許她現在正傷心着意中人不愛自己,或許她現在不明白這對娃娃的意義。但他深信,若有一天她願意抬起頭、敞開心,她一定看得見一直在她身旁的自己。

人說鐵漢柔情,縱使自己在她面前總辭不達意,但這沙場上躊躇滿志的將軍,願用無限的柔情換她一個微笑、一聲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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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疼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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