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這種無聊的眾會跟場合,向來不是他所喜歡參與的,但因為邀約者是交情不錯的友人,所以他才會來。

但,他沒料到竟會在這見到她。

那個明顯躲着他許多天的人,現在就在不遠處。

對這樣的巧合,他本是懷著滿心的喜悅,然而那份喜悅只持續了一小段時間,直到另一個男人出現後,便徹底的灰飛煙滅。

那種悶悶的感覺是什麼?那種酸澀的滋味又是什麼?這些他全都不知道,但唯三曰定的是,他很不高興!

然而他再如何不悅,卻還是沒辦法忽略她傳遞來的無助眼神。

撇過頭,他想不理,但心思卻仍是不由自主的飄到她身上。

久久,他只能無奈的嘆息,因為他就是沒辦法不管她!

對身旁的夥伴道了聲失陪後,梵旭日便迅速往她那兒走去。不消多久,他已來到了她身前。

「有事?」俯首,梵旭日探問。

梵旭日高人一等的身高跟壯碩的體格,為這一方小天地的人們帶來了壓迫感,但康玟君卻是感動的直想撲進他懷裏。

老天,他真的過來了!她真的好開心哦!只是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需要他?

「我……」開了頭,卻不知要說些什麼,所以康玟君只能愣愣的盯着他看。

「玟君,他是誰?」眼看康玟君整副心神都被拉走,林敬中急了。

不管來人相貌有多可怕,林敬中就是不肯退縮。愛情,是需要勇氣跟堅持的,他絕不會岡為對方樣貌比較兇狠就退卻!

至於Gin嘛!她一看到梵旭日那張超級冰臉,旋即腳底抹油的閃人,壓根不想再多作停留。

她向來只喜歡熱情的男人,像這種會凍人的,還是閃遠一點比較好。

「呃?」對哦,她怎麼會看人看到傻了?趕忙回過神,康玟君一雙眼在兩個男人身上轉來轉去,似乎還在想該怎麼導這場戲才好。

「他哦?他是我……」吞吞吐吐,康玟君還在想說辭,但梵旭日卻是突地蹦出一句讓她嚇呆了的話。

「未婚夫。我是她的未婚夫,梵旭日。」大掌一采,梵旭日將傻住的人往懷裏一帶,表現出一種強烈的佔有意味。

「梵旭日?你是玟君的未婚夫?」林敬中不敢相信的叫着。

就算他沒見過梵旭日的人,也早聽過這響噹噹的名號,只是……這就是他被拋棄的理由?

「懷疑?」眉眼一挑,梵旭日吐氣如冰。「或者,你想參加婚禮?」

「噫?」有必要這麼誇張嗎?連婚禮部搬出來了?康玟君錯愕的拾首看着梵旭日。

「玟君,你是為了嫁給他,所以才跟我分手的嗎?」林敬中傷心欲絕,不願接受自己的初戀就此告終。

「我……」說是,好像太殘忍,但說不是,豈不更傷人?不過康玟君沒機會選擇,林敬中就發狂了。

「難道就因為他的身分地位比我高嗎?玟君,你看看我,我是真的很愛你啊!雖然我沒他有錢有勢,但跟着我一樣是衣食無缺啊!為什麼要選擇他?」捉住康玟君的雙手,林敬中激動的喊著。

本來他們的舉動還沒有人發現,可林敬中這一捉狂的大吼大叫,想教人不注意都難了。

於是瞬間,整個會場變得寂靜無聲,眾人的視線全往這兒集中。

「林敬中,你放手!你不要這樣奸不好?放開我!」康玟君被捉得好痛,使勁甩手。

「玟君,回來我身邊,我一定會比他更愛你的。」林敬中不肯鬆手,倒是愈抓愈用力。

眼看着康玟君白細的手腕硬是被捉出了一道痕迹,梵旭日看得雙眼泛紅,火氣更是直往頭上冒。

「住手!」怒氣來得狂猛,敦他來不及收勢,梵旭日惱火的伸手一揮,便將林敬中的手給揮開,而後單手扯住他襟口使勁向上提。

「喝——」眾人被梵旭日狂暴的模樣給駭住,當下全數愣在原地。

當然,這傻住的人之中,自然也包含了康玟君。

說真的,他平常那張冷臉就夠威嚴了,要是再皺個眉肯定就嚇壞不少人,但今天……他還出手耶!?

要說她完全沒被他這副兇惡樣給嚇到,那絕對是騙人的!但,她知道……他是為了她,所以才會這麼生氣。

一股暖流自心頭泛開,進而流竄到四肢百骸,康玟君終於漸漸明白心裏的感動是什麼……

她想,這次她是真的栽了!

「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自負的斷定你給的愛會比我多?」他說的那串廢話當中,就屬這句最讓人無法忍受!梵旭日冰冷的眸於里進射出火光,直要將人焚毀。

呃?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說……說他愛她嗎?

康玟君傻怔怔的直盯住猶在冒火的梵旭日,心裏頓時有着好多好多的泡泡在竄飛,那泡泡的名字就叫——喜悅,

「我……」被梵旭日提吊在半空中,林敬中早被嚇傻了,哪還講得出完整的字句?

「如果你真的有你自己說的這麼愛她,那你就不會捨得弄傷她!」一個甩手,林敬中宛如物品一般的被甩得老遠。

砰!撞上了會場中放置食物的長桌,林敬中摔得很狼狽。

眾人驚叫着閃離,所有的目光全數齊眾在那慘兮兮的人身上。

啊!他真夠有氣魄!康玟君有點同情的看着癱在地上的人。

「愛不是用嘴說了就算!如果你不能保護她,反倒還弄傷了她,那你憑什麼認定自己很愛她?」冷聲低喝,梵旭日怒目瞪着那副狼狽的身影。

聽見這番話,誰能不感動?至少康玟君就感動得快哭了。

終於,明白自己是真的為他動了心。

原來那些心煩意亂、那些複雜難解的心緒,全只是因為她太過在意他,現下她終於都弄明白了。

「你這算什麼?拿你是黑道的身分來欺負人嗎?你以為自己有權有勢又有錢,就可以搶別人的女人嗎?」惱羞成怒,林敬中掙扎著自一堆雜物中爬起身。

梵旭日怒瞪着他,全身因怒氣而緊繃。

突地,康玟君拍了拍他的胸口,他低下頭,怒眼裏映着她甜美的笑容,一瞬間,怒意競消逝無蹤。

「這事是我起的頭,讓我自己解決吧!」她從來沒有想為哪個人出頭過,但林敬中卻真的惹惱了她。

她不能容忍別人污蠛他!先前還不知道自己心意時,她就已經會不由自主的為他辯駁了,便何況是現在?

「林敬中,你別太過分了!我離開你,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不要扯到他身上去!告訴你,我跟你分手是因為我不愛你!」冷眼瞪着林敬中,康玟君的聲音很冷很冷。

「不——我不信!」受傷的野獸在咆哮,但卻—點威脅力也沒有。

「你信不信都無所謂,因為我說的都是真話!哦,忘了補充一句,你只是我交往的對象之一,從來就不是唯一,知道了嗎?」沒想過要這麼傷人,但是林敬中先惹惱了她,所以怪不得她這麼狠!

「如果你聽清楚我的話,以後就別再來煩我。記住,我以前不愛你,現在不愛你,更別提以後了!」

「你!你這個賤女人!」林敬中氣惱的跳着、叫着,模樣看起來可笑極了。

鬧分手時最常見的劇碼就是口出惡言,但康玟君卻不以為意的笑了。

「既然這樣,那看上我的你,豈不是白痴外加愚蠢?」話落,康玟君送上標準壞女人的笑。

此時的她,什麼親切可人、什麼溫柔婉約的優質形象全沒了,剩下的只是一張冷到極點的無情容顏。

在場曾經熟識她的昔日同事,莫不傻眼。因為沒有人能想像得到,真正的康玟君竟是這樣冷情的女人。

「你!」氣到全身顫抖,林敬中臉色發青又發白。

「我什麼我?給你路退你不要,現在把場面搞得這麼難堪,你我都丟盡臉了,這下你爽了吧?」

原本她對他並沒那般厭惡,頂多覺得他的痴戀很煩人,但現在她卻是討厭到想狠狠的踩他一腳!

「還有,他有權有勢又有錢又怎樣?你以為他光有這些優勢,女人就會貼上來了嗎?少呆了好不好?看看他那副嚇死人的冰山臉,哪個女人會因為他有那些條件就敢靠過來?」

嗯?聽前頭的話還挺像讚美的,怎麼到後頭卻變成這種話?梵旭日眉心間的結,悄悄的多打了幾層。

「本小姐告訴你,我之所以看上他,是因為他面噁心善,你了了沒?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他!

不管他是不足黑道、不管他是不是有錢有勢、不管他那張臉是不是很冷很凍,我就是喜歡!

你不準再對他有意見,懂了沒?」

康玟君吼得好用力,梵旭日聽得好認真,林敬中聽得很傻眼,一旁的人卻聽得好感動。

啪啪啪——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只知道滿場都是熱烈的鼓掌聲。

嗯?現在是怎麼回事?

康玟君一雙眼直朝四處轉,臉驀地一紅,沒料到自己罵人竟然還可以罵出這麼多掌聲。

「反正再怎麼樣,他都好過你這自以為是的假紳上。哼!咱們走!」拉着人,康玟君抬頭挺胸,高傲的退場去。

踩進了空無一人的電梯,康玟君突然蹲下身子,而後哀聲叫着:「天哪,好丟臉!」

她那突來的反應,教梵旭日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丟臉什麼?」隨着她一同蹲下,他的左側緊貼着她的右側。

「還敢問?都是你害的!」陰鬱的瞥了他一眼,康玟君原本白皙的臉頰此際卻紅得似火。

「我害的?我害了你什麼?」莫名其妙被指了罪名,正常人都會覺得不悅,但梵旭日反倒是心情極佳。

他永遠不會忘記她所說的一字一句,他會一直記得她說過的那句話——她就是喜歡這樣的他。

一抹淡淡的笑容揚在唇際,梵旭日心裏有着莫名的悸動跟滿足。

「你剛沒聽到我喊了什麼嗎?」一雙眼直瞪住梵旭日,康玟君可不高興了。

剛可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告白耶!

虧她喊得這麼用力,旁邊的人可全都聽得清清楚楚,要是只有他沒聽見,那她豈不全白喊了?

「哪一段?」心情極好,梵旭日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你!」怒目一橫,康玟君想罵人,但電梯門卻突地打開,而後便有一道道錯愕的視線投射過來,教她不禁尷尬萬分的趕緊超身。

「不跟你說了啦!」丟下話,康玟君紅著臉跑開。

被丟在後頭的梵旭日,自然是加快了腳步,緊緊追隨在康玟君身後。

他們之間可還有話沒說清,怎能任由她這麼走開?

不,這一次他決定要坦誠相對!

當然,需要坦誠的……是那顆早已沉淪卻被他忽略的心……

「我送你回去。」

「誰要你送?雞婆!」

「我送你……」

「不要……」

糾糾纏纏、左扯右拉,男人堅決要送女人回家,女人則是故作矜持的死撐著,不過最後勝出者當然是男方,因為女方根本是欲拒還迎。

只是這一路上,女的死不開口,男的就不知怎麼說話,兩個人就這樣一路沉默到底,直到回到了女人所住的大樓。

男人很紳士的把女人送到家門口,卻是遲遲不肯離去;女人很遲疑的掏出鑰匙,卻是遲遲不敢開門,當然就更不敢開口留人。

呼——終於,男人無奈的長呼了口氣,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樣離開。

「我們談談,好嗎?」他是個凡事都要按部就班去做的人沒錯,但卻不代表他就會拖拖拉拉。

「呃?談?好是好,但……不能改天嗎?」女人頭垂得低低,臉上有着莫名的臊紅。

「不能。」男人語氣雖輕,但卻相當堅持。

「那……你等我一下!」動作迅速的連開了兩道門,女人把男人擋在門外,然後急急甩上門。

被遺留在外的男人不免皺起眉,不解的直盯着最外頭的那道銀白鐵門。煩耳,裏頭傳出了咚咚、砰砰的聲響,男人不禁更納悶了。

也許她是在整理屋子,無妨,就等等她吧!旋過身,他倚著門邊的牆沿,也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

他是個沉悶的人,也是個嚴肅的人。

一直以來,他將自己放在設定好的規範里,他以為生活就該是習慣,所以從不曾踩出界,只是自從遇到她後,他就慢慢的變了,變得再也不像是原來的自己。

這些改變他早就感受到了,只是他從來沒想通自己為什麼會變,又或者該說一開始他難以理解,也不願接受,所以選擇了忽略。

當他意識到不對勁時,他不願深思,繼而忽略:當他覺得超出規範時,他收回心緒,還是怱略;當他……總之,說得坦白些,他就是不願正視自己的改變。

說得再簡單些,他承認自己的確是龜毛一族。

改變,就代表自己必須去適應新的習慣、新的人事物,所以他向來不愛改變也討厭改變,只是這回……他卻難以自持!

因為他的心自有主張,根本無法掌控,最終只能任它隨着她轉、隨着她

他想,或許在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已經偷偷進駐了他的心,而後慢慢的、一點一滴的蠶食鯨吞,直至將他的心完全佔領為止。

是的,待他驚覺時,她已經進佔了他的心,而他卻無力將之驅逐……

康玟君乎忙腳亂,驚慌失措。天哪,怎麼辦?她這又臟又亂的屋子,怎麼能見人啊?

她一邊心慌,一邊忙着藏好所有的雜物。

哎唷,鞋子怎麼會這麼多嘛?兩個大鞋櫃都塞塞得滿滿的了,剩下的要塞哪?一路走、一路看,康玟君簡直快瘋了。

內衣內褲怎麼會放在書桌上?冰箱上又怎麼會有穿過的絲襪?她的衣服又為什麼會皺巴巴的躺在地上?

嗚嗚,她現在好後悔哦,為什麼要叫他在外頭等?這種樣子……能見人嗎?他會不會被她嚇到啊?

都嘛是他啦!沒事幹嘛說要進來?那她就不會這麼慌、這麼怕丟臉了。

有生以來的頭一遭,康玟君為自己不擅整理家務而感到懊惱。

真是怪了,以往她根本不在意,為什麼現在卻變得這麼在意?

她就是知道自己不會理家,所以才不讓人踏進家門的啊,那她為什麼不乾脆拒絕他?

對哦!就連閔如,她都沒讓她踏進門過,為什麼她要放他進來?抱了一堆拉拉雜雜的東西在手上,康玟君認真的思忖著。

那扇門不知隔絕了多少人,只因為她將它當成掩飾真正自我的工具。然而此時此刻,只因為他的一句「我們談談,好嗎」,她就要放他進來?

她其實可以帶他到別處去談,然而她卻沒想到,她只是急呼呼的衝進門,然後就開始收拾起這一切髒亂。

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在她心中變得如此重要?重要到……她願意讓他走進這扇門?

瞪着那扇合上的門,康玟君又是擰眉、又是皺鼻。

啊——不管了啦,如果他看到真實的情況後就嚇呆的話,那她就認了!

反正今天她都在眾人面前現出「潑婦」本性了,要泄底就乾脆泄個乾凈算了!

兩手一扔,她把東西全數扔進身後那間用來睡覺的小和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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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道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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