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長這麼大第一次想談戀愛,第一次喜歡上男人,但還沒告白就失戀了,這也是第一次她感受到那種椎心之痛。

石川優沒法去「貓主人」店裏,怕遇到米亞追問,她會當場失控哭出來,當然以她現在的心情也沒法待在紐亞爵俱樂部,所以她孤伶伶地在繁華的百貨公司里遊盪,身旁都是人,她心裏破的洞才顯得沒那麼空虛。

一直遊盪到都不知是幾點,她也沒吃任何東西,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響,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背着去米亞那邊住時帶的背包,她有點遲鈍地接起手機,

「喂?」

手機另一方傳來李楠瑾溫柔的聲音,「優,我回來了。」

「……哦~~」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只有一句哦?」他在手機另一頭低聲輕笑。「真是冷淡!我替你帶了很多土產,你趕快回來。啊~~對了,你現在人在哪裏?我開車去接你。」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石川優慌亂道。

「發生什麼事了?你聽起來不對勁。」他的聲調突然一轉,變為深沉。

「不……沒什麼,我只是有點不舒服,我馬上就回去,掰。」她慌張地掛斷電話,關機。

握着手機呆立了一會兒,她察覺到自己的淚水滾落下巴,她驚訝地抬手撫觸,她怎麼會為這種事哭呢?

真是太難看、太沒用了,只因為李楠瑾對她沒有任何感覺,不想跟她結婚,只當她是一般員工照顧,她就哭?她石川優怎麼可能這麼軟弱?

可是愈是這樣想,她的心愈痛,彷佛破了一個大洞,刺骨的冷風灌進心裏,她突然覺得寂寞得不得了,完全與周遭人們隔絕。

「嗚……」她忍不住逸出一聲啜泣,連忙一手掩住口鼻,沖往百貨公司的化妝間。

她把自己關在最後一間廁所里,嚎啕大哭起來。

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可惡!可惡透頂!

她這次哭完就不能哭了,要假裝沒事地回去俱樂部,明晚還有魔術表演,表演完再跟他提搬出紐亞爵的事。

她一邊哭一邊不斷叫自己堅強,不斷叫自己理智一點,可是淚水卻停不下來。

在廁所哭了半個小時,她終於停止住了。

她在洗手枱拚命沖洗臉上的哭泣痕迹,但卻沖不掉,只好直接到化妝專櫃買了幾瓶化妝品,要專櫃小姐幫她化個濃一點的煙熏妝,遮蓋住哭腫的雙眼。

又為了搭配這個妝,她又買了套黑色細肩帶小禮服和高跟鞋,以及搭配的耳環配件,非把自己弄得好像剛參加派對回來的模樣,她才終於敢回紐亞爵。

一回到紐亞爵俱樂部,電梯剛在三樓打開,她就迎面對上李楠瑾嚴峻的臉。

「怎麼了?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早知如此,上次就不該讓保鑣暫時停止跟着你。」他向來冷靜淡然的俊容,難得地出現不安。

石川優心又緊緊一揪,再度下沉,他這樣好像很關心她一樣……為什麼要這樣——「我沒事,只是手機沒電了。我有點不舒服,要先進去了。」

李楠瑾的視線鎖着她的眸,「真的沒事嗎?」

她暗自在心裏祈禱臉上這層妝夠厚,「沒事,我只是去參加朋友的派對,又跑去逛街很累,睡一下就好了。」

她雙手一揚手上大包、小包的百貨公司紙袋,看起來也頗有說服力。

「好吧!」李楠瑾稍微放鬆,唇角露出微笑,「你這樣打扮很性感,下次要穿這樣回紐亞爵,一定要事先告知,讓我去接你,不然走在路上太危險了。」

感受到他毫不掩飾的欣賞目光,石川優覺得渾身熱辣辣的,她頓覺口乾舌燥,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嗯」一聲,急忙低着頭走進包廂里。

回到包廂,她把妝卸掉,望着等身大的鏡子——

鏡子裏映出她蒼白的容顏,但黑髮流泄在肩下,裹着黑色細肩帶的小禮服,裙長只到膝蓋上方,對映着雪白纖細的四肢,看起來還是很美。

「不準再哭了,也不準再想了!先睡覺!」她對着鏡子裏眼淚又快盈眶的自己精神喊話,接着雙掌用力拍拍自己的雙頰。

她離開浴室,直接和衣趴倒在大床上,拒絕再去思考。

昏昏沉沉地睡睡醒醒,到了半夜,她終於被餓醒。

雖然難過得沒有食慾,可是一整天沒吃任何東西,讓她有一股反胃的噁心感,所以她勉強爬起身來,打電話點了一瓶紅酒和一些三明治,請侍者送來包廂。

吃了一些三明治,她稍微有點力氣,可是一清醒,卻又有想要大哭的衝動,所以她走到落地窗前,撥開窗帘轉移注意力,不過當她望見空蕩漆黑沒有一人的表演廳時,頓時興起了一個想法。

她拎着紅酒、酒杯,和自己喜歡的CD離開包廂,躡手躡腳走到半夜三點上鎖了的一樓表演廳前,看了看四下無人,她拿出一個魔術時用的道具鐵絲,伸入鑰匙孔打開門,鑽進表演廳里。

她熟悉地到舞台後方摸索着打開舞台上的燈光,然後到台前把紅酒跟杯子、CD擺在平台式鋼琴上,坐到鋼琴前,開始瘋狂地彈奏。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大聲地亂彈、亂唱,接着又用舞台音響播放CD,在舞台上瘋狂跳起舞來。

跳吧、尖叫吧、哭泣吧!然後明天就把這些煩惱統統忘掉。

她一邊在舞台上旋轉着,一邊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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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現銀色後現代氣息的辦公室里,李楠瑾終於從滿桌的文件中抬起頭來,一看時間都三點半了,因為出差兩個星期,完全沒碰紐亞爵的事務,接下來恐怕一個星期都得天天弄到這麼晚。

今天的文件先暫告一段落,他站起身,感覺到湧上心頭的一陣空虛,好像要把他給吞沒,每次過了一陣子緊湊忙碌的生活后,只要稍微有一點空閑,他就會宛如佇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一時茫然到不知該往何方。

不過現在的他每當這種空虛感湧上,就會想走到石川優的身旁,感受她對生命坦率又毫不保留的熱情。

李楠瑾離開辦公室,走到走廊對面的包廂門前,照例敲了敲門。

他敲得很輕,因為不想吵醒石川優。

門的另一方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他拿出自己的晶片卡,悄悄插入門內,解開包廂門鎖。

在過去無數個夜晚,他常如此悄悄來看她,她有時睡倒在長沙發上,有時趴在大床上,有時臉上還蓋着一本書就睡著了,她自然不造作的個性完全表現在她的睡容上,看她的睡容總會令他感到愉快,因此不知從何時起,他就常這樣來看她。

不過今天當他推開門進入包廂時,黑暗的房內竟完全沒有石川優熟睡的身影,他一邊感到訝異,一邊保持幾乎聽不到任何腳步聲的方式走着,梭巡整間包廂。

直到走到落地窗前,他發現簾幕背後竟然透出光亮,照理來說,這個時間表演廳理當關閉起來了才對。

他按下遙控器,簾幕緩緩拉開,偌大的表演廳十分空蕩,但舞台上卻亮着溫暖的強光,他看到石川優穿着晚上時穿的性感小禮服,在舞台上拿着酒杯跳舞。

他的眼眸驀地變得更加幽深,視線無法離開那個狂野跳舞的身影,下一秒鐘,他已毫不猶豫地離開包廂,朝一樓的表演廳而去。

表演廳里,石川優喝得微醺,她跳累了,把高跟鞋踢掉,光着腳坐在舞台上,把勻稱的雙腿掛在台下,晃呀晃的。

突然,她聽到一個溫柔魅惑的聲音,「你不邀請我喝一杯嗎?」

她訝異地抬頭望去,就看到李楠瑾穿着薄薄的長袖黑線衫,米色長褲,頭髮有些凌亂,宛如俊美的惡魔般出現在舞台上。

「你不要過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或許酒喝得比想像中多,石川優把自己想說的話直接脫口而出。

「為什麼?」李楠瑾單眉一挑。

「我心情不好,你不要管了。」她說著把酒杯放下,因為CD播放到她最喜歡的「藍色狂想曲」,她站起身來,有些踉蹌,但開始跳起慵懶又優雅的爵士舞來。

彷彿忘了李楠瑾的存在,她用手撥弄自己的長發,一手撫着自己身軀的曲線,裙擺微微往上卷,一舉手、一投足顯得性感又撩人。

李楠瑾眼神緊盯着她,視線宛如能將人灼傷,「看來你喝得不少。」

「你也要喝嗎?」她突然又突兀地停下舞步,拿起剩下的一點點紅酒倒進酒懷裏,拎着酒懷婀娜地走到李楠瑾跟前,把酒杯遞給他。

李楠瑾危險地眯起眼,望着她不經意滑下肩頭的細肩帶,一瞬間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那光滑雪白的肩頭,但他的手一頓,轉而接過酒杯。

在接到酒杯的那一剎那,他的眼神觸及到她臉蛋上的淚痕,他的身軀立刻明顯地僵硬,他放下酒杯,一手抬起她的下顎,「你哭了。」他啞聲道。

那手指的觸感撩撥着石川優的心,她頓時覺得充滿怒氣,啪地動手打落李楠瑾的手。「既然對我沒感覺,就不要碰我,不要對我這麼好!」

沒感覺?在李楠瑾的腦海,一下子把她今天所有的不對勁全串在一起,他頓時瞭然,蹙眉望向她,「你聽到我和我母親的對話?」

「對,都聽到了。」石川優無畏地直視他,憤怒道:「你不是只當我是員工,對我沒感覺嗎?那就不要再靠近我了,你這種曖昧的態度只會傷人。」

李楠瑾的表情莫測高深,他靜靜道:「我說的那些話讓你傷心?」

「對,我很傷心。」石川優說著淚水就不由自主地墜下,她也不抹,依舊惡狠狠的瞪着他,「我以為你對我好是出於喜歡,因為你對待我很特別,所以我也用特別的方式對待你,我對你投注感情,相信你喜歡我就像我喜歡你一樣。」

李楠瑾啞聲道:「你不是厭惡婚姻,喜歡自由嗎?」

「是啊!可是那並不代表我不會喜歡上人啊!」她生氣道:「你讓我覺得我好軟弱、好愚蠢,我從來沒有為這種事哭過,我最瞧不起這種哭哭啼啼的女生了,你讓我討厭我自己。」

她愈說,眼淚愈掉愈多。

李楠瑾沉默無語,只是深深凝視着她,她本來雪白的肌膚因為激動而變得通紅,淚眼盈眶的她讓他的胸口緊緊抽疼。

石川優驀地在舞台上坐下,用雙手遮住臉道:「算了,你別理我了,我喝酒喝得有點亂七八糟,你不喜歡我不是你的錯,你走開吧!明天我就好了。」

李楠瑾卻也在她身旁坐下,溫溫柔柔地道:「你明天就好了的意思是,你明天就不喜歡我了?」

「對,我明天就不喜歡你了。」石川優掩着臉點頭。

「那樣不太好,你不喜歡我的話,那我對你的喜歡該怎麼辦?」他輕笑着。

「你還在捉弄我!」石川優憤慨地放下雙手,回頭瞪了他一眼。

「我沒有在捉弄你,我對你不可能沒有感覺,而是感覺深得讓我害怕。」他的眸子深深鎖住她的眼,彷彿無盡的黑暗要將她吞沒。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石川優蹙眉望着他。

「我也想擁有我的自由,但千不該、萬不該喜歡上你,明知要遠離你,卻愚蠢地把你擺在身邊。」他嘆了一口氣,露出認輸了似的微笑,修長的手指撫觸着她的臉頰。「我對我母親說的都不是真的,那是在騙她,也是在說服我自己。」

石川優覺得自己的心跳急速失序,她不由得屏息。

「你怎麼可以哭,這樣哭會讓我再也無法不碰你,你真是個危險的野獸,我要為你這小傢伙賠上多少東西?」他憐惜地用雙手捧起她的臉。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你也喜歡我嗎?」她遲鈍的腦袋還無法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逼近自己的唇。

他的雙手按住她的後腦勺,用嘴壓上她。

宛如一股電流在渾身流竄,她全身軟綿綿又暖烘烘的,只能任由李楠瑾的舌挑弄着她的舌尖,觸抵着她柔軟的口腔,四唇緊緊相貼。

吻得她氣喘吁吁,心臟彷佛快停止似的,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離開她的唇,他看起來似乎也氣息不穩的樣子。

「……你這樣吻我,萬一被你父母知道,你不是更無法脫身?」石川優狐疑地盯着他,實在搞不清楚他的想法。

「沒關係,都無所謂了。」他深沉地望着她絕美的嬌靨,啞聲問着:「你喜歡我對嗎?」

「……對,我喜歡你。」石川優想起米亞的話,她至少也該好好地告白。「我非常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那好,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值得我為你冒險了。」他露出令人怦然心動的微笑,接着低下頭啃咬着她雪白的頸項。

「你在做什麼?」石川優不解道。

但李楠瑾只是發出輕笑,然後將她整個人都擁入自己懷中,用他變得熾熱如火的雙手撫摸着她嬌軀的每一寸。

她也無法說話了,心痒痒的,體內彷彿有千萬隻蝴蝶躁動的翻飛,她不自覺地將身軀抵向他的手,渴求他指尖的魔法。

李楠瑾逸出一聲低吟,他用力緊摟住她一下,然後將她打橫抱起,站起身。

「啊~~要去哪?」石川優驚訝地攀緊他的頸項。

「回我們的包廂。」李楠瑾神秘地挑了挑眉。

石川優在電影上、書上都看過對於床戲的描述,不過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那種激烈狂炙之中:心靈緊緊相依的感覺,還是深深震撼了她。

就像是兩個人緊緊地合而為一,心跳同時律動、身軀同時顫抖,宛如在無邊的宇宙里漫遊,宛如他們結合成沒有性別、單一細胞的草履蟲。

在一切浪潮退去,他們相擁着躺在包廂無垠的黑暗中,石川優悄悄打了個呵欠,把頭枕在他肩胛骨的凹穴中。

「會痛嗎?」李楠瑾輕聲問道。

「只有剛開始。」她帶着濃濃的睡意道:「喏,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剛剛好像草履蟲?」

「草履蟲?為什麼?」他失笑道。

「就是好像我們變成一個細胞,在太古的海洋里晃悠晃悠地,所有的感官都變得好清晰,可是又異常緩慢。我覺得我好像變成你,你好像變成我。」

「呵,形容得可真浪漫。」他在黑暗中微笑。

「你不覺得嗎?原來做愛是這樣美好的感覺,難怪這世上很多人沉溺於性愛。」石川優評論道。

「我想,不是每個人做愛都像我們剛才那樣,至少像剛才那樣的感覺,在我來說是第一次。」他靜靜地承認。

「那太好了,我們兩個都是第一次,我原本還擔心沒有任何經驗的我,沒法帶給你快樂。」石川優開心道。

「傻瓜,沒有人能比你帶給我更多的快樂了。」他溫柔道。

「那就好。」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寒暄完畢,我要睡了。」她把臉更加埋進他的頸側。

「剛剛那些是寒暄?」李楠瑾單眉一挑。

「嗯,做愛完總不好就直接呼呼大睡吧?應該要問候一下對方的感受。」石川優依舊閉着眼道。

李楠瑾勉強忍住笑意,「那麼下次你可以直接呼呼大睡,沒有人會怪你沒禮貌的。」

「這是你說的喔!我其實真的很愛睏,搞不好會睡到下午去了,你就讓我這樣睡吧!就算睡過午餐、晚餐,也千萬不要叫我。」她喃喃叮囑道。

「嗯,不會叫你的——不過明天晚上你有魔術表演,你下午不需要稍微綵排嗎?」

「呼……」

李楠瑾略微側過身,不過一秒鐘,她已經在他的頸側睡得酣熟,令他不禁在黑暗中泛起微笑,擁着她光滑赤裸的嬌軀,他也跟着進入溫暖恬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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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貓主人」咖啡店裏,石川優用叉子愉快地杈着一小塊蛋糕放入口中。

趁着平日下午客人不多,米亞也端了一杯咖啡坐到她身旁來。

「所以,你告白了嗎?」米亞小心翼翼地問。

「嗯。」她點點頭。

「那麼結果呢?」

「他接受啦!」

「這麼簡單?」

「嗯,就這麼簡單。」她絕對不會告訴米亞她曾經「失戀」了十幾個小時,還喝得大醉,在表演廳里大跳艷舞,最後誘得李楠瑾把她帶上了床。

「呵呵呵呵,我看你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也猜到結果應該很順利,不過你怎麼沒再興奮一點呢?」

「有什麼好興奮的,不過就是戀愛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石川優嘴硬道。

「一個連半個男友都沒交過的人,敢跟我說什麼戀愛沒什麼大不了?哼哼!小心等着吃戀愛的苦頭。」米亞威嚇道。

已經吃過了……石川優默默在心裏OS道,不過臉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突然,門上的鈐鐺一陣輕響,她倆同時抬頭,就看見李水心客氣地探頭道:「我來打擾了。」

「一點都不打擾,真正打擾的人,每天來這白吃白喝都趕不走呢!」米亞睨了石川優一眼。

李水心噗哧一笑,「你們的感情還是這麼好。」

「我們不是感情好,而是糾纏不清的恐怖孽緣。」石川優故意用陰森森的口氣說道。

「這句話是我的台詞。」米亞朝石川優的額上敲了一記,轉向李水心道:「水心,今天要點什麼?我有新試做的紅蘿蔔蛋糕喔!」

李水心笑着在圓桌旁坐下,「請等等,先別急着招呼我,我其實今天來是要給你們遞邀請函的。」

她從皮包里拿出兩張燙金的香檳色卡片。「這周六是皇華酒店的二十周年慶紀念酒會,不知你們兩人願不願意參加?因為親戚里沒有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女性,紀念酒會上又都是跟旅館有往來的客戶和記者們,我一個人待在那種場合實在很不知所措,所以想找你們陪我,方便嗎?」

「嗯……我去是沒太大問題,不過優也去的話,你們家人會不會逼婚呢?」米亞有點為難地問道。

「應該不至於,一來,我們家裏人多半都認不出優是石川家千金;再來,拒絕婚事的是我二哥,如果真的認出優的身分,對優感到抱歉都來不及,應該不可能去提相親的事。」李水心說道。

正當此時,門上鈴鐺又是一陣輕響,她們三人都不約而同地往門口瞧,來的人卻大出三人所料,一個魁梧高大、衣着雍容氣派的男子進來。

「大哥?!」

「李先生?!」

李水心和米亞幾乎是同時叫出聲,只有石川優對那男的身分一頭霧水。

「他是誰?」石川優好奇地問米亞。

「我是李仁皇,石川優小姐,你不認識我,但我可是見過你幾次。」李仁皇笑着插話道。

「啊~~你是楠瑾他們的大哥,之前米亞住的皇華酒店就是你管理的對不對?」石川優恍然大悟道。

「沒錯。」李仁皇淺淺微笑。

「哥,你怎麼會到這裏來?」李水心訝異地問道。

「我有事找左小姐。」李仁皇說完,從外套的暗袋裏拿出一張邀請函遞向米亞,「左小姐,這周末是本旅館的二十年周年慶,可否賞光?」

「欵?」米亞非常不淑女地驚訝出聲。

「怎麼了嗎?」李仁皇探詢道。

石川優臉上掛起奸詐的笑容,她伸手代替米亞接過那張卡片,「沒事,左小姐絕對會賞光的,你說對不對,左米亞小姐?」她用肩頭曖昧地撞了撞米亞。

「不是你想的那樣!」米亞回瞪了她一眼。

「哥,真巧,我才剛遞給米亞邀請函呢!」水心笑道:「不過我還是把米亞讓給哥哥當女伴好了。」

李仁皇頓時臉上微窘,「不是……只是想說有紀念酒會,順便請左小姐參加……」

「你不用解釋沒關係,我們一點都沒有誤會。」石川優語帶雙關地笑道。

這時,第三度的鈐鐺聲響起,四人都下意識地往門那兒瞧——李楠瑾穿着銀灰色長線衫、白長褲,一如往常般帶着神秘優雅的氣息進來。

「呃,『貓主人』咖啡館好像成了李家的家族聚會所了……」米亞喃喃道。

「楠瑾也是來給米亞送邀請函的嗎?」石川優對李楠瑾奇怪道。

「什麼意思?」他走近石川優身邊,自然地俯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我是來找你吃午餐的。」

他這小小的親密動作把另外三人全給嚇到了,李水心最先結結巴巴地開口,「二……二哥……你跟優……你跟優……」

李仁皇已經恢復了過來,他有趣地望着李楠瑾,「看來你已經豁出去了,碰她的下場是什麼,你都考慮清楚了吧?我該恭喜你嗎?」

石川優皺眉,「你們都太誇張了,不過是額頭上一個親吻,為什麼大驚小怪成這樣?」

「優,我二哥他從來沒跟女人交往過。」李水心的聲音里仍舊掩飾不住驚訝。

「嗯,我已經聽說過了。不過我覺得這要看怎麼定義,陳斯影其實也算跟楠瑾交往過。」石川優輕鬆地分析道。

「但跟你交往,就等於扣下被送進禮堂的扳機。」李仁皇咧嘴笑道。

「仁皇!」李楠瑾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這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要逼楠瑾放棄他的自由跟我結婚,連我自己都不喜歡結婚了。」石川優疑惑道。

「有時事情是由不得人作主的。」李仁皇意味深長地道。

「仁皇。」李楠瑾再一次冷冷地制止,他轉向石川優輕柔道:「不用擔心,我絕不會讓你失去自由,也不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看來你陷得很深。」李仁皇收斂起笑臉,他知道李楠瑾如果要守護住石川優,必須付上很大的代價和工夫。

「值得的。」李楠瑾淡淡道。

石川優不安地各覷了李仁皇和李楠瑾一眼,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她並不清楚,可是她並非坐着等人保護的公主,她也會守護李楠瑾,即使要賠上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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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不婚男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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