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發現她的目光不住的往牆上的時鐘飄去,一抹瞭然的笑容浮上張子怡的唇角,「奇怪了,這臭小子今天怎麼搞的,這麼晚還不回家,連通電話都不打?寧寧,你幫阿姨打通電話給他,問問他在忙些什麼。」
裴寧遲疑了片刻,隨即點點頭,「好。」
其實她早就想打了,可是礙於前陣子自己對他的刻意躲避,所以一直不好意思主動先打給他。
現在有了阿姨的請託,倒是讓她有了正當的理由跟借口跨出這和好的第一步。
裴寧拿起手機撥打着熟悉卻已經好一陣子沒撥過的號碼,耳朵靠着電話,緊張的聽着電話接通的旋律聲響起。
「怎樣?有通嗎?」見她久久沒開口,張子怡忍不住問。
裴寧專註的傾聽了半晌,臉上浮現失望的表情,放下手機道:「沒人接。」
「他在搞什麼?」張子怡皺皺眉,又道:「可能是沒聽到,你再打一次看看。」「嗯。」原本就想再試試看的裴寧得到了鼓勵,馬上動手撥了第二次。
熟悉的旋律聲又響起,而這次並沒有讓裴寧等待太久,手機的那一頭有人接起電話。
「仲勛哥——」裴寧只喚了聲,整個人就怔愣住。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見裴寧神色有異,張子怡連忙追問。
只見裴寧應了幾聲,掛上電話。
「仲勛說什麼?」瞧裴寧那張漂亮的小臉蛋整個垮了下來,張子怡關心的問:「他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裴寧搖搖頭,勉強擠出一抹笑,「沒有。」
「沒有?那他說什麼時候回來?」這就怪了。
「他什麼都沒說。」裴寧抿緊着唇。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我越聽越糊塗了。」張子怡滿臉困惑。
「因為接電話的是個女人,只說仲勛哥在洗澡,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裴寧覺得自己的胸口因為想像着那個情景而鬱悶着,就像被顆大石頭沉沉壓着似的喘不過氣來。
「女人?!」張子怡愕然。
「阿姨,我累了,先去睡。」朝張子怡點點頭,裴寧勉強掛在唇角的笑容在她上樓后迅速消失。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仲勛哥本來就是個才貌出色的男人,有女朋友是很平常的事情,她幹麼這麼驚懾?
她應該要替仲勛哥感到開心才是啊。
可為什麼,她的唇角好像掛着鉛塊似的,怎樣都無法上揚,就像她胸口的抽痛感一樣,困擾了她一整夜。
【第四章】
「臭小子過來!」張子怡一大早就衝到兒子的房內,一把扯開被單吼道。
符仲勛擰着眉,睜開惺忪的眼眸望向母親,「媽?」
「你還認得你老母嗎?」她沒好氣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滿臉不悅。
他緩緩坐起身,看着母親,「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還問我?我才要問問你呢,你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的?竟然沒通知你媽一聲。」真是氣死她了,她可是早就認定寧寧為兒媳婦了耶。
「女朋友?」符仲勛眉間的摺痕更深了。
「不要裝傻了,連澡都跟人家一起洗了,難道只是普通朋友嗎?」這些年輕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想了半天,還是沒有個頭緒,他直接問︰「媽,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交女朋友,也沒跟什麼女人一起洗澡。」敢情是她昨天作的夢境嗎?
「還說沒有!我都不知道我養了一個會說謊的兒子。」張子怡氣呼呼的站起身道:「總之你給我聽清楚,我們符家只認寧寧一個兒媳婦,除了她,我是不會讓其他女人進門的!」
「媽?」符仲勛訝異的看着母親,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母親說出這種想法。
「沒錯,我就是這麼霸道。」她坦承,「你媽我對你也只有這個要求,你該不會連這點『小小』的心愿都不幫我達成吧?」
天知道這才是他的心愿咧!他自嘲的笑了笑,「你以為感情的事情是你說了算嗎?」
「我、我當然知道不是這樣啊,所以你給我好好追求寧寧,別讓她傷心。」張子怡強硬的要求。
都不知道是誰讓誰傷心呵……符仲勛在心中暗忖,跨下了床,走向浴室盥洗。
「剛剛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母親大人追到浴室門口問。
「媽,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用管啦。」從小到大,他的事情一向就是自己做主,感情的事情也不例外。
就算他本來就已決定非將裴寧追到手不可,也不想讓母親插手。
「臭小子,你是這樣跟你媽說話的嗎?算我白養你這麼多年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還不如早點去天上跟你爸相聚。」張子怡佯裝拭淚。
「媽。」符仲勛無奈的放下毛巾,走上前攬住母親的肩頭,「你還可以活得很久很久,所以,現在可不可以先讓我換衣服,我好有時間去幫你追你的兒媳婦?」唉,母親假哭這一招對他實在是無往不利啊。
張子怡的眼睛倏的一亮,咧嘴大大的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兒子,記住,一定要成功喔。」朝他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她才滿意的離開兒子房間。
一等母親離開,符仲勛長長的嘆了口氣,太陽穴傳來陣陣的抽痛。
昨天跟范建宇實在是喝太多了。
也不記得續了幾攤,只知道最後找了一班以前研究所時感情就很好的同學,一起回到范建宇家繼續喝,喝到快天亮才回家。
難怪他現在的頭會這樣隱隱作痛。
連他酒量這麼好的人喝多了都會不舒服,更不要說完全沒喝過酒的寧寧那天會醉成那樣了。
一想到裴寧,他臉上的神情又沉重起來。
不管母親有沒有跟他下通牒,他都不能允許她躲避他的情況繼續下去。
這種疏離感,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忍耐的極限。
不行,他一定得找她好好「溝通溝通」才行。
那女人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從昨晚就一直縈繞在裴寧的腦海中,直到現在從未消退過。
昨晚她在房裏一直豎起耳朵傾聽外頭的動靜,似乎在快天亮時才聽到仲勛哥返家的聲音。
她還記得,那時桌旁的鬧鐘顯示為凌晨五點半。
這應該已經構成「徹夜未歸」的條件了吧?
能夠讓仲勛哥花費整夜的時間陪伴的女人,對他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吧……
難怪這陣子她躲他他也沒什麼反應,若是以前,他早就會按捺不住的主動找她問個清楚了。
原來是因為在他身邊已經有了新的女人了……
不對,怎麼能說是新的女人?是跟自己比嗎?她只是他的「妹妹」,怎麼有資格跟人家比呢?
又來了,她的胸口又開始悶痛,是生病了嗎?一切都是從那天喝完酒之後開始的。
是酒精中毒了嗎?裴寧用手揉着胸口,用力呼吸着,試圖讓胸腔充滿空氣,好驅趕那如影隨形的窒悶感。
「裴寧,你過來。」不懷好意的女人聲音響起,是業務副理楊敏瑄。
「馬上來。」裴寧應了聲,立刻走到她桌前,恭敬道:「請問有什麼事?」
「還問我什麼事,難不成我會問你吃飽沒嗎?」推了推眼鏡,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