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能因為他那日陪她談音樂,也可能因為那夜她的心情沉悶,而他在對的時間出現在她的眼前,又可能因為他是楚綻的男人,所以她才會誤以為自己對他動了心。
虞楚媛轉身背對着他,準備離開。
「虞小姐,我不懂,你明明是英國皇家音樂學院中業的鋼琴博士,為什麼不肯踏上音樂界,反而在兩年前擔任空服員,現在辭去工作,來到我的公司,一邊當大廳接待員,一邊擔任我的私人空服員?」雷承傑濃醇的嗓音突然響起,犀利的眼眸直盯着她。
他還記得待在夏威夷的第二個夜晚,帶看成功的喜悅踏入飯店的餐廳里,在一樣的時間、一樣的座位,甚至點了同樣的酒,不同的卻是她孱弱的身形沒有映入他的眼底,讓他無法自持的感覺失落。
「我……」虞楚媛頓住腳步,轉過身子,望着他的黑眸,說不出話。
雷承傑勾起一邊眉頭,耐心的等待她說下去。
「因為有些私人的原因,我決定放棄音樂,不過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曉得總裁是否對於我工作的表現不滿意,所以才會這樣問?」他的探詢讓她略感詫異,開始心慌,擔心自己是不是哪裏做得不理想。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他頓了下,「我只是不解,你明明有條件,為何不去做展現自己才華的事情,反而到我的公司上班?」
「真的是因為私人原因,我才會放棄音樂,但是擔任總裁的私人空服員與大廳接待員也讓我很開心,我認為這兩份工作十分吸引我。」虞楚媛說的是實話。
「如果你認為這是你想要的,那很好,你去忙你的吧!」雷承傑知道是自己雞婆。
「是。」她輕淺的回應一聲,轉過身子,準備順着走道回到自己的座位,沒想到飛機突然向下跌墜,她的雙腳騰空,嚇得心臟幾乎從嘴裏吐出來。
「小心。」雷承傑眼明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向自己,力氣之大,令她整個人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用另外一隻手護住她的頭,強迫的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讓她的嬌顏緊貼着厚實的胸膛。
雖然曾經擔任過兩年的空服員,但是虞楚媛從未遭遇這種事,不過依舊很勇敢的咬着唇,強忍住慌張。
不到三秒鐘,飛機再度向上攀升。
此時,卡爾的聲音透過廣播器傳來,「總裁,實在抱歉,剛才通過一道不穩定的氣流,驚擾你了。」
雷承傑低下頭,看着倒在懷裏的虞楚媛,眼裏流露出藏不住的擔憂,「不要緊吧?」
「嗯。」她雙唇泛白,卻還倔強的點頭,着急得想要起身。
她會這麼急切,原因無他,因為感覺到自己緊緊依偎着他時,原以為能收能放的心竟然狂烈的跳動,貪戀的嗅聞着他身上的古龍水香味,企圖平復慌亂的情緒。
不能這樣!虞楚媛知道不能放任自己貪圖他的懷抱,因此想要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無奈她發現根本無法自己起來,最後還是他寬大的手掌放在她的后腰上,輕而易舉的幫助她從他的懷裏站起來。
「謝謝。」她逼自己小口呼吸,因為害怕紊亂的呼吸聲會泄漏她的慌忙。
「不會。」雷承傑眼尖的發現她白嫩的右手腕不知何時被劃了一道口子,「你的手流血了。」
「咦?」虞楚媛詫異的低頭,才發現傷口。
「我幫你包紮吧!」他看向李秘書,「幫我拿醫藥箱過來。」
「是。」李秘書站起身,到置物櫃拿取醫藥箱。
雷承傑從李秘書的手上接過醫藥箱,站起身,將醫藥箱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從醫藥箱裏取出藥膏與OK綳,霸道的握住她受傷的右手,「我幫你上藥。」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感受到他的體溫,她緊張得不知所措。
「我堅持。」他不理會她的拒絕,先用面紙拭凈她滲出的鮮血,再用棉花棒沾藥膏,溫柔的塗抹在傷口上,最後貼上OK綳。
他的動作極其溫柔,而且小心翼翼,彷彿害怕自己會弄痛她。
虞楚媛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心想,既然無法剋制心跳的速度,就順其自然吧!
她知道,下一刻她的心會再度恢復平靜,而他只是遙不可及的陽光,熾熱着楚綻的未來。
【第三章】
回到台灣后,虞楚媛返回工作崗位,已經十大沒見到雷承傑。
不過說來也有趣,她怎麼會期待在他的私人飛機以外的場合遇見他呢?
她與他根本就是兩條平行線,會有交叉點也只是偶然。
當她嘲笑自己傻得可以時,卻接到張秘書傳來的噩耗,她與母親心底最重要的父親永遠離開她了。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沒有哭泣,只有漠然的詢問了出殯的確切時間,然後平靜的收起手機,繼續工作。
下班后,她直接回家,打開門的剎那,漆黑、空蕩蕩房間裏沒有任何聲響,她蹣跚的走進去,關上門,然後毫無預警的落下滾燙的淚珠,雙腿無力的跪坐在地上。
沒有人安慰她,沒有人聽她說心裏的話,僅有孤獨籠罩着她。
那是曾經有過父親的爽朗笑聲與悠揚琴聲的溫馨小公寓,但是母親率先離開了她,而父親又隨着母親的腳步也撒手人寰,如今靜謐的房子只留下她一個人獨守,教她一時之間如何承受?
星期五早上,風和日麗,燦爛的陽光灑落在通往陽明山豪宅的道路上。
虞楚媛穿着黑色洋裝與針織外套,配上黑色高跟鞋,披散的黑色長發下是一張憔悴、慘白的面容,顯得更加消瘦。
「拜託,請你們行行好,讓我進去好嗎?」她站在一棟佔地遼闊的花園豪宅前,看着黑色鐵門后的男人們,聲嘶力竭的哀求,「請你們告訴夫人,我只是來上香,並沒有任何企圖。」
她這幾天傷心得沒有好好吃飯,一副彷彿隨時可能昏厥在地上的瘦弱模樣。
「請你們幫幫忙,行行好,這是我最後見到老爺的機會了……」淚珠不自覺的滑落她的臉頰。
「小姐,真的很抱歉,我們無法做主。」其中一名男子開口。
張秘書在屋內瞧見外頭似乎有些騷動,走出來看看情況。
「虞小姐,你怎麼來這裏?」
他並不覺得意外,但還是有些慌張,畢竟在主屋裏頭的夫人與小姐視她如蛇蠍,只要見到她或是聽見有關她的事,就會生氣一整天。
今天是老爺出殯的日子,虞楚媛又出現在家門口,夫人與小姐若是知道,一定會怒火中燒。
「張秘書,求求你,讓我進去參加家祭,好嗎?要不然我參加公祭也可以。」虞楚媛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苦苦的哀求。
「你回去吧!老爺的後事,你完全無法參與,從今以後就好好的生活,好嗎?」看着她神情憔悴,張秘書說話的口氣不自覺的放軟。
虞楚媛嘆了口氣,緊緊的握着放在洋裝口袋裏的項鏈,彷彿金屬墜子能帶給她面對茫茫未來的勇氣,為了不為難無辜的人,只好無奈的轉身出去。
此時,一道帶着憤怒的聲音卻從後頭傳來,讓她頓下步伐。
「虞楚媛,你竟敢出現在這裏?」楚綻穿着高雅的黑色洋裝,怒氣衝天的走了過來。
虞楚媛停下腳步,緩緩的轉身,看着擁有雷承傑女友頭銜的楚綻,心中翻攪着酸澀的滋味。
楚綻恨她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在楚綻的成長過程中,她霸佔了她父親所有的愛,她總是以助手的名義,參加了他所有的演奏會,甚至在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將到盡頭時,還帶着剛剛失去母親的她,企圖踏遍世界各地,讓她留下美好的回憶,所以面對楚綻,她只有愧疚,與一絲絲她能身為雷承傑的女友的嫉妒。
「虞楚媛,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敢出現在這裏!你跟你母親那是一個樣!」楚綻怒瞪着她。
「很抱歉,但是爸爸過世,身為他的女兒,我……」
不讓她說完,楚綻伸手賞了她一巴掌,在眾人的面前完全不留情面,讓她難堪,然後瘋了似的大吼,「虞楚媛,我不承認你是我家的人,你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只是你媽跟別的男人生的野種,別想來我家攀親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