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他悶叫了聲,又俊又挺的跪姿瞬間崩潰,「啪」地倒在甘薯田裏。

「火野剛!」余文靖嚇得忙拋掉懷裏的花束,撲到他身邊。

……這果然是最黑暗的一刻。唉~~

迷濛地睜開雙眼,眨了眨,再眨了眨,陰陰的天空中有好幾隻麻雀飛來又飛去,有誰在幫他扇風。

「哎呀!醒了、醒了!阿靖,阿剛醒過來了!」

隨即,一張眼眶泛紅的小臉挨近,映入他還有些抓不準遠近距離的眼裏。

「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很暈?有沒有想吐?」余文靖正打算打電話叫救護車,見他醒來,緊繃的心情稍稍鬆弛。

「我怎麼……」頭確實還有一點點暈眩,他皺起眉心,緩慢地撐坐起來,一手探向痛麻痛麻的腦頂,然後,他看見落在身邊那顆威力堪比手榴彈的金山甘薯,迷濛的眼驀地瞠大。

不會吧~~

「你被砸中頭,昏了差不多兩分鐘。」邊解釋,余文靖邊跪在他身旁,拉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撥開他頭頂濃密的黑髮仔細瞧着。「還好沒流血,可是已經腫出一個包包啊……」

「我沒事。」她挨着他,身子軟呼呼的,熟悉的馨香纏繞在鼻問,聽見她語氣里自然流泄的焦急,他心窩更暖,又然後,他瞥到那把被無辜拋在田土上的波霸玫瑰,猛地記起那顆該死的甘薯壞了他何等大事!

「是誰?誰砸的?我要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腎上腺素激增,把殘餘的暈眩感瞬間沖光光,他虎虎生風地竄跳起來,口氣好凶,把婆婆媽媽們都嚇了一大跳。

這會兒換余文靖有被K中頭的感覺。

她拉住他的臂膀,不再讓他跳來竄去,略急地道:「是孩子拿甘薯在玩,一個用力丟,一個沒接到,就直接砸過來,不是故意的。看見把你砸暈,孩子們嚇得全跑掉了。火野剛,你別跳來跳去行不行?你不暈嗎?」說到最後,語氣微硬。

「我我……我要求婚!」他峻臉瞬息萬變,上一秒怒到姥姥家,下一秒委屈得要命。

「你、你……」她心一悸,見他沒什麼大礙,拉住他的大手拖着便走,還不忘拾起那束無奈被拋棄了好幾分鐘的玫瑰花。

婆婆媽媽們仍在他們身後交頭接耳得很高興,余文靖甚至還聽見有人問起母親酒席要請幾桌?喜餅要中式還是西式?唉~~看來拜身旁這男人所賜,她近來在金山鄉會很出名。

兩人沿着田邊道路走了一小段,來到一處利用天然樹蔭搭蓋的小小亭子,她走進去,火野剛跟着她一塊兒坐在石板椅上。

「這個拿去啦!」她把裝着大鑽戒的小盒子遞給他。剛才他突然失去意識,她只好先幫他把戒指收起來。

「為什麼?!」火野剛抵死不拿,「你已經收下了,一旦送出概不退回!你不能這樣!」頭痛心也痛,她怎麼可以不要他的戒指?「你收了我的花,讓我跪過,又聽了我的情歌,我要求婚,我不管,我要你嫁我!」

他急嚷,又單膝跪在她面前,炯亮的目光直勾勾地鎖定她的容顏,以一種不容拒絕又矛盾地揉進乞求意味的語氣道:「文靖,嫁給我。」

她怎可能不心動呵……余文靖輕輕嘆息,溫軟掌心撫上他的峻頰,指尖遊走着他深邃的輪廓。

「只是任性地不肯放手,要我繼續留在你身邊,跟着你流浪,所以才求婚的嗎?我說過,我的青春不需要你負責的。」

他抓住她的小手,用臉頰去摩挲着她的細膩,沉靜道:「我是任性,我不放手,我要你留在身邊,就算我真去流浪,也一定要拖着你,我要對你的青春絕對負責到底。文靖……我找到答案了,這個答案讓我不得不這麼做。」

柔情悄悄滋長,將兩顆心悄悄纏繞,誰也離不開誰,真要斷絕,會痛上一輩子。

余文靖眨眨眼,兩顆淚珠突然滾落。她在緊張,心跳得又促又響,啞聲問:「什麼答案……」吸吸鼻子。「……讓你非得這麼堅持?」

他粗指揩掉她的淚,心頭火熱,覺得自己真的很笨,明明答案如此簡單、如此明顯,竟然遲遲不曾發現。

不!不對!他想,他的心在許久、許久前已然體會,體會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唯她一個,無誰能夠取代。

「文靖,我愛你。」

她輕顫,淚又湧出。

他嘆着氣,再也剋制不住地傾身擁緊她。

「文靖,非你不可的,不是誰都能是我的余秘書,因為除了你,我誰也不愛,你是我的仙蒂露亞。」

「你你……你……你剛才唱歌有好幾個音不標準啦!嗚~~」害羞又喜悅地哭出來,她反手抱緊他,像是擁住了期盼已久的幸福。

火野剛笑嘆,親着她濕潤的頰,低語:「我找老亞朗學的,我唱不標準,那換你慢慢教我,等教好了,我再唱給你聽。」

「嗯……」她輕應,臉紅心熱,他的唇與她的相印在一塊兒,她全身又刷過顫慄,再難抗拒。

「你愛我嗎?文靖……」他的氣息烘暖她的小臉。

余文靖在他的唇下微笑,呢喃如歌。「我愛你。除了你,我誰也不愛。」

他找到她要的答案了,她想,他們可以在一塊兒很久,一輩子那麼久。

涼爽的風拂了來,全是甘甜的氣味,沒有甘薯再來搞破壞,火野剛終於讓他的仙蒂露亞回到他的身邊來……

結婚了呢……抬起左手,那顆閃亮亮的大鑽戒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她近看、遠看、左看、右看,思……會不會太招搖了?她傻氣地眨眨眼,隨即粉唇一勾。管它的,這個戒指意義非凡,就算太閃亮了些,她在蜜月假期也都要天天戴着!

身旁的男人還在睡,靜瞅着他時,她眸光不自覺地滲進溫柔,嘴角總壓抑不住地往上揚。

習慣性地撥撥他的亂髮,在他唇上啄了一個香吻后,她裸着身下床,穿上睡衫,又多套了一件及膝的厚睡袍。屋內雖開着暖氣,但十二月的巴黎下着雪,還是穿多些保險。

走至廚房倒了杯溫開水喝着,門鈴在此時響起。

她放下杯子來到客廳,透過貓眼查看后,微笑地打開門。

門外是老亞朗,顴骨紅撲撲的,胖臉可親地笑着。

「日安,余小姐。」

「日安。」她接過他手裏的大紙袋,脆聲道:「謝謝你。」那一大袋食材都是她跟熟悉的店家訂的,陸續送至一樓大廳處,由老亞朗幫忙簽收。

「為美女服務一向是老亞朗的榮幸。」他灰藍色的眼瞳仍俏皮地眨了眨,右手捂着胸口,上身微傾,又做出標準的紳士站姿。

「能讓老亞朗服務也是我的榮幸。」余文靖也俏皮地眨眼。

老亞朗朝她神秘一笑,從燙得筆挺的制服外套里拿出一朵用塑膠套保護着的紅玫瑰,遞給她。

余文靖受寵若驚,把大紙袋擱在一邊,開心地接過玫瑰花。

更教她驚喜的還在後頭,老亞朗突然單膝跪下,一手輕執她的手尖,溫潤且優雅的嗓音對着她唱起情歌!

我可愛的仙蒂露亞——

噢!可愛的仙蒂露亞——

你的唇像滿綻的玫瑰園中最美的那一朵,

幽幽的香氣吸引着我。

你的眼睛是穹蒼中最亮的星子,

我無法不看你,那是我永遠追尋的夢。

而你的淚啊,是珍珠、是寶石、是我心口的跳動。

別離開我——噢!我可愛的仙蒂露亞——

回來吧,我的愛,我的仙蒂露亞——

一曲既終,好聽得讓人落淚。

老亞朗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大到超誇張的紅寶石鑽戒,送到余文靖面前,用法文優雅又多情地問:「美麗的小妞,老亞朗買大鑽戒和玫瑰花來了,今天的雪下得很美,你願意嫁給我嗎?」

那顆跟雞蛋差不多大的紅寶石是用漿糖做成的,巴黎許多專賣糖果的店裏都找得到,但余文靖仍是感動得一塌糊塗,開心地笑出來。

跟着,她誇張地嘆氣,苦惱地晃着小腦袋瓜。「我很願意嫁你,但是,我已經先嫁給別人了。」她把左手的無名指給他看。

老亞朗站起身,笑咪咪的,還是把那顆可愛的漿糖大鑽戒套進她的右手無名指中。

「唉~~好吧,既然如此,那老亞朗只有誠心地祝福你了。」

「謝謝你。」余文靖主動傾身過去,親吻着他的頰。

老亞朗扶着她的腰,也吻了吻她的臉蛋,最後離去時,又對她拋了好幾個飛吻。

好感動、好開心,快樂得不得了啊!因為她真的感受到人家給她的祝福。

戴着那顆漿糖鑽戒,她傻呵呵地笑着,一雙強健臂膀驀地從後面突襲過來,緊緊捆着她的腰,男人的臉直接擱在她肩上。

「我都看見啦!」火野剛沒好氣地說,重重吻她的頰,特別是剛才被另一個男人親過的地方,更是加強消毒。

余文靖對他的壞脾氣根本不以為意,獻寶似地舉高小手,讓那顆漿糖大寶石晃來晃去。「你看,好漂亮呀!」

「老婆,這顆才叫作漂亮好不好?」他抓高她的左手,也讓那顆真正的鑽石閃來閃去。

「這不一樣啦!噢~~我要把它好好地保存起來,當作傳家寶!」她說的是漿糖鑽戒。

「喂~~」火野剛心裏開始很不平衡,雙眼細瞇,忽然,他改而扣住她戴着漿糖鑽戒的右手,拉過來直接往嘴裏送——

「喀」的一聲,順遂他意地咬下一塊漿糖。

「哇啊啊~~火野剛!」吼吼吼~~她的傳家寶啊!

火野剛將發火的新婚老婆攔腰抱起,低柔安撫道:「乖,別生氣,我會買一百顆賠給你,各種口味都有,好不好?」

「哼!」小臉撇向一邊。

「老婆……」他「盧功」第一,無辜的臉猛往她頸窩亂蹭。

「哼!」把他的頭巴開。

「誰教人家……人家就愛你一個嘛!」他的必殺絕技使將出來,萬難都克服。

余文靖軟軟地嘆氣,真是徹底敗給他了。

「你你、你可惡!」

「但是你愛我!」他咧嘴笑開,性格得不得了。

是啦是啦,被他拖在身邊這麼久,越看越對眼,可惡也變可愛了,而且除了他,她還能跑去愛誰啊?

瞪着他笑出來,她藕臂主動勾住男人的頸,給了他一個愛的吻……

編註:

㈠關於余家老二餘文麗的愛情故事,請密切注意花蝶系列【溫泉鄉之詩二】《幸福來呀幸福來》。

㈡關於余家老大余文音的愛情故事,請密切注意花蝶系列【溫泉鄉之詩三】《一生只和你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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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路上千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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