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錦躍城外,天香山山腳下,一片祥和寧靜,偶聞幾聲雞啼與大嬸的咆哮。
「我先出門了。」其中一棟木屋大門開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
「相公。」秦湘湄急急忙忙的走出,手上拿着一個布包,「這點心你拿去在路上吃。」
「謝娘子。」杜若笙低首親了秦湘湄一下。
「啊!你怎麼……」秦湘湄羞紅了臉。
他竟然直接在屋外就親她了!
「你們這對夫妻,別老做些妨害風化的事!」路過的周大嬸佯怒蹙眉,「傷了我的眼!」
「周大嬸。」秦湘湄笑着打招呼。
「我說你們夫妻倆也真奇怪,一個擅長買賣,一個擅長織布,手上也不是沒錢,幹嘛還回來這破屋子窩着?」要是她,早進城買間大房子住了。
「這裏是我從小長大的家,我捨不得。」秦湘湄笑道。
「那不然也可以改裝得舒適一點啊!」就算只有兩個人住,秦家這房子可是這一帶最小的屋子之一。
「無所謂啦!」杜若笙回道:「能住就好。」
看着「安貧樂道」的丈夫,秦湘湄心中無限感激。
她沒想到他竟然願意順她的意,一起回來天香山山腳下,共居小小的屋子。
想想他以前過得多富裕,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出入有奴才伺候,卻情願陪着她吃苦。
時間都過了三個多月了,就算她對他再有任何疑慮,也早就煙消雲散。
只是,午夜夢回,她還是常想起她那苦命的孩子,雖然曉得杜老夫人會待他甚好,可是讓他打小就失去父母的疼愛,對他實在不公平!
她不曉得該怎麼辦。
她想孩子,好想好想,但她又不想失去心愛的他,這讓她陷入天人交戰的兩難。
「你出門吧!」秦湘湄拍平他衣領上的皺褶,「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好。」
「又不是生離死別,幹嘛這樣依依不捨?」周大嬸看得都快吐了。
「周大嬸,你別一直笑我們!」杜若笙不耐的道。
每見一次就要笑一次,煩不煩啊!
「好啦!不笑就不笑。」閑來沒事,不笑笑這對恩愛的夫妻,日子真的是太無聊了。
這時,不遠處,傳來馬車雙輪轣轆。
「有車子來了。」周大嬸好奇張望,一輛馬車果然自轉角處出現。
「我走了。」杜若笙抱着布疋,與馬車擦身而過。
這時,馬車上的布簾拉開了。
「你還要去哪?」馬車內的人喚道。
杜若笙回首,「奶奶?」
「杜老夫人?」秦湘湄訝異的瞪大眼。
她是要來帶杜若笙回去的嗎?秦湘湄抓着裙布的小手止不住的簌簌顫抖。
杜老夫人下了車,直接往臉色蒼白的秦湘湄走去,手上還抱着襁褓中的孩子。
「我說你們這對夫妻,心還真狠,把孩子扔給我,做一對山林野鶴來啦!」杜老夫人沒好氣的將手上的嬰兒塞到秦湘湄手中,「都三個月了,行了吧?夠了吧?可以回來了吧?」
秦湘湄望着手中熟睡的嬰兒,難以置信竟然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孩子……她噙着淚,小心翼翼的碰觸幼兒嬌嫩的臉龐。
我的孩子……
「奶奶,當初我請你給我們半年的時間的。」杜若笙走了回來。
「半年?虧你說得出口!難道你們都沒人心疼一下孩子沒有父母嗎?」
「什麼半年時間?」秦湘湄聽到關鍵字眼。
「你們啊!也不知是在搞什麼鬼!當初婚禮都準備妥當,連賓客都請好了,結果新郎新娘竟給我漏夜逃跑,事後還捎信說給你們半年時間,是什麼事情要半年時間?孩子的重要性比不過遊山玩水?」
秦湘湄滿心疑惑的望着杜若笙,「老夫人是什麼意思?」
「還老夫人!孩子都生了,還不跟着喊祖母,喊什麼老夫人?」真是氣死了。
「但是……」
「我說秦湘湄,你不是一向很聰明,很會看臉色、猜測人心?你怎麼就不懂我早就把你當成自個兒的孫媳婦看了?我真不認你,我幹啥對你好?還辛苦幫你做月子!要真不認你,早在孩子生下后就把你趕走了!你怎麼這麼蠢啊?我都做了那麼多,你眼睛是瞎了,沒看見嗎?」兩顆眼睛長那麼大,裝飾用的嗎?
「我……我知道你們都對我好,但是……」但不是都因為孩子的關係嗎?
難道一切真的都是她的誤解?
她……她其實早就被承認了?
而當日她所看到的喜事佈置,要迎娶的不是房家二小姐,而是她?
「奶奶,你就別再說了。」杜若笙阻止一叨念起來就沒完沒了的杜老夫人,「我不是跟你解釋過,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會跟湘湄一起回天香山來住的嗎?你也說好給半年時間的。」
「但我等不及了啊!」杜老夫人一把拽住秦湘湄,「走了,回家了,婚禮的賓客都等了三個月了,到底要不要讓人喝喜酒啊?」
「我……」
「走不走?」杜老夫人怒視着她。
她看看杜老夫人,再看一眼笑得無奈的丈夫。
「好……」秦湘湄頓了頓,微笑,「我們回家吧!」
「這還差不多。」杜老夫人總算露出來此後的第一個笑容,將孫媳婦跟孫子一塊拽上馬車。
在疾馳的馬車上,秦湘湄探出頭來大喊,「對了,周大嬸,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喜筵,清玉城杜家。」
「好,我會去的。」周大嬸微笑揮手,「我一定會去的……」
等等,清玉城杜家?
該不會是主掌了清玉城半數商業命脈的杜家吧?
秦湘湄的丈夫……那個小白臉……竟然是……
天!她要昏了,要昏了啊!
喜房內,喜燭熊熊高燃,新娘端坐床中央,大紅喜帕掩去雖有些疲累,卻有着歡欣微笑表情的小臉。
前方的賓客喧鬧聲漸歇,過了好一會,有人開門踏入。
腳步聲算沉穩,一步步走近床,揭下新娘臉上的大紅喜帕。
望着新郎倌上的紅色喜服,她突然感到有些羞怯,害羞的低下頭去。
長指溫柔的抬起她漂亮娟秀的下巴。
「都已是一個孩子的娘了,怎麼還會害羞?」他取笑道:
「你別這樣。」她別過頭去,俏臉生暈,「就算是一個孩子的娘,但還是第一次出嫁啊!」
「哈哈!」杜若笙大笑,摘下秦湘湄頭上的鳳冠,擱到一旁去,「餓不餓?吃點東西吧!」
牽起她的手,走來桌前,先是互飲一盞合巹酒,他再伺候着她吃食。
「你怎麼不吃?」她問,同時執起筷子。
「我早就吃飽了。」他拍拍鼓脹的肚子,「不過大都是喝酒喝飽的。」
他夾起一塊雞肉喂入新嫁娘口中,「我抱著兒子敬酒,那些親友嘴巴都壞,我一直被取笑。」
「誰教你兒子生了才辦婚禮。」
「什麼話!還不是有人孩子一生下就打算棄夫逃亡,為夫怕被拋棄,只好跟着娘子逃啊!」
「說的跟真的似的,什麼怕被我拋棄。」她嬌瞋了他一眼。
「當然怕啊!」杜若笙將她抱到自個兒的大腿上,鼻尖磨蹭着她的,「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忽然醒來,沒見到你,心裏多着急。」
「真這麼捨不得我?」
「真這麼捨不得!」
溫熱的氣息在彼此鼻尖纏繞,兩人被這熱氣呼得心蕩神馳,他不由得輕啄了她小嘴一下,再以舌尖舔舐一下。
她接收到他的慾念,微張了小嘴,含住他的軟舌。
他順勢與那讓人陶醉的甜美糾纏,慾火一下子被點燃。
他抱着她站起,「娘子,該洞房了。」
「該做的,不是早就做過了?」
「今夜可不同,從今日起,你是我正式的妻了!」他輕巧的將可人兒放置床上,解開衣結,拉開衣領,「娘子……」
「相公……」那雙充滿慾望的眸教她有些難為情,不敢直視。
「看着我,再叫一聲!」
她鼓起勇氣與他四目相對,兩人深深的對視,彷彿望入彼此的靈魂深處。
「我親愛的好相公。」
他再也忍不住的撲上,貼往那軟嫩的芳唇,「娘子,我最愛的娘子……」
暖帳里,一片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