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連站在趙府門口的趙老爺和劉氏也傻眼了,準備號啕大哭、裝模作樣的劉氏竟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趙老爺輕咳幾聲,催促了一聲,「上轎吧。」趙蓉蓉嫁的雖然不是名門貴族,但羅家在商場是赫赫有名,為此趙家替趙蓉蓉縫製的嫁衣自然不斐,雖說是庶出,可該有的應該一樣不少。
一旁看熱鬧的人眼尖地開始打量起趙蓉蓉的服飾,這滑膩的絲綢嫁衣染以嬌艷的紅色,加上嫁衣上精細的牡丹刺繡花式,可謂是艷冠群芳了,但……那麼一件上等嫁衣竟然沒有一顆珍珠,聽說羅府給的聘禮中有二十顆又圓又大的南海珍珠。
且不說珍珠,一般小戶千金出嫁的嫁衣上多少有些配飾,可這趙府千金的嫁衣看似大方得體,實則過於樸素,像趙府這樣的人家,嫁女不該如此寒酸。
不少婦人開始竊竊私語,人群里漸漸多了不少聲音,那聲音多少緩解了趙蓉蓉的緊張。
嫁人就該是熱熱鬧鬧的,哪是這麼平靜,真是讓人揪心不舒服,趙蓉蓉坐進了轎子裏,放鬆地軟下了身子。
轎子擡了起來,穩穩地往羅府走去,一等羅府的人消失,趙老爺回頭狠狠地瞪向了妻子,低罵道:「真是小雞肚腸。」劉氏一下子臉紅了,她是小氣,二十顆南海珍珠,她只給了趙蓉蓉兩顆,在領口處做成盤扣,另外又讓丫鬟拿了幾塊劣等的翡翠環片,綉在嫁衣的肩胛處,這麼一來也算是拿得出手的嫁衣,可怎麼會……劉氏整張臉都綠了,趙蓉蓉不可能拿今日開玩笑,肯定是中途出了岔子,要是讓她發現是哪一個丫鬟雄心豹子膽地吞了,非把她給賣了。
「老爺,我一定會……」
「夠了!」趙老爺轉身就走,懶得理會這個女人。
這廂吵得熱鬧,那廂倒是安靜得很,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安安靜靜地走到羅府。
轎門上傳來一陣用力的聲響,根據習俗,是新郎官踢轎門了,趙蓉蓉被那重重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抓着裙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出了轎子,接下來一連串的習俗,但唯一不變的是安靜。
趙蓉蓉的眼睛能瞄到不少走來走去的腳,但他們都不吵鬧,最後在一聲送入洞房之後,趙蓉蓉被送進了新房。
只有新郎官和她以及幾個丫鬟、婆子,沒有人來鬧洞房,莫非這便是正室和側室的不同?這怎麼和她從一些婦人那兒聽到的完全不一樣呢,她們說迎親當天熱鬧非凡,道賀恭喜聲源源不斷,喜氣洋洋,可……「二少爺,該……」婆子啞着嗓音,提醒着羅逸該如何做。
羅府的人都知道羅逸喜歡清靜,也喜歡一個人住在院子裏,平日裏也不需要人伺候,他的院子裏偶爾就幾個僕人清掃樹葉、擦擦椅子凳子。
但喜慶的日子是不是該有所不同呢?錯!羅逸不覺得有什麼不同,成親不過是因為他受不了雙親的壓迫,以及大哥的鬼哭狼號,這才勉強同意的。
娶一回便這麼麻煩,他是不想再娶一回了,這個女人最好能下蛋,要是不能的……一想到大哥吵着鬧着說什麼傳宗接代,以及娘親的私心,他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
婆子見羅逸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偷偷地退後,不敢靠前,一旁的小丫鬟們也俐落地站成了一線,退了開來。
「出去。」羅逸冷冷地說。
這是趙蓉蓉第一次聽到新郎官的聲音,似乎很年輕,不過聽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她的眼睛可以看見自己絞着的小手,以及她身前的大腳,眼前的紅色突然被撩開,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張俊美的男性臉孔,她的水眸對上他的眼,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們很快便認出了彼此是誰,沒想到茶樓一遇之後竟會再遇。
羅逸先從驚愕中回過神,他走到了木盆旁邊,洗了洗臉和手,接着走到圓桌前,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拿起玉箸挾桌上精緻的點心,優雅地吃了起來。
趙蓉蓉當場不知如何是好,她盯着他好一會兒,一日未進食的肚子開始叫了,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的臉龐瞬間紅了一片。
看着男人毫不在意的模樣,她羞紅着臉,咬了咬唇,緩緩地離開床榻。
她先拿下了沉重的鳳冠,用他剩下的熱水洗了臉,白粉胭脂洗凈之後,露出一張素凈的小臉,她舒服地吐了一口氣。
她轉過身,他正大快朵頤,壓根不在意她做什麼,她輕聲地走到桌邊,特意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小手拿起玉箸,就着最近的桂花蒸糕挾了一塊,小家碧玉地咬了一口。
甜而不膩的口感讓趙蓉蓉胃口大開,她意猶未盡地吃了一塊,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玫瑰酥,她伸長手正要挾,她的手卻突然被他抓住了,被抓住的地方傳來炙熱感,讓她身子一顫,手中的玉箸也跟着掉在地上,她嚇了一大跳地看向他,他的眼神大放光彩,似乎有些興奮。
她扭了扭手腕,想收回手,哪知他一動也不動,似乎不想放開。
很滑很柔,羅逸看着的時候,那晶瑩的色澤就讓他知道她的膚質乃是上等,再一摸果真是如玉般,她如玉的膚質引起了他的興趣,他乾脆放下玉箸,粗糙的大拇指和食指夾着她的手腕,不帶任何急色的意味,就這麼把玩着。
趙蓉蓉畢竟是剛嫁為人婦的新娘子,整個人羞到了不行,「你……你幹什麼!」她想收回手,可他卻不當一回事,男人的力氣怎麼能讓她輕易地掙開。
趙蓉蓉羞惱的模樣引起了羅逸的注意力,他分心地看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我是你的夫,你又有何高見?」羅逸睥睨她的模樣,一點也沒有把她當成娘子看待,趙蓉蓉渾身不自在地想躲,卻又躲不開,上一回只能瞧瞧,如今名正言順,羅逸不僅瞧還可以摸,即便是拿來咬,她也不得拒絕。
趙蓉蓉彆扭的模樣終於讓羅逸良心發現,他挑高眉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忘記你餓了。」說著他放開了她的右手。
趙蓉蓉迅速地收回手,臉頰上有着淡淡的紅暈,她自知自己的膚色很白嫩,卻不知道會有男子對此着迷。
羅逸驀地起身,在趙蓉蓉詫異的目光下坐在她的左側,愛不釋手地玩起了她的左腕。
趙蓉蓉一時無語,這個男子當真是令人看不透,他把玩的方式不像是調情,也不像有惡意,更像是在欣賞,她心裏有着羞意,卻奈何不了他,被他握過的右腕隱隱像是有火在燒似的,而此時被他抓着的左腕也同樣炙熱。
「不吃了?」羅逸淡淡地問。
趙蓉蓉搖了搖頭,表示不要吃了,一是玉箸都掉地上了,二是他這樣,她怎麼可能吃得下去。
羅逸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將自己的玉箸放在她跟前,「吃吧。」讓她吃他的……趙蓉蓉心跳驀然跳得更快了,她咬了咬唇,直截了當地說:「不要了。」「當真不要?」羅逸好笑地看着她,她看起來根本就沒有飽,莫不要告訴他,她的胃就跟麻雀一樣小。
趙蓉蓉堅定地點點頭,「真的不餓了。」飢餓感都被他嚇跑了。
於是羅逸取了合巹酒,她一杯、他一杯,兩人雙臂交扣而飲,趙蓉蓉從未喝過酒,入口的酒直接嗆鼻,她的眼睛紅了一片。
酒意沖淡了她的緊張,她小小的臉頰上出現兩抹俏麗的粉色,看起來格外動人,嬌憨地說:「不好喝。」才喝完沒多久,她醉了,竟然一杯酒就讓她醉了,羅逸不敢相信地瞪着她,他還未說什麼話,她突然站了起來,左右搖擺,看起來格外好笑。
「我頭好暈……」趙蓉蓉歪着脖子,一步一步地往紅色大床走去,走到一半,腰部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擁住,「幹什麼?放開……」她不舒服地蹙眉。
冷眼看着她在他的懷裏扭着身子,羅逸冷哼一聲後放開她,她繼續顫顫巍巍地走着,膝蓋一碰到床榻,她就倒在上頭,他的臉頓時青了一片。
新婚之夜,倒不知道有新娘子因為不勝酒力而昏厥的,要是知道她不會喝酒,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喝的,可誰能料想得到,一杯酒就能催醉一個人。
羅逸瞪着她不雅的睡姿,心中不悅到了極點,一個箭步上前,將她往床內一推,自己便躺了下來,大手一揮,掛在窗邊的紅紗隨即垂落下來。
眼前似乎有光在閃着,趙蓉蓉緩緩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塊色澤極好的翡翠,接着是一片赤裸的……胸膛,趙蓉蓉倏地睜大了眼睛,水眸微微上移,一張美得人神共憤的俊臉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第一個反應便是要躲,可躲哪裏去?
趙蓉蓉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是趴在床上,而羅逸正支着下顎,一雙眼眯着,似乎在衡量什麼。
順着他的目光,趙蓉蓉感覺背後痒痒的,她轉頭一看,頓時血氣往腦部沖,她張着小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清晨的陽光微微透了進來,依稀可見紅紗帳下的情景,女子半裸着後背,露出光滑雪白的背部,臉上帶着措手不及的驚愕,男子悠閑地光着膀子,神色自若,而他的大掌以煽情旖旎的手法在她的背部滑動着。
似乎在畫圈、似乎在寫字,似乎寫的是他的名字,趙蓉蓉蹙眉認真思索着,這一筆一劃怎麼都像是他的逸字。
「醒了?」羅逸低低地開口。
趙蓉蓉乖乖地趴着,後背已經無法挽救。
「怎麼,肚兜的刺繡太難看了,不敢讓人瞧了?」羅逸說著風涼話。
趙蓉蓉的臉不自在地轉向了床內,自小娘親教的便不是一般女子學的,而後來教養她的嬤嬤也是不管事的人,她的綉功真的拿不出手。
「哼,好好的鴛鴦都讓你綉成了一隻野鴨子。」羅逸冷嘲熱諷。
趙蓉蓉說不出話,只應了一聲:「我是不大擅長女紅。」頓了一下,「我的衣裳是你……」她紅着臉說不下去了。
說到這個,羅逸又輕哼一聲:「你自己喝了酒,渾身發熱,自己動手將衣服褪去。」這張床大得驚人,加上她睡時喜歡窩在裏面,他躺在外側睡著了,一早醒來便瞧見雪膩的裸背對着自己,他情不自禁地摸了上去,哪知那手感當真是令人愛不釋手。
聽到他的話,她更是擡不起頭了,支吾了一會兒又道:「那你的衣裳……」「我說是你替我脫的,你信不信?」羅逸勾起一抹笑,邪邪地看着她烏黑的亮發,他一向喜歡光着身子睡覺,要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只褪去上衣。
一直拿着後腦杓對着他的女人突然擡起頭,驚慌失措地說:「怎麼可能。」趙蓉蓉沒有注意到,當她擡頭時,他的眼裏閃過一抹異樣,她繼續道:「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你莫胡說。」羅逸沒有說話,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的脖頸下方,因她的動作,一直藏掖着的豐滿微微展露鋒芒,柔嫩雪白的胸脯若隱若現。
趙蓉蓉順着他的目光一看,嚇得又趴了下去,低低喊了一聲:「不要亂看。」她的話讓羅逸不滿地哼了一聲,放在她背上的手一動,移到了她的腰部,大掌一使力就將她往自己的身上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