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笑顏、笑顏……」他情迷了,雙手來回搜尋她腰帶的扣結。
「嗯……」她嚶嚀一聲,纖細的腰身如蛇一樣地扭動,更是揚起他的情慾。
他好喜歡她、好愛她,他真的好想要她……
「百憂……啊!」他的愛撫讓她心口像有股火在裏頭燒,再不宣洩,就要受不了了。
「笑顏,我愛你……」他摸到了她的扣結,只要手輕輕一拉,她就是他的了。這個念頭讓他無比興奮,但在這無上喜悅中,他腦海仍有一絲清醒。
這是他的女人、他的恩人、他的知己,他是如此地愛她,他可以在這裏與她歡愛嗎?他們還沒有拜堂成親啊!
這念頭像盆冰水,澆進了他發熱的腦子裏。
他拚命喘息,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她。「對不起,我……」
她雙眼水氣蒙蒙,留戀着他脹紅的臉,這般珍惜她又看重她的男人,怎不教人歡喜?
「我明白,百憂,你什麼也沒錯,我懂的。」她拉下他的臉,在他頰邊輕輕一吻。「你待我的情,我一生不忘。」
他愣了下,又抱住她。「我也是。」
很多事不必說得太白,就像他二師姊的事,就像他剛才的失態,追究下去,只是傷害兩人的感情,迷迷濛蒙的,更加美麗。
他沉浸在這份旖旎的浪漫中,她也是。
【第十章】
袁清嫵看着端葯進來的翠墨,臉色蒼白。
「你來幹什麼?小師弟呢?」於百憂就這麼狠心,不再見她?她的心好痛。
「於大夫要收拾醫館,還要準備對付王老虎,他太忙了,分身乏術,所以請我來照顧你。」翠墨把葯吹涼,準備喂袁清嫵喝。
但她閉嘴,頭一撇,便躲開了送過來的湯匙。
翠墨手一顫,差點就灑了葯。「喂,我第一次這麼殷勤服侍人,你可不可以給點面子?」
袁清嫵不說話,拉起被子蒙住頭。
「真像小孩子。」翠墨難得見到比她更稚氣的人。「袁大夫、袁大夫……」她把葯放桌上,拿手指戳棉被。
袁清嫵一開始沒理她,但被三番兩次騷擾,她也有些火了。
「我不想吃藥,我要休息,你出去!」她隔着厚被子喊。
翠墨沒聽她的,繼續戳棉被。
又過一會兒,袁清嫵終於受不了,掀開被子。「你到底想怎樣?」
「也沒啊……」袁清嫵好像被她氣得不輕喔!看她一副快喘不過氣的樣子,翠墨有點擔憂,不小心把人氣死了,怎麼跟於百憂交代?「你不想吃藥就算了,我看你也不像傷得很嚴重,只要休息幾天,身體自然會好。」
「那你還不出去?」袁清嫵不想看到她,不想見任何與方笑顏有關的人,那只是讓她絕望。
「問你一個問題,問完,我就出去。」翠墨眨着無辜的大眼睛。「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於大夫?」
袁清嫵恨恨瞪她一眼。「這與你無關吧?」
「是無關。但我想勸你,你喜歡於大夫,可於大夫喜歡我家小姐,小姐也喜歡他,他們在一起很開心。袁大夫,你繼續糾纏下去有意思嗎?」
「我與百憂青梅竹馬十八年,我們的情分你如何能懂?」她不願承認自己終將失去於百憂。她腦海中恍然想起六歲的他,玉娃娃似的,對着她甜甜軟軟地喊姊姊,那種親密和依賴……記憶依然清晰,為什麼會成為鏡中花、水中月?
「對啊,你們相處了十八年,卻沒機會在一起,再給你們十八年時間,你有把握他就會喜歡你?」
袁清嫵如遭雷擊,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越發憔悴了。
翠墨心頭閃過一陣不忍,她其實還滿喜歡袁清嫵的,相貌好、本事也強,光是站在那裏,就讓人覺得可靠。
於百憂當她是姊姊,翠墨心裏隱隱也有一種渴望,倘若當年她的姊姊沒死,如今,應該也就是袁清嫵這個樣子吧?
她真不忍心傷害她,但放任她繼續下去,只會傷害方笑顏、於百憂、還有她自己。
不管是為了哪一個人好,翠墨都想點醒她。
「袁大夫,姻緣天註定,倘使無緣,就算了吧!你還年輕,又這麼漂亮,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來喜歡你。」
袁清嫵覺得很可笑,她一個小小丫頭,懂得什麼叫緣分?
況且……第二個男人再好,他都不是於百憂,心上人是不可替代的。
「你好好想想吧!」翠墨端着葯,走了出去。
袁清嫵一個人躺在床上,獃獃地看着頂上橫樑。
她在等,希望於百憂能來,就算不說話,只要能見他一面也好。
但中午了,他沒有來,她也不想吃飯,繼續安靜地等待。
她沒有感覺餓、也不難受,她只是絕望,身體空虛得像靈魂出了竅。
不知不覺,太陽落了山,屋裏的光亮漸漸被夜色取代。
翠墨送晚飯進來,又幫她點亮燭火。
她沒有理她、也沒有吃飯,她持續地等,於百憂真的不來嗎?
翠墨擰不過她,只得悻悻離去。
她看着蠟燭,燭光跳動,每一縷明暗,都閃耀着於百憂的身影。六歲的他很可愛,十歲的他很淘氣,十二歲那年,他氣走了三個西席,十八歲,他長成了翩翩美少年,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他,一時間,媒人幾乎踏破他家門檻,他又羞又怒,拉着她抱怨了好幾天。他說,那些女人都是獃子,只有袁姊姊不一樣。他不知道,她也是喜歡他的,甚至比所有姑娘更迷戀他。後來他們拜師學藝,同時藝成,她發下懸壺天下的志願,他二話不說,伴着她同行……
她曾經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下去,直到兩個人頭髮都白了,他還是會在她身邊,深情地喊一聲「二師姊」——不,她幻想過,二師姊變成娘子的,而今卻……
「二師姊。」那個低低的、微帶溫潤的聲音終於在她耳邊響起。
於百憂端了一碗燕窩粥走進來。「翠墨告訴我,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這是何苦呢?」
她定定地看着他,皙白如玉的俊顏,頎長的身形,挺立如松,一切看似沒變,只除了他的眼睛,他不再那麼滿含感情地直視她了,目光躲避她。
為什麼?他討厭她了?還是方笑顏不准他靠近她?
她心裏說不出的悲哀,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一定不來柳城,一輩子都不走進這裏。
「人是鐵,飯是鋼,一餐不吃餓得慌。」他把燕窩粥放在桌上。「二師姊,你還是來吃點東西吧。」
他站在離她十步遠的地方,便不再動了。
他不願意靠近她,一點點都不想。
她眼一眨,淚便滑了下來。原來他們之間已經遙遠到這種程度。
「二師姊……你別哭啊!」他有幾分驚慌,伸手想扶她,可是……
「是不是真的不行了?是不是……我一點機會也沒有……」她的心碎了,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我……」他不想傷害她。「對不起。」
「你就這麼狠心,一點都不顧念這十八年的情誼?」
「我永遠當你是我姊姊,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