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什麼?你要成親?”

當康熙聽到艾新請求他做主婚人時,驚得把手裏的茶盞都打翻了。

“哥,你十五歲的時候孩子都好幾個了,小弟今年十六,尚未娶妻,成親有什麼不對?”

呃,康熙窒了下,弟弟說的也對,皇族子弟中十六而未娶者,確實是少見了。

“可有必要急在這一時嗎?”

艾新斜着眼睛看他。“我說哥,這一趟你可以出來多久?”

“至多三個月。”

“現在已過多久?”

“兩個月。”

“也就是說,一個月後,你必得回宮?不對,還要扣掉回程的時間,那就剩不了幾天啦!”

“當然。”君王長期離宮不歸,對朝政不好,康熙斷然不會犯那等錯誤。

“那你回去之後,多久可以再出來?”

“這可不好說,快則一、兩年,慢則五、六年也有可能。”

“那不就得了,我不趁你在江寧的時候,趕快把婚事辦一辦,難道要等你回宮再私下拜堂?這樣你還不怨我一輩子?”

“不如回京——”話到一半,康熙也住口了。回了京城,他要用什麼理由給艾新主婚,他甚至連觀禮也不成,因為對外,他們的身分有若雲泥。

“算了吧,哥,我就在江寧成親,有你、有我、雲初、水老爺、水夫人、雲錦,沒有那些繁瑣的禮節,就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鬧上一場,豈不更和美?”

康熙默然。艾新所思所慮全是為了他,要他如何不感動?

“哥,你倒是說句話啊!究竟是同意還是反對?”艾新催他。

康熙拍拍他的肩,只道:“說吧,你想要什麼禮物?”

這意思是同意他成親嘍?很好很好,艾新扳着手指,細數自己心中所望。

“別跟我提你要一個要求之類的蠢話。”

“我是那麼貪心的人嗎?”

“多數時候不是,但偶爾你腦子不小心進了水就難說了。”

“你都這麼說了,我要的禮物若分量太輕,豈非折了哥哥好意。”他賭氣了。“好,我就要哥哥將民間織機不得逾百這樁事廢掉。”

“可以,但不是現在。”

“那要等多久?”

“短則十年、慢則二十年。小四,你應該知道,一條政令的發佈與廢除都要經過審慎評估,否則不僅於民無益,反而有害。”

他大概能夠了解康熙是想用這段時間將整個天下平定,再開放織機的限令,屆時,萬戶織杼聲、錦緞如雲來,不僅充實了百姓的生活,與海外的交易更能大大增添國庫的收入,這才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那麼長的時間,你弟弟早就餓死了。”他啐了一聲。“要不我上山落草算了。”

康熙瞪他一眼。“朕賜你一面‘大清織王’的金牌,許你便宜行事,並讓曹卿家與你多多配合,這總成了吧?”

“臣弟叩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倒身便拜。

這麼大的好處,不要的是笨蛋。

★★★

艾新與水雲初要成親了,大家都很高興,只有水雲錦不太開心。

“晦氣,每天開門就見滿人官,一波過去又一波,到底有沒個盡頭?”

“傻瓜!”水雲初一掌揚得他腳步一個踉蹌。“這都是錢啊,你懂不懂?”重點是,只要賣了這些禮物,她就能償盡欠典家當鋪的全部銀兩了。

幸虧艾新扶住他,否則水雲錦一張風靡全江寧大小姑娘的俊臉就要摔得鼻斷容毀了。

“你真不會看人臉色,雲初收禮收得正痛快,你去觸什麼霉頭?”他小聲說。

“我看到那些人阿諛奉承的嘴臉就想吐。”說著,水雲錦瞪了他一眼。“你老實說,你到底是哪個王府出來的?差不多半個江寧的官都要巴結你。”

“人家禮是送到水家,又不是送給我,關我什麼事?”

“少來,水家一個破落商戶,從前那些官見了都要踩兩腳,突然這麼好心來送禮,只可能是為了你,沒其他原因了。”

“真的與我無關。”只是曹璽對水家禮遇過甚,而那些官又都是精明的,眼見當今聖上的寵臣曹大人都卯足了勁地給水家送禮,他們當然會懷疑水家是不是攀上高枝,也就紛紛追着曹璽的腳步上門巴結了。

“信你才怪。”水雲錦翻了個白眼,看到又有人來,更恐怖的是,那人還是曾經想殺他的制台大人,如今卻笑吟吟地與水雲初拱手行禮,天啊,他要去確認一下,今天的太陽是否仍由東邊出來。

“不許跑。”艾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沒看到人家送這麼多禮過來嗎?你跑了,我一個人怎麼搬?”

“我一定看錯了,他怎麼可能來送禮?”

“你管那麼多,搬就是了。”水雲初已經應付完制台大人,回過頭來,又在水雲錦頭上敲了一下。

“又有人來了。”艾新提醒道:“雲錦,是你那未婚娘子喔!”他去“拿”回盤龍佩時,見過蔣欣蓉一面。

水雲初和水雲錦同時轉身一看,果然是蔣氏父女來了。蔣老爺一臉的燦爛笑容與往昔的冷淡相比,天差地別。

眼看着蔣欣蓉一路狂奔着,就要撲進水雲錦懷裏,他後退一步,很壓抑地嘆了口氣。沒有人注意到他眼裏閃過的無奈,但艾新看見了。

“要不要幫忙?”他低聲問。

這種事外人幫得了嗎?水雲錦給他一個白眼,不及開口,已經被蔣欣蓉抱了個結結實實。“錦哥哥,我好想你喔!”

“是嗎?”水雲錦笑得很僵。

艾新給了水雲初一抹眼神——雲錦似乎不是很喜歡他的未婚妻?

水雲初聳聳肩。但蔣妹妹非常喜歡雲錦,早立誓非他不嫁。

艾新偷偷地牽住她的手,黑瞳里,柔情洶湧。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們是幸運的,兩心相許,情投意合,得結良緣,才是人生最完美的圓滿。

鳳眸流轉間,她唇角勾起了幸福的弧。

“水姊姊。”蔣欣蓉抱夠了水雲錦,終於注意到旁邊還有人在。“上回那塊玉佩……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它突然不見了,我……咦!”話說到一半,她的目光被水雲初腰間懸的那方盤龍佩吸引住。“這不是你借我的那塊玉嗎?”

她什麼時候把玉佩借人了?明明是蔣欣蓉硬搶走的好不好?水雲初暗暗翻個白眼。

“蔣姑娘是吧?這方玉佩是我讓人去拿回來的,畢竟,它意義不凡,不能隨便落入第三者手中。”艾新的聲音異常冰冷,帶着一種尊貴和蔑視群雄的霸氣。

蔣欣蓉一向驕蠻,天不怕地不怕,卻也被嚇了一跳,一溜煙地躲到了水雲錦身後。

水雲初好奇地看着艾新,認識這麼久,頭一回看他端起皇族的架子,很威風,卻也很詭異;他不會又想搞什麼花樣吧?

“哈哈哈,水丫頭成親,怎麼能少了伯伯我呢?”蔣老爺大笑着走過來,一步搶進,瞬間戳破了那僵凝的氛圍。

“蔣伯伯。”水雲初和水雲錦急忙行禮,就連艾新也矜持地點了個頭。

“這位必是丫頭的未婚夫君吧?哈哈哈,果然一表人才。”蔣老爺表現得很粗豪。

“不敢當。”艾新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蔣老爺卻絲毫不以為忤,仍叫下人將一箱箱的禮品抬進水家。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艾新。”

“很特別的名字。”

“再添幾個字想必蔣老爺就耳熟了。”

“是嗎?卻不知要添什麼字?”

“蔣老爺以為呢?”

水雲初悄悄地橫他一眼。你們打什麼機鋒?

艾新不着痕迹地拍拍她的手,要她稍安勿躁。

蔣老爺的視線轉向懸於水雲初腰間的盤龍佩。“這大概就是那方鬧得我蔣家天翻地覆的盤龍佩吧?水丫頭不知道,為了它,蓉兒可將府里的下人打殺了半數。”

“啊?”水雲初驚呼,望向蔣欣蓉。

“那……他們沒把門看好,讓偷兒進來將水姊姊的玉佩盜走了,所以我……”蔣欣蓉說到最後,怨怪的視線溜到了艾新身上。

艾新毫不在乎地伸手,捧起那沉碧盈綠的玉佩。“世間唯一,真龍獨享,它,只能配在它的主人身上,卻是不得外流的。恕我冒昧,蔣姑娘,有些東西是不能亂拿的,否則哪怕你背後勢力再強,也會召來滅門大禍。”最後幾個字彷彿自齒縫裏吐出。

蔣老爺雙眼微眯,精光迸射。他注意到了,那方盤龍佩不止是神似,而是真正形神俱備的五爪真龍玉佩。民間也有器皿、織畫什麼的,喜歡用龍做裝飾,但沒人敢用上五爪龍,因為那是當今天子獨享的。

艾新——是愛新覺羅吧?皇上居然來到了江寧!

早先聽聞江寧半數官員往水家送禮時他就納悶,水家已不復當年首富盛景,還有什麼值得這些官員奉承的?但巴結的對象如果是皇帝,那一切就有了答案。

而聽艾新的意思,好像早知蔣家的靠山是平西王吳三桂,並且對平西王的印象不是很好。難道削藩不止是傳聞,皇上真的想平三藩?

他的腦子整個亂了,只想着要怎麼把這消息通知王爺?如何扼殺一場彌天大禍?

水雲初一直注意着艾新,已能確定他在謀划著什麼,但細節卻不清楚,只是心裏隱隱起了不安。

★★★

蔣氏父女離開后,水雲初便將招呼客人的事丟給水雲錦,拖着艾新來到後花園。

“你又想搞什麼鬼?”不拐彎抹角,她直接要答案。“你認識蔣伯伯嗎?你跟他說的那些話有何隱喻?你為啥要恐嚇蔣妹妹?”

艾新失笑。“雲初,我剛才講的話還不到一百句呢,哪能藏着這麼多隱喻?”

“別人或許不行,但你……”鳳目斜挑,精光流轉。“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我很清楚,你一句話里可以藏一百個意思,更何況一百句了。”

“我該感謝你的讚美嗎?”

“不客氣,我不會要求太高的回報,只要你老實說出你的陰謀。”

“我能有什麼陰謀?”他涎着笑臉靠近她。

她一巴掌拍在他額頭上,斷了他混水摸魚的念頭。

“你是要自己招,還是我逼供?”

“你也懂得逼供?說幾樣來聽聽。”依舊努力轉移話題。

但她一句話斷了他的妄想。“三天不見你。”說完,走人。

“別啊!”他搶快幾步抱住她的腰。“我說就是了,別不見我,我會想死你的。”

“三天而已,你不會死的。”頂多憔悴一點。

“生不如死不是比死更慘。”他咕噥着,還是老實交代了。“你可知蔣老爺不是普通商人,背後另有靠山?”

“原本不知道,剛才聽你說了,已然知曉。”她腦子一轉,一個念頭浮了出來。“你針對的是蔣伯伯背後的靠山?”

“無所謂針不針對啦,只不過他背後的人是平西王吳三桂。”

“你確定?”

“上回去他家拿回盤龍佩時,偶然撞見了他與平西王府的管家密會,才知他曾是吳三桂麾下部將,雖不擅長征戰,卻頗有商業才能。吳三桂封王后,家中族親諸人都不好再出面做些買賣行當,便將生意上的營生交由他負責,倒也做得風生水起,頗得吳三桂寵信。”

“這跟你威脅、恐嚇他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我需要一個擁有足夠分量的人攪混江寧這灘水,看能不能把我阿瑪和額娘引出來。”他笑着。

“順治皇帝、端敬皇后?!”她大吃一驚。“你到底要幹麼?搞這麼大陣仗?”大清前後兩任皇帝齊聚首,天啊!那場面她光想就發寒。

“我希望阿瑪、額娘能親眼看到我成親,很奇怪嗎?”

呃……按天理人倫來說是很正常啦,但是……好吧,誰教他出身太顯赫,平民百姓家常見之事,落到他身上便成了恐怖。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阿瑪是受夠了宮廷鬥爭才看破一切,佈局假死,與你額娘逍遙江湖。難道這麼長的時間裏,你們從未聯繫?”

他抱住她的腰,腦袋擱在她的肩上,良久,嘆氣。

“該怎麼說呢?我在宮中的時候,阿瑪和額娘為了避免身分泄漏,是不敢聯絡的;我出宮之後,又一路逃、四處跑,就更難聯繫了,以至到現在,我已經完全失去了他們的下落。”

“皇上也不知道?”她認為以康熙的精明,該是諸事盡在掌握中才對。

“這問題更複雜了。”他終於如她所願,做出了一張很皺、很皺的包子臉。“阿瑪和哥哥之間有些不對頭……也不能這麼說,是阿瑪心裏對哥哥有很大的虧欠,畢竟,他是為了自己開心才把那副重責大任扔哥哥頭上,而哥哥嘴裏沒怨言,心中其實是難過的。誰家的孩子不想爹娘疼?偏偏皇宮中就是沒有、也不能有親情,在宮裏講的是義務、現實和權勢,太重情就會像我阿瑪那樣,怎麼做、怎麼錯,最終弄得裡外不是人。”

她看着他苦惱,心裏泛着淡淡的疼。

“原來在那座金碧輝煌的皇宮裏,什麼都有,就是不能擁有專心的愛。”

他默然。是啊,他阿瑪只想專寵他額娘,卻差點成為千古罪人,因此康熙冊妃時,第一個考慮的不是自己喜不喜歡,而是八旗間的勢利分佈,務求讓各世家望族皆大歡喜。

只是,誰來考慮康熙心底的喜好?

她張開雙手回抱他。“若順治皇真出現了,又與康熙帝撞個正着……不會出亂子吧?”

“應該不會。”想了想,他搖頭。“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識得阿瑪的人已然不多,再說,哥哥大權在握,即便讓人發現阿瑪沒死又怎樣?難道還有人敢去觸哥哥霉頭?”

“若對方意不在奪權,而是想混亂朝廷,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他圓亮的雙眼定定地看着她,半晌,親了她一下。

“我發現你很容易把事情聯想到反清復明上頭。”

她身體很明顯僵了一下,從來上揚的菱角嘴也不自覺地彎了下來。

他胸口一陣悶痛,很努力才壓抑住不教自己呻吟出聲。

“你也希望大清亡國,再復前明嗎?”他軟軟的聲音裏帶着掩飾不住的傷。

“艾新,我——”

他卻開口截斷了她的話。“很多漢人都忘不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哪怕朝廷再如何輕搖薄賦,為百姓做再多的事,大家還是記着滿人都是該死的,有血性的人都該記住,驅逐韃子,復我山河。你也是這麼想?”

“艾新——”

“我阿瑪可以為了一個漢人女子放棄江山,我這樣一個不是滿人、也不是漢人——唔!”

他說不出話了,因為水雲初以唇堵住了他的嘴。

哪有人老是自顧自說,卻不給人解釋的?她絕不再給他第三次插嘴的機會,小巧的丁香探進他濕熱的唇腔里,含怨帶氣地糾纏。

他本就圓亮的眼睜得更大了,她看着他眼裏飄起一層又一層的驚訝,心裏有點小小的得意。

唇間的糾纏愈發激烈,她小巧的丁香翻起他心裏情潮洶湧。

情不自禁,他雙手箍緊了她的腰,用力將她摟進懷裏,加深這突如其來的親吻。

是錯覺嗎?她的味道嘗起來越來越甜,帶着一股醉人心魂的媚惑。

當她的鳳眸飄起水溝璘的霧氣,被情慾染成一片迷濛時,他的身體熱得幾乎燃燒起來。

“雲初……”控制不住,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里,觸摸到一片滑膩,比他在宮裏見過的任何錦緞綢料都要舒服,貼得人心窩暖暖。

趁他開口的時候,她一把推開他,彎着腰,拚命地喘氣。

好險,差點憋死了!太可惡了,她自負腦袋也沒比別人笨啊,怎麼就是學不會親吻時用鼻子呼吸?

眼望她的狼狽,他忍不住好笑。“看來你親吻的功力還是沒半點進步。”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呼,經驗豐富嗎?”這種事雖然刺激,可做起來也很累,似乎不適合她啊!

“錯,這種事是講天分的,與經驗無關。”他壞笑地靠近她,熱熱的吐息吹拂在她耳畔。

“也就是說你天生花心、本性放蕩嘍?”想笑她,也要看他有沒有那本事啊!“眼前原來是艾大色魔,恕小女子眼拙,失禮了。”

“呃……”被打敗了,他愣了下,隨即大笑着摟住她的腰。“如此,色魔夫人,本魔君有禮了。”

真是,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能找到機會吃她豆腐。

“叫幾聲汪汪來聽,本夫人便恕你無禮。”

“汪汪。”

換她愣了。以為他不會認輸的,想不到……

“還有沒有什麼指教啊?夫人吩咐,為夫莫敢不從?”他一邊說,毛手毛腳沒個稍停,卻是輕浮到了極點。

她嗔他一眼,只見他黑瞳清亮、澄澈,心頭一顫,那狂放的行為下藏着多少真心,怕是車載斗量,舀上一輩子也舀不幹這份深情吧!

忍不住一嘆,她的嬌軀軟軟地偎進他懷裏,讓他可以盡情地吃豆腐。

“不求你從我什麼,但願你為我好好保重自己。”

他正探向她腰帶的手頓了下,臉上閃過一抹驚詫,迅即而逝。

在她面前真的不能說謊,她一下子就看穿了他挑釁蔣老爺,不純然是想引出阿瑪和額娘,還有別的意圖。他最終目的是要在水雲錦徹底受吳三桂控制前,先逼吳三桂造反,一則救雲錦出歧途,二來,提早拔除吳三桂這顆禍國殃民的毒瘤。

只是中間的過程危險,所以他一個字也不能對她吐露。

她反手抱住他,親吻着那孩子般的臉龐,暖和的膚觸是如此讓人心疼。

“我知道你還有事沒說,我也不問你,只要你知道,你是滿人、漢人、皇族抑或平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是艾新,那個不需言語便可與我心意相通,耍盡了小手段,但求為我謀一方幸福的艾新,便是我的夫君,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也許是她的錯覺吧,她覺得唇下的肌膚越來越熱,鼻息不自禁急促了起來,一顆心堵得難受,身體脹得痛苦。

突然,他攬腰抱起她,力道大得她以為自己要被拋飛上天。

她驚呼了聲,雙手環緊他頸項,眼看着他熱切的吻就要印下,她急喊:“記得隔一會兒松一下,讓我呼吸啊!”

就見他本來繃緊的臉上,一點東西被擊碎了,接着是萬千情緒一一閃過黝黑如夜空的瞳,一點情化成了一顆星,數不盡的愛鑄成銀河,光輝閃耀了整片眸海。

“雲初……”他的聲音帶着夢一般的迷幻。“我會保護你的。”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點堅持,為此,他身墮地獄,亦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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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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