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伊人，有事嗎？！」現在換他口乾舌燥了。

「我……」她沒有看他，仍是自顧自的在玩着他的襯衫扣子，好像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你怎樣？」他很急。

「其實……」她就是不看他，眼珠子東轉西看，就是避免和他四目相交。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的口氣更急迫，似乎像衝口而出，他好想去抓住徐伊人玩他襯衫扣子的手，然後告訴她，如果她沒有那個意思，就不要這樣的挑逗他，他也不過是一個正常男人而已。

「沒有。」她好像漫不經心的回他。

「那你……」他想要去看她的臉，但她一直撇開頭。

「夏爾……」她就那樣，好像沒有什麼特定目的的隨便叫着他的名字。

夏爾終於抓狂了。

他真的是受不了，他猛地抓住了徐伊人的雙手，不准她再玩他的襯衫扣子，接着他拉了她的手一把，要她正視他的臉，不能再玩遊戲，不能再莫名其妙的折磨他，她要直截了當的面對他。

「你到底要什麼？」夏爾對她低咆，卻不帶任何一點凶意，反而是一種……男人對女人調情時的那種急迫。

「告訴我，徐伊人！」

徐伊人已經無路可退，無處可躲，她必須要面對他、要面對自己想要他的這個事實。

「我……我要你。」她很羞怯的開口。

夏爾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認為是因為自己喝多了，有些醉意，才會產生這種錯覺，徐伊人不可能真的說出了「她要他」那樣的話。

「伊人，我醉了，對不對？」他沒有鬆開她的手，仍然緊緊的抓着她的手，想要個答案。

「我要你。」她溫柔但是堅定的望着他。「我想要當你真正的妻子。」

夏爾沒有任何的遲疑，他立刻攔腰抱起了徐伊人，不是因為猴急、不是因為酒精的催化，而是他等這一天等很久、很久了，從和她一起生活以來，他就知她會是他終身的伴侶。

「伊人，我愛你。」他向她吐露。

「我也是，夏爾。」徐伊人的雙手環着他的脖子，又嬌又怯，但是她也想和他組成一個真正的家，她要有元浩，還有她和夏爾的孩子。

這一刻起……

她把自己交給他。

徐伊人不再有自己單獨的房間，她和夏爾已是真正的夫妻，她每天早上是在他的懷中醒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這麼的幸福，每一次她總要捏一捏自己的手臂，確定是會痛的，她不是在作夢……

然後，她也會在夏爾的手臂上咬上一口，聽到了他的「慘叫」，確定他是真的在她身邊，確定他是她的丈夫，他們不只分享這張床、這個夜晚、這個家，他們是一起分享着他們所擁有的一切。

他是她的。

她是他的。

她好愛、好愛這種感覺，而她先前的不安也隨着兩人近來的親密消失無蹤。

「伊人，輕一點！」夏爾抗議。

「我咬得太大力嗎？」她一驚。

「留下齒痕了。」他抱怨。

「哪裏？」她檢查着，然後發現根本沒有留下齒痕，於是她又再補上一口。

夏爾其實是在騙她，他喜歡她咬他！他喜歡這種親昵感，喜歡她把他當是丈夫、情人、摯愛的那一種感覺，但是故意的慘叫聲還是不能免。

「又不痛。」她捶了他的手一下。「你很愛咬人哦！」

「那你咬我好了。」她大方的說。

「你自己說的哦！」於是夏爾開始反擊，兩人在床上又玩成了一團，就是這樣甜蜜、就是這種幸福。

然而在一個星期天的早上，夏爾都忘了他媽媽有他家的鑰匙，也忘了……他有一陣子都沒有回父母那請安，因為和徐伊人過得太快樂，他都忘了這世界上還有其他的人……

何美姝之前沒有探兒子私隱的習慣，她雖是東方人，但是她向來習慣西方那一套，從不干涉兒子的生活，不介入兒子的人生，夏爾是成年人了。

但是兒子太久沒回家，只是電話連絡還不夠，她要親眼看到兒子OK她才放心，即使兒子再成熟、再獨立，老媽還是要來瞧瞧，結果——

她看到了兒子床上有個陌生女人。

夏爾和徐伊人也醒了過來，畢竟房間都有人進來了，他們不可能睡得那麼沉，一看到一個長輩出現，徐伊人的第一反應是尖叫，然後把被子拉高。

「媽。」夏爾叫了一聲。

何美姝一個輕咳，這不是她預期會看到的，但是兒子都幾歲了，她也管不着。

「我去煮個咖啡？」何美姝笑着問。

「我來。」徐伊人馬上搶着說，怎麼可以讓長輩來伺候晚輩，但是一想到自己在被子底下是光溜溜的，她是憑什麼開口，所以她馬上臉紅的把頭縮進到被子裏，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你可以嗎？」何美姝說，這女人……有點夏娜的樣子，但是比夏娜健康、紅潤，有一種亮麗的神采，可能因為是在夏爾的懷中。

「媽，我們需要私隱。」夏爾幫徐伊人解圍。

「是啦！」何美姝幽默的笑，顯然夏爾的冷麵不是遺傳自她。「這有點尷尬。」

「你可以去幫我煮咖啡，拜託！」夏爾請求。

「還有其他要我幫你做的事嗎？」何美姝正色的問，但其實心裏是笑翻的。

「沒有了，謝謝媽。」搞得夏爾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客氣，一會見。」何美姝確定自己該退場了，再待下去，她都要嫌自己礙眼了。

何美姝一消失，徐伊人都要哭出來了，她忽然之間覺得好沮喪、好不開心，她以後是要怎麼面對她的婆婆，她好想逃到隨便哪個有空氣、水、太陽的星球去躲起來，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伊人，沒事，我媽很慈祥。」夏爾安慰着自己的老婆。「我們又不是沒結婚。」

「可你媽並不知道我們結婚了啊！」徐伊人嘆氣。

「那我馬上告訴她。」夏爾覺得小事一件。

「不要！」徐伊人下意識阻止他。「這對她而言太突然了，她一定會很不高興，自己的兒子結了婚竟沒有通知她，你可以想像她的心情嗎？」

「是你不要公開的啊！」夏爾一點也不煩惱。

「當時的情形……」這真的不能怪徐伊人，當時他們會去登記結婚是有考量的，現在她還是認為不要公佈，免得長輩覺得不被尊重。

「夏爾，先什麼都不要說，你去面對你媽媽吧！」

「你不去？」夏爾也不是非要徐伊人一定要在這時去和他媽媽搏感情，因為眼前的狀況有點糗。

「我要一點時間心理準備。」徐伊人拜託他。

「那就我去應付我媽了。」

「跟她說我很抱歉，很失禮，改天我再……」有些胡言亂語。「我再和她請安，陪她吃飯，向她鄭重的賠罪。」

「沒這麼嚴重。」夏爾安撫着她。

「希望官司快點解決。」徐伊人這會只能這麼祈禱，希望撥雲見日的那一天快點來。

「席維亞怎麼辦？」何美姝已經優雅的喝着咖啡，她開門見山的問着自己的兒子。

「她怎麼了？」夏爾已洗過了澡，神清氣爽，他很帥又很酷的在自己的媽媽面前現身，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她還住在我們家裏。」何美姝和老公皮耶、尚克勞是不介意家裏多一個女人，就當是自己的女兒一般，夏娜……也不是他們親生，是他們嫌家裏只有夏爾一個小孩太少、太沒有笑聲，所以才領養的小孩，現在夏爾似乎有了……

對象，那席維亞該怎麼辦、怎麼處理？

「她想離開就會離開了。」夏爾從來沒有把席維亞當是問題。

「她的家在巴黎，她總要回家。」

「所以你對她……」何美姝不喜歡愛情騙子，她當然相信她兒子不是，但很多事是要透明化，不能有模糊的空間。

「她是學妹。」夏爾一本正經的說。

「她自己知道嗎？」何美姝怕席維亞和自己的兒子是雞同鴨講，沒有任何的交集。

「知道吧！」夏爾有時也不是那麼清楚席維亞在想什麼，她是賴着他，可是她又沒有太積極的行為令他反感，她就是像妹妹一般的纏着他，他也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那個女人……」何美姝用眼神指向了他的房間，那個女人並沒有出現，似乎也不會出現。

「她是徐伊人。」夏爾至少可以這麼介紹自己的老婆。「我愛她！」

「她有點像……夏娜。」何美姝感慨的嘆道。

「但又似乎完全不像，她很健康、看起來很快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