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對他的厭惡,簡直是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猛地,她的心一抽,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他……好像太嚴重了!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反正,她應該、她就是要討厭他就對了!
「他命苦?我才命苦!」她撇唇冷誚。
文耀威冷冷地諷道,專攻她最受不了的小名。「采蘭……還是要叫你樂樂?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比起大姊,你的愛情路途順遂至極!」
從小,文母跟伊品凡通電話或是視訊時,他都在旁傾聽觀看,伊品凡對文采蘭的愛戀,是從他有記憶開始就知道的事,但他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
因為,她不懂得愛護弟弟,也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只會以為他在騙她,他說了也m白說。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別叫我樂樂,我是采蘭,不是樂樂!」她果然激動得大叫,甚至脫口而出。「他是性無能,我嫁他不就要守活寡?我寧缺勿濫!」
文耀威用眼神質疑。怎麽可能?
「我就知道說了沒人相信,但他是!他就是!」她激動到了極點。
文耀威輕嗤一聲,連名帶姓地喚她,「應該是你文采蘭全身上下猶如乾扁四季豆的關係,他才high不起來吧?我的芯語如果像你這樣,我也不要!」
她氣憤地出拳,「文耀威,我打死你!」
他閃得快,沒有中招,涼涼地說:「他不可能性無能!」
「你看過?不然你怎麽會知道?」她反譏。
「我自己有,我何必看別人的!」他啐道,「你不信就算了!」
她氣得衝口而出,「我當然不信!我明明酒後亂性,他卻……卻……」
文耀威用眼神催促着她繼續說下去,一臉興味。
她紅了臉,說不下去,瞪着他,「我警告你,敢亂說出去的話,我會整死你!」
「幼稚!」他罵道,卻感心頭一凜。
他想起她竟然在他十六歲生日時送他保險套跟情趣內褲,還有一個拆開禮物就有彈簧拳頭跳出來打他一拳的整人玩具。
她陰冷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是兵不厭詐。
他一手插在口袋,見她冥頑不靈,他真為伊品凡的付出叫屈,忍不住想點她。「以男人對男人的了解,他絕不是性無能!」
什麼意思?小弟怎麽能夠以這樣堅定的語氣跟神色說出這樣的話?
文耀威發現文采蘭神情有點動搖,決定點到為止。
「喂!喂……把話說清楚再走!」
文采蘭拉住文耀威的手,不准他話說得不清不楚就離開。
「我已經說完了。」他兩手一攤。
「我聽不懂啦!」
「你不會自己想啊?」
「廢話!我當然想過了,就是想不懂。」
文耀威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動怒了。
「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
他笑了一聲,「我沒說我在看白痴,是有人承認自己是白痴!」
「文耀威,你欠扁!」她火冒三丈。
文耀威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才不可能乖乖留下來挨打。
他逃回自己房裏,迅速鎖上門,完全不理會文采蘭在門外的拍打與叫囂。
文母聽到文采蘭的叫罵聲,上來對她說教一番,這一篇長篇大論聽下來,起碼要一個小時以上。
文采蘭心裏叫苦連天。
熱鬧的婚禮上,賓客如雲,喜氣洋洋。
特別安排的伴郎伴娘配對中,文耀威跟梁芯語理所當然是一對,文采蘭跟伊品凡也無法倖免地被安排成一對。
文母很滿意自己的安排,她的外表雍容華貴,內心還是保有一顆赤子之心,不只請人在禮台上安排節目及唱跳活動,更是設計了幾個有趣的遊戲。
當新郎新娘在台上熱情擁吻時,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輕熟女年紀的女主持人播放一首杜德偉的「嫁給我」炒熱現場氣氛,面帶微笑地問道,「我們需要請還沒結婚的男女踴躍上台,這個遊戲是新娘的母親提供的,叫作『永結同心』!」
文母一身紫紅色改良式旗袍,頸上的金鏈閃閃發光,正看着文采蘭,對她努努嘴,要她上台。
文采蘭不想上台,她不想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今天的新娘子並不是她。
文母用心良苦,就是特地要為他們製造機會才設計這幾個遊戲的,怎能讓女兒錯過?
她對着文耀威使眼色,今晚的他一襲深色襯衫與黑色西褲,獨具魅力,他不懷好意地邪邪一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也在文母的名單里,他可是十分樂意配合的。
他選在上台時技巧性地把文采蘭拉上台,並且在她耳邊耳語,「今天是大姊的人生喜事,你應該不會想要搞破壞而害她哭泣吧?」
因為躲不過而無奈地站在台上,文采蘭心裏無比難熬。
文母把梁芯語的手交到文耀威手中,伊品凡自動自發地站在文采蘭身邊。
一身白色無袖禮服的梁芯語美得就像白雪公主,可惜她身邊並不是白馬王子,而是黑馬撒旦!
文采蘭也是一襲米白禮服,服貼的短髮更襯托出她的肌白似雪。
伊品凡穿着白襯衫、白西褲,顯得俊逸非凡。
她有種錯覺,今天的穿扮上,伊品凡好像白馬王子……一個為她而來的白馬王子!
陸陸續續地,還有其他賓客感到新鮮而參與遊戲。
「我們徵求的名額已經額滿了,謝謝大家的參與,遊戲規則是……」
文采蘭忍不住翻個白眼。母親已經對她耳提面命過了,她知道規則,而且也清楚不能犯規或是讓遊戲失敗,否則,她母親就會取消她在外地住宿的自由,逼迫她得天天搭車回家!
不行,那會要了她的命的……
「永結同心」就是男女雙方各執一邊的同心結,男生要蹲下來把同心結拿得高高的,女生要拿針線假裝從這頭穿過那頭,然後在男生額頭上親吻一下。
說得容易,做得難!
文采蘭刻意要排在最後一組,看着前面好幾組都輕鬆過關,她卻在最後一個關頭怎麽樣也無法親吻他。
她根本就親不下去……
伊品凡從她臉上可以清楚她的心思,他算準時問跟她的姿勢,輕抬上半身,撞上她的唇。
台下立即哈哈大笑,笑聲四溢。
文采蘭捂着微疼的唇瓣,羞意滿面,狠瞪了他一眼,他回了個歉意的眼色。
主持人笑容滿面地說著客套話,遊戲闖關換成第二關。
文采蘭想要下台,卻被文耀威制止,因為她親口答應文母會把三關都玩完,沒玩完不能下台。
第二關是「你儂我儂」,男方要先當著女方的面扭腰擺臀大跳貼身舞,男方跳完再換女方如法炮製。
文采蘭臉色赧紅,她想起記憶片段中,她是如何對着他極盡勾引挑逗之能事……
前面的幾組,有人忸怩,有人羞怯,跳得不是凌凌亂亂就是馬馬虎虎,但文耀威卻把這裏當成他的表演舞台,跳得讓人耳熱臉紅,台下鼓躁不已,安可聲不絕於耳。
因為臉皮薄的梁芯語身子已經整個僵硬了,文耀威就代替她多表演一次。
文采蘭覺得未來的弟妹真可憐!梁芯語的小臉跟脖頸已經紅到快要熟透了,文采蘭忍不住有種錯覺,她的肌膚是不是已經燒到熟了可以吃了?
輪到文采蘭跟伊品凡這組時,因為剛才她撞上他光潔額頭的「笑」果,台下賓客早就興緻勃勃地等着看好戲。
她的舞技不差,文耀威給她一個挑釁的眼神,她立刻就跟他杠上了。
她刻意要把伊品凡當成柱子,在他身上摸來撫去,卻不去看他複雜的眼眸。
當她的表演告一段落,換成伊品凡表演時,伊品凡的舞技也讓她大開眼界,她感到整個人被他挑逗得好火熱,好亢奮。
他看她的眼神,宛如她是絕無僅有的稀世珍寶,充滿了對她的寵愛與憐惜。
那是假的!
另一個聲音在她心底響起,叫她別掉進陷阱。
她甩甩頭,看進他的眼底,那抹未褪的溫柔卻還在!
主持人笑口常開地看着被炒熱的氛圍,遊戲終於到了第三關。
第三關是「白頭偕老」,男方跟女方要在裝滿麵粉的盤子前大力地向對方吹氣,男方要把麵粉下的酒漬紅櫻桃找出來,用牙齒輕咬着送到女方的口中,女方要咀嚼后吞下肚才算順利完成。
前面幾組都甜甜蜜蜜地過了關,文采蘭這一組卻出了大狀況——
她很用力地吹氣,吹得伊品凡滿頭滿臉都是麵粉,但不曉得是不是吹得太大力了,她的盤子裏竟找不到紅櫻桃的蹤跡!
她又用力地吹了一口氣,還是看不到!
她又大力吹氣,直到麵粉都被她吹光了,紅櫻桃的蹤跡依舊杳然。
「重來,重來!這盤不算。」台下賓客出主意。
主持人趕緊再換上新盤子並且裝滿麵粉,伊品凡早已一臉的白,狼狽又好笑,文采蘭臉上卻只有沾上少少的麵粉而已。
這次,開戰前她不小心打了個大噴嚏,滿盤的麵粉上清楚可見她的口水點點晶瑩地浮在上頭。
她滿臉羞窘,台下卻笑聲不斷。
伊品凡臉上完全沒有笑意,不嫌臟地以鼻跟唇翻找着那顆藏匿其中的紅櫻桃,迅速咬起送到她唇邊。
她傻愣了一下,在他眼神的溫暖鼓勵下,把那顆紅櫻桃給吃下肚。
現場一片掌聲,婚禮上的遊戲把賓客們帶上最高潮,賓主盡歡,留下無數歡樂,令人回味無窮。
「今天的主角應該是新娘跟新郎,而不是我們這些伴娘伴郎扮成小丑似地娛樂大家!」
一上車,文采蘭嘴上喃喃抱怨,眼角不斷瞥向鎮定開車的伊品凡,他的額際還有殘存的麵粉肩沒有清理乾凈。
宴客結束了,由伊品凡護送文采蘭回家。
伊品凡沉穩地看着前方,沒有回話。
文采蘭凝視着他的側臉,還有他放在方向盤上修長的手指,驀地,她小臉一紅。
那雙手加何在她身上愛撫的記憶片段,仍留在她腦海里無法抹去。
她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粗聲粗氣地喊道:「喂!我有一件事要跟你打個商量。」
「嗯。」他應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你去跟我媽說你不想娶我,我就不揭發你不可告人的秘密。」
伊品凡納悶。他有什麼不可告人而他自己卻不知道的秘密嗎?
見他沉默,她不禁奇怪地多看了他幾眼,「你不答應的話,我會把你的『難言之隱』說出來讓很多人知道。」
他揚起眉毛,好風度地淡笑一聲,「我沒有什麼秘密。」
「有!你有……」
他皺起眉,「你說。」
「這可是你要我說的哦!」她挑眉哼道,「你是性無能!」
伊品凡眉心緊摟,面對她的出言不遜卻只是微沉下臉,沒有斥責她。
「你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
她撇唇,忽視耳根的熱燙,「我……我就是知道!」
「消息百分之百不正確。」他淡淡地說。
「正確!當然正確!你不想讓人知道的話,就答應我的要求!」
「你有證據?」趁着停紅燈之際,他瞅了她一眼。
「有!我……我還是處女……」她彆扭地說:「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綠燈亮起,他繼續前進,神色不變,莫測高深地讓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喂,你聽到了!不要裝蒜!」文采蘭很不客氣地對他擠眉弄眼扮鬼臉。
他卻突然在路邊停車,雙眼亮熠熠地直視着她。「看來,你記得那晚的事。」
「對……我記得一些……」她兩手互絞,臉上難得浮現小女兒的羞澀。
「記得哪些?」
她清楚她差點被人欺負那一段嗚?
想要藉機欺負她的那個人,雖已讓他抓進警局吃牢飯,但她身邊那幾個交情不深的朋友,他還是希望她離他們愈遠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