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學道
岳清風一路上感覺有些奇怪，但是一直又不敢問，高啟道長哪兒能看不出徒弟的心思，張口道：“徒兒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能夠看出你和那怨鬼有關係？”岳清風點了點頭，那樣子非常的可愛，高啟道長哈哈大笑道：“都是因為我的鼻子和心靈，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身上就有鬼體的味道，雖然極少，但是瞞不過我。再結合你的談吐和見識，我能推算一二了。”
傍晚，岳清風領着師尊來到了家後面的環形竹林處，高聲道：“老師，我來了！”曲文秀眨眼間出現在了竹林之中，人未到而聲音先到：“你小子，很長時間沒來看我了吧，最近是不是又惹什麼麻煩了？”
曲文秀漫步而出，看見高啟道長，身體一下子僵住了，轉身本能的想跑。高啟道長淡淡一笑，用極快的速度在手中比劃了兩下，手掌攤開，一縷金光縈繞住了曲文秀的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岳清風急忙走上前道：“老師別害怕，這是仙姑請來教我道法的師父，不會傷害你的。”高啟道長在一旁補充道：“我又沒做什麼，你那麼緊張幹嘛，這麼小的膽子，怎麼做鬼啊？”曲文秀心裏還是很緊張，結結巴巴道：“我只是個怨鬼，又不是厲鬼，膽子那麼大幹嘛？”
高啟道長笑了兩聲，說道：“對，你又沒做什麼壞事，那麼怕我幹什麼，我是來感謝你的。”“感謝我？”曲文秀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回道：“道長道法高深，我只是一個小鬼，根本沒做過什麼，感謝我幹嘛？”
高啟道長將手一揮，解開了那縷金光，曲文秀感覺身體一松，舒服了不少，轉身也不怎麼怕了，對方的本事想為難自己簡直不費吹灰之力。高啟道長點頭道：“當然得感謝你，謝謝你教育了這麼好一位學生，讓他學會了很多東西和做人的基本。”
曲文秀看了一眼旁邊的岳清風，客氣道：“道長過獎了，我和這小子也是機緣巧合下相遇，覺得他天生異能，聰慧過人，所以想教一些東西，讓他完成我生前沒能完成的夙願。這小子沒讓人失望，我現在已經沒什麼好教他的了，只是有時候提一點建議而已。”
高啟道長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來你這裏做客，再怎麼也要招呼一下吧。”曲文秀反應過來，連忙招呼道：“你看我這書獃子，將這事給忘了，道長請坐，這竹林沒其他的東西就坐着幽靜～”
高啟道長也不客氣，席地而坐道：“我就喜歡幽靜的地方，徒兒，你回家去吧，省得家裏人擔心，以後為師就住在這竹林里了，每天你到竹林來找我就行。”岳清風有些疑惑道：“師尊，這竹林里怎麼住人啊，晚上會特別冷的，萬一感冒了怎麼辦？還有吃飯怎麼辦？”
高啟道長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說道：“你就放心吧，為師自有分寸，不會感冒和餓死的。”曲文秀也在一旁樂了，說道：“真是個小孩子，你就回去吧，道長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感冒，呵呵，以後你就明白了。”
岳清風半信半疑的離開了竹林。高啟道長對着曲文秀詢問道：“你覺得這孩子如何？我想了解他以前的事情，還有這孩子身上有一種特殊的能量反應，讓我很奇怪，雖然老夫縱橫天下數百年，但是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曲文秀事無巨細的將岳清風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上次陽魂和劇毒的事情，說完之後又緩緩道：“這孩子確實不錯，勇敢、善良、做事果斷、執着，是一代人傑的材料。我絕不是自誇自己的學生，道長是收了一位好徒弟啊。”
高啟道長沉思了良久，摸着胸前銀白的頭髮道：“什麼事情學過一遍就能會，陽魂無緣無故的失蹤，劇毒被化解，嗯？這孩子看來是有一些特殊的能力，這種天生的能力我在塵世歷練的時候也見到過，凡人們稱之為異能，這種異能千奇百怪，有的天生神力，有的甚至能控制水火，而且這些東西都是天生的，只是不知道清風的異能到底是什麼。”
曲文秀好像也想到了什麼，說道：“古書上關於這個也有很多記載，自古以來就有很多人擁有別人沒有的天生能力，但是這是極少數人才能擁有，難道這個異能和修行有什麼聯繫嗎？”高啟道長思索着搖頭，說道：“沒什麼聯繫，異能是先天的，而修行是後天的，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清風的異能，以後能更好的幫助他修行。”
曲文秀也思考了半晌，說道：“我覺得現在清風的異能有些像複製，但是不能確定，你這個師尊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高啟道長老臉笑了笑，說道：“你這個鬼老師還不是一樣用心良苦，複製這項異能已經足夠讓清風在修真界大展拳腳了，這正附和我們符錄道門的要求，先前還擔心符印的東西太多他記不住呢，當初我記全符錄都用了一百多年時間。”
曲文秀似乎想問什麼，但是又似乎有所顧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高啟道長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說道：“我們倆現在是以清風老師的身份在一起交談，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曲文秀好奇道：“道長，我見過很多修行者，對妖魔鬼怪不屑一顧，甚至殺之而後快，但是你就完全不同，還能坐這裏和我聊天，所以我想……”
高啟道長露出追憶的神情，嘆了口氣回道：“老夫以前也是如此，認為妖魔鬼怪都是邪惡之物，無論什麼樣的東西欲除之而後快，但是後來在除妖的一件事中深深的刺激了我，那次我剷除了一隻五百年修行的狐妖，心裏非常高興，認為辦了一件大好事，為民除害，結果卻被當地的村民稱之為邪道，將我亂棍打跑，後來才了解到，那隻狐妖為當地的村民做了不少的好事，甚至救了很多人的性命，村民們人人都將它當成神仙看待，極為愛戴，那狐妖死後村民們還自發的修建了廟宇來紀念它。其實人們在意的本質不是妖魔鬼怪，或者仙道和尚，在意的是你所做的事迹，就算你是佛家弟子或者道門中人，但是所作所為都是惡事，那人們也會罵你是妖怪的。”
高啟道長頓了頓，繼續道：“很長一段時間內，那件事情都成了我的心結，讓我重新思考了對妖魔鬼怪的定義，後來在修行的過程中發現一部分妖魔鬼怪還是心懷善意的，所以就改變了初衷，用公平的公正的目光去看待世間的一切生命，也許這正是我們修真者一直所追求的道的眼光，與自然一體。”
曲文秀聽完之後由衷的佩服道：“難怪道長修為如此之高，深悟道法啊，書獃子受教了。如果多幾位道長這樣的修行人士，世上也少了許多的殺戮。”高啟道長微笑着搖頭，說道：“不用太恭維我，這只是我修鍊的一部分。不過確實如此，自從想通了這個問題，我的修為就突飛猛進，有一日千里的感覺，所以境界對修鍊非常的重要，法力的高低反而是其次的。”
曲文秀用羨慕的口吻道：“清風果然找了一位好師父，他將來能像道長一樣足矣。”高啟道長哈哈大笑，長身而起，高聲道：“這點你看錯了，清風將來的成就也許我都不能項背，所以我們雖然是師徒，但是沒讓他進入茅山道門，就是為了讓他無拘無束，盡情發揮…….”
岳清風回家之後，給家裏人說起學道法的事情，曾秀英是第一個反對，她要自己的兒子好好念書，不要學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冷老太婆卻很支持，能遇到一個大仙師父可不容易，最後商議之下，讓岳清風在不耽誤讀書的情況下可以學習一些。
岳清風很早就休息了，準備明天和師父學習道法，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人跟自己說話，感覺像做夢一樣，而說話的正是自己的師父高啟道長。岳清風在夢境中疑惑道：“師父，是你在說話嗎？你在哪兒啊？”
夢境中高啟道長的樣子顯露出來，儀態依然那麼威嚴，肅然道：“徒兒，是為師在叫你，現在為師就要傳授你的道法，我們茅山道的道法傳授方式很特別，分為面授和神授，所以根本不必擔心別人能偷學，面授明天你來竹林我會教授，神授就在晚上。”
岳清風心裏特別興奮，沒想到晚上睡覺還能學東西，連忙答道：“這樣太好了，晚上做夢也能學東西，師父你開始吧。”高啟道長緩緩道：“雖然你不是茅山派的弟子，可是學習的卻是茅山道法，所以你應該了解一下師門的出處。茅山派在此很遠的句曲山，在公元四百多年前就由三茅真君開山立派，自創派以來弟子眾多，人才輩出，可是六十年前卻遭遇一場浩劫，現在已經遠遠不如往昔，你日後若有大成也可幫助師門一把。茅山派是道門界三大符錄派之一，所以我派中人最厲害的就是符咒，你以後要好好研習。”
岳清風答道：“師父放心，弟子明白了！”高啟道長點頭道：“嗯，很好，我茅山道法的符咒天下聞名，符與咒是我派中的兩大支柱，統屬於道宗。按道宗“氣生萬物”的世界觀，宇宙萬物的一切事物都是陰陽兩氣運化而成的，符與咒也不例外，符圖與神咒均是天地造化而成。我派門人認為：符咒並不是現在科學所說的迷信，導致人們認為迷信的都是那些騙人的江湖術士。符咒是天體運化，元氣凝聚而成，它是宇宙造化與人類感應相互結合的產物，是古人對宇宙氣場深刻體驗的記錄。符與咒是溝通宇宙靈能和信息的密碼，它具有溝通、接收、轉化靈能和信息的作用。”
高啟道長繼續道：“符咒是需要內在的修為所體現出來的外在力量，再結合自然，牽引自然之力，所以修道必須要講究內在的修行，就算符咒再厲害沒有內在修為輔助，那是永遠都行不通的，也發揮不了威力。現在道宗統一的內丹修鍊功法分十二重，分別是心齋、坐忘、開光、辟穀、胎息、致柔、元嬰、存虛、入靜、守一、渡劫、飛升，每一個修為層次又分為初、中、後期。以後每天晚上和清晨你修鍊內丹功法，白天學習符咒術法，等你熟悉了內丹功法之後，我會賜你築基法寶，幫你打好基礎！”
岳清風再三感謝了師尊，接着腦袋裏開始出現千奇百怪的圖案，耳邊傳來師尊的口述，修鍊起內丹功法來。早上一覺醒來之後，岳清風感覺全身舒服了不少，而且腦袋裏裝了很多東西，興奮的吃過早飯，就往後面的竹林去了。
高啟道長依然坐在昨天的位置，好像從來沒有移動過，身上依舊是一塵不染，神態祥和、威嚴。岳清風心裏是越來越敬佩，自己如果能達到師尊的境界，可能連洗衣服都省了。他正在心裏偷笑着，高啟道長開口道：“既然來了還不快點過來。”
岳清風坐在高啟道長的對面，東張西望道：“師尊，老師去哪兒？”後者睜開眼睛道：“現在是白天，你曲老師是鬼體，是不能接受陽光的，昨天晚上修鍊得如何了，說給我聽聽！”岳清風將昨天晚上夢裏學到的東西一字不差的複述了一遍，聽得高啟道長連連點頭，看來這個複製的異能果然不假，自己只說了一遍啊。
高啟道長抬手道：“好，以後要勤奮練習，現在我就教你符咒的基礎，符咒其實是道宗的一種術法，佛家講究玄理，愛打機鋒，愛藏玄機，因為理論的高深而提高人的心性修為；而我們道宗就講究術，即操作性；包括科儀、法術，道法符錄都涵蓋其中，所以道術最是變幻莫測，深奧難懂……”
岳清風聽得是津津有味，除了中午回去吃飯，一天到晚都在竹林里學習演化，在高啟道長的耐心講解下，進步得很快，不過現在只是接觸的理論上的知識，離真正運用還差得很遠。一連幾天，岳清風滿腦子都是道法符錄，差點忘記自己是誰了。
有一天，岳清風正要出去，林如雪跑來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前者問道：“雪兒，你怎麼來了？有事嗎？”林如雪一臉不高興道：“沒事……一天到晚都不見你人，不知道你跑哪兒去了……”
兩人太熟悉了，岳清風突然明白了什麼，笑道：“呵呵，雪兒，我最近在跟師尊學習道法，所以沒時間陪你玩，不要生氣。”林如雪好奇道：“什麼道法？我也想學，整天見不到你，我一個人太無聊了。”林如雪其實根本不是想學什麼道法，只是想跟着岳清風一起玩。
岳清風有些為難道：“這個……不知道師尊能不能同意…….他老人家可嚴格了。”林如雪沒好氣道：“我才不稀罕呢，只要在旁邊玩就行了，我不會偷學的。”岳清風想去問問師尊，就帶着林如雪來到了竹林。
岳清風拉着林如雪來到高啟道長身前，行禮道：“師尊，這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她想和我一起學習道法，不知道…….”高啟道長看着岳清風和林如雪站在一起，眼睛頓時一亮，好一對金童玉女，仔細端詳后說道：“她在旁邊聽聽可以，能懂多少就懂多少，但是我不會收她為徒的。”
林如雪在一旁連聲道：“爺爺放心，我只要在哥哥身邊玩就行了，我不學什麼道法。”說完自己乖巧的坐在一邊，高啟道長也沒有介意，畢竟這些東西可不是聽聽就能學會的，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學習道法。
果然，高啟道長和岳清風師徒倆在一旁談論得精神百倍的時候，林如雪卻在一旁睡著了。岳清風將外衣脫了下來，蓋在妹妹的身上，對着高啟道長問道：“師尊，雪兒妹妹平常很聰明，絕不在我之下，為什麼今天她會睡著了？”
高啟道長靜靜道：“我說過不是任何人都適合學習道法，這就和佛家一樣，只渡有緣人，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我覺得這小姑娘儀態非凡，將來肯定也是傑出的人物，每個人都有自己路，也許她的路在另一方吧。”
岳清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說道：“師尊，最近我看了看仙姑給我的薩滿巫術，裏面很多地方和我們的道法相近，甚至有共通之處，他們的萬物有靈說，將世間的一切都視為有生命，乃至江河湖海，這和我們的道法的自然思想有些相近。”
高啟道長撥弄着白髮，額首道：“好，很好，你能博取他家之長，並且能看出共通的地方，說明有很大的進步，天資很高啊。不錯，巫術和道法確實淵源深厚，古書上說早期的道法就是由古時候的巫術演變而成，這不無道理，只是後來的發展方向產生了變化，薩滿巫術講究人、生命、靈魂，也是我們所說的內丹元神，他們更傾向於樸素主義，其中確實有很多可取之處，你可以適當研習，不懂直接問我。”
岳清風拱手表示明白了，就這樣日復一日的學習修鍊，學習了將近一年。這天岳清風覺得自己對內丹功法的理解也差不多了，對着高啟道長問道：“師尊，我學習道法都快一年多了，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化符運用，擁有修為的基礎啊？”高啟道長起身想了想，說道：“嗯，確實差不多了，理論上的東西你已經掌握了很多，修為功法也熟悉了，關鍵是你的異能幫了很大的忙，很多東西別人要很多年反覆勤修才能記住，你卻一次就行，速度也就快了很多倍，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提起，就是擔心你今後的修行速度太快，根基不穩。好吧，既然這樣，明天為師就替你築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