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黛心，我們一起走！」他抓住她的手臂。

「我們不同方向。」她意有所指。

「你別給我咬文嚼字的！」

「我們要走的路不一樣。」

「我們倆的家在哪，」他又有點火氣了。「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康黛心輕輕的拉開了他的手，這個她曾經深愛、曾經牽手想要一生一世的人，這會她卻只想和他分道揚鑣，她真的覺得夠了。

「我知道你忙，所以你可以找你的律師和我處理細節，不必耽誤到正事。」她很為他着想的表示。「這事很簡單，我並不想從你這邊得到什麼，你不必擔心我會分走你一半的財產。」

接着康黛心馬上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費克群從來就不擔心她會瓜分他的財產或是掏空他的身家，他不會這麼想她的。

所以當她這一說—

費克群直接抓着她的手腕，拖着她就往圖書館外走，好像他是她的債主，要逼她馬上還錢。

一直疾步到了圖書館外的大樹下，他才放開她，經過這一小段疾走，他的心情也平復了一些，這個女人不就是在告訴他：她不要錢！她不要他！她不想要他們倆的婚姻，她只想離婚！

康黛心的手腕好疼，但是她忍住了，這似乎是必經的過程，要好聚好散並不容易。

「你真的要離婚？」

康黛心輕輕點頭。

「你什麼都不要？」

「我可以養活自己。」她還年輕，也不是沒有能力。「你不必給我贍養費。」

「這麼瀟洒、這麼率性……」他邊搖頭邊說：「連離婚後都要我想着你的好。」

「離婚後你想怎麼想我這個人都無所謂。」康黛心每一個最壞的情況都想到了。「我只要自由！」

費克群一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但是面對康黛心，他卻無法這麼一擺脫，所以對於她的要求，他只能搖搖頭。

「自由？」他一笑。「黛心，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我不想再是你的了！」康黛心嚴肅的看着他。「我要做我自己！」

「如果你想回娘家住一陣子，我OK！但是離婚……」他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我不答應！」

「費克群，離婚後你可以再找比我更好的對象，對你而言，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不要比你更好的！我只要你！」

「但我不要你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重申。「你看清事實了沒？」

費克群極力忍着脾氣。他不和女人計較，尤其是自己深愛的女人，他可以包容、可以有無限的耐心。

「我送你回去。」他刻意溫柔的說，好像他們現在還在戀愛期，他總會平安把她送到家，然後帶着一顆喜悅滿足的心離開，期待下一次的見面。

「我可以自己回去！」她不要他送，她都已經要和他離婚了，她不要欠他這個人情。

「不要測試我的底限，好嗎？」他「拜託」她。「你現在還是我老婆！」

康黛心的眼神頑固不從。

「當你還是我老婆時……」他抓着她的手往他的車子走。「請你跟着我！」

康黛心的眼眶馬上又變得濕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為了展現要離婚的決心，康黛心決定去找一份工作，不是因為她缺錢，而是她要讓自己的生活有寄託，更何況錢是花得完的，雖然她有一點小積蓄，但既然她不想從費克群那得到一毛錢，那她就要拚一點。

到目前為止，找工作沒有她想像的難，一來，她是名校畢業，加上她容貌姣好，電腦又好得嚇嚇叫，所以她認為自己該會被錄取；二來，面試的老闆似乎對她很滿意，對她看了又看，還不時點點頭。

過了一會，面試她的老闆走出了會客室，當他再踏進來時，卻給了她一個抱歉的眼神。

「康小姐。」他的語氣有點耐人尋味。「我是想錄用你，你的各方面條件都很合乎我的要求，但是……」

「但是……」康黛心等着對方把話說完。

「我剛剛離開是去打了一通電話。」老闆決定明說。

「有什麼問題嗎？」康黛心的一顆心被懸得老高。

「我一直覺得你很眼熟。」

「你……我們認識？」康黛心自己也不確定。

「康小姐，你或許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老公。」老闆也沒有要吊她胃口的意思。「我見過你們一起出席一場喜宴，你們極為登對，讓人印象深刻。」

康黛心的心涼了一半，天底下就是有這麼巧的事，這樣都能牽扯上。

「所以……」也沒關係，她是來工作的，又不是要來交朋友。「如果我能力夠，你應該不會拒絕我吧？」

「康小姐，我剛剛和你老公聯絡上了。」老闆自己招出來，因為他覺得該讓她知道不被錄取的原因，不是因為她能力不夠，而是他有難言之隱。

「你打給費克群？」

「我和你老公是有生意往來的！」

「然後呢？」她急了。

「他……」老闆支支吾吾。「你老公不准我錄取你，康小姐，如果可以……」

但是康黛心已經聽不下去，從中作梗的人居然是費克群？！她一定要找他把這筆帳算個清楚不可！

康黛心很少去費克群的公司，除了不喜歡聽人家叫她「夫人」之外，也不喜歡那種幫不上忙的感覺，所以除了像尾牙那種必須露面的大場合以外，她幾乎不會現身。

但是這一會，她是真的氣到一個不行！他怎麼可以如此蠻橫、自大？！他完全不考慮她的感覺，即使她的脾氣再好，這一會她也不想HOLD住自己的情緒。

一看到康黨心站在他敞開的辦公室大門邊，費克群就用眼神示意秘書可以先出去了，此時再重要的事都可以等，因為他心愛的老婆來了。

「夫人！」走到門口時，秘書還不忘恭敬的向康黛心打招呼。

「叫我康小姐或是康黛心吧！」即使心中有一把火在燒，康黛心還是不忘提醒費克群的秘書。

「是，夫人！」

康黛心受不了的做了一個深呼吸。好吧，反正她就要和費克群離婚了，以後「夫人」就不會是她，這一會就再享受一下這種虛榮、空洞的快感吧！

「帶上門！」費克群見她走入，不忘交代她。

「為什麼要帶上門？我幾句話說完就走！」康黛心不想照他的命令做事。

「你是要來『興師問罪』的吧？」他很清楚她為什麼會衝到他的辦公室來。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有數！」

「既然要吵架，那就帶上門吧！」

「我不是要和你吵架，我是來講理！」

「那就講理吧！」費克群走向辦公室大門，不疾不徐的用手緩緩推上，只要能讓老婆主動來找他，他不在乎用什麼方法。他一手撐在門板上，上半身微傾看着站在面前的康黛心，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戲謔。「現在你可以大聲了！」

為什麼情況忽然變得有些曖昧？為什麼費克群的目光是那麼的炙熱，感覺像是要把她燃燒殆盡似的？

「你為什麼不讓你的客戶錄用我？」一想到來這裏的目的，她立刻撥開腦中那些不該出現的異樣情緒，她已經要離開這個男人了，不能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你不需要工作。」費克群也回答得很乾脆。

「我要工作！」

「那就來為我工作！」費克群不像是在開玩笑。「如果你可以在外面工作，那就表示你可以來和我一起工作！」

「我不想和你一起工作！」康黛心就是要和他劃清界線似的。「克群，我想要一份工作，我可以自食其力，你懂嗎？」

費克群不懂，他忽然輕輕抓起一把她的頭髮，用手指卷着、玩着，好像他心情很好似的，也好像他們之間感情依舊甜蜜。

「費克群……」她沒有拉回自己的頭髮，只是有點怒意的叫着他的名字警告。

「你的頭髮好香。」他邊聞邊說。

「你不可以再這麼野蠻！」她告訴他。

「野蠻？」他反問。

「我不管你是不是朋友、客戶滿天下，總之我要工作，下一次……如果我『不幸』又碰上你的朋友或是客戶，希望你當做不認識我，不要再搞破壞！」她氣憤的說完之後，從他手中搶回了自己的頭髮。

「你不會真以為我會同意你去上什麼班吧？」費克群現在改用手指輕滑過她的臉頰，好像在和她調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