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也對。那麼我的開心嘛--”戴英霞認真思考起來。
“你想一想啊,你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最想做什麼?想想能讓你高興的。”
“可是都很難,我很想放假幾天,我希望有個舒服的地方好好安心地睡下去,什麼事都不要做,也不要早起,不用面對那些商務電話,也不接老闆電話,能這樣的話就太棒了。事實上我可能是染上職業倦怠症,我真希望跟老闆角色對換。他太依賴我了,害我都不敢放假,假如我當老闆,然後有個跟我一樣能幹的秘書伺候我那就太棒了。東西隨便亂丟,他收給;東西隨便亂塞,他整理;行程隨便答應,反正他會安排;電話都不用接,他會過濾。喔,爽欸!”
“這有什麼困難的,你這些都很容易辦到。”
“呵,最好是。”
“我當你的秘書。”何淮安按住她雙肩,看着她。“我沒當過任何人的秘書,可是我想呢,由我來當秘書的話,老闆應該會相當的快樂,因為吃喝玩樂這些我太行了,保證讓我的老闆身心平衡,能量飽滿,每天都無憂無慮笑咪咪。”
“你當我的秘書?”她驚呼。“我何德何能請到何社長當我秘書,不要開我玩笑了。”
何淮安哈哈笑。“幹麼?不敢請我當秘書?這麼沒膽?”
“我是惡人無膽。”戴英霞也笑。
“現在出發吧。”何淮安看看手錶。“現在出發的話到那邊剛好天亮,可以看到最美的風景。”
“出發?去哪?”
“我知道有個很棒的地方,何秘書幫戴老闆安排兩天一夜的假期。”
“我什麼都沒帶,公司也沒請假,我……”
“你有年假吧?打個電話請一天假死不了人的。老闆的行程過去讓他自己看着辦,不會死人的,公司不會因為你休假一天就倒閉。至於身外之物,我這個秘書可以幫你搞定,這些通通不是問題,真正有問題的是這個--”他的食指抵住她的頭。“是這個猶豫不決的腦袋。”
“喂,我們不算男女朋友,兩天一夜旅行,OK嗎?”
“我想確認一件事--”
“確認什麼?”
“能跟我一起‘湖心亭看雪’的是不是你。”
“哈。”戴英霞淘氣地瞪大眼睛。“你以為你想看雪別人就一定會跟嗎?不要這麼自大。”
沒想到她真的跟來了,戴英霞恍惚地想,她八成是發酒瘋了。
凌晨三點,何淮安開車載英霞朝花蓮出發。
車子穩穩地在黑暗公路行駛,天空是藍紫色,路樹是黑色的,行經的路燈,鄰近的山,沿路橘黃燈火一汪一汪閃過。戴英霞看廣闊的高速公路,不敢相信,她就這麼冒險地放下一切,跟他去旅行,連目的地在哪都不知道。可是在他身旁,她覺得非常安心。
她不時假裝撥頭髮,偷瞄他。此刻,有着跟他旅行的刺激感,不安分的遐想,還有把自己都交給他打理的安全感。是不是因為見過他豢養魚兒的模樣,還是見到那些被他養得肥胖的貓兒?讓她覺得那雙有力的手臂是可以被依賴的?
可是他也不是毫無個性,任人擺佈的,不像那些追求她的拚命討好遷就她的男人。他也有強悍的不妥協的一面,那一面令她不安。但也有像今晚這樣,教她驚喜的溫暖的一面。
“何淮安?”她輕聲喊他。
“唔?”
“你真好看--”戴英霞微笑,情不自禁,伸手撫了撫他發鬈,還有他的臉龐。
何淮安瞥她一眼,看見她的笑容,也跟着高興起來,覺得很滿足。他微笑,也抽手摸了摸她後腦。大大的手掌撫過她後腦,像撫弄豢養的貓兒。
戴英霞癱下來,懶進座椅深處,側坐着,把腳縮上座椅,面向他,笑着一路覷着他看。
“喂,你打算這樣盯着看多久?”他被瞧得不自在了,空調很大,還流汗。
“我覺得你開車的樣子很好看啊。”
真是,他笑了。
戴英霞後來睡著了,縮成一團,抱着小腿,攤在座椅。滑進黑甜的夢裏,微晃的車廂,是酣睡的好地方,宛如童年的搖籃,搖晃疲累的身軀。
何淮安放慢車速,穩穩地駕馭汽車,一路任由愛超速的車子超越他。
他不像一般人熱愛速度的快感,或超車瞬間那種勝利感。對何淮安來說,沒有什麼比平安地將喜歡的女人帶到目的地更重要。在馬路上競速,為著那短暫的快感,冒着生命危險或與人衝突的可能,是最蠢的行為。他只想把戴英霞送到他最喜歡的地方。想看到她醒來后驚喜的表情,想看到她開心的臉龐,他想着就微笑,慢慢開車,不時地瞅一瞅她可愛的睡臉。
他肯定是極佳的優良駕駛,戴英霞睡得很沉。他憐惜地想,她大概太久沒有好好睡覺了,她肯定是累壞了,而他有想照顧她的渴望。
戴英霞睡昏了,直到何淮安將她搖醒,睜開眼,發覺置身在某個莊園。
她驚訝地睜着眼睛,走下車子,讚歎地環顧四周,懷疑自己走入某個仙境,四周遍佈着落羽松樹,沉靜地立在晨霧裏,伴隨着低沉的蛙鳴。
何淮安跟莊園主人通電話。“……對,我們到了,麻煩你。”
一會兒,一名中年男子出來相迎,親切地跟何淮安擁抱,微笑地跟戴英霞打招呼。“這次帶女朋友來了?”
女朋友?戴英霞靦腆地笑着。
何淮安牽起戴英霞的手,跟着莊園主人走進迷霧深處。
莊園主人帶他們入住湖泊后緣獨棟的Villa,他和氣地微笑道:“我就不吵你們了,今天不是假日,莊園只有你們住。何先生,有事的話再跟我聯絡,管家隨時為你們服務。”說完,將鑰匙交給何淮安便離開。
戴英霞迫不及待走進屋內,原木地板,整片的落地窗,湖光山色成了天然壁畫。屋內有石砌壁爐,浴室有溫泉池,這裏實在太棒了。
戴英霞站在中央,問他:“你常來?”
“是啊。”他微笑:“每個月會來這裏放鬆一下自己,然後每兩個月,會給自己安排一次自助旅行。你喜歡這裏嗎?”
“還挑剔的話會遭天譴的--”戴英霞走向床鋪,撫了撫蓬鬆的床被。床面向落地窗,與湖畔、落羽松相望。她坐在床畔,身子往後倒,滿足地嘆息。
“真舒服。可是這裏很貴吧?一般人消費不起。”
“要看怎麼衡量,有些人把錢花在泡夜店或是買衣服,我喜歡花在這裏。”他走到床邊,俯望戴英霞。“憑你的條件加上那一票追求者,戴英霞要享受這樣的生活很容易啊。”
“豈止容易,要包養我的多着呢!”
“結果戴英霞卻寧願晚上一個人在便利商店喝悶酒,還冷得手臂起疙瘩?”
“就是啊。”戴英霞躺着,咯咯笑。“對那些人沒有FU啊,想到讓他們碰我,就會反胃,所以算了。”
他走到床邊,蹲在她臉邊,親匿地和她講話。“所以你是有喜歡我的吧?”
她轉過臉,瞧着他,笑盈盈的。“你覺得呢?”
“唉,我們都親吻了,而且你還很熱情的響應--”
她抬腳踢他,他笑了,抓住她的腳躁。
戴英霞伸手,指尖輕撫他下顎,磨蹭他下巴微刺的新生鬍髭。她迷惘地看着他,他將她帶到這樣美的地方,拿襯衫給在便利商店冷得發抖的她,他陪她載失戀的朋友回家,他給她好吃得要命的餅乾,他親吻她時她難忘狂喜又刺激的興奮感。現在以指腹描繪他臉龐的輪廓,覺得他完美得似夢中才會出現的男人。
“我覺得自己像在作夢--”這樣英俊美好的男子,這樣柔軟的床鋪,這樣美的景色,空氣里有森林的氣息,她身上有他的襯衫他的氣味,她的皮膚在碰他的這時候興奮得發燙。
他微笑,連他眼角的笑紋戴英霞都好中意。
“你啊,絕對不在夢裏--要不要證明給你看?”他抓緊她的手,壓在她身上,親吻她。
他們吻得狂熱,纏抱彼此,倒在床上,身體膩在一起,耳鬢廝磨,互相挑逗着對方,探索彼此身體。恍若置身與世隔絕之地,陷落在柔軟如絲的被褥里。
戴英霞的心野了,渴望着被他解放。他的每一個碰觸,都給她宛如被電着的熾熱感,身體興奮得很、渴望得很。
何淮安溫柔地卸去戴英霞的衣服,而她閉上眼,感受他印在頰邊的吻,落在唇畔的吻,探入唇里擾亂她勾起她慾望的吻。
他暖熱粗糙的手掌,摩擦過她柔滑的皮膚,他將她像玫瑰層層的剝開,在她皮膚烙下無數甜膩濕潤的吻,而汗水在他們赤裸的身體蜿蜒,如迷你的小溪流,默默地濡濕了彼此。
何淮安熱情地愛撫戴英霞,親吻她,讓她在他撫觸下顫抖,教她在他的逼迫下變得甜蜜柔軟,深邃細膩。
她敞開自己,雙掌貪婪地緊貼着他背部皮膚,感覺他勃髮結實的肌肉隨着他身軀的移動,而汗水滲出,濡濕她掌心。一切是這樣親匿潮潤,緊緊跟對方磨蹭,皮膚貼皮膚,呼吸暖着彼此唇畔,然後他熾熱沉重的,緩緩滑入她體內……
戴英霞顫抖,感覺他不斷拓展,深入,他的堅實炙熱重重沉進她的幽密濕潤里,宛如鉤子深深嵌進她的內在,然後在她緊繃的狀態下,跟着她呼吸起伏,快感如旋渦將他們捲入情慾的狂喜中……
他們貪婪地玩着情人間的遊戲,刻意拖延狂喜的那一刻,只為著得到更極致的喜樂。他們熱情地纏綿了很久很久,把彼此的力氣都掏空了,也徹底地滿足了彼此,這才甘心的親匿偎着,笑着沉入黑甜夢裏。
早上,鳥叫聲替代鬧鐘把他們喚醒。戴英霞泡了個香噴噴的澡,把昨晚親熱后的酸疼都消除了,泡到連骨頭都酥軟了,才到屋外跟何淮安享用早餐。
屋檐下,他們坐在躺椅吃早餐。湖泊旁有兩隻白色的紅嘴鷗正在覓食。遍地青草,涼風送來草木的氣味。這裏的空氣特別輕,不像城市的悶重污濁。在這裏肺臟好像被打開了,而享受過情慾滋潤的身體則軟綿綿的,很溫潤,很幸福。
一整個早上他們閑聊,互相餵食,膩在彼此的肩頭,不時瞅着對方笑,忍不住去摸摸對方親親對方,濃情蜜意在彼此眼中傳遞。這是愛情最迷人的時刻,在激情尚未褪去時,恨不得分秒都黏在一起。
戴英霞被這巨大的幸福感淹沒,一切都太完美,令她有一點點不安。
“你談過幾次戀愛?”她問道。
“唔……”他瞅着湖泊,認真思索起來。
戴英霞坐直了。“想這麼久?天啊,很多次嗎?”
他咧嘴笑。“我女人緣很好,女人跟我在一起時都很開心啊。”
“喔,對,因為你有錢有名。”
“不是,我學生時代也窮過好嗎?是氣質吧,我氣質好。”
“呵。”戴英霞翻白眼。
何淮安呵呵笑。“我三十四歲,難道你期待我跟你說,你是我的初戀嗎?”
“所以是幾次?”
“嗯,要怎麼算呢?沒上過床的不需要列入吧?”
“不需要!”戴英霞嚷,火氣有點上來了。
“嗯,那就少了很多。大概有七個。”
“七個?你是一年換一個女朋友?”戴英霞開始擔心,該不會自己也很快地被換掉吧?唉,這是女人的悲哀,一上過床,身體都願意交給對方,心當然也整個投入進去,她是認真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