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兇惡的瞪着他命令:“放手!”
“不要!”他很堅決。
“你不放?”她再說了一次,並拉開了小小的距離。
“不要!”
他更加堅決,還在她手上印了一個吻,認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事實。
她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不再給予他考慮的時間,朝着他那隻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如她預期的,許秘書的哇哇大叫取代了路尹難得發出的哀叫,她順利的掙脫了,也順利的奔出這幢大樓。
她必須想辦法平息心中的莫名情緒。
他說得沒錯!她竟然對“二十歲”的他有了遐想?天啊!姐弟戀?她連愛情是什麼東西都還搞不懂,他和她之間到底是產生了何種化學變化?
到公司去進行工作上的記憶訓練是路尹每天必上的課程,他的到來往往能夠使這些始終處於緊繃的職員能稍稍放鬆。
洛辛是個嚴肅的男子,即使婚後的生活令洛辛臉上的剛硬線條柔和了許多,但在工作上,他還是鐵面無私的。
路尹有着和洛辛迥然不同的做事風格,相較之下,許秘書一直很慶幸能跟隨路尹左右,現在只要見到洛辛總裁,許秘書就本能的想躲開,對洛辛,許秘書永遠充滿敬畏。
“大哥!”路尹朝着剛開完會的洛辛打招呼。
洛辛審視着這位數日未見面的小弟,雖然不是很同意亞德的惡作劇,也搞不清楚亞德到底有什麼目的;但他事業、家庭兩頭忙,亞德又終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為此以路尹現下的狀況,他和亞德兩人絕對無法抽出時間陪他“復健”。這樣對小弟不知是否殘忍了些?
“你來了就好。”洛辛提供了一間辦公室給他,讓他能夠專心地處理公事。
“對呀!大叔說美國那邊有事要處理,但他找不到爸爸,所以還是找我來,順便可以做為我恢復記憶的最好刺激。”
路尹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許秘書的一張怪臉,因為許秘書仍然介意“大叔”這個稱謂。
洛辛朝哭喪着臉的許秘書瞥了一眼,瞭然地道:“這的確是個最實際的方法,不過,她呢?”
“她?”路尹馬上亮出手上的齒痕,吐了下舌頭。“咬了我一口,就跑掉了!跟條蛇一樣。”
洛辛對路尹稚氣的舉動感到有趣,只見路尹完全一副“青少年”的模樣,連神情也失去了穩重,像個大孩子般。
老天保佑父母可千萬別現在回來,否則情況只有兩種——一是十分驚訝他們優秀得如英國紳士的兒子到哪裏去了;二是加入玩弄他的行列。
“進去吧!”洛辛推開一扇木門,整組的桌椅是他大老遠從美國空運來台的高級品。
“哇!”路尹摸着辦公桌上的物品,眼睛閃着晶光。“這些真不賴!”
“那當然嘍!”許秘書解釋:“你喜歡名牌啊,實用又有價值的東西是你的要求之一呢。”
“是嗎?”路尹躺入皮椅,舒適得教他不禁發出滿足的嘆息。
“是的,不只是辦公傢具,舉凡衣服、配件、皮飾,你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東西,都是如此。”許秘書從不認為路尹崇尚名牌是種浪費的行為,在他眼中,路尹是個王公貴族,只有名牌才可以和他相襯。
路尹發現桌上電腦的螢光幕提示燈泛着橙光,他下意識的撫上滑鼠,在他刻意的晃動滑鼠之後,螢光幕啪的一聲開啟了,他赫然發現螢光幕上有着一封郵件的內容——
成雅晏,片桐靜(日籍)的獨生女,年二十五歲,現任日櫻國中的日文教師。
根據調查,片桐靜在台灣創立了梅花幫派,橫行霸道於富商名流之間,行徑囂張;她們的作案手法堪稱出神入化,片桐靜最大的功績是竊取HW的代表鑽——月、星藍海鑽石。
梅花幫內的成員各有所長,但成雅晏的身手如何仍不可考,至今找不到任何案件可確認是她所為;就連梅花幫現任幫主亦對片桐靜之女一知半解,也並未見過她真正的容貌……
“這是什麼?”路尹詳閱郵件的內容,片段的記憶湧現,卻又不是很清晰。
片桐靜是何人?成雅晏不只是個老師?這又是來自何方的郵件?
尋找寄件者,卻是一組號碼,沒有名字!
他會成為成雅晏的責任,非關情愛,而是鑽石?
他緊蹙着眉,體內產生了一種排斥的感覺,他不喜歡這樣的內容。
這封郵件無非是要他肯定成雅晏是名女賊,不可能!他強迫自己不能往這方面去想。
望着電腦,路尹回頭問許秘書:“在我進來之前,有誰進來過這裏?”
許秘書馬上回想,“我、洛辛總裁的秘書,還有亞德先生。”
“二哥?”他進來這裏做什麼?路尹努力的想拼湊起腦中紊亂的思緒。
他記得,自亞德宣告不想接管家族企業之後,HW就沒有再設置他的辦公室;大哥在美國的辦公室是他最愛跑的地方,因為那裏有一張大沙發,可以供他或躺或卧。
而屬於他的空間向來十分精簡,自然達不到亞德想要的舒適感,所以,亞德來到他的辦公室一定有所陰謀。
“他現在人呢?”
“他吃完早餐后,又要了二杯咖啡,在這裏待了三個小時,中午就不見他的人了!”許秘書鉅細靡遺的報告。
這傢伙!路尹再次將注意力移回郵件,他百分之百地肯定這些內容是亞德調查出來的資料。
亞德為什麼查她?信件下方繼續記述着一件令路尹十分好奇的事——
論起梅花幫成員的基本身手,不外乎反應靈敏、身手矯健、身材瘦小,擅長攀爬和跳躍,而且不習慣由大門進出。
路尹綜合了這些特質,竟和成雅晏的習性不謀而合。
許秘書對路尹僵凝的神情略感不安,他不曾有過的嚴肅表情更令許秘書不知所措。
突然,路尹快速的衝出門口,許秘書在來不及反應之下,只有張着大口,愣愣的看着迷人的總裁轉入電梯。
路尹決定先發制人,如果成雅晏真如郵件上所描述,那也只有一個方法能夠證明她是不是。
他不認為梅花幫的成員是一種正當的行業,他也不希望她是裏頭的一份子。
郵件中記載的事情簡直不可思議,如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在現今的文明社會裏,還有人會終身習武,更將之應用。
夜,是所有梅花成員最愛的時刻。
終於落得清閑的成雅晏心情愉悅的坐在電視機前吃着爆米花。
路尹在公司做“復健”,他肯定會被許秘書死纏着不放,所以這個原本屬於她的地方又回復成她習慣的模樣。
路尹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一會兒嫌她的家太簡陋,一會兒又對她的擺設有諸多意見,在她的堅持下,她才得以在回家時,仍能擁有這個家原本的味道。
她喜歡待在家裏,尤其是對着電視機。
成雅晏躺在懶骨頭上,腳邊的暖爐發揮了作用,她蜷縮在暖暖的空間裏,欣賞着她最愛的影集,享受着難得的清靜。
她的眼皮隨着時間冗長而變得沉重,不知過了多久,天色也漸漸的昏暗了,在半夢半醒之間,她聽到了一些聲響。
偷兒的聽覺是靈敏的,她聽到屋頂上有些細微的瓦片敲擊聲,好像有人在上頭走路一般。
她只是靜靜地傾聽,細石順着屋檐而滑落,傳來的聲響更大了。
成雅晏心想,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同行,而且還是個技巧很差的傢伙?
她正考慮着是否繼續靜觀其變,還是準備伺機而動?
這裏沒有什麼值錢的貴重物品,因為她用不着!見過形形色色的奇珍異寶,她不似梅花其他的成員,一有任務就得立即執行,除了母親當年為了小試她的身手而進行的考試之外,她就再也沒有偷過任何東西了。
梅花的成員之所以偷竊,也只是依照指令辦事,出自喜好偷取物品的人,通常只是少數。
到目前為止,她衣食無缺,從未想過自己缺了些什麼,她除了喜歡爬上屋頂之外,並不像其他人以接任務維生。
至於,她的能力到達何種境界?就連她自己也無法界定;不過,應付這種功力不佳的小偷算是綽綽有餘了。
放輕腳步是第一步,成雅晏無聲無息的從懶骨頭上移開,遂而轉向廚房後門,她一腳踏上圍牆,再提氣一蹬跳上屋頂,當她到達屋頂時,已經放低姿態觀察敵人的動靜。
但奇怪的是,上頭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
這是不可能的!她肯定,因為能夠快速消失的人,是不可能會在屋頂上發出聲響的。
凝神環顧四周,在瓦片和瓦片之間,她發現了幾塊石頭,她當下謹慎的將身體壓得更低,突地聽到廚房內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她飛快的改變方向,以雙腳勾住屋檐,身體往後一仰,卻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殺氣。
襯着月光,一道刀光劃破了黑暗,朝着她的正面攻來;她一個翻轉,在順利的閃過後,只見那把鋒利的菜刀插進了後院的土裏。
她尚未有喘息的空間,一顆顆冷硬晶圓的物體朝着她落定的地方擊來,她一張手,輕鬆的接住了近身的四顆,另一隻手則是拔起土裏的菜刀,準確的朝着裏頭的人影射去。
“哇——”一道令她熟悉的驚叫聲傳來。
當她打開室內的燈時,只見路尹僵立在廚房的牆邊,雙手舉成了投降狀,那把菜刀只消一偏,就去了他的左耳。
“你?”她連忙丟棄了手中的彈珠,猜測着各種可能性。
是他用石頭在屋頂上弄出聲音?也是他丟的彈珠?他知道了什麼?
“你、你的樣子很嚇人……”他因為耳側的刀子而心驚肉跳,她的手勁好大,刀子紮實地插入了牆壁,毫不手軟,他真該慶幸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閃得夠快。
不過,他的測試立即有了成果,可惜的是,他沒有時間細瞧她是怎麼上了屋頂,在他還來不及適應室內的黑暗時,就被將了一軍。
“我嚇人?”她的冷漠依舊,無情的臉龐顯得更為寒霜,不論他是否刻意挑釁,她已經無法相信他仍如以往般天真。
“那你剛才在做什麼?”
“我……”他指着砧板上的冷凍魚說:“我正想料理這條魚……沒想到手滑,菜刀就飛了出去……”
她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更對砧板上的魚肉視若無睹,只是定定的瞧着他,他那雙深邃的褐瞳泄露了他的想法。
他不適合說謊!這是她的結論。
所以,他是想考驗她的能耐嘍?那麼,他是知道她的身分了?
“你知道什麼?”洛辛肯定和他提過了什麼,包括歸還鑽石那件事!
她並未正面承認過她是那位歸還者,可他們卻認定了是她。
所以,他來試試她?
“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真的好無奈,他所能想到的測試也僅止於此,不但沒有看出什麼,反而惹得她更生氣。
“是嗎?”她半信半疑。
“嗯!”他像個乖小孩般的點頭,“我真的不知道你認為我想知道什麼,菜刀會飛出去,完全是意外。”
“那你回來為什麼不開燈?還在屋頂上做這種鬼鬼祟祟的?”
“客廳的暖爐開着,我以為你在睡覺,所以不敢開燈。我在屋頂上能做什麼事?我連踩上去都有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