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個?」他笑意隱去,眼神微露深意。
「你有個強大敵人呀!他趁虛而入,攻勢猛烈,以你的溫吞難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光是頂着「前夫」的頭街,人家未戰就先贏了一半。
舊愛最美,不是不愛,而是暫時忘記了,雖然離了婚,過去的一切卻抹煞不了。
就像她和丈夫那時候也離婚了,可心裏想的、念的還是他,不管多大的成就擺在面前,她的最愛還是他,任何人事物都不能取代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情敵呀……」他優雅的搓着下顎,神色從容地揚起眉,似笑非笑。
莫筱亞從倉庫走出,聽到的就是老闆娘和追求者的對話,那一句輕得幾近耳語的低喃一落,她的心口不由自主一盪,好似楊柳拂過。
莫名的情感壓力呀,壓得她心頭沉甸甸,感覺欠了一份情。
「小花蕾,你不會狠心地把我從你心底拔除吧?我可是你心的追隨者。」眼尖的拾文鏡不讓佳人逃開,半帶調侃半認真的表明心跡。
想跑去躲起來的身影忽地定住,認命地往回走。「拾先生,你的鞋子。」
「嘿!別忙,挺着大肚子就乖乖坐好,我還沒老邁到需要人家幫我穿鞋。」沒讓她彎下身替他試鞋,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肘,視線落在她隆起的小腹。
「你是客人,我幫你服務是應該的。」她看着他,眼底純凈一片。
對她而言,他就只是個客人,沒有其他意義,莫筱亞乾淨的眼眸平靜無波,沒有情意。
笑了笑的拾文鏡將她落下的髮絲往白玉耳垂撩放。「我可以不是客人。在這世界上,每個人都在等待他們失落的半圓。」
「但我不是你的半圓,我結過婚,也有了孩子。」不是男人心目中的好對象。
「是不是該由我決定,而且我不在意你是失婚的單親媽媽,我樂意承擔你的喜怒哀樂。」她是他心湖上的一葉小舟,輕輕划向湖心。
「我……」他的話令人動容,莫筱亞細嫩的唇瓣蠕動了下,欲言又止。
「你不在意我在意,把你的臟手給我拿開,不許碰她!」石破天驚的狂吼聲驟然響起,人未至,聲先到,一道高大身影在眨眼間風似的從大門口移到店內,速度之快叫人咋舌。
「請問你是……」拾文鏡不以為忤,仍好聲好氣的詢問來者。
臉色陰沉的男人拍開他的手,佔有的拉過呆愣住的女人。「我是她老公,她肚裏孩子的爸。」
有什麼事比重溫舊夢還叫人開心?親親老婆不僅重回他懷抱,還附帶一個小小人兒。
踩着輕快腳步的康永澤滿臉春風,眉間眼底染上洋洋喜氣,心窩裏滿滿的填着巧笑倩兮的嬌顏。
他笑意不減地拍拍左邊的口袋,圓弧狀的方盒就躺在裏面,象徵永恆的心形鑽戒串成兩顆心,有她有他永遠不分開。
也該是時候,在孩子呱呱墜落地前辦好所有手續,她也應該和他一樣迫不及待,急於正名,讓一紙結婚證書落實兩人的夫妻關係。
對他來說,他們還是夫妻,離婚只是暫時,他從沒打算讓她離開他的生命,在他心中她仍是他的妻子,無可取代。
想到要再一次娶前妻為妻,康永澤就笑得傻乎乎的,一下車還差點絆倒,連小孩子的三輪車壓過他腳背也沒感覺,一逕地發笑。
驀地,他的眼神變了。
黑又沉的雙眼看進擺滿鞋子的店內,在看到某個男人撥弄前妻長發時,瞬間點燃的怒火赤紅了眯起的眼。
怒氣排山倒海而來,不準任何人擋路,他一手推開騎自行車的高中生,再把一位提着菜籃的阿婆撥走,步伐極重的往前跨步。
推開門,他剛好聽見陌生男人的無恥示愛,震怒的爆發出全身力氣。
「你不在意我在意,把你的臟手給我拿開,不許碰她!」X的,當他死了不成,當眾調戲他的女人。
那隻可惡的手太刺眼,真該拿把刀剁了。
「請問你是……」
這傢伙還敢請問,真當他是沒脾氣的大好人嗎?「我是她老公,她肚裏孩子的爸。」
怕了吧!還不趕快夾着尾巴滾開,他是她唯一的選擇,其他男人哪邊涼快哪邊待,少來覬覦他的奶娃,孩子和她都是他的,別人沒份。
康永澤就像無良暴君,一來就盛氣凌人,還不在乎他人怎麼想,大掌一揮,把放在前妻手肘上的手用力拍開,神色張狂。
和他的粗暴行徑一比,神情溫雅的拾文鏡就顯得謙讓有禮、恭遜得體,獲得一致的好評,店內的女人幾乎無異議的偏向他。
「是前妻。」某位看不慣他蠻橫作風的女店員小聲的指出事實。
「誰說的,給我站出來。」他一臉兇惡,揮舞着拳頭。
「幹麼,想打女人呀!實話說不得嗎?」鐵木蘭挺身相護,仗義執言。
她痛恨暴力,也不允許店內發生鬥毆事件,打女人的男人最沒品。
這也是她明知莫筱亞心有所屬,還撮合她和常客拾文鏡的原因,多一個選擇就多一份保障,有比較才不會嫁錯人。
愛情和婚姻不等於畫上等號,嫁給最愛自己,也是自己所愛的男人是最好,但是稱愛的人不一定善待你,挑選適合自己的人才是正確的婚姻。
康永澤掄起的拳頭一松。「哼,皮包骨的醜女人,打你我還怕手背生瘡。」
「我丑……」她倒吸了口氣,不敢相信有人的嘴巴這麼惡毒,罵人丑也就算了,還詛咒她一身爛病。
說實話,鐵木蘭比莫筱亞還清妍幾分,有着已婚女子的嫵媚和嬌美,而莫筱亞勝在膚色白嫩,嬌憨甜美。
不過情人眼中出西施,再美的絕世佳人也比不上心裏的最愛,康永澤的眼裏只看到發光的心愛女子,其他人全是黯淡的陰影。
「阿澤,你不可以欺負老闆娘,她一直很照顧我。」莫筱亞不悅的開口。沒有木蘭,她不可能這麼快重新站起來。
除了櫻子奶奶,她最感激人就是木蘭,因為她們的幫助,她才能走出困境,重回人群。
「我哪有欺負她,我說的是事實。」前妻一開口,那張臭臉稍緩和了些。
「睜眼說瞎話,木蘭明明比我漂亮,你還用話誹謗她,很傷人耶!」要是有人說她貌比無鹽,她也會很難過。
康永澤冷哼,嗤之以鼻。「嘴巴鼻子都黏成一團哪叫漂亮,她眼睛沒你大,鼻孔卻比你大三倍,她不照鏡子嗎?這種長相是貼在門上避邪的。」
不說話也中槍,鐵木蘭氣悶在心。
「阿澤,你少說兩句,我還要在這裏工作。」莫筱亞拉拉他的手,阻止他繼續開口傷人。
「就說我養你,你還做什麼事,真要閑不住,回我公司當助理,一群人陪你聊天。」他原就捨不得她工作,現在更有理由要讓她當「閑妻涼母」。
「我做得好好的,不想辭職。」她喜歡賣鞋子的快樂,毋需負擔工作做不完的壓力。
而且對她而言,廣告公司的同事是陌生的,雖然他們對她很好,挖着上司的糗事逗她發噓,可是鞋店的大家才是她熟悉的朋友,她割捨不下。
一聽見她的拒絕,再想到有人虎視眈眈地垂涎他的女人,康水澤口氣不悅地揚聲。「跟我一起工作有什麼不好,還是你以為自己行情很好,想在這工作等着別的男人追求你,滿足女人的虛榮心?」
「你胡說什麼,我才不是這種人。」他太可惡了,居然說她愛慕虛榮!
「那你幹麼非待在這間小店不可,讓人家噁心巴拉的獻殷勤,你又不是沒男人照顧。」自己的女人被人覬覦,是男人都會不爽。
「拾先生是店裏的常客,為人正派,你不要把人家想得跟你一樣壞心眼。」男人就該正直,心胸坦蕩蕩。
「我壞心眼?」聽到她稱讚別的男人,他更是老大不高興,一張臉沉得比臭水溝還黑。
「我還要工作,你先回去。」怕他脾氣一發作又大吼大叫,莫筱亞推推他,要他先行離開。
「那他呢?」他下巴一努,指向面無惱色、神色悠然的男人。
「他是客人。」她說得很輕,兩方不得罪。
「你要幫他試鞋?」他倨傲的投以冷視,看着「情敵」。
「服務顧客是我們的責任。」這是她的工作,讓顧客穿走舒適的鞋。
他哼了哼,一屁股坐下。「那我也是客人,指定你來服務,我穿幾號鞋你知道吧?快拿幾雙鞋來讓我試穿。」
「你……」她真的被氣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