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車子裏很安靜,從交通警察突然走到車窗邊要他們把車開走後,兩人便沒再開口說話。
聶勛是不相信半個月後有個婚禮在等着她去結,何巧晴則是想到了半個月後兩個妹妹之一就得代她下嫁,兩個人都心亂如麻,沒心情再聊。
車子就在兩人沉默中平穩的前進,將他們載回家。
回到家后兩人依然不語,聶勛脫掉外套、捲起袖子,直接走進廚房開始煮食。
何巧晴輕愣了一下,這才猛然想起他在車上曾經問過她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的話,而她剛開始的回答是好。沒想到他竟然沒忘記這件事。
看着他在廚房區忙碌的背影,她的鼻頭忍不住酸了一下,將皮包放下后,走進南房區直接從後頭環抱住他的腰,同時將臉貼靠在他背後。
聶勛回頭看她。
“我們明天就去結婚好嗎?”她低聲道。
他停下了動作,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說。他拉開她環抱住自己的手,轉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為什麼這麼突然?”他問她。
何巧晴沉默的看着他,沒有回答。
“為了逃游半個月後的那場婚禮嗎?你不是已經拒絕了?這張臉就是因為拒絕才受傷的。”他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紅腫的臉頰,眼底有着心疼。
是逃避嗎?也許是。因為她真的很害怕如果自己不趕緊和他結婚的話,半個月後她會不自覺的做出什麼傻事來。
“不行嗎?”她輕咬下唇看着他。
“當然可以。但是我要知道為什麼?”他柔聲道,然後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她補了一句,“不要騙我任何事。”
何巧晴沉默的咬着唇猶豫了一會兒又掙扎了一會兒,這才緩緩地開口說:“我跟你說過我有一個弟弟,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寶貝,我們何家唯一的金孫……”
他在她開口說話后,牽着她走到吧枱邊,輕輕將她按坐在高腳椅上,然後在轉身前溫柔的對她吩咐,“繼續說,我煮麵給你吃。”
“一個到處惹是生非的金孫。”她笑不出來,只能麻木的繼續說著。“沒有人管得動他,沒有人知道下一秒他又會惹出什麼事來,從我懂事至今,他就一直橫行霸道、無法無天,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人替他善後收尾。我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迷上了賭博,沒有人告訴過我。聽說他在外面欠了一大堆賭債,最近幾個月來債主們甚至天天上門討債……”
“所以你爺爺才會突然要你嫁人?”將面放人鍋中后,聶勛轉身問道。
“很好笑對不對?想不到都已經二十一世紀了,還有賣女兒、賣孫女來還債這種事。”何巧晴看了他一眼,自嘲的笑了笑,眼底卻充滿了悲哀。
聶勛走向她,伸手將她拉進懷裏,將她的臉壓進自己溫暖的胸膛里。“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他對她保證。
“我也不會,一定不會。”她環抱着他的腰,將臉更加的埋進他胸膛里喃喃地說著,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
“你是不是還有事情沒告訴我?”聶勛仍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他們說,如果我不嫁沒關係,還是會有人代替我嫁。巧麗和巧玉,她們倆……連大學都還沒畢業。”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啞聲低喃着。
“你爺爺要她們代替你嫁?”他沉聲問。
何巧晴不語的在他懷裏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有錢可以替你弟弟還債。”他想幫忙。
她隨即抬起頭來,紅着眼眶對他猛搖頭。“那是個永遠補不完的無底洞,我不要你趟這淌渾水,不要成為他們的提款機,不要。”
“事情總要解決。”
她茫然地搖着頭,腦袋一片紊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想你妹妹成為代罪羔羊對不對?你害怕自己會為了她們跑去結那個婚對不對?所以才會希望我們明天就結婚。但是這樣做之後,你會快樂嗎?未來的你能夠心安理得的過日子嗎?”他已將她看透。“不,你辦不到。”
“對,你說的對,我辦不到。”何巧晴看着他,哀傷的說。
“也許我們倆根本就不該認識。”她突然說道。
“你在說什麼?”聶勛的表情瞬間變得嚴厲了起來。
“如果沒有愛上你,我就不會這麼掙扎,那個男人其實也長得不差,雖然年紀大了點、結過一次婚,還有兩個小孩,但是家裏很有錢,身邊還有兩個長得像黑道幫派兄弟的司機和保鏢,我若嫁給他,以後出門在外肯定不怕會被搶劫。”她勉強扯出一抹虛弱的微笑。
“再說一次。”他緊盯着她說道。
她看着他,眼淚差點掉下來。“那個男人——”
“最前面那一句。”他打斷她的話。
她一臉傷心又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最前面那一句?
“你說你愛上我了,是真的嗎?”他壓抑着激動,精銳的雙眼湛亮如星般的緊盯着她說。這是她第一次親口承認她愛他。
看着他,何巧晴忍不住閉上眼睛,淚水瞬間從她眼眶中順着臉龐滑下。
這個男人以為她是木頭人嗎?他對她有多麼的溫柔愛憐,幾乎傾盡所有寵愛之能事在她身上,她會感受不到嗎?
雖然他從來沒開口對她說過我愛你三個字,但是他所有的行為舉止都讓她感覺到幸福,感覺到愛。
她愛他,好愛好愛他,愛到不想和他分手,不想失去他的愛,更不想離開他,但是她又怎能將自己的不幸帶給他呢?
血緣是割捨不斷的,有那樣的家人、那樣的弟弟,她要如何帶給他幸福,而不是帶給他層出不窮的問題和麻煩呢?
今天之前的她實在太單純也太愚蠢了,竟然以為逃到了台北,不去聽、不去看、不回新竹去,就能一了百了永遠和他們劃分開來,重新擁有一個全新的生命和自己。她實在太笨了。真的太笨了!
“不要哭,看着我,再說一次你愛我。”
聶勛的手溫柔的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她睜開濕潤的雙眼看着他——絕望的看着他。
她絕望的眼神讓他心疼.
“愛上我有這麼悲慘嗎?”他輕撫着她的臉,柔聲問道。
“我愛你。”她像訣別般的對他說。
他喜孜孜的咧嘴一笑,突然深情而溫柔的吻了她一記。
“我也愛你,老婆。”他深情的回應,然後突然轉身。“面應該好了,先吃完再說,免得麵糊掉!”
何巧晴呆了一下,卻趁機在他轉身去盛面的時候.迅速將再度溢滿眼眶的淚水抹去。
他的背影,他為她在廚房裏忙祿的背影,這會是她所能看見最後一次的景象嗎?
她得離開他。
幸好她從未告訴過他老家的住址。
幸好她已經離職,他找到公司也找不到她。
幸好這件事發生在他們結婚之前。
幸好他們沒有一開始就結婚。
幸好她傷心欲絕的淚水再度滑下時,他還是背對着她。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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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他是不是有發現她想離開他的念頭,過去一個星期來,他幾乎可以說是與她寸步不離的。工作帶着她,洽公帶着她,連去上廁所也要找個人看着她,更別提是在睡覺的時候了,他的雙手總是圈抱、鉗制在她腰上,緊得她一翻身就能驚醒他。
然而人不是機器,總要休息——真正放鬆的那種休息才行。
連續一個星期的上緊發條,日夜操勞不休,體力終究是會有透盡不支的時候,就像現在。
何巧晴看着癱在沙發上熟睡的聶勛,眼淚不由自主的一顆接着一顆滑落臉頰。
窗外,夕陽西下,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在逐漸沉暗的天際,客廳里也跟着陷入了黑暗,只有電視螢幕透着光,以變化晃動的光線微微照亮客廳,照映在他沉睡的臉上。
連續四十個小時通宵達旦的工作,再加上連續緊繃了一個星期的神經,他的疲憊早已全寫在臉上,卻仍逞強的當她說不累不想睡想看電視時,硬撐在她身邊說要陪她。
一個小時內,他打了上百個哈欠加五個盹,卻仍拚命的睜着目無焦距的雙眼陪她看電視。
電視裏演了什麼,他肯定不知道。
事實上,連她也不知道。
一個硬撐着疲憊的身體睜着眼瞪着電視,一個硬撐着傷心欲絕與心疼的心睜着混看着電視,兩個人都一樣視而不見。
一個半小時像是一世紀,幾乎已是她的極限,幸好他在她崩潰之前先睡著了,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硬撐多久?
該離開了,她告訴自己,她得趁他醒來之前趕快離開,錯過這個機會,說不定就沒有下一個了。
她的心知道,身體卻不想移動。
他的眼耳口鼻,他沉睡的模樣、醒着的模樣、笑着的模樣還有說話的模樣,她都不想忘記。但是一旦分離的時間久了,她終究還是會忘記吧?忘記他的長柏,他睡着時的模樣、醒着時的模樣、笑着時的模樣……她真的不想忘記他。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一個人永遠記得另一個人的所有模樣,愛可以嗎?恨呢?
聶勛會恨她吧,在她不告而別、銷聲匿跡之後。
他會找她嗎?台灣不大,新竹更小,但是要找一個人應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尤其她有心要躲的話,更何況她的家人是不會願意幫助他的。
淚水不斷的從眼眶裏滑落,心卻不再感覺到痛,只剩下麻木。
真的該走了,這一生他們兩無緣,來生她再來償還他的情意。
無法遏制自己的行為,在起身前顫身輕輕地吻了他一下,她知道這個冒險,有可能會吵醒他,但她還是情不自禁無法阻止自己。
他沒有醒,連動都沒有動。過去一個星期來為了守住她,他是真的累壞了,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
依依不捨的看他最後一眼,她毅然轉身,舉步艱難的走向大門,每走一步心就淌血一寸。
不要回頭,不要停下來。像是定心咒般,她不斷地默念着,不斷往前走,一步又一步。
開門。關門。走進電梯。走出大廈。
外頭夜已籠罩整片大地,街燈、路燈、車燈再多再亮,也點亮不了漆黑的夜空,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樣,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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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兩天、三天,都已經過了三天了,不知道這三天他都在做什麼,有沒有在找她?有沒有在氣她?或恨她?
時間一如往常般緩緩地往前流動着,她的時間卻好像停留在三天前離開他時一樣,心一樣痛到麻木,淚一樣流不止。
不是說時間能夠沖淡一切嗎?為什麼她的哀傷,心痛和對他的想念卻反倒與日俱增,絲毫沒有被時間沖淡的跡象呢?
叩……叩。
敲門聲突然響起,她迅速的抹去臉上的淚水,裝出一臉冷漠不在乎的模樣,但是紅腫的眼眶卻是騙不了人的。
推門而入的兩姐妹一看見四姐那雙腫得跟核桃一樣的眼睛,就知道她剛才一定又在哭了。
“四姐。”何巧玉憂傷的看着她,輕聲喚道。
“你們倆怎麼一起來了?”她強顏歡笑的問,一頓,無法阻止自己期望的再問:“有人來找我嗎?”
何巧麗對她搖搖頭,阿巧玉卻再也忍不住的衝口而出,“四姐,你到底在等什麼人?是不是你男朋友?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何巧晴一怔,霍然撇開頭的否認。
“你不要騙人了!”她受不了的對她大聲叫道。“你一定有喜歡的人對不對?你是為了我們兩個才回來結這個婚的對不對?如果不是為了我們,你就能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對不對?你告訴我呀!”
“巧玉……”何巧麗想阻止妹妹,卻被她倏然轉向她的激憤表情嚇了一跳。
“五姐,你還要執迷不悟多久?”她對着她大聲問着。“誰是真正關心我們、對我們好的,誰又是我們該捨棄犧牲的那一方,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你真的要讓四姐為了我們,為了這個沒有一絲家庭溫暖的家庭,為了那個只會到處惹是生非,還會動手打我們的哥哥犧牲掉她一生的幸福嗎?”
“你要當乖女兒、乖孫女,你去當吧!你要代替四姐出嫁就去嫁吧,我不管你了。我要和四姐一起走,現在就走。”她憤怒的說著,大步走到四姐面前,伸手將地從床畔拉了起來。“四姐,走,我們離開這裏。”
猛然被她拉站趕來的何巧晴,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四姐?”
“謝謝你,巧玉。但是我不能走。”她輕輕地將妹妹拉着她的手拿開,啞着聲搖頭。
“為什麼?”何巧玉驚托的大聲問道,“五姐要嫁就讓她嫁,沒有人逼她,是她自願的,你根本就用不着替她擔心。五姐,你說話呀!”
她從小就最喜歡四姐了,喜歡她的美麗自信,喜歡她的堅強獨立,喜歡她有勇氣和爺爺、爸爸據理力爭。她從沒看過四姐哭,即使是被哥哥陷害、被家裏長輩責罰,或者是當年一個人離鄉背井到台北工作的時候都沒有。
她總是那麼的勇敢堅強、威武不屈,寧願流血也不願流淚,可是過去這三天來,她的眼淚卻像泉水一樣沒有停過。
這樣每天以淚洗面的四姐不是她的四姐,她的四姐是充滿自信、堅強與美麗的。她要找回那個她所熟悉的四姐,不管要她付出什麼、做什麼,或者是犧牲誰都可以,她不在乎。
“四姐,巧玉說的對,我是自願的,你不用管我。”何巧麗低下頭,輕聲沙啞的說。
何巧晴搖了搖頭,正打算開口,旅館的房門卻猛然被人用力推了開來。
“大事不好了,巧玉!”王偉傑驀然衝進房裏,一臉急匆匆的大聲叫道。他是巧玉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
“王偉傑,你進來是不會先敲門呀!”何巧玉迅速抹掉眼眶中的淚水,大聲朝他發火。
“對不起,但是我媽剛才打電話來問我,有沒有和你在一起?你家來了一堆警察,聽說是要抓你哥的。”王偉傑馬上說明來意。
“什麼?”何巧玉呆了一下,“你說什麼?什麼警察的,再說一次。”
“詳細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我們一起回去。”何巧晴當機立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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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毒?
除了賭博、吸毒之外,何懷富竟然還販毒!
大批警力進駐何家,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取出兩包安非他命和一包海洛英,罪證確鑿,當場將剛吸完毒,整個人顯得神智有點不清的現行犯逮捕歸案。
何巧晴趕回家時,正好目睹何家的金孫雙手被銬着手銬,雙腳無力的被兩名警察攙進警車裏,而爺爺、奶奶、媽媽、伯母則站在家門前哭得淚流滿面。
警車的鳴笛聲突然驚天動地的響起,車子開始滑動駛離,一部接着一部,轉眼之間警察全數撤離,只留下一堆湊熱鬧的鄰居,和突然之間好像一下子全都老了十歲、老淚縱橫的何家長輩們。
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必開口問,就已從鄰居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討論聲中得知了一切。
感覺到震驚或難以置信嗎?何懷富竟然販毒?
不,一點也不會。以他無法無天的個性,就算是殺了人,她也不會覺得意外。因為販毒和吸毒而被捕,也許對他甚至整個何家而言,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最輕微的傷害了。
販毒要被關多久?吸毒呢?
她沒有這類的常識,所以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一定會在勒戒所或牢裏關上一段時間。
太好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落井下石,畢竟何懷富也是她弟弟,但是她無法控制心裏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後天的婚禮是不是就可以因此打住了呢?
“四姐。”
身邊的巧玉伸手輕輕地拉着她的衣袖,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與驚惶,和站在她身邊的巧麗一樣。年紀還小,又從沒離開過新竹的她們沒遇過這種事,根本就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去安慰媽媽和奶奶,其它的事我來處理。”她鎮定的說。
“好。”何巧玉一臉獲得救贖似的立刻點頭。
將站在門外的長輩們丟給兩個妹妹去處理,何巧晴走進家門去尋找家裏該有擔當的兩個男人,爸爸和二伯。
他們倆果然都在屋內,只是此時最該要有擔當的兩個人,一個一副打擊過大回不了神的震驚模樣,另一個卻是事不關己的像平常一樣繼續在那裏拈花惹草,嘴裏則念念有詞的盡說些馬後炮。
何家的男人到底是怎麼了?
“爸,警察說了什麼?沒叫家人也要陪同一起去警局嗎?”她開口問道,卻沒有人回答她。
“二伯,警察說了什麼?”她轉頭問背對着她拈花惹草的另一個何家男人。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沒有聽。”
“你沒……”何巧晴閉上眼睛,突然覺得頭痛了起來。何家的男人到底是怎麼?
“巧晴姐。”
她聽到叫喚聲睜開眼,只見小她兩歲的堂妹怡玲站在長廊邊偷偷地朝她招着手。她走上前去。
“警察有說要有家人去警局,但是叔叔卻像沒有聽到一樣。他從看到警察搜出毒品之後,就一直處在難以置信的震驚中,一直呆坐在那裏動也不動的。”何怡玲小聲的對她說。
“謝謝你,怡玲。”何巧晴點着頭向她道謝。
她搖搖頭。“巧晴姐,你要去警局嗎?”
“對。現在除了我之外,你認為家裏還有誰能勝任這個任務嗎?”她無奈的扯了下唇瓣。
“我陪你去。”何怡玲沉默了一下,倏然開口,“這幾年你沒住在家裏,如果警察問起一些堂弟生活上的事,我應該知道的比較多,可以回答得比較詳細。”
“謝謝你,怡玲。想到要一個人走進警局裏,我就覺得害怕,有人陪着好多了。”她感謝的說。
“你才不會害怕呢,巧晴姐。”何怡玲搖着頭,“沒有什麼事是你辦不到的,你總是我們之中最聰明也最勇敢的,唯一敢跟爺爺頂嘴的人,也只有你敢動手教訓時常欺負大家的何懷富。如果爺爺和叔叔肯聽你的話,不要那麼縱容何懷富的話,那麼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了。”她小聲的抱怨。
何巧晴無言以對。
“那個……”何怡玲突然猶豫的開口。
她看向她。
“我手上有點錢,雖然不是很多,但是應該還可以幫忙償還一點賭債。所以,巧晴姐,你不要聽爺爺的話,不要就這樣斷送了自己的幸福。”她擔憂的看着她,輕輕地勸着。
她的話像一股暖流瞬間溫暖了何巧晴冰冷的心。原來這個家裏還有溫暖,除了巧玉之外,還有怡玲也關心着她,或許除了她們之外也還有別人。
何家……
她到底該拿這個想恨卻又恨不了,想撇清卻又撇不下的何家怎麼辦呢?難道命運真是天生註定了就擺脫不了、改變不了嗎?她到底該怎麼做?為了這些真正關心她的人,兩天後的那場婚禮,她到底該結還是不該結呢?她愈來愈無所適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