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閉上眼，她輕嘆了口氣，眼看已經沒位子了，只好作罷離開。
「等等，我剛要走，你坐。」旁邊的男同學站起對她一笑。
「謝謝。」艾晴芢展開笑顏。
他看了看她手中捧着的書，「你是美術系的吧？我是資管系的，考試加油。」
「謝謝。」她回以一笑，並沒認出他同樣是學校的資優生，四年級的林季霖。
「不客氣。」臨走前他還不忘瞪了眼秦子寅。
艾晴芢坐進位子之後，又轉頭看看秦子寅，發現他正專心看書，壓根不知道她就坐在他身邊。可奇怪的是，他和楊丹倩一起進來，為何不見她呢？
想要專心，偏偏他就坐在旁邊，不停擾亂着她的思緒，眼前色彩學上的文字就像跳動的音符，揚起了喜悅與愛的樂章。
偷偷轉首又瞄了他一眼，才發現他竟是閉着眼睛，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就不知是在背誦還是在休息？
「你要這麼盯着我看到什麼時候？」一直閉着眼睛的秦子寅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狠狠的嚇了她一跳！
「你不是睡著了？」她趕緊收回視線，轉向正前方。
「你這人很奇怪，是來圖書館看書還是看人？連我睡覺都知道。」皺着一對漂亮英挺的眉，他才準備站起來，腦子又是一眩。
聽見他重重坐回椅子上的聲音，她轉頭看着他，見他拚命揉着太陽穴，好像很不舒服。
「你怎麼了？」她關心地問道。
「不用你管。」看都不看她一眼，秦子寅再次站起，扶着桌緣平穩了下暈眩的腦袋后，慢慢走出圖書館。
艾晴芢愈想愈不放心，於是收拾起背包也隨即離開，悄悄的跟在他身後。
秦子寅放緩速度慢慢走着，但不知怎的腦子愈來愈沉，只好先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躲在大樹後面的艾晴芢看着他，心底猜測他應該沒辦法走回家吧？即便知道他討厭自己，但還是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我去給你買點葯好嗎？你哪裏不舒服？」她站在他身邊小聲問。
他抬起臉望了她一眼，「不用，我不吃成藥。」
「不吃成藥？」她想了想，跟着點點頭，「沒錯，不亂吃成藥是正確的，那……那我送你去醫院好了。」
「你到底是誰呀？」今天怎麼老是碰到這個纏人精。
「哦，其實我們同班了四年，真的不認得我？」她好奇的再一次求證。
「同班？開什麼玩笑？」他輕哼。
「是真的。」
「叫什麼名字？」秦子寅無力地問着。
「我是美術系四年級的艾晴芢。」她趕緊自我介紹，「國中三年級你轉來我們學校，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
「愛情人？哈……怎麼會有這麼怪的名字，你何不取做外星人呢？」疼痛的腦袋因此更疼了。
「我如果姓外，就取外星人。」咬咬下唇。
「可是奇怪，同學四年我對艾晴芢三個字一點印象都沒有，如果聽過就不該忘記這麼特別的名字，為什麼我想不起來呢？」他轉首看着她。
「因為你從來沒注意。」老師點名，喊她的名字時他總在跟其它人說話。
「那該怪你，因為你太平凡了。」天，頭怎麼愈來愈暈了。
看他又着頸后，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她忍不住問︰「真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你有車？」本來不想去，可是一站起腦子就不聽使喚，這樣下去真的回不了家了。
「有。」艾晴芢點點頭。
「那走吧！你帶路。」他很困難的站了起來，隨着她的腳步往前走，但萬萬沒想到她竟是帶着他走往機車停車場！
「你……你不是說有車嗎？」天，他快要暈倒了。
「機車也是車呀！」她鼓着腮，拍拍後座，「不想昏倒在半路上的話，就快上車吧！」
「你是在要挾我？知不知道我只要一吆喝，就會有很多人排隊等着開車過來送我？」他一手扶着牆，眉頭輕輕一撩。
「瞧你，生了病還耍帥。好呀！喊哪！盡量吆喝，我讓賢。」真是的，她是出於一片好心，可他還拿喬。於是她雙手抱胸，等着他高聲吆喝。
然而，就算不是在她面前，依秦子寅的個性也不可能這麼做，更何況這個女孩正用她那雙大眼睛等着他做出那種丟臉的事。
「算了，我自己走。」他也火大了，可才轉身就支撐不住的蹲了下來。
艾晴芢見狀，倒吸口氣，連忙上前扶住他。
「別碰我！」他氣得推開她。
「好啦好啦，我不再說話，載你去不就行了。」她趕緊將他拉上後車座，「抓緊這裏，一定要抓緊喔！」真怕他半路昏過去，摔在馬路上就完了。
「少啰唆。」半掩着雙眼，「快點。」
「哦。」艾晴芢立刻發動車子，一路上遇到不少女學生朝她指指點點的，非但如此，還露出一臉驚愕又嫌惡的眼神看着她。
她可以想像得到，在那些人眼中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眾所矚目，眼高於頂、對向他示好的美麗女同學都視若無睹的秦子寅，怎會坐上她的機車……甚至是台破機車。
對於四面八方而來的嫉妒眼神，艾晴芢還真有點兒承受不住，於是加快了速度往前飛馳。
糟了，她一時忘了後面有載人！
她趕緊將車子煞住，秦子寅猛地撞上她的背，雙手還下意識扣住她的腰。
「你……你想摔死我……」他貼在她背上，喃喃說道。
「對不起，我會放慢速度，找最近的醫院。」天呀！現在他是抱着她嗎？雖說他現在病得神志不清，不過讓他抱着的感覺如此真實，令她的心狂跳不停。
多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住，讓她感受他需要她的一種真實感，不過他正生着病，實在不容許她繼續拖下去。
強迫自己拉回心神，她仔細看着街道兩邊是否有醫院或診所。
「真是的，怎麼一條路連間醫院都沒？」以前她從沒注意來往學校的這條街上有什麼，現在找來真辛苦。
就這樣慢慢騎了好一會兒，終於讓她看見一間小兒科診所，「這個應該也可以吧？」
發現秦子寅貼着她的身體愈來愈燙，她立刻停下車，再扶着他走進診所，「我們到診所了，你稍稍撐住。」
秦子寅隱約聽見她的聲音，微啟雙眸看見的竟是她吃力地扶着自己的樣子。
「護士小姐，請先讓醫生看看他好嗎？他好燙，幾乎沒辦法走路。」一看見護士，艾晴芢立即揚聲喊道。
護士趕緊走過來，一起將他攙扶進診療室診治。而待在外面的艾晴芢耳聞周遭孩子們的哭鬧聲，一顆心更慌亂了！
直到護士再度出來，說明已為他打了點滴，而他也已睡着，她這才安心。
走進休息室看着他沉睡的臉孔，艾晴芢忍不住念道︰「幸好你沒事。」突然她想起要送畫具給同學，立刻走到門口拿出手機打電話。
「佳玲，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拿過去了。」她壓低嗓小聲說。
「為什麼？」
「我……我現在在診所里。」她簡單地說。
「診所！你病了？」蔡佳玲緊張地問。
「不是我，是秦子寅。」
「秦子寅？！」她是艾晴芢的高中死黨，兩人因同樣愛好畫畫而成為好友，也是唯一知道她暗戀秦子寅多年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以後我再解釋，真對不起了。」艾晴芢覺得很抱歉。
「我是沒關係，可以向老師借，只是……你沒乘機告白嗎？」她很好奇。
「告白？」艾晴芢怔了下，回頭又看看睡熟了的秦子寅，「我哪敢，他可是每個女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可你暗戀他七年多了，就這麼算了？」蔡佳玲希望她能提起勇氣告白，以免自己後悔。
「暗戀七年又如何？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斂下雙眼，艾晴芢有點頹喪道︰「不過沒關係，只要能常見到他那就夠了。」
「你真傻。」
「傻人有傻福嘛！」強拉出一抹笑，她又對蔡佳玲說︰「就這樣，那我掛電話啰！」
切斷電話后，她便靠在門邊，垂着腦袋想着好友剛剛所說的話。
她……該告白嗎？
此時，秦子寅睜開了眼，看着她沉靜的背影，眉頭蹙了起來……
秦子寅打了點滴后，已經好了許多。
退了燒拔掉針，他走出那間小小的休息室，卻已不見艾晴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