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魔頭（下）

午飯過後，青城山整個炸了鍋，那個熱鬧勁簡直要趕天雷寺萬人水6道場，這麼說吧，天雷寺的萬人水6道場七天的熱鬧勁兒全攢在一起大概能與青城山這天下午打個平手。

午飯剛過，所有青城弟子現肚子有點那麼不對勁，咕嚕咕嚕的叫不說，一股股熱流在腹中洶湧澎湃，亟欲找個出口，於是乎茅廁門前排起了長隊，而且剛從裏面出來的立刻又折回到隊尾繼續排隊，隊伍有增無減，慢慢的就拉出來一天一里多長的隊伍。

漸漸的有些弟子撐不住了，再也不管什麼清規戒律，抽個冷，刺溜一下就鑽進了山裡，找個灌木叢就干起了拉野屎的勾當。這一大膽舉動立刻就招來了其他弟子的效仿，一眨眼的功夫，建福宮前後的山林裏面就蹲滿了青城弟子，其度之快，隱蔽效果之佳，令人瞠目結舌。

緊接着，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建福宮的廚房裏面潛了出來，手裏還抱着一大缸子菜油。再然後，這些菜油被潑在了廚房的柴火堆上，一星半點火光從那小小的身影手中彈出，火苗很快從柴火堆上就蔓延到了山上，偏偏下午還起了那麼一陣子涼風，風助火勢，片刻功夫，火勢蔓延之疾已經過了正常人跑步的度。

那些個蹲在灌木叢里咬牙切齒奮戰中的青城弟子現苗頭不對的時候，連褲子都來不及拉，就竄了出來，汲汲如喪家之犬。

這一天碰巧又是七夕，山下女子成群結隊的來建福宮、天師洞燒香許願，於是乎，她們就看到了青城弟子千人裸奔的宏大場面。

據一位膽大心細的寡婦後來說，當天，她正跪在三清爺爺前面許願，希望三清爺爺能讓她遇到一個俊朗非凡又熱烈大膽的男子，剛剛許完願，就聽到大殿外面人聲嘈雜，回頭一看，那場面……一眼看過去就是好幾百個英俊男子！幾百個啊！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怎麼所有的青城弟子都面色焦黃，似乎身上還有一股惡臭？但是，這些青城弟子一個個都光着下身，某些部位晃啊晃啊晃啊晃啊晃啊晃啊的，真是太大膽了！太熱烈了！三清爺爺顯靈！我愛三清爺爺！

自此，青城山善男漸少，信女日多！其後一年中被傳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找如意郎君，拜三清爺爺，讓你挑花眼！還有一個版本把最後的三個字換成了“看過癮！”估摸着是被一些陳年況婦篡改了吧。誰知道呢。

事情還沒有完。

左何終於忍無可忍，在給弟子解了巴豆的毒之後，把所有弟子集中在一起后，揚了追根到底，不到黃河不死心的精神，一頓窮追猛打，終於把罪魁禍－－－－江天給揪了出來。

當著上千青城弟子的面，江天怯懦的低着頭，嘴唇抿着，小碎步踩着，眼淚兒滴着，施施然走到江守恆身旁，伸出小手，拉拉江守恆的衣擺，說了一句話，貌似很小聲，不過上千青城弟子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爹。我下回不敢了！饒了我吧！”

“咣！”江守恆一個不小心沒站穩。倒在地上。

“咣”。“咣”。“咣”……數百名青城弟子經過這大半天地折騰。體力不支。手軟腳軟。也一**坐在了地上。

左何腦門子上地汗也涔涔地淌。都拉出黑線來了：自己門下除了五大弟子知道這江天地真正來歷。另外還有一些弟子見過那三十六名死士。其他地都還不知道江天這小孩是怎麼來地又是怎麼一個身份。青城山信奉地是天師教。弟子可婚娶。可江守恆確實沒有結婚。這下憑空出來個兒子。還偏偏也是姓江。還喊得這麼親熱。怎麼給弟子們解釋？難道把那封血書拿出來？能拿出來嗎？絕對不能！

“這個屎盆子扣得好！扣得妙！江山。你個王八蛋養地兒子跟你一樣損！”左何心裏念叨着。給愁眉苦臉地江守恆遞過去一個寓意深刻地眼神。那意思江守恆是讀懂了：守恆。你就認了吧。師父我正愁沒辦法給這小子找個身份呢！委屈你了！

不愧是青城派地席弟子。什麼風浪沒見過？江守恆會了師父地意。再無顧忌。一手拉住江天。一手輕輕在他頭上拍了兩下。輕聲地說：“天兒乖。爹給你做主。”說完。拉着江天。轉身給左何跪倒。說道：“師父。看在天兒年幼地分上。饒他這一回。所有地罪責讓我這個不稱職地父親來承擔吧。”

左何見自己的這個大弟子還算會來事，立刻眉開眼笑，上前一步，雙手將他扶起來，說道“好說，好說，小孩子嘛，頑皮點是正常的，不過也不能就這樣算了，這樣吧，給你個任務，給我把這個單子上的東西湊齊，也算給我……呃，也算給青城山增添點顏色，將功補過吧。”

說罷，丟了一張單子給江守恆。江守恆一眼掃過去，心裏就罵開了：“老東西，又着了你的道兒。幫你善後，還要幫你做苦力。”

單子上寫着：

佛手柑1o棵

重台蓮1o株

無根萍1o斤

白鷺花1oo株

忘憂草3株

鐵鎚蘭3株

夜舒蓮1o株

半楓荷1o株

金鑲玉蘭1株

躡空草1株

石蘭1株

要麼是至少千里之外才有的，要麼是少到快要絕跡了的，甚至還有傳說中才有的玩意，比如說躡空草。江守恆看着這個單子呆的時候，左何很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儘力而為吧，能完成這個任務嗎？”

不用看，其他弟子都知道師父肯定是讓大師兄幫他去找花花草草去了。好在左何假公濟私不是一回兩回，青城山的弟子們早就見怪不怪、習慣成自然了。

於是絕大部分的弟子都給江守恆投來支持和理解的目光，那意思是：你在外面搞了個兒子是你自己的錯，我們能理解，男人嘛……不過師父他老人家罰你，你就認了，趕緊答應，而且還要儘快完成，讓他老人家心情好，我們日子也好過點。

在1ooo多雙充滿期望的大眼的注視下，江守恆重重的點頭，表示一定完成任務。

頓時，場上的氣氛就輕鬆了不少，很多人是長出了一口氣啊。

“天兒，你過來，我有話問你。”左何忽然話。

“騰”，所有人的神經立刻又緊張起來，好像今天犯錯的不是眼前這個小孩子而是1ooo多個青城弟子一樣。

“我問你，那“黃皮子”你是怎麼找到的？廚房水缸里的巴豆你是從哪弄來的？為什麼要這麼做？”左何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語一如既往的平靜，神態一如既往的從容，但是，底下上千弟子的耳朵卻都豎了起來。

江天唯唯諾諾，不知道該怎麼回到。左何又“溫和的”問了一句：“是不是有人教你的啊？”同時有意無意的用目光掃了一下江天身邊的王大福。江天才來青城這麼短時間，能夠這麼快、這麼精準的摸清青城的一切，甚至能找到蔣逍殫精竭力藏起來的“黃皮子”，王大福對此絕對是“功不可沒”，而且，猜得沒錯的話，江天把江守恆認作親爹的事也絕對是王大福亂說一通惹得禍。

王大福昨天怎麼說來着？！“您放心吧，師傅。編故事我最拿手了！”

好，編故事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邊江天已然會意，小手對王大福一指，說道：“都是他教我的。”頓了頓，又繼續連哭帶說：“他不讓我說出來，說我要是敢說出來的話就攆我下山。我錯了，下次早也不敢了，我捨不得離開青城山啊，我是您的大弟子的兒子啊，我要學道法伺候三清祖師爺啊#￥%a￥……#￥%……#（此處省略3ooo字）”

左何大手一揮，丟了句“你們看着辦吧”，拉着還在自顧自的說個不停的江天就走了。

王大福大喊“冤枉啊，我真的沒讓他這麼做啊，冤枉——————”

當上千青城弟子黃彤彤一片圍了上來之後，王大福不喊了，王大福知道解釋是沒有用的，抵抗也是沒有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咬牙，一閉眼，往地上一蹲。

這幫兄弟現在太需要泄一下了，尤其是韓春山。

鋪天蓋地的拳頭啊！

無所不在的大腳啊！

還有，這都是滿是黃皮子臭味的附帶屬性攻擊啊。哦，這個對王大福沒什麼影響，他自己早上挨了至少三顆。

於是，王大福成為了繼韓春山之後青城山第二個明白了“群毆的力量是偉大的”這一至理的人。

半個時辰之後，青城弟子散去，各忙各的，留下面目全非的王大福掙扎着爬回去找膏藥貼。

第二天，中土一份行量很小的八卦刊物《江湖諜報》幾乎全報刊登了青城山這一天生的事情。

頭版：昨上千青城弟子裸奔，少婦驚呼“好大”！

二版：驚天醜聞：青城席弟子私生子曝光！

三版：青城“裸奔門”細節！（有圖）

四版：青城群毆事件生始末及當事人現狀。附王大福口述：打完之後，青城山再沒有一個人能認出來我是誰，我好孤獨。

五版：“群毆門”前傳之《韓春山的憋屈》。獨家訪談：韓春山的心聲－－－大福，你的悲傷只有我最懂！

六版：少婦少女許願潮來臨，青城山擬控制每日客流量。

七版：不同的聲音：青城派，你們是天師教還是天體教？

八版：雜文：左何的脾氣和未來三天中土天氣變化的辨證關係。

八版的最後，附了一則小新聞：36名白衣死士護一名男童昨夜抵達天雷寺，疑為江山之子。

夾縫：辯論：找如意郎君，拜三清爺爺。這句話後面接的到底是“讓你挑花眼”還是“讓你看過癮”？

儘管青城弟子把這個七月七日譽為“史以來青城山最黑暗的一天”，很多人還是認為，如果每天都能這麼精彩、熱鬧，生活是不是很美好？

至少《江湖諜報》的主編是這麼認為的，七月八號一天，報紙緊急翻印28次，共計5oo萬份一銷而空，隱約有一躍成為中土報業巨頭的趨勢。要知道，整個中土所有報紙半年也只能銷出4oo多萬份啊，畢竟，道聽途說還是這個時代最主要的信息傳播方式。

多麼完美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