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築基(1)
九月,在黑水道道衡州發生的所有事情,無一遺漏地以文書的形式傳到了身處京師的武帝手中。
是夜,大趙皇宮偏殿,武帝李元霸與太師薛道衡正在煮酒論事。
“以刺殺一個完顏斷來達到整合靺鞨黑水部的目的,也算是個不錯的主意!……看來,今後邊疆的大小事宜大可以交由心武去處理了!”李元霸微笑着對薛道衡說道。
邊疆的穩定一直是李元霸心頭的一件大事,對兒子以刺殺完顏斷來分裂、制約黑水部的方式方法,李元霸很是滿意,同時,對兒子提出的在黑水部施行“和親政策”、以及大力扶持完顏爾瑪等事宜他也基本上同意。但是,具體怎樣去操作,李元霸卻沒有去制定太多的規則,他相信,讓兒子在民部總管程克儉等人的幫助下自由發揮,當是使其迅速提高處理政務能力的最好方法。
薛道衡對李元霸所言亦是點頭表示贊同,並感嘆道:“嗯,心武此計甚妙,這孩子可是長大了!只是……此計雖安撫了邊塞,卻太過狠毒了一些。”
李元霸聞言,搖頭道:“老師所言差矣!……為王者必須如此,心武不過是在為大趙國的輝煌昌盛盡心儘力罷了!試想,一將功成便已是萬骨枯,何況一國!回首看看,唐、突厥、高麗、室韋、靺鞨……這些國家的衰亡崩潰鑄就了大趙的輝煌。這說明了什麼?”
李元霸站起身,背負雙手來到書房窗前,一眼望去,窗外繁星點點。
“……一個國家的強盛總也少不了掠奪和奴役,而掠奪奴役又離不開卑鄙的陰謀和殘酷的殺戮。遠的且不說,我大趙國的整部強盛史,就是一部血淋淋的殺戮、掠奪史!這很殘忍,但是,這個世界,不論古今,只有強者才能得到尊重。而一個國家要想成為強者,得到被他國尊重的地位,其國家君王就必須遵循國家利益高於一切的法則,就必須玩弄權術耍盡陰謀,甚至……殘酷殺戮!”
回過頭,面對沉吟中的薛道衡,李元霸嘆道:“是啊!正如老師所言,心武長大了!……”李元霸緊繃的臉上露出了微微笑意,“老師,眼看我倆到這世間已經快五十年了,其間征戰殺戮、治國理政也去了三十幾年……唉!說實話,我真是厭煩了!心武如今成人,我倒是想將政務一併交卸與他,自己和曉蓉去過那清閑洒脫的日子!”
薛道衡聞言,暫時拋開了因李元霸直言為皇者的殘酷而帶來的不適,苦笑道:“過清閑日子?……我也想啊!想想,自從靈魂附體在薛道衡身上,強佔了他的軀體,轉眼已經五十年了!要依照今世薛道衡的年齡,我應該是百歲的壽星了吧?可是我還不是一樣的在終日奔忙……確實,元霸,咱們也該享受了吧?”
李元霸深有感觸,道:“當初來到這世間,只想在大唐盛世瀟洒活上一回,可誰曾想終究沒能免卻戎馬一生、征戰天下!……唉!是該歇息了!”李元霸頓上一頓,毅然道:“老師,待我為心武把基礎牢固,咱們相約一起遊歷天下可好?”
薛道衡面上隱現嚮往的神色:“好啊!元霸,說實話,我一直盼着能寄情山水之間呢!”
李元霸緩緩道:“民部、政務部和軍部我都已經為心武選定了主要大臣,如今就只有監察系統尚未定奪……國安部總管蘇定方對其職算得上勝任,可他畢竟年歲已高,當在兩年之內為其考慮接班之人,而監察部總管屈不歸統領特戰隊尚可,管理整個監察部實在是差了一點,這從前年監察部腐化嚴重當可見一斑。而且,說實話,我早就有意將屈不歸卸職,奈何此人不同於徐世勣,他雖同老徐一樣對朝廷並無貳心,但其人性格陰沉,又不願放開手中的權力,再加上他在特戰隊中根深蒂固,我並不敢對其輕易下手……若對之處置不當,極易因此起禍……難啊!”
薛道衡眉頭微蹙,勸慰道:“元霸,人總有弱點,屈不歸也是一樣,一定會有辦法的!……慢慢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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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西城郊有一處垃圾焚毀場,冀州民眾的日常廢棄物就由官府專門遣人集中在此地焚毀。
在那一年江淮發大水之後,有上千流民一路乞討來到冀州,便選擇了在焚毀場附近掏窖搭棚居住,使得此地成了冀州的貧民窟。後來雖然朝廷在江淮災區大力賑災,並號召背井離鄉的百姓回歸故土,但也只有一部分流民返回了故地,餘下仍有好幾百好吃懶做的、或因家園被毀而心灰意冷的流民繼續滯留此地,形成了遊民乞丐。
天長日久,這些遊民乞丐為了生活和生存,由幾個強悍之人領頭,將數百乞丐組織起來,為大伙兒劃分地段行乞,而乞丐們則將每日乞討所得上交給丐頭,由丐頭統一再分配。
但是,其間也有幾位膽大有武藝的退伍士兵雖然混跡在這乞丐群中,卻並不聽從丐頭的號令,而是每日裏我行我素,自成一派。並且,這幾個乞丐的乞討方式也與別人不同。普通乞丐大不了就是伸手軟語相求,以可憐的扮像換取同情和施捨,可這幾個乞丐卻是專找為富不仁者乞討,而且不討則已,一討便要施捨之人必須給予其滿意的錢物方會罷休。不過,這幾個乞丐雖然每每強討,但是他們也經常將乞討所得贈予丐群中的年老寡幼之人,因此他們也深得乞丐們的擁戴,被乞丐們稱之為“義丐”,就是丐頭很多時候也要看幾人的臉色行事。
……
沈宏儒是大趙首富沈逸之的曾孫,今年正好十六歲,這日剛隨四爺爺沈天放來到冀州沈家的絲綢商號進行每年一度的帳務盤查。在屋裏呆了一會兒,沈宏儒就覺得無聊,於是便來到了前鋪櫃枱上觀望着往來人流。就在這時候,街上出現了一個衣衫襤褸中年男子。
此人面帶微笑,不停與街道兩旁店鋪的掌柜、夥計打着招呼,不少掌柜的叫夥計向他肩頭的紅色布袋中放上些散碎銀錢或是吃食,而那些沒有向布袋裏放錢物的店鋪掌柜則笑着向此人作個揖,道一聲:“三爺,這些日子生意不好,改日一定好好招待三爺!”
那被稱做三爺的人每逢此時也只是點點頭,微微一笑。
轉眼,那三爺來到了沈家商鋪面前,沈家掌柜的和夥計們因為店裏一時活忙,沒有留意到,而在店前觀望的沈宏儒見了幾家商鋪給錢物與三爺,心中甚覺好玩,他一時興起,掏出一枚銅錢拋向三爺。
“喂,給你!”
“噹啷啷”……出乎沈宏儒意料,三爺並沒有伸手接住銅錢,而是任由銅錢跌落地上。
三爺姓秦,正是西城郊乞丐群里的大丐頭,只因時近歲末,今日特地親身前來城中向各商鋪討取錢物。城裏的商人、店家們大都認識他,為了免卻乞丐們找麻煩,因此在秦三乞討時眾人都很是恭敬。那沈宏儒從外地來,哪裏知道這些事由?
自從乞丐們結幫以來,還不曾有誰這樣無禮地將銅錢扔與秦三。只見秦三收起面上的微笑,冷冷看了沈宏儒一眼,隨即自地上撿起一張不知誰家包了物件后扔棄的紅紙,三兩下就將紅紙折作了一隻小船。然後,秦三將紅紙船捧在手裏,在沈家商鋪前席地坐下,口中兀自大聲念叨:“船兒來,船兒來,恭喜老闆發大財!大元寶不裝,小元寶進來,船出碼頭,再也不來!”
沈家商鋪里生意正興隆,掌柜和夥計們無暇注意到鋪門外發生的事情,而沈宏儒此時還不知厲害,猶自笑眯眯地向秦三問道:“喂!你這船要行到哪裏去呀?”
秦三嘴角一揚,竟然笑答道:“好說好說,我這船走過三關六碼頭,找不得關,*不得天,今日就在此處*了。”言罷,再也不開口,只在店前靜坐。
沈宏儒不知他要做什麼,心中納悶,於是便在一旁觀看。不一會兒,有幾名衣衫襤褸的男子從此經過,見得丐頭秦三手捧紅船靜坐,便上前叩問。
秦三微微一笑,道:“夥計們,秦三今日在此*碼頭,兄弟們搭個船罷!咱兄弟就此開頭,一帆風順,前程萬里!”
幾個男子面現喜色,連忙團團圍坐下來。沈宏儒此時隱隱覺得不妙,連忙進得店裏,叫出掌柜。
掌柜一見秦三手捧紅紙船與幾名乞丐坐在店前,知道大事不好,連忙叫夥計自櫃枱中取出幾兩散碎銀錢給秦三送上前去。可秦三今日被不通俗務的沈宏儒傷了面子,哪能輕易罷休?此時雖然有沈家掌柜恭敬送上銀子,秦三卻看也不看,依然無言靜坐。
轉眼半個時辰過去,沈家鋪子前的乞丐越聚越多,漸有近百之眾。沈家掌柜急得直頓足……這些乞丐如此圍坐下去,綢緞鋪子的生意可怎麼做啊!
店鋪外的響動終把在裏間查帳的沈天放驚動,他來到店外,見到門前幾十名乞丐席地而坐,不由得大驚。沈家掌柜連忙上前將事由講與沈天放知曉。由於常年在各地走動,沈天放終究是見識不同,他沉吟半晌,便在掌柜耳邊輕語幾句。只見掌柜的面露喜色,連連點頭,隨即抽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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