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慶禎更起秀眉,難以置信的瞪着他,“你相信她是毒狐狸還……哼!還說你不是被她迷住了。”

“慶顧,你不明白,我……”雷鎮藩不但沒生氣,唇角還浮起一抹笑意。

他一愣。“你笑什麼?”

“她也許是香衣。”

得到這個答案,慶禎更生氣,“她只是化名香衣,但是個冒牌貨!”

“不,剛才我在她眼裏彷彿見到了香衣……”

慶禎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盯着他,“雷鎮藩,你……你真的瘋了!”

“你聽我說,”他激動的抓着他的肩磅,“我一直以為香衣已經死了,但她剛才卻提醒了我,她說香衣沒死,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及形態活在人間。”

“呵。是啊,你的香衣搞不好變成一條狗或是一頭豬了。”語出嘲諷。

雷鎮藩回了句,“你想,若是香衣還魂在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上呢?”

“借屍還魂?”越說越瞎,慶禎氣急敗壞的斥貴,“你在說什麼鄉野奇譚?要是四皇兄聽見你這番話,他會昏倒的。”

說著,他走進書齋,一眼便看見方几上的籃子。

“這是她帶來的?我敢說,這裏頭鐵定裝着不該有的東西。”

雷鎮藩微愕,“你是說……”

“她是擅長用毒的毒狐狸耶!你該不是想吃了她帶來的東西吧?”說罷,他抓着籃子就往外走。

“慶禎,你幹麼?”

“讓宋遠驥檢驗這些山菜,我一定要你認清她的真面目!”

雁來客棧。

“很抱歉,我套不出任何事來。”香衣假意歉疚及遺憾的向懷靜等人賠不是。

“不打緊,我早料到會是這樣。”懷靜笑說:“虎徹又不是尋常之物,雷鎮藩必然不會輕易透露口風,甚至示人。”

一旁的白焰剝着花生米,喀滋喀滋的嚼着,雖沒有說話,但臉上有一抹令人不解的笑意。

“莫渝,”這對司命說話了,“雷鎮藩對你可有任何疑心?”

香衣搖頭。鎮藩哥非但設對她起疑,還將她抱入懷中。

當時,他懷疑她是香衣,雖然她已換了另一個面貌,但他終於認出她了吧?

“看來雷鎮藩終究也不過是個尋常的男人。”司命冷笑,“英雕難過美人關,這真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司命師兄,”懷靜問道:“現在總可以讓莫渝師姊跟着我們一起到九泉去了吧?”

他沉吟片刻,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盯着香衣。

迎上他的視線,她暗暗倒抽一口氣,告訴自己,她得冷靜,絕不能讓他們察覺到一絲異樣。

“司命師兄,我很想回到六絕門,雖然我現在功力盡失,也忘了如何用毒,不過假以時日,我會記起來的……”她表現得誠懇且急切。

“不急。”他冷冷拒絕,“素浪已去九泉,待她回來我們再一起商量此事。”說罷,他看着懷靜,話鋒一轉,“懷靜,那籃山菜,你讓莫渝帶進去了吧?”

“嗯。”香衣微征的問:“懷靜,那籃山菜怎麼了嗎?”他神態自若的笑答,“那籃山菜足以側知雷鎮藩對你是信任,還是懷疑。”

書齋里,雷鎮藩神情凝重的看着宋遠驥及慶禎拿到他眼前的那株山菜。

那山菜表面是綠色,葉面底下則呈現紫紅色,隱約還可聞到一股甜中帶辣的香氣。在各個種類都至少有十株以上的山菜里,它是不受注意的一株。

“你說這是什麼?”他聲音微微一沉。

“血黑草。”宋遠驥解釋,“這是一種含有劇毒的毒草,只要誤食一葉,便可能致命。”

慶禎得意道:“你瞧,我說的設錯吧?”那女人果然歹毒。

“將軍,這毒草和在那籃山菜里,是想魚目混珠,毒害將軍。”宋遠驥慎重表示,“將軍,六絕門必定是受璽王之命,欲取將軍性命。”

他沉默不語,逗自看着那株血黑草,若有所思。

“雷鎮藩,你還在想什麼?難道你還是認為她是香衣還魂嗎?”

他沒回答慶禎的問題。

她真是毒狐狸?她的那些反應、她的眼淚、她說的那些話,全是在證騙他?

若是,那她真是個一流的戲子。但若不是,她又對他沒有任何的敵意及惡意,這株血黑草又為何和在山菜之中?

要不是慶禎機靈,將這山菜拿給宋遠驥等人檢查,也許他會將這些山菜吃了,到時他豈不是……想到這裏,再對照起她那幽怨悲傷的淚水,他內心一陣揪緊。

難道真是他糊塗了?一知道她叫香衣,一看見她的眼淚,一聽見她那些安慰他的話語,他就被迷惑了?

“將軍,你有何打算?”

他一直不表態,宋遠驥關心的問。

雷鎮藩沉吟片刻,“既然他們要我的命,我便順了他們吧。”

宋遠驥與慶禎互顱一眼,一對沒弄懂他的意思。

他眼底綻出銳芒,“放出消息,就說我中了不知名的毒,命在旦夕。”

慶禎一愣,“這消息要是傳到呀皇兄那兒,他會嚇壞的。”

“是啊,將軍。不如我讓密探局的弟兄回京享報此事。”宋遠驥提出建議。

“不行。”雷鎮藩駁回了,“為免橫生枝節、打草驚蛇,就連皇上都得先瞞着。”

“可是……”

“這事要傳到皇上那兒也非三天兩天之事。別說是六絕門跟璽王,就連兩萬鎮北軍知道我中毒命危,也會有人起異心……”

他這麼一說,宋遠驥便明白了。“將軍是想一石二鳥,既引出璽王跟六絕門這兩頭豺狼,又可側試營中軍士官忠貞與否?”

慶禎卻覺得不妥,“這太危險了吧?”

雷鎮藩氣定神閑的一笑,“行船走馬都有三分險,更何況是打仗。”

“你忘了你已經沒有虎徹了嗎?”慶禎生氣的提醒他。

目光一凝瞅着他,“沒了虎徹,我雷鎮藩就是個廢物、是只紙老虎?”

“這……”他頓對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雷鎮藩的視線落在那株血黑草上頭,“我會讓他們知道,我這隻老虎的利牙還沒被拔去。”

鎮北軍,蟒營。

“什麼?”沈南天驚訝之餘,臉上已漾開得意的笑,“你說的是真的?”

“是方才龍營來報,千真萬確。”

“哈哈哈~”他毫不掩飾他的歡喜,“雷鎮藩也有今天。”

“據說他誤食的是一種名叫血黑草的毒草,這種毒草就算只吃下一葉,亦能奪人性命。”

“是嗎?”他冷笑問:“這麼說來,他現在正在等死?”

“聽龍營的使差說,大失試過以放血的方法醫治他,不過未見成效。”

沈南夭手指着天,猖狂地笑道:“哈……真是夭助我也,除去心中大患,日後我在北境又可道遙自在了。”

“對了,小的還耳聞一事。”

見屬下種秘兮兮地,他立刻催促,“還不快說。”

“京城密探局的人正在將軍府邸。”

“什麼?”沈南天一驚,“密探局的那幫人來了?”

密探局掌握的不只是敵營情事,也包括各地官吏施改治理清廉公正與否。他們來到北境,又待在將軍府中,勢必為了要事而來。

“據說密探局掌握了消息,說璽王已聚集其餘黨在九泉,隨時都可能進逼北境防線。”

“九泉?”他一征,“那個像死城一樣的鬼地方?”

“沒錯,依小的看,雷鎮藩中毒跟璽王脫不了關係。”

“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沈南天沉吟須臾,然後一笑,“看來這是我立功封侯的大好機會。”

“咦?小的不明白。”

“你真是豬腦袋!”沈南天粗暴的往屬下頭上一拍,大放厥詞。

“雷鎮藩躺在來上等死,璽王一定會因大患已除而失去戒心,這對我只要集幾營兵力發兵九泉,還怕不能拿下他的首級在皇上面前立功嗎?”他立刻往案后一坐,執起筆墨。

“大人,您這是……”

“我寫幾封信給鷹、駒、鴉三營,你立刻將信送達。”

“是!”

連着兩天,香衣都待在雁來客棧里。

這兩天,司命他們什麼都不做,只是待在客房裏吃吃喝喝,要不就是睡覺。她不知道他們何時才會行動,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這日掌燈時分,她同司命跟懷靜他們到一樓的大廳用餐。

大廳里鬧烘烘的,每個人臉上皆是驚惶不安的神情。

“什麼?是真的嗎?”大廳里的跑堂丟下工作,也忘了招呼客人,好奇的拉着相識之人問着,“虎嘯將軍真的死了?”

“是啊,剛才將軍府邸傳出消息,聽說府邸的人已進城找人辦喪事了。”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據說是誤食毒物……”

聽見跑堂與客人的對話,香衣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瞬間,她聽不見也看不到,只有腦袋裏微弱的運轉着剛才她聽到的那些話。

鎮藩哥誤食毒物而死?怎麼會?

兩日前她進將軍府兒他時,他明明還……一個念頭突地鑽進她腦海里,她陡然一震,下意識的望向懷靜。

他衝著她笑,低聲的說了句,“看來他是信任你的。”

這一刻,她憂然明白了一件事。

那籃山菜,懷靜交給她的那籃山菜里,放了足以使鎮藩哥喪命的東西!

他們在側試她,想知道分開五年,她是否還是值得他們信賴的自己人。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既可毒殺璽王的心頭大患,又可一采她是否忠心。打從一開始,他們就打算利用她毒殺鎮藩哥。天啊,她競然害死了鎮藩哥。

“莫渝,”司命走到她身側,唇角勾起一抹陰沉的笑意,“幹得好,你通過側試了。”

“……”香衣說不出話來,只是木然的桿在原地。

鎮藩哥以虎徹為她換來一命,而她競成了六絕門及璽王的幫凶,間接害死他?

老天,她就算死十次一百次,也彌補不了自己犯的錯呀!

“莫渝,你怎在發愣?”白焰笑娣着她,“看你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怎麼,你該不是捨不得那雷鎮藩吧?”

只兩秒鐘,所有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她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便是現在就自我了斷,跟隨鎮藩哥而去。但這麼一來,便辜負了鎮藩哥柄牲虎徹為她換來的這條命。

鎮藩哥坪逝的消息必然會動搖軍心,而這正是璽王發兵進犯的大好對機。她不能死!她得成為鎮北軍的內應,成為鎮北軍部署在璽王軍隊中的一顆棋子。

她得振作起來,得對得起鎮藩哥的愛、犧牲及奉獻。

明明心痛到想哭的她,此對竟集笑如花。“白焰,你在胡說什麼?我怎會捨不得?雷鎮藩已死,我們可以前去與璽王會師了吧?”

看着她,司命一笑。“看來,咱們的毒狐狸回來了。”

將軍府書齋。

“什麼?”聽見宋遠驥所稟報之事,雷鎮藩冷然一笑,“我‘屍骨未寒’,就有人急着搶功。”

“沈南夭這混球居然會如此異想夭開。”慶禎氣噴不已。

“是他的話,倒不意外。”他唇角一勺,氣定種閑,“他串聯了哪幾個營?”

“因為是偷雞摸狗的事,他也不敢大張旗鼓。”宋遠驥一一點名,“是鎮北軍的鷹、駒及鴉三營。”

“被他說動的有多少?”

“大約五千。”他立即答履。

“九泉那邊有動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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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白首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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