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霞苑裏,綠影正在向花霞稟報。「王上說他今夜不會過來了。」
「是嗎?」花霞鬆了一口氣,隨即以眼神示意她過來為自己更衣。
綠影趨前為她脫衣卸履,再服侍她換上舒適的寢袍。
近身服侍花霞的綠影知道花霞根本沒來月事,要她到冀王面前說謊,全是因為不想與他洞房。
「公主,這……這法子行得通嗎?」她怯怯的問。
花霞睇她一眼,「你說呢?」
「假借月事拒絕王上只能勉強擋個三五天,之後……」生怕觸怒主子,她戰戰兢兢地提醒,「公主若一直拒絕與王上同房,恐怕會……」
「跟他同房?」花霞冷然哼笑,「我是嫁給了他,可沒同意跟他同房。」
綠影微怔。這樣行嗎?主子能一直拒絕他嗎?
「公主不擔心兩國的情誼因此生變?」她疑怯的問。
「不擔心。」花霞目光一凝,笑視着她,「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如今正是你為楚國盡忠的時候。」
綠影疑惑不解的看着她,「綠影愚鈍,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我要你代替我跟那怪物圓房。」花霞下令,語氣不容拒絕。
聞言,綠影陡地一驚,「什麽」
代替她與冀王圓房綠影簡直不敢相信主子竟如此異想天開。
「公主,此事萬萬不可。」她立刻下跪,「綠影輕賤,如何代替得了公主?」
「就因為你輕賤,配那隻怪物剛好。」花霞冷笑。
「公主,我……啊。」
話未說完,花霞已賞了她一記耳光,硬生生的打斷她的話。
她驚惶的看着睥睨着自己的主子,唇片微張卻說不出話來。
「你給我聽着!」花霞掐住她的下巴,「你我身形相似,往後他要求我侍寢時,就由你去陪他,不準說不。」說完,像嫌臟似的甩開她。
「公……」綠影這會兒終於明白她先前所說的話。
原來主子要她脫衣,是為了確定她的身形與自己相似。說要她報恩、替主子擋災,則是早已打定讓她代替自己與冀王共寢。
「公主要綠影去死,綠影除了『是』不會有第二句話,但是這件事……」她低頭哀求,「茲事體大,要是讓王上發現,輕則將綠影處死,重則引發兩國紛爭,請公主三思。」
「我已經全想過了。」花霞直瞅着她,「你與他圓房時,只要在他進到寢室前熄了房裏所有燈火、點上龍瑞腦,還有……別出聲,包準他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會知道跟他共寢的人是你。」
龍瑞腦是楚國王室特有的一種熏香,久聞會使人意識模糊、昏昏沉沉,甚至進入深眠狀態。
花霞經常失眠,所以非常仰賴此物助眠,但用得久了、多了,也慢慢的起不了作用。綠影伴侍她多年,也因為嗅聞得多而不受其影響。
「你跟在我身邊多年,龍瑞腦早已對你起不了功效。」花霞一派輕鬆地說:「與他睡過後,你只要立刻離開,相信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實情。」
綠影真的覺得主子太看輕此事了,如此荒唐的事,也只有主子想得出來。
雖然她沒嫁人的打算,卻也是個潔身自愛的女人,要她與冀王發生關係,實在是強人所難。
「公主,綠……綠影還是處……」她滿臉潮紅,卑微哀求着。
「就因為你是處子之身,才要你擔此重任。」
「公主,我……」
「住口!」花霞目光一凝,聲音一沉,「你膽敢拂逆本宮?」
她連忙低頭,「綠影不敢。」
「只是要你陪他睡覺,又不是讓你死,你怕什麽?你給我聽着。」花霞再捏住她的下巴,將她低垂的臉端起,「你可別想尋死,否則我就給我母后寫封信,讓她好好的『處置』一下你的家人。」
雖說她進宮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家人,而家人也彷佛忘了她的存在,但親情猶在,她如何能漠視他們的安危?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就乖乖的聽我指示,千萬別出差錯。」花霞憤而放開手,語氣堅決,她決定的事,沒人可以改變。
X
翌日早朝過後,索天縱獨自前往霞苑。
對於霞苑,他一點都不陌生,因為這裏是他特地為花霞準備的。
霞苑裏共有四座院落,一座為接待訪客的廳堂、一座為僕役房及伙房、一座是護衛宿所,而在最深處的院落,則住着花霞及服侍她的侍女。
有三處庭園,每一座都各有其別緻之處。他命人依季節變換在庭園裏種植各式奇花,如此一來,花霞一年四季都能見到百花爭妍的美景。
來到花霞寢院前,他看見的是剛從花霞房裏端着水盆走出來的綠影。
綠影初時沒發現他,待覷見他的身影,立刻跪下,「王上……」
「公主起來了吧?」
雖然太陽已在頭頂,花霞早該起身,但連着幾天的婚宴及祭祀儀式,也夠她累的了,新婚第一天,她若睡晚些也是當然。
「公主……公主她……」綠影支支吾吾的。
儘管主子已經起身並梳洗着裝完畢,綠影卻不敢據實以告。
她知道主子不想跟他接觸,若沒得到主子同意的情況下貿然回答了王上的問題,而令主子非得見上他一面不可,恐怕待他離開後,她活罪難逃。
見她神情有異,索天縱濃眉微皺,「怎麽了?公主身子不舒服嗎?」
「呃……不、不是……」迎上他那琥珀色的眸子,綠影心頭顫悸。
此時,一道紫色身影翩然步出,不是別人,正是花霞。
看見一身紫色錦繡衫裙,打扮得珠圍翠繞、粉光脂艷的花霞出來,索天縱難掩歡喜。對花霞,他雖不至於朝思暮想,卻也是難以忘懷。而如今她就在他面前,而且是他的妻。
「花霞不知王上來了,有失遠迎。」花霞一欠身,嬌聲說。
「你我之間不必多禮。」她臉上雖不見一絲笑意,卻也沒冷淡待他,他寬心不少。為了拉近彼此的距離,他不稱「本王」。「你一路舟車勞頓來到冀國,又被婚宴及祭典折騰了幾日,想必累了吧?」
「謝過王上關心,花霞無恙。」
「那好。」索天縱唇角一勾,上前細細端詳着她。
花霞瞥他一眼,「王上何以如此看着花霞?」
「我只是在想……這是真的嗎?」索天縱毫不隱藏自己對她的愛意及想望。
「王上此話……」
「花霞,」他輕握住她如凝脂般細滑的玉手,「你可還記得我倆曾在你王兄的婚宴上見過一面?」
花霞本想將手抽回,一個念頭閃過便不動聲色的任他握着。「花霞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