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講一個故事
相引去,游南浦,笑倚春風相對語。
這句詞中的女子,本是紅袖女郎。游的也不是南浦,而是這夜雨下的典雅學院。
但當徐文和夢淺這麼走在校園中時,兩個並不怎麼熟悉的人,卻因為其中某種相似的東西,極應這句詞的景。
街春濃花爛漫,族神仙伴。
羅裙窣地僂黃金,奏清音。
裙角飛揚,在傘下輕巧自然邁着步子的女孩兒,便是這般的詩意。
夢淺的柔順一瀉如瀑的黑,在貼服着臀部的位置,用一根銀色的絲帶系在一起,絲帶系成蝴蝶模樣,倒真讓人感覺,有一隻蝴蝶,因為夢淺的美,而依依不捨地依附在她身後。
雨絲漸細,徐文舉着傘,但那無序無向的雨線依然沾濕了兩人的衣角,只覺得手腕有些重,自然地垂下來,然後在行走之際,總是會偶爾地不經意地碰到對方的身體。
徐文突然想到當年看網絡小說的鼻祖,第一次親密接觸里痞子蔡和輕舞飛揚去看電影時買票的情景。
在排隊買票時是我最接近你的時候,我甚至希望我們就這樣一直排下去買不到票也沒關係,我的右手臂不時地碰觸到你的左手臂。
徐文選擇性的遺忘了輕舞飛揚日記里的下一句話,他不喜歡悲劇,因為他本身就是個悲劇的主角。
電影終究會散場,但人生還是得繼續。我們只是離開了電影上的鐵達尼號。。。。而人生里的鐵達尼號。。。。卻依然上映着。。。。
我們點着頭。。。。卻總是不小心滑落了兩滴淚珠。。。。
“你在想什麼?”夢淺似乎有點受不了這異樣壓抑的氣氛,看着走神的徐文疑惑的問到。
徐文從思緒里掙脫了出來,覺得自己的回憶好似也被這漫天的雨都淋濕了,他對夢淺笑笑,嗓子有點沙啞的隨意道:“在想以前的一些事和。。。。人。”
“是嗎?”夢淺微微皺起眉頭,帶着一絲嘆息道:“在想雨綣雪嗎?”
徐文楞了一下,搖頭失笑道:“不是,不過也差不多。”
夢淺的眸子閃動了一下,一絲迷茫逝過,呢喃道:“知道嗎,在以前,我很羨慕雨綣雪,有個這麼喜歡她的人在默默付出。”
這是一句讓人很心動很纏綿的話語,尤其是從夢淺這樣一個佳人的嘴中說出的,可是她接下來的說的卻讓徐文的心裏驚了一下———
“可是那天你自暴原能后,你似乎變了一個人。你無情而沒有一點猶豫的和雨綣雪劃清了關係,又冷酷的屠戮了那麼多人,你在我心裏,在所有人的心裏的形象一瞬間全部傾塌了。。。。”
夢淺臻微抬,黛眉微蹙,雙眼在這黑夜裏亮如星辰,“你說你是雙重人格,但我,不信!”
徐文的嘴唇緊緊的抿着,他不奇怪對方居然能如此的敏感,法雷爾家族對徐家是必然會無比關心的。他只是在想,這是第一個對自己說這些話的人吧。
沉默了好久,徐文才淡淡的道:“信與不信,都不重要了。”
夢淺楞了一下,才帶着一點苦澀笑了笑,“是啊,現在似乎沒有什麼東西在你心裏是重要的了。”
“過去就像電影一樣,電影終究會散場,過去也終會過去,但人生還是得繼續。”徐文似乎依然沉浸在某種記憶的氛圍里。
“電影是電影,人生是人生。”夢淺有點倔強的反駁。
“電影如何,人生又如何?”這是第一次親密接觸中徐文記的最清楚的一句話,徐文隨口就說了出來。
夢淺看了一眼有些激動的徐文,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和徐文爭執,岔開了話題,“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徐文點點頭,笑道:“之前我在講台上說我喜歡給人講個故事,唱歌。。。。我找你,就是想講個故事給你聽。”
夢淺有點訝意,笑了笑,如春日晨間的彩霞明媚動人,在這夜裏格外的迷人,“我似乎很榮幸?你講吧,我洗耳恭聽。”
徐文的眼神有些迷惘,似乎在回憶某些事情,可當那些事情真正出現在腦海里的時候,他卻似乎現自己喉嚨突然哽住,說不出話來。用力咳了幾聲后,徐文終於開了口。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也很短暫的故事。從前,有個玩世不恭但內心驕傲的男孩子一直喜歡一個外表調皮但內心憂鬱的女孩子,每天都會期待多看她一眼。男孩子總是不厭其煩的勸導着女孩子,希望她能認真學習,因為他希望他們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而女孩子卻有些厭煩了,對男孩子產生了誤會,寫了封有點絕情的信給他。男孩子的驕傲讓他再也沒有和女孩子說話。從此,相對不相識。後來女孩畢業離開了,男孩的心裏很悲傷。”
徐文只是雲淡風清的說了悲傷兩個字來形容男孩的心情。有一種愛是不用說出口的,沉默的愛才最沉重.。夢淺覺得心痛如斯,帶着一絲莫名的期待問道:“然後呢?”
徐文有點僵硬的搖了搖頭,“沒有然後了,故事結束了。”
“可是不管是書里還是電視電影裏都有然後的呀?”夢淺的情緒有點激動,焦急的嚷了起來。
徐文聲音有些顫抖,話語裏滿是是殘酷,“書、電視、電影裏的是虛構的故事,我現在說的,是真實的故事。虛構的故事可以一直然後下去;但真實的故事,沒有然後。”
夢淺恢復了平靜,語調平淡,“男孩還是可以跟女孩在一起的。”
“你覺得可能嗎?”徐文反問她。
她沒回答。但其實沒回答就是一種回答。
“你知道為什麼男孩跟女孩無法在一起嗎?”徐文又問。
“為什麼?”
“因為男孩和女孩都在現實中生活,並不是存活在小說里。”
“這個結局不好。”
“不是故事的結局不夠好,而是我們對故事的要求太多。”
夢淺聽完后沉默了很久,徐文也跟着沉默,半餉才道:“很多事情,很多人,錯過一次,就是一生。”
沒有命運,有的只是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