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程峻公寓的客廳里，電視機傳來誇張的卡通片聲音，葉霓穎正抱着爆米花坐在沙發上，一邊胡亂的在本子上寫着什麼，一邊呵呵的跟着那搞怪的聲音笑。

「把腳抬起來！」男人命令的聲音傳來，葉霓穎乖乖的抬起雙腳。

拿着拖把，程峻非常不滿自己辛苦拖地，而這女人卻在輕鬆的玩樂、看電視。

「我真不明白地板有什麼好擦的，你早上不是才剛剛擦過嗎？」葉霓穎用筆托着下巴，很苦惱地盯着程峻辛苦的背影。

「還不都是因為妳！」程峻沒好氣的回應。「吃個東西掉滿地，噁心死了！」他不耐煩的皺眉斥責，轉身走向一旁清洗拖把。

「我哪有？！」葉霓穎為自己叫屈，實在受不了他每天拿個抹布擦來擦去。

「家裏只要每天打掃一次就好了，又不會有人戴着白手套來檢查，幹嘛整天一直擦？」

程峻洗完抹布，出來正好聽到葉霓穎的抱怨。

「妳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吃完飯不曉得洗碗，洗過澡不曉得洗浴缸，頭髮濕淋淋的就滿屋子跑嗎？」程峻用力瞪她。

「我洗頭已經很不容易了，又怕弄到脖子、又不能低頭，如果不是因為和你一塊住，我才不要每天都洗頭呢！」

葉霓穎大聲辯白，她才不是髒亂的女人，只不過是比他「正常」一些，對乾淨兩個字的要求沒那麼過份罷了。

「臟死了。」她的話讓程峻厭惡地皺眉。「聽起來就讓人不舒服。」

「我覺得，你比較適合待在非洲或是沙漠裏面，這樣潔癖就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生活太無聊了，總是一成不變的保持着你想要的狀態。」葉霓穎變換個姿勢，筆下的小本子正好掉在程峻面前。

「這是什麼？」他替她撿起來，卻意外的發現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沒什麼，還給我！」葉霓穎急得差點跳起來。

程峻躲了開，瞇着眼閱讀上面的字句，裏頭全是她對他的評價。

「妳偷偷記錄有關我的事要做什麼？」

程峻黑了臉對她怒目而視，紙上寫着關於他的日常生活讓他非常不悅。

「我在為採訪做準備。」悄悄吐舌，葉霓穎不敢直視他質問的目光。

「採訪？」程峻挑眉，語氣中飽含怒氣。

「妳打算將我的私隱當成妳的採訪，好登上妳的專欄，公開讓外人知道？」

他步步緊逼，黑眸迎上葉霓穎微微緊張的小臉。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想這些內容還不錯。」她嘿嘿乾笑數聲，硬是不承認自己有錯，即使內容透露着他在她眼裏是多麼的與眾不同。

「妳以為我會同意？」程峻黑着臉氣她的不尊重，大手唰唰兩聲，將她的心血撕為碎片。「我不想看到關於我的任何私隱出現在妳的雜誌上。」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是我的東西！」

葉霓穎見狀，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雖然還載着固套，但她已經復原到可以做些較激烈的動作。

「那是我的生活！」狠狠地瞪回去，程峻的臉色依舊不善。「還有太多妳對我的負面評價，這根本就在公報私仇！」

光看部分內容，他就已經看到無數變態男、小氣鬼之類讓他暴跳如雷的用詞。

「我必須要採訪到你才行。」葉霓穎苦了小臉，很沮喪她又失敗了。

「在韓國舉行的美食節即將開始，老總答應我只要能拿到你的專訪，就讓我去韓國做報導，看來這下又沒希望了。」

她失望的表情莫名地讓程峻的怒火稍稍消退。

「妳當真想要採訪我？」他好奇的說道。

「當然想。」葉霓穎很快回答。「你會答應嗎？她滿含期待地問。

「如果妳是我的女人，就沒有什麼不可以。」程峻好心情地在她的對面坐下，又拿這個禁忌的理由開她玩笑。

葉霓穎的小鼻子不滿的噴氣。「當你的女人，一定沒啥樂趣，這種賠本的買賣我才不幹。」他幹嘛又說這個，害她好不自在。

「我從來沒聽說過有人不想做我的女人。」但她總是例外，程峻的黑眸越發火熱深邃，他喜歡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天的感覺。

「你的生活實在是太枯燥了，找個這樣的老公一定會很無聊。」雖然他年輕多金又外型俊帥，可是她還是覺得他的缺點比優點還多。

「這樣才能擁有高品質的生活，比如現在這個時段，就是理想的晚餐時間。」程峻拿起一旁的電話，就打算撥號叫外送。

縴手一伸，葉霓穎按掉他的通話鍵，換來程峻挑眉詢問的目光。

「你有沒有吃過夜市小吃？」葉霓穎的目光瑩瑩發亮。

程峻搖頭。「沒有。」一想到那凌亂的街道和洗碗的髒水，他就反胃。

「那你也沒有吃過臭豆腐、魚丸、牛肉麵嘍？」

葉霓穎的眼神中滿是同情，程峻卻一臉敬謝不敏。

「沒有，好噁心！」他厭惡地皺眉。

葉霓穎的小嘴嘖嘖地發出不贊同的聲音。「你是不是每一餐都吃法國料理、日本美食……從來沒有吃過路邊攤小吃？」

「從來沒有。」程峻的眉頭皺得更深。「妳問這些做什麼？」

「嘖嘖嘖！」葉霓穎捧着腦袋，驚奇地嘆道：「你的生活是多麼的無趣啊，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都沒有真正的開心過，真是難為你了。」

她目光中的同情和悲憫，讓程峻忍不住皺眉。

他不開心？有嗎？

「我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選擇最健康的食物、最適合的吃飯時間。」從來沒有人對他表示過同情，葉霓穎的表現讓程峻很是訝異。

「你的人生錯過了很多樂趣啊！」葉霓穎起身，從一旁拿過自己的包包，穿上外套，走到他的面前。

「走吧，我帶你去瞧瞧，什麼叫做真正的美食，什麼才是真正的生活！」

程峻高大的身子被她拖着走，十分不情願地跟她下樓。

坐上車子，他仍然不耐煩的問：「我們到底要去哪裏？」

「士林夜市！」葉霓穎的語調非常興奮，不理會身邊男人的想法。

「夜市？」髒亂、低俗等字眼立刻湧上程峻的腦海，他不豫地瞪着葉霓穎。

「我才不要吃那種垃圾食物，臟死了！」

「可是我想吃。」葉霓穎笑着回視他。

「就麻煩你這位護花使者當回司機吧，我想去一飽口福、大吃一頓。」

程峻不耐煩地發動車子，不情願的他鄭重聲明。「我是不會吃的。」

「我知道。」葉霓穎的開心與他的緊繃完全不同。「是我想吃。」

她在心中偷笑，這男人的嘴還真不是普通的硬啊！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葉霓穎笑瞇瞇地指引方向，不一會兩人便來到熱鬧喧嘩的士林夜市。

葉霓穎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還不時地發出讚歎的聲音。

「太棒了，很久沒來這裏，都快忘記蚵仔煎的味道了！」

她一副口水快流下來的表情讓程峻忍不住皺眉。

「蚵仔煎，那又是什麼鬼？」他不自覺地問出口。

「蚵仔煎不是鬼，是道道地地的台灣小吃。」葉霓穎下車前，還忍不住露出一臉垂涎的表情誘惑他。

「那可是非常美味的好東西，要不要一起來？」身為朋友，她有義務糾正他錯誤的觀念。

「不要。」程峻繃著臉回應。

「好吧，那我就只好自己去了，拜拜。」

葉霓穎朝他擺手，才一下車卻和一個中年婦人撞成一團。

她捂着脖子張嘴喊痛的樣子，讓程峻忍不住下車趕到她身邊。

「這種人多的地方有什麼好？不懂妳為何偏偏要來。」他輕斥她的不小心，一邊動作溫柔地扶住霓穎，慢慢的跟着她的腳步走。

「對，這裏又臟又亂，跟我這個人一樣上不了檯面，我們不是天天都吃得起高級料理的富豪，只能吃小老百姓能吃的食物。」意識到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葉霓穎的心突然像是被人倒了醋，表面不在意，心裏卻酸酸的。

「我沒有說過妳上不了檯面。」程峻的黑眸片刻不離她臉上的失落，輕咳一聲開口解釋。「我只是不習慣這裏罷了。」

高大英挺的他走進人群中，立刻引來無數的目光漣視，這讓程峻很不自然的別過臉，只盯着葉霓穎瞧。

「慢慢就會習慣的，等你習慣后說不定還會愛上呢！」葉霓穎取笑他的緊張。

「不過穿着凡賽斯來逛夜市確實怪了點。」

她的笑意寫在臉上，燦爛得讓程峻移不開目光。

「取笑我就讓妳那麼開心嗎？」討打，竟然敢當面取笑他。

程峻恨不得立刻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狠狠地揍她一頓屁股。

「也沒有非常開心，只是普通開心而已，哈哈！」葉霓穎故意笑得很大聲，躲開他的魔掌跑到一旁的小吃攤。

「老闆，給我兩份蚵仔煎。」她開朗的聲音立刻得到攤販老闆的響應。

葉霓穎找個位子坐下，卻發現一旁的程峻還僵硬地站着。

她伸手拉拉他的衣角，指着身邊的空位道：「過來坐下。」

「不要！」程峻的臉黑了一半。「我說過我不吃。」

「我沒要你吃。」葉霓穎指了指頸部的固套。「戴着這個抬頭看你好吃力，你過來陪我坐一下。」

她的話提醒了程峻，但仍十分厭惡地皺眉，好半天才坐下。

他一落座，葉霓穎點的蚵仔煎也剛好送到兩人面前。

「哇！好香喔。」葉霓穎大口吃着，完全不在乎一旁程峻的反應。

「真有那麼好吃嗎？」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程峻突然覺得肚子餓了起來。

但他死也不承認那味道果然鮮香誘人，只肯承認她的吃相具有說服力。

將另外一盤推給他，葉霓穎笑得好可愛。「你試試不就知道了，試過的人才有發言權。」她邊吃邊期待地看着他。

程峻的臉上滿是狐疑，那香氣確實勾引出他腹中的饞蟲。

最後，程峻終於放棄內心的掙扎，將美味的蚵仔煎嘗試着放進嘴裏。

「怎麼樣，味道很不錯吧？」葉霓穎笑瞇瞇地問道。

程峻用鼻孔哼聲當做回應，突然覺得她的笑容好礙眼。

他細品，她狂吃，兩盤蚵仔煎轉眼就見了底。

接着程峻又被葉霓穎拉到一旁的牛肉麵攤前。

「雖然這裏的小吃很多，但我最喜歡這家的牛肉麵了。」

葉霓穎的表情像個貪嘴的小女孩，對着一旁的老闆妥道：「老闆，來兩碗牛肉麵，多加點辣椒和酸菜。」

程峻錯愕得簡直不曉得該說什麼，熱呼呼的牛肉麵端上來，熱辣的香濃氣味已經讓一旁的葉霓穎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我從小就很喜歡吃牛肉麵，每次只要來夜市，我就一定要吃碗牛肉麵才肯回去，所以同學都叫我牛肉麵大王，我還曾經一口氣幹掉三大碗紅燒牛肉麵呢！」

她邊吃邊興緻勃勃地跟程峻分享她小時候的豐功偉績。

程峻凝眉微微瞇起眼聽她說，感覺此時她的笑容真是美極了。

葉霓穎清脆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著。「那時候總覺得有牛肉麵吃的日子就是最幸福的。後來大家畢業了，當年一起吃面的人也都不在身邊，自己來吃總覺得孤單。我記得你說過：『真正的美食不是吃什麼，而是和什麼人來吃。』對不對？」

她努力仰着小臉，盯着他問。

「嗯。」程峻有些不自在地點頭，他也拿起筷子品嘗那美味的麵條。

等到葉霓穎放下筷子時，程峻的碗中也只剩下半碗湯。

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臂，葉霓穎邊逛邊繼續說道。

「每次我來這裏就能感覺到一種幸福，雖然這裏又擁擠又吵鬧，可是我就是喜歡這種人群的感覺。在這邊你可以看到來休閑的上班族，也可以看到年輕的學生或情侶，更可以看到好多在為生計忙碌的人們。」

葉霓穎輕嘆一聲，仰頭盯着程峻的臉。「在這裏可以感覺到，我是真實而又自然地活着的，不做作、沒壓力，喜歡什麼就吃什麼，我就是我！」

她的小臉上滿是自信的光彩，看得程峻莫名的心動。

轉過頭看着擁擠的人群，聽到那喧嘩的吵鬧，程峻不再覺得不自在，反而正如她所說的：心中堆滿了充實感。

「接下來我們吃什麼？」他脫口而出，隨手脫下昂貴的西裝，捲起絲質襯衫的袖子，從王子瞬間變成瀟洒的平民。

葉霓穎笑了，發自內心笑得愉悅。「芝麻胡椒餅怎麼樣？要不然魯肉飯？擔仔麵？蚵仔麵線？還是先試試我葉大編輯獨家推薦的麻辣魚丸？」

她喜歡這種感覺，這一刻他離她很近、很近……

「要不要都試試看？我喜歡乾淨的小攤。」

程峻回以淺淺的微笑，對她，他從不吝嗇發自真心的笑容。

「好啊，那我們就瘋狂的從頭吃到尾，怎樣？」看穎興奮地建議。

他主動牽起她的手，用高大的身子護着她，兩個人瘋狂地像在夜市裡探險的孩子，直到吃得肚皮鼓脹再也吃不下了，才滿足的攜手離開。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吃得好飽吶。」坐在夜市盡頭的花圃邊，葉霓穎朝着程峻笑道。

「嗯。」他還是只應一聲做回應，緊皺着眉頭盯着她手中的那包東西。

「坐過來這邊，我們還有最棒的東西沒吃！」葉霓穎興奮地朝他招手，指指身邊的位子。「夜市的東西你都吃了，不要告訴我你不肯坐這裏？」

被她一激，程峻大踏步走到她身邊，努力不理會上頭的髒亂坐在她的旁邊。

「這種感覺真好。」葉霓穎遠望前面燈火處的人群，含笑將眼神投向身邊的男人。

「現在你離我很近，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清脆的語調柔柔說出心中的感覺。

「我之前有這麼糟嗎？」黑眸盯着讓人心動的小臉，程峻問道。

「以前的你只屬於你自己。」葉霓穎回以微笑。

「那種感覺很奇怪，即便我們在吵架，可是你仍然離我很遠很遠，在人群中的你是屬於大家的焦點，在生活中的你也只屬於你自己。」

她低下頭，從地上撿起一根小草把玩着。

「現在呢？我屬於誰？」程峻的聲調也跟着不自覺地放柔，黑夜中除了遠處的燈火、天上的繁星，最明亮的就是她的眼睛。

「是我的。」葉霓穎突然間笑起來，心卻有些酸酸的。

「你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吃小吃的時候，我突然有種錯覺，你是屬於我的。雖然那種感覺只有短短几分鐘，但是在那幾分鐘裏，你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她曾偷偷趁他吃東西的時候偷瞄身邊的對對情侶，就好像他們也一樣牽着手在吃東西，那是種很實在也很讓人喜悅的感覺。

「現在不是了嗎？」程峻不自覺地挑眉，心中也有點感動。

他也喜歡身邊有她的感覺，是那樣單純卻又真實的存在着，那是一種他看得見也觸手可及的溫暖。

「除非你能跟我一起吃這個，我才會有這種感覺。」葉霓穎笑着指指手上的袋子，從膠袋中掏出讓她忍不住想笑的美食。

唔！程峻皺眉捏住自己的鼻子，那臭氣熏天的味道羞點讓他跳離她三步！

「好好吃的臭豆腐喔！」葉霓穎將一塊臭豆腐扔進嘴裏，還不忘關照身邊快要暈倒的男人。「你要不要試試？」

她目露淘氣的光芒，擺明着逗他玩。

「不要！」程峻使勁捏住鼻子，打死也不上當。

「來夜市不吃臭豆腐，多可惜啊！這東西聞起來臭，但吃起來很香的。」葉霓穎用力誘惑他，抱着「獨臭臭不如眾臭臭」的想法玩得不亦樂乎。

程峻瘋狂地搖頭，她的手離他越來越近，他的頭就躲得越來越遠。

突然間，葉霓穎目露驚訝，指着程峻的右側大叫一聲。

「程峻，你快看那邊！」

就在他轉頭的瞬間，一個黑影「呼」的一下跳到程峻的身上，一陣臭味襲來，葉霓穎溫熱的嘴唇已經狠狠撞上他因驚訝而微張的唇。

等他瞪大眼睛回過神，葉霓穎已經將嘴裏的臭豆腐送到他的口邊，程峻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她抱住，用力的深吻起來。

她的吻很生澀，柔柔的唇瓣、溫暖的觸感和着臭臭的味道，讓程峻頭皮一陣發麻。

直到吻夠了，帶着笑的葉霓穎才放開程峻，等着看他的反應。

狠狠的喘氣，那股讓人受不了的味道讓程峻差點跳起來，但舌尖觸到的咸鮮滋味還是讓他覺得驚奇異常。

他好奇的從她的膠袋中挾了一塊臭豆腐，雖然那東西聞起來讓他想要捏起鼻子停止呼吸，但入口后的奇妙鮮美卻還是讓他的舌頭輕鬆接受，不再排斥。

程峻在心中暗自驚喜，這臭豆腐果然名不虛傳，聞起來臭，吃起來香。

「怎麼樣，非常美味吧！」

葉霓穎像個淘氣的小女孩，笑嘻嘻地蹲在他的身邊問。

程峻點頭，不過他更喜歡她喂他吃的感覺，他指着她手上的袋子問：「妳不吃了？」

葉霓穎搖頭，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幹嘛還要折騰早就飽脹的胃啊？

淡笑不語，程峻的黑眸中閃過一抹計算，他從她的手上咬下一口臭豆腐，突然目光變得驚訝萬分。

「霓穎，有流星！」他大叫着指向天空某處，驚嘆前說。

「在哪裏？在哪裏？」葉霓穎興奮的抬頭去找。

說時遲那時快，程峻還沒等她的話說完，已經用他的嘴封住葉霓穎的小嘴，堵住她所有的疑問。

「唔……」霓穎瞪大眼，看清面前男人眼中帶笑的算計，紅了一張臉。

小人，竟然偷用我的辦法報復我！她的眼中全是憤怒。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的回視滿是得意。

比起葉霓穎那個只能叫咬的吻來說，程峻的這一吻，顯得既火熱又深沉。

他的手臂攬過霓穎的身子，讓她坐在他的腿上，大掌輕托着她受傷的小腦袋，側過頭很用力也很用心地深深吻着她。

「唔……哼……」輕喘一聲，葉霓穎也隨着他燃起的火苗，燃燒着自己內心的衝動，她不顧一切地回摟住程峻的頸項，羞紅着臉被他吻得更深。

唇舌交纏，這一刻沒有言語，兩顆心卻貼得更近。

火熱的手掌輕撫過霓穎的背，懷中溫熱柔軟的身子讓程峻忍不住低喘出他內心火熱的慾望。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經歷，可以如此全心全意的投入，想要寵愛一個女人。

輕聲的呻吟，葉霓穎全身無力地靠在他的身上，享受着程峻深情的吻。

這一個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激狂，深吻着的兩人也都比之前任何一次來得動心。

直到葉霓穎開始覺得呼吸困難，他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他的額頭貼上她的，平息彼此的喘息。

「你好臭呦！」葉霓穎的聲音輕柔嬌媚。

用鼻子蹭蹭她的小鼻子，程峻笑得既驕傲又愉悅。「妳也一樣臭呼呼。」

兩個人同時笑起來，目光中有着對彼此新生的悸動與愛戀。

「我們這樣算不算是臭味相投？」

葉霓穎紅了臉，看着他把她摟進懷裏，心怦怦然地跳得紛亂。

忍不住再吻她一下，程峻的心情因為有她在懷中而變得格外安定。

「這樣妳就不會再說，我們是不同世界裏的人了。」

他會是她的同伴，或許他們可以開始期待着一個不算太壞的未來。

程峻的目光包含寵愛與深情，凝視着她酡紅的小臉，她因他話中的暗示而喜悅感動。

站起身，葉霓穎卻忍不住腳軟。「走太久，沒力氣了。」她尷尬的笑。

「誰叫妳一路不停的吃，我們車子停在夜市另外那頭。」程峻無奈的說，高大的身子在她面前蹲下。

「上來！」

「咦？」葉霓穎微愣。「你要背我？」

「我再說一次，上來！」程峻不耐煩地道。

葉霓穎吐吐舌，心中一陣感動，爬上他厚實的背，隨着程峻在人群中穿梭。

風輕輕地從兩人的耳邊吹過，她的唇貼近他的耳畔，葉霓穎偷偷地瞄着程峻的側臉，放心地將頭靠在他的頸間。

「如果有一個可以這樣背我走一輩子的老公，我會覺得非常幸福的。」舒服地閉上眼，她告訴他此刻的心情。

「程峻，我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你了。」

她含笑的語調既輕又柔，卻重重的打在程峻心上。

「妳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程峻的語氣很硬，微轉過頭看清她臉上滿足的表情，臉上掛着淺淡的微笑，繼續前行。

他們的身體靠得很近很近，兩顆心中種下的愛情同時萌出幼芽，兩人斜長的影子交迭着越拖越長、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