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醇嗓輕柔如水滲入她心防,攻得易琴瑟差點潰不成軍。「不過是一名想騙吃騙喝的惡徒,我爹報官處理了。」

「以後這種事由我來解決,我是你的丈夫,應該的。」他冷冽的語氣霎時凍得她一顫。

他的性子應該很反覆——易琴瑟暗暗記下這點。

「裴公子,我還沒有相信你就是我夫婿,切莫以此稱呼。」他說「解決」,並沒有說要如何處置,她聽了感到一陣不舒服,他的眸子盈滿深情,骨子裏卻好似摻了蜜糖的毒,讓人抵擋不了誘惑,一沾便死。

「我確實是你夫婿,普天之下,除了我以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敢這麼說。還有……容兒,你以前總愛喊我成雲,我很久沒有聽你喊了,喊給我聽好嗎?」他十分想念她喊他名字時滿是眷戀的神情。

成雲……不,不對,她對「成雲」這兩個字是完全的陌生,應該不是這麼喊的才對,那她是怎麼喊的?好像、好像是……

大少爺。

清晰的三個字登時如炮竹,在她腦海內炸開。

「大少爺……」她下意識脫口而出,隨即察覺坐在對面的他神色愀然一變。

「你想起來了是嗎?」眸光里的溫度驟降,冷冷的詢問少了適才的柔情,裴成雲連忙以笑容掩飾,沒讓她看出破綻。

易琴瑟搖了搖頭。「沒有。」即使他臉上笑意未減,但她就是能感受的到他的怒氣,每回他動怒的前兆便是笑得令人毫不設防。

每回?她怎會用「每回」這個詞?

「莫非……你還記得大少爺?」他垂下眼睫,不着痕迹地問。

「大少爺?」

「裴府的大少爺。」聽出她聲音里的困惑,起伏的心緒終於平靜許多,知道她什麼都還沒想起來,裴成雲又揚起笑容。

裴府?「你也姓裴,與裴府有何關係?」

剛剛他說在某戶人家擔任管事,卻刻意不說是裴府,像是想與裴府劃清界線似的。

「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是因為讓裴府收養,便改姓裴而已。」他輕描淡寫的回答她的問題。「你是裴府大少爺的貼身婢女,大少爺非常喜歡你,想收你為妾,可你已經和我私定終身了,那時候我們正準備連夜逃離裴府,哪知府里的人發現我們的事,我要你先逃走,沒想到這一分別就是五年,容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心心念念了五年,想見的人兒終於在眼前,這回,他絕不允許有任何人再來破壞他們。

易琴瑟微蹙眉頭,「那煦兒……」

聽見兒子的名字,裴成雲淡淡揚笑。「剛才我看見一個小小身影,應該就是煦兒吧?身為他親爹卻沒能陪在他身邊好好照顧他,我很遺憾,能讓我見見煦兒嗎?」

「他去學堂了。裴公子,即使你說得再好、再無破綻,可我失憶了,無人可證明你說的一切,若要我相信,請提出證據,證明你真是我的丈夫。」一切似乎太過合理,反倒令她難以接受。

裴成雲薄唇淺揚,像是很高興回答這個問題。「你喜歡笑,一點小事也能讓你笑靨如花;你行事中規中矩,絕不偷懶,更不會投機取巧,總是任勞任怨,不管肩上擔負多少責任也會一一做好;跟你在一起,你永遠負責讓我開心,看見你,即使有再痛苦的事情,我也能淡忘。」愈說,他的神情愈顯溫柔。「容兒,少了你,這五年來我過得有如行屍走肉,不知活着是何滋味,別再折磨我了,回到我身邊可好?」

不知何時,他已來至她面前,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繼而握住她小巧的下顎。

他的指尖略顯冰涼,滑過她的肌膚引起一陣輕顫,他的眸光款款深情,讓她忘了要阻止他大膽的行徑。

她確實不記得眼前的男人是誰,但對於他的動作,她卻有一股懷念,好似她曾經很喜歡有人這般撫摸她一樣……

是誰?是裴成雲嗎?

他們真的是夫妻?

倘若是,為何有種懼怕的感覺縈繞心頭?

「想什麼?都想出神了。」

易琴瑟回過神,注意到他的手仍扣住她的下顎,立刻正色道:「裴公子,請自重。」

裴成雲莞爾。「沒想到失去記憶的你說的話和以前相差無幾,以前你也總是要我自重,別隨便碰你,可容兒你曉得嗎?我只碰我愛的人。」除了她,誰都入不了他的眼。

見用說的不能阻止他,她縮縮下巴,抗拒的意圖明顯。

末了,他只得作罷,暫時放開她,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裴公子,你剛才所說的一切都不是秘密,只要在這附近打聽,要知道這些事並不是困難,若每個人都跑來跟我說這些,那我的丈夫絕對輪不到你。」她言下之意,是要他提出更有力的證明,否則休怪她請他離開。

有沒有丈夫,她真的一點都無所謂,若對方找上門來,也得好好驗明正身,畢竟「雲錦繡坊」的財力,肯定能讓男人減少十年的奮鬥。

她目光平靜,絲毫看不出過往那個萬分迷戀他的身影存在,真是將他忘得徹底了,然而裴成雲沒有一絲氣憤,反而慶幸她將過去全部遺忘,不過也不太高興她對他毫無印象。

無妨,不急的,都已經找到她了,一切可以慢慢來,她遲早會再愛上他,他有這份自信亦有耐心,因為她說她這輩子只愛他一個,不是嗎?

能夠再得到她,無論要他付出什麼,他都願意。

「既是如此,就請見諒了。你的左胸口有顆紅痣,右大腿內側有一枚小小宛若花朵的斑痕,臀上有我最愛的……」

易琴瑟愈聽愈面紅耳赤,連忙出聲阻止他。「夠了,別說了!」幸好廳里無人,要不她的私隱不就全被人知道了。

裴成雲笑了,「那麼,我說的是否可以成為證據?」她身子任何一處,他都十分熟悉——滑順的黑髮、細緻的肌膚、豐滿的酥胸、窄小的纖腰、渾圓的翹臀、白皙勻稱的四肢,每一處都令他不能忘懷。

然而,他最愛的還是包覆在這副惹火身子裏的那顆心,就是那顆善心徹底俘虜了他。

「你想要多少錢?」

「錢?」他微怔。

「這應該是你的目的吧?」握緊椅子的扶手,才能抵擋他的柔情攻勢,她絕不能輕易相信他。

瞬間,他終於明白她的意思。「無論我說得再多,你就是不願意相信我是嗎?」

「三言兩語便要我相信你,談何容易,裴公子,既然我們已經分開五年,沒有彼此我們也都過得不錯,又何必執着對方呢?」

「是嗎?你是這樣想的嗎?」他眼底閃爍着怒火。

「沒錯。」

「你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自然可以說得這般輕鬆容易,但是我卻牢牢記住你,你的一顰一笑全烙印在我心上,我記得你是如何愛我、包容我,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對我而言是此生最美的夢,若要我放棄對你的感情,除非上蒼也讓我失憶,或是乾脆奪走我的性命。」

他說得字字皆痛。

若真能放棄,他也不會尋了她五年。

曾經以為她死了,他活在悔恨當中,一日復一日,承受每夜惡夢的折磨,若非始終抱着能找到她的一線希望,只怕他早已死了。

如今的他,是為了她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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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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