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傳說中的糖葫蘆
糖葫蘆是穿越女豬扮可愛、施善心、定終身的最佳道具。
——甄心語錄
“貞兒是為了什麼進宮的?”出了宮門,馬車轔轔,朱祁鈺看着對側不知為何欣喜的少女,問道。
“啊?”貞兒一愣,從第一次出宮的狂喜和做馬車的新奇中清醒,被這句問話一下子敲暈。心想這是穿越情節需要,哪裏由得我啊,只得道,“這是給我的考驗。”
“考驗?貞兒說得可是鴻門歷練?”朱凝雖然生氣,但戲還是要好好唱下去的。果然,朱祁鈺眉頭輕蹙,“原來鴻老安排你來宮中歷練?這倒是新奇。”右手向貞兒伸來,一下子握住她左腕。
貞兒臉上一紅,心說這算是怎麼回事?突然腕上一疼,不由得“啊”一聲就慘叫了出來。淚眼瞪去,卻見朱祁鈺已然放手,眼神抱歉,臉色有些尷尬,“昨天你沒用武功,我還以為……卻沒想到你……”剛剛他只用了兩分力氣,若是一般學武之人,恐怕也不會如此喊痛。只是剛剛內力探入,發現對方果然是一絲武功也沒有,不由詫異。
“沒事沒事。”忍住飆淚的衝動,貞兒咬唇,“我跟師父學的不是武功,是算學。”
“算學?”見對方疑惑的重複,貞兒心裏突然一緊,萬一這個挂名師父不會算學?想到這裏,不由緊張看了朱凝一眼。卻見朱凝好像沒聽到似的,只是一臉關心的盯着自己紅紅的手腕,不由心裏一暖。
“原來如此。”朱祁鈺釋然,“鴻前輩精通算學,鈺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貞兒小小年紀,竟然研究如此艱澀的東西。”在貞兒驚訝中,重新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貞兒心說不會還來吧……正待呼救,卻覺得晚上溫溫的一股熱流——
對方放開之時,手腕冰涼涼的,已經不再疼痛。
嘴角一飛,貞兒眼睛瞪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內功療傷?見她嘴巴長得大大的,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朱凝不禁扶額。心想真的是丟人啊……
“有井不知深,先將繩三折入井,繩長四尺,后將繩四折入井,繩長一尺,問:井深和繩長各幾何?”
“井深8尺,繩長36尺。”貞兒正腦補着朱祁鈺修鍊的是何門何派的武功,下意識心算,脫口而出。朱祁鈺和朱凝卻是一怔,這算題雖是簡單,但如貞兒如此這樣不假思索而出,心算之快出乎兩人意料。
貞兒看到兩人呆住的樣子,心中洋洋得意,炫耀道,“想當年我在學校的時候,數學系的學生都……”看到兩人不解的目光,貞兒自動把“向我請教”幾個字吞進了肚子。“呃……我是說,”暗想自己怎麼會犯這種低級的語言錯誤,一邊向回找補——“我的意思是師父叫我的時候,我比師兄師姐沒學得都好。”說完這句,不敢再看兩人臉色,咬牙看向窗外,心想愛信不信,聽天由命吧。
古代的路其實還是不錯的。感到身下微微的震動,貞兒感覺還是可以接受的。馬車的帘子未經主人的許可,貞兒也不敢輕易撩開去看。雖然眾多穿越中女豬第一次出宮總是睜着一雙“未經世事所染”的琉璃雙眸,好奇而天真的看着街上的販夫走卒,像是鄉下大姑娘頭一次進城,對現代化的美好報以無上的憧憬。然後卻不知道自己卻被某某某同車的或邪魅、或冷酷、或溫柔、或陽光(共同點是有錢有權、帥到讓人憤恨)的帥哥當做風景來看。至此為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奠下堅實契機。
咳,那是多麼拉風的場面?
感嘆完畢,看了看車中同行的兩人。很好,有錢有權,也是美到讓人憤恨,但是為什麼一個是為情所傷的“殘花敗柳”,一個乾脆就是個女扮男裝的少女?!
無聲罵了一句,繼續艱難的溜縫看着外面狹長的情形。
大街兩側房屋林立,酒樓、茶館、客棧,雖然在皇宮裏見慣了古代建築了,但看着路旁清一色古色古香的商店,還是讓貞兒有了一種興奮感。一路走來,路邊上的小攤很多。細看過去,有賣米的賣面的,賣蔥的賣蒜的,賣水果的,賣針線的,耍猴兒的,變戲法的,吹糖人兒的……嘖嘖,果然是盛世啊。可是突然想到了四年之後的土木堡之變,貞兒心裏突然就是一疼。耳邊的聲音像是被抹淡了,有種隔着東西聽上去的感覺,顯出一種不真實。這是歷史,不是嗎?貞兒恍惚間一種微妙的感覺升起。此刻卻感覺有人正在推自己。
一看,卻是朱凝。只見她嘴唇輕動,似乎是在說什麼。
“你說什麼?大點聲……”
“快到了。你沒事吧?”聲音微不可覺,勉強能夠分辨。貞兒有些奇怪,心說又沒有人偷聽,為什麼要這麼小聲?卻突然感到耳邊的聲音還是那麼模糊而不真實,臉色突然一白,明白這原來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一時間哭笑不得——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感到朱凝搖自己的手臂,無奈的看她的嘴張合:怎、么、了?眼神擔心,似乎也猜出了什麼。
貞兒勉強自嘲一笑,指指耳朵,“聽不見。”
看到旁邊的朱祁鈺似乎說了什麼安慰的話,像哄小孩子一樣拍了拍自己的頭頂,然後正色和朱凝說著什麼。似乎朱凝愣了一下,然後臉色很差。拉了拉她一角,此刻的貞兒已經鎮定下來,估計這聽力的損害應該和當初視力的損害是一樣的,應該只是暫時性的,便安慰道:“沒事,只是暫時的。”朱凝本是一臉焦急,聽到此句倒是一下子鎮定下來。
一刻后,馬車停定,朱祁鈺先下車。背對車內的一刻,貞兒見朱凝嘴唇一動,向自己說了一句,但動作太快,讓她根本沒時間反應。
“對不起。”朱凝做了個口型,然後吸氣,伸手扶着自家哥哥下車。戲還要演下去,請你再等我一刻。然而她卻沒有想到,這一刻卻遲了那麼久。
看着街上熱鬧的景象,貞兒有些高興不起來。好像是無聲的鬧劇,眾人鮮活的表情卻好似啞劇,看得人心裏一堵。視力、聽力、下一步是什麼?我到底招惹了誰,是毒還是絕症?腦子裏亂亂的,已經離前面的朱凝有十多步的距離了。不知道為什麼要在鬧市正中下車,難道是堵車?不然這些主子不應該都是陽春白雪,找一個清靜到附庸風雅的地方品茶?想着,卻撞到了迎面走來的一個人身上。
貞兒坐在滿是黃土的路上,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有了種想哭的衝動。狠狠的等過去,卻見是一個白凈的後生,穿着淺灰的衣服,一手扛着插滿糖葫蘆的蘆桿,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一張普通的臉上,一雙眼睛卻似上好溫潤的玉石,帶着一絲對世人的悲憫,靜靜看着,漂亮的讓貞兒想起以前甄言畫過的一幅古風。
突然想到,這人也許穿青衫。思緒紛飛間,身後車道上又來了馬車。那後生見她還在發獃,似乎沒有聽到馬車行進的聲音,便也顧不得什麼大防,急忙將她拉起來順勢將蘆桿往對方懷裏一塞,將她一下子抱離了車道。
貞兒眼前一紅,下意識就抱在懷裏。隨即身上一輕,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香氣。着急向前看去,卻已經看不到朱凝和朱祁鈺和小路子的人影。着急之下去追,卻被身後的人拉得一個趔趄。
“……”回頭看到那少年向自己說著什麼,貞兒仔細辨認未果,只得指指耳朵,“我聽不到。不過剛剛謝謝你。”將蘆桿塞回對方手裏,心想自己果然不是女豬天命,到眼前的糖葫蘆也是得不到的。
少年愣了愣,看着少女低沉的樣子,然後眼中飛快閃過什麼,語速放慢。你、疼、嗎?剛、剛、撞、到、你、了。
貞兒停住腳步。
你、哭、什、么?是、因、為、聽、不、到、嗎?害、怕?
貞兒看着對方認真的眼神,突然有些可笑,他問:疼嗎?害怕嗎?
在自己被人下毒失明后,一個人在廢棄的院落,對着想要殺自己的人,我怕。
在自己挨了鞭子后,滿心的疼痛卻不能埋怨任何人,我疼。
在敏岫宮明明還會吐血,還會失明,但卻找不到理由,我怕。
這個地方,關心自己的竟然只是如此一個萍水相逢的少年,我疼。
但是我只是一個人,一個小人物而已。沒有哥哥,沒有同學,沒有熟悉的世界,甚至要頂着一個卑賤的身份生活在一個最注重身份的地方,我憑什麼怕?憑什麼疼?
害怕嗎?這是一種普通的關心吧。然而這句話不是紅染碎女問出來的,也不是朱凝問出來的,卻是出自一個街頭恕不相識的小販。
然而——
“不怕。因為我能更好。”也許我現在沒有,但以後麵包牛奶都會有。紅染、碎女的感情還正在培養,朱凝也會慢慢成為朋友……扯出抹笑,看到對方玉色眼中的震驚,心中自嘲,也許人家把自己當成神經病了吧。
“謝謝。”少年看着對方因激動而微紅的臉上笑容燦爛,不自覺也回了一笑。
拿、着。
貞兒看着少年平常的五官似乎因為那一笑變得說不出好看,見對方嘴角動了動,還沒問對方說什麼,手心就被塞進一串糖葫蘆。清風帶過,從對方袖口傳來的香氣熟悉卻陌生。
下意識去掏錢,卻見對方眼神越過自己似乎看到了什麼,隨即轉頭對一笑,
……不、用。送、你、的。
少年的話很快,貞兒只勉強讀出了最後一句,正想發問,卻感到身後被人抱住,下意識掙扎去看,卻是朱凝一臉着急的撲在自己身上。心裏一暖,果然,是會更好的。
看着對方一張臭臉冷冷的,嘴裏叨叨的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在埋怨自己,但此刻貞兒出奇的安靜,畢竟是自己沒跟上理虧嘛,“別擔心,我沒事,別擔心。”
朱凝沒好氣哼了一聲,但一口氣總算鬆了下來。天知道剛剛回頭一看卻發現貞兒沒了人時,她的那份心情是什麼!就像是被心口被燙了一下,卻焦躁的沒時間用涼水降溫。自責、後悔、擔心撲面而來,若不是陸林狠狠扣着自己脈門,也許自己會在二哥面前用輕功回來找人吧?可誰知道她失聰的時候會遇到什麼?會不會被人拐走?會不會被朱霜的人抓走?想到這裏她顧不得其他,立刻扯着朱祁鈺回來找她。
還好,沒事。
貞兒看了眼手中的糖葫蘆,普普通通的,和現世的沒什麼區別。如果硬要說什麼差別的話,那也許就是古代的山楂更天然?也許不是……回頭看去,卻發現那少年已經不見了蹤影。手上一輕,那串糖葫蘆竟被朱凝拎了過去。
“剛剛你就是為了這個臟玩意兒才掉隊的?”朱凝桃花眸輕眯,眼神危險。貞兒滿頭冷汗,盡量裝作看不懂對方口型的樣子,純真的搖頭表示聽不懂。但見朱凝手裏似乎有向外拋的趨勢,還是馬上撲上去將寶貝的糖葫蘆搶過來,待兩人沒反應過來之前,一口啃上去……
好甜。終於明白穿越女豬為什麼要吃糖葫蘆了。想起那雙玉石般溫潤的眼睛,也許,就是為了那句——
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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