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有人來踢館
劉之安第二天便雇了馬車走了，顏妍都沒來得及和劉之安道別，甚至連惆悵的時間也沒有，每日裏忙得暈頭轉向，多虧了阿海等人的幫忙，否則她還真有些挺不住。
一個月下來，饈饌齋的名聲已在西市傳開。
饈饌齋內日日賓客滿堂，菜單一張接一張從那條繩子上傳過來，幾人之間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顏妍才稍稍輕鬆一些，現在，每日需要的食材都有人定時送上門來，不必再起個大早去市集上購買，她只要準備好早點，驗收一下食材就可以了。
這一日，過了晌午，天便陰沉沉的下起了傾盆大雨，街上行人紛紛躲避，饈饌齋內也坐了不少吃完中飯來不及走的客人，不斷也有避雨的行人進來，顏妍難得有空，便煎了些花生仁，在上面散了些鹽，讓阿貴分給客人們下酒，自己也招呼着幾個夥計坐到櫃枱前的一張空桌上休息聊天，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們早已像一家人一樣了。
葉蓮是個寡婦，家裏只有一個年邁的婆婆靠她贍養，她第一次領了工錢便全送回了家，是個孝順的好媳婦，李小蓉家裏公婆都在，丈夫在鏢局幹些雜活經常沒在家，為了補貼家用，她才將四歲的兒子交給她婆婆帶，自己出來做工。阿海和阿貴年紀差不多，是劉之安的同鄉，跟了劉之安十年，都是二十四歲的大小夥子了，親事還沒有着落。
“顏姑娘，什麼時候出新菜啊？”有個老顧客見顏妍坐在這邊，便挪過來與她們同桌，他是建鄴的貨商彭水生，每十天半月便來一次長安，帶些特產來換些東西回去賣，似乎還挺有錢，饈饌齋開張第一天，他正好在西市，吃了一次后便成了這裏的常客。
“彭掌柜的，我們開業到現在才一個多月呢，你就吃厭這些菜啦？”顏妍微笑着抿着杯中的熱茶。
“不是，顏姑娘的菜太好吃了，我是想多嘗些美味，回去也好和人家說說。”彭水生很直爽。
“呵呵，現在倒不出空來，等有空時再試試做些新菜吧，到時一定請彭掌柜的賞臉品嘗。”顏妍可不想這麼快就將自己的底全抖出來，再說了，有些菜並不是普通人能消費的，她可不想浪費了。
“一定一定。”彭水生哈哈笑着。
“顏姑娘可別只請老彭一人啊，還有我們呢。”說話的是西市古董店的掌柜袁健。
“各位對小店如此厚愛，我怎麼可能忘了大家呢？到時一定請大家品嘗。”顏妍大大方方地向他們保證。
“你們這兒誰是主事的？”門外進來兩個人，臉罩在斗笠下看不清，水漬不斷滴到地上，濕了一地。
顏妍起身迎了上去：“我就是，請問兩位有什麼事？”
“我們是來長安拜師學藝的，剛到此地，聽說饈饌齋的大廚十分了得，便來和你的大廚切磋切磋。”左邊的人開口說明來意。
踢館？！顏妍愕然。
“怎麼？怕了？難道這饈饌齋是徒有虛名？”
“是不是徒有虛名並不是你我說了算的。”顏妍有些躍躍欲試，玩遊戲時經常被人踢館，不知道現實中被踢館要怎麼個鬥法？“不過，兩位既是來切磋的，總不能這樣藏頭藏尾的吧。”
兩人沒有猶豫，解下斗笠，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引起一片驚嘆聲：“啊！一模一樣！都分不出來啊。”
“兩位是雙胞胎兄弟？不知怎麼稱呼？”顏妍沒有太多詫異，在她的世界裏，雙胞胎明星多了去了，她只是仔細地觀察兩人的不同之處，居然讓她眼尖地發現了他們雙耳的不同，左邊那個在左耳穿了個耳洞，另一個穿在右耳，不細心的還真看不出來。
“我是莫龍。”左邊那人先開口。
“你該不是莫虎吧？”顏妍沒等另一人開口笑嘻嘻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兄弟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呵呵，莫龍是哥哥，那麼弟弟就是莫虎了，龍兄虎弟嘛。”顏妍對他們有些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勝過他們，不過這並不重要，她已經有了主意，若勝過他們，便以這個為條件，讓他們留在這裏當廚子，反之他們勝了，那就請他們留下，饈饌齋要是能招攬住他們，那一定又能吸引不少人。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嘛。”這次是莫虎開口。
“謝謝誇獎，你們想怎麼切磋？輸了怎麼辦？”顏妍毫不謙虛將他的話當成是讚美。
“比包餃子。”兄弟倆異口同聲，不愧是雙胞胎。
“怎麼個比法？”
“我們兄弟倆會包四種顏色的餃子，你若比我們多一色，就算你贏。”
“這麼簡單？我若贏了，有什麼好處？”
“你？你就是這裏的大廚？”
“不行嗎？”顏妍心裏有了底，笑盈盈地笑着他們，比餃子顏色？呵呵，這還不簡單。
“你贏了，我們兄弟倆就拜你為師任你差遣。”莫龍似乎很有把握。
“你若輸了……”莫虎有些猶豫。
“怎麼樣？”顏妍有些好奇，不知道他們會開什麼樣的條件。
“你若輸了，便拜我們兄弟倆為師。”
“沒問題，我贏了，你們就是我的徒弟，我這兒正缺廚子呢，我輸了，你們就是我的師傅，我請你們當這兒的大廚，怎麼樣？”顏妍說來說去就是想讓他們留着這兒掌廚。
“好，一言為定。”龍虎兄弟信心滿滿的，沒有遲疑。
“一言為定，我們請在座的所有客倌做見證，如何？”顏妍在心裏笑翻天，沒想到這兩人這麼好糊弄。
所有人都紛紛附和，他們正愁無聊呢，有熱鬧看誰不高興啊。
“阿海，阿貴，收拾兩張桌子出來，蓮姐、蓉姐，幫忙選食材，兩位，廚房就在後院，要什麼食材只管去選，請。”顏妍笑逐顏開地請他們選食材。
沒一會兒，龍虎兄弟便選了四樣蔬菜，分別是茄子、胡蘿蔔、菠菜、西紅柿，顏妍一見便知道他們要做的是紫紅四色了，他們能自己領悟這些也是相當了不起了，不過今天他們遇見的是她，有上千年積累的精華知識，這次她已是穩操勝券了。
顏妍選了和他們一樣的食材，龍虎兄弟雖然一愣，不過他們也略略放心了，以為她另一種顏色就是什麼也不加的白色。
“顏姑娘，單比顏色太沒趣，不如再加個條伯，依我看，三柱香之內，誰包的餃子顏色多、數量多，誰就贏，大伙兒說，對不對？”見他們要當眾比包餃子，彭水生十分奮興。
“對，要比就來個精彩的。”在座的紛紛附和。
看客們嫌不夠精彩，加了一個時間條件，看他們在三柱香內誰做的餃子多。
彭水生自告奮勇點燃了第一柱檀香。
葉蓮當顏妍的助手，龍虎兄弟已經開始忙碌開了。顏妍觀察了一下他們的手法，暗暗點頭，他們確實有些本事。
不過她仍慢條斯里的和葉蓮一起搗着蔬菜汁，分到各個碗裏，吩咐葉蓮分別準備魚肉、韭黃、蝦仁、豬肉、芹菜、胡蘿蔔、黑木耳，將這些全剁成蓉盛在小碗裏。
顏妍先在面里加了些雞蛋，再用蔬菜汁開始和面，沒一會兒，桌上便多了四團和龍虎兄弟一模一樣顏色的麵糰，又用西紅柿汁和菠菜汁一起和成微黑的麵糰，紫色茄子汁加上西紅柿汁變出了玫瑰紅的麵糰，茄子汁加菠菜汁變成棕色，胡蘿蔔加菠菜汁變成了另一種綠…
四種蔬菜汁用完，桌上已多了八種色彩的麵糰，她又用水和了白色的放在一邊，毫無疑問，龍虎兄弟已經輸了，此時他們正站在那邊傻眼，沒想到自己敗得如此輕易。
其實，顏妍一開始是想用白色來充第五種，雖然有些投機取巧，不過他們沒事先申明，應該也算，但後來和好了四種面，見蔬菜汁還有一些，便試着將不同的汁混在一起，居然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讓她多做了四種，呵呵，真是好運氣喔。
第二柱香換上，龍虎兄弟已沒了鬥志，乾脆站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看着顏妍調餃子餡、包餃子，葉蓮在一旁幫忙擀餃子皮。
只見顏妍十指翻飛，沒一會兒，九色麵糰都變成了九種不同形狀的餃子，有魚形、元寶形、葵花形、月芽形，還有幾種說不上的，十分美觀。
“師傅，請收下徒兒吧。”龍虎兄弟雙雙跪地結結實實的嗑了三個響頭。
“快起來，你們年紀與我差不多，我可受不起這禮。”顏妍退開一些，“你們多大了？是哪裏人？怎麼到長安來了？”
“師傅，徒兒今年十八了。”龍虎兄弟行了拜師禮才恭敬站在一邊，“我們是開封府人氏，祖上也是有名的面點師傅的，手藝傳到我們已有五代了，一次偶然讓我們學會了這四色餃子，以為這天下再沒人能做出多一色的來了，父親說長安藏龍卧虎、能人輩出，我們便來了，一路也沒遇見有人能做第五色的，今天剛到長安，便聽說西市有個饈饌齋，裏面的菜獨具一格、十分美味，所以我們就……師傅，還請原涼我們的無知。”
“呵呵，不知者不怪，以後你們就留在這裏吧。”
“謝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