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康若華望了一眼包包內的履歷表,試圖將它塞得更深更隱密一點。
有什麼黑暗情緒無法抑止地悄悄爬上她心頭……
唉,她嘆了口氣,轉念又想起了什麼,猛烈地搖起頭來,努力搖掉那些負面思想!
積極!正面!努力!奮發向上!
「真好,若華,娶了你之後,一連串的都是好事。」
開什麼玩笑!她要當他一連串的好事。
【第八章】
「你在想什麼?」嚴浩然的臉伏在她頸側,鼻息呼在她耳畔,話音沙啞地問。
不管再聽幾次,不管彼此之間有多熟稔,康若華總是覺得,這男人的低沉聲嗓真是迷人得太犯規,太令人全身發軟,不過,她現在本來全身就都是軟的……
康若華舉起手來推了推他胸膛。
「你……好了沒喔?快起來……」面紅耳赤,瞪了他一眼,又推了他一下。
到底夠了沒呀?已經第二次了……她討厭他的第二次。
他的第二次總是步調很慢,很沉,像享受着什麼,像不想那麼快離開,堅持着什麼似地留在她體內。
徐緩的,溫沉的,慢條斯理的,就是不幹乾脆脆給人個痛快!
好討厭!她想自己來,他卻又壓着她,不讓她翻身上來!
真是有夠惡劣的,讓人體內吊著一把火,偏偏又無處宣洩,直怕,很缺德很缺德……
越想越氣,於是很用力地捏了身上健瘦光裸的窄臀一下。
回應她的是一連串男人低笑與一記猛烈刺探。
女人急喘,勾住他的腰,惡狠狠吻住他的嘴,又推着他坐起來,讓胸前柔軟緊貼着他的健壯裸胸,嬌嫩臀瓣緊抵着他的慾望深處律動。
嚴浩然輕笑起來,更熱烈地回吻她,更深入地貫穿她。
他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喜歡她很想要他的樣子,喜歡他們不論在工作上,在床上,都一樣的契合,一樣的需要彼此,一樣的渴望對方。
他對她的慾望來勢洶洶,怎能看她風平浪靜?
於是更奮力地掘探,深鑿,令她與他都同時喘不過氣,汗水沾染對方身體,就連髮絲幾乎都要黏在一起。
太多了,太多了啦……康若華開始啃咬他的脖子,有些懲罰與泄憤的意味。
這男人體力好得驚人,她所以承受的已經超出預期……好累,全身骨頭都像被拆了似的,好痛苦又好滿足。
她知道,他明天要回北京一趟,但是,明明才去幾天而已,有沒有必要把這幾天的分通通用在今晚啊?
「不要了啦……」微帶哭音的語調聽來幾乎像在求饒了。
「你不專心。」嚴浩然心疼地吻過她眉眼,卻沒有停止動作。「在想什麼?」
「……」這麼折騰人,竟然是為了她不專心嗎?
對不起,教頭,她錯了!她發誓她只有閃神一下下而已。
「你先出去嘛……結束了……我再告訴你。」食指親昵地畫著他胸膛,大口喘息。雖是談條件,卻又唯恐惹毛了愛記恨的教頭,用的是十足十的撒嬌口吻。
看來有學聰明了一點……男人低低笑了起來。
其實,本來就捨不得折磨她太久,只是,想到接着又有好幾天見不到她,就……咳!這才不是什麼英雄氣短,相思情長1
「究竟在想什麼呢?」餘韻過後,嚴浩然抱着她,撥開她黏額的長發,問。
康若華全身軟綿綿地任他要幹麼就幹麼。
「就,想,想我們的事情能在公司里瞞到什麼時候……」
「就為了這麼無聊的事情?」嚴浩然聽起來有些不滿。
「……」不然呢?總不能告訴他,她是在想,婆婆介紹來的那個人,明天就要到職了……她好害怕那個新人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想着想着,不小心就走神了。
她百般複雜的表情令嚴浩然嘆了口氣。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不用刻意隱瞞,但是也沒必要大肆宣揚,辦公室戀情本來就是盡量低調比較好,更何況,我們之間還有互相合作的關係,要是我們夫妻的身分公開了,到時候,公司內別的開發團隊覺得你銷售我的遊戲比較認真或是什麼的,你不是很冤嗎?」
「……」也是啦!康若華點了點頭,「尤其,總監的遊戲又特別好賣,別人硬拿這件事說她偏頗,她也沒辦法。
不過,講到這些辦公室內可能會有的蜚短流長,她又想到另一件事,就是當初,總監跟楊致遠說,她是他內人這件事。
本來,她還以為楊致遠那傢伙一定會四處張揚的,害她還跟總監說了一堆什麼不娶她不划算這種蠢話……
沒想到,後來楊致遠對這件事壓根兒連提也沒提,所以,她與嚴浩然的關係在業界裏仍然是清清白白的,直到他們兩人現在都已經不清白了,都還是這麼清白。
欸,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又想什麼呢?」嚴浩然忽而用力地擰了下她的臉,她又走神了。
「沒有啦!」康若華想起她和嚴浩然求婚的糗事,突然覺得此刻幸福得不得了,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里,然後又想起了什麼似地抬起頭來。
「怎麼了?」嚴浩然納悶揚眉。
「我今天從一進房就覺得很奇怪……」正想問,沒想到還沒開口就被他拖上床,害她直到現在才又想起。
「你怎麼會用大紅色的床單?」詭異地拉高了床單一角,竟然連被子都是一套的,上面還有鴛鴦呢!這,這也太驚悚了吧?
呃?嚴浩然摸了摸鼻子,停頓了會兒,尷尬地說道:「媽託人送來的,她說,我們正新婚……」
「……」噢,所以,他真的好乖的就鋪了?
明明,當年可以瀟洒地說不讀醫就不讀醫,偷天換日地跑去讀美術,現在收到了媽媽的床單,竟然高興得第一時間就換上了?
對比於那天飯局上婆婆的態度,康若華為嚴浩然感到好心疼好心酸。
他就像個好不容易討到糖吃的孩子,開心得那麼純粹,無法掩飾。
「媽要是知道你換上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康若華笑了笑,最終只能說出如此口不對心的一句。
「真的嗎?」嚴浩然眼中發出奇異的光芒,忽而又翻身下床,就這麼裸着身子,走到衣櫃內拿出了件新的酒紅色大衣。
康若華納悶地瞅着他。
「我前幾天聽小馬說這牌子的大衣很暖,想說北京比台北冷多了,我媽現在可能也需要常跑北京院所,就買了一件給她,你幫我看看,這顏色會不會太俗氣?店員說沒有下水之前都可以換,如果不會的話,我明天回北京,可以順便帶到分院去給她。」
康若華怔愣了幾秒,才終於從喉嚨里找回聲音。
「媽媽現在在北京嗎?」她問,出口的聲音乾澀得不像她的。
「應該是吧,我前兩天本想找她出來吃飯,她的助理說她在北京,要過幾周才會回來。」
「噢,這樣啊。」康若華點頭,又點點頭。婆婆她,昨天才有過電話關切她那位新人何時要就職的事,那個來電顯示,明明就是台北的市內電話……
她笑得很用力,眼眶有點痛。
「這顏色很好,不俗氣,很高雅,不用換,媽媽一定會很喜歡的。」
「那好。」嚴浩然看起來好高興,仔仔細細地將大衣收進防塵袋,放進行李箱裏。
他的行李很少,康若華知道,他的衣服也很少,怎麼穿就是那幾件,她更知道,她與他結婚之後,為她添了許多新衣物,他一件自己的衣服都捨不得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