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衛鳴空微笑着開口:“我只是猜中了你們所要走的路線而已。想令揚在追蹤的時候止步不前,你恐怕只有利用他不方便闖入的女盥洗室了吧?而這座機場裏,只有一間盥洗室有第二個出口,就是免稅商場裏的那間。所以,我才在另一個出口的這條小巷裏,等待着你們。”
“算你有幾分小聰明,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給我讓開,否則,後果自負。”
“韓小姐,你好像對我有些誤會,我對你們並無惡意……”
“我管你有沒有惡意,告訴你,本小姐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盯梢。既然你不肯讓開,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模樣溫柔然而性格惡劣的韓家二小姐,二話不說,舉起了右手,打算把這啰嗦的傢伙砸暈再說。
但是忽然有人在身後抓住了她的手,同時,只聽一個低沉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她耳邊淡淡道:“韓小姐,還是請你高抬貴手吧,畢竟,這個男人最有用的部分,也不過就是這顆腦袋而已。”
聞言,衛鳴空的臉上不禁現出無奈的苦笑,“我說揚啊,雖然是實話,但是你就不能說得更委婉一些嗎?”
身後的男人竟然可以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靠近,這讓韓飛柳心中一凜,但她還是面不改色,只是冷笑着道:“這麼說的話,頭部以下,就無所謂了吧?”
說話間,她已經飛起一腳,正踢中了衛鳴空的胯下。
雖然是天鷹盟的五位巨頭之一,從來就沒有進行過任何鍛煉的衛鳴空哪裏經受得住這個,立即狼狽地彎下了腰去,清秀的面孔也因為痛楚而有些扭曲。
黎揚也沒有料到,這個清純美麗的韓家二小姐,竟然出手毫不留情,不由十分抱歉地看了衛鳴空一眼,隨即伸手一擋,接下了韓飛柳向自己發動的雷霆一擊。
兩人都是身手敏捷,轉瞬之間,已交手數招,不分勝負。
衛鳴空好不容易抬起頭來,想要看清楚目前的局勢,忽然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直跳到了他的面前,喝道:“打死你打死你!”伸拳打來。
他知道一定是那和韓飛柳在一起的小鬼,眼見這孩子拳頭不停歇地向自己砸下,而自己這大腦發達四肢無用的孱弱書生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情急之下,忽地喝道:“喂,剛才,你是不是也跟着她闖進女盥洗室了?”
任惑目瞪口呆,俊臉立時又漲得通紅,拳頭也停在了半空。他傻傻地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那被自己視為奇恥大辱、噩夢般的事情,這傢伙為什麼也知道?
衛鳴空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這種事情,不用想也能猜到的吧?”看來,自己的智慧雖然對付不了那蠻橫的韓家二小姐,對付這小鬼還是綽綽有餘,只是一句話,就成功地瓦解了對方的攻勢。
“你……你這個傢伙……”
任惑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立即又惱羞成怒起來,揮起拳頭,再次向衛鳴空的臉上揮去。
這一次衛鳴空卻早有防備,竟然及時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道:“都說了我們不是壞人了……”
任惑卻忽然盯住了他的臉拚命地看,令得衛鳴空渾身不自在起來,“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你……你是爸爸的朋友!”任惑那俊美的臉上,忽然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握緊的拳頭也改成了用手指住他,大聲道。
“爸爸?”衛鳴空摸不着頭腦。
“我看過你和爸爸一起拍的照片,在爸爸工作的大學。那個人一定是你,不會有錯的!”
衛鳴空的臉上現出有些困惑的神色,“你爸爸是……”
“任宏俊。”
衛鳴空驚訝地叫出聲來:“任教授?”他抓住任惑手腕的手不禁鬆了,“你……你是任教授的兒子?”
任惑興奮地跳起來,衝著韓飛柳大聲喊:“飛柳姐,快住手!他們不是壞人,是我爸爸的朋友。”
正感到面前的男人很不好對付的韓飛柳,聞言趁勢向後躍出,一邊繼續擺出防備的姿勢,一邊開口:“你有沒有搞清楚,他們真是你爸爸的朋友?”
“是呀是呀,”任惑高興得手舞足蹈,“我在爸爸那裏看見過他們的合影,而且,這位大叔剛才也表現出認識我爸爸的樣子了……”
“大……大叔?”衛鳴空的大腦瞬間短路。雖然已經是二十八歲的“高齡”,但是因為生來俊美清秀,令得他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小,現在卻被一個十來歲的小鬼叫成“大叔”,這還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體驗。
任惑卻毫不在意他那有些破碎的自尊心,反而把臉轉向了他,興奮地道:“是這樣的吧?”
衛鳴空只有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應該算是吧。”
任惑拉住韓飛柳的衣角直扯,“你聽你聽……”
韓家女狐狸的額頭上卻開始有青筋直跳,這時候就毫不留情地在他頭上鑿了兩下,“臭小鬼,為什麼不早說?”害得自己東躲西藏,還跟那個強得不像是人類的男人打得乒哩乓啷的。
任惑委屈地摸着被打的地方,“這怎麼能怪我?他長得那麼普通,一時間怎麼能想得起來?”
若是換成何迅,這時候恐怕已經暴跳如雷,竟然膽敢把他那頗為自負的容貌說成“普通”。但是現在站在這裏的是衛鳴空,雖然容貌之俊美毫不遜色於前者,對於任惑的這句貶低之詞,他也只是微一聳肩。
反而是韓飛柳斜睨了他一眼,然後不懷好意地對任惑道:“他長得普通?剛才你在飛機上,不是說他在世界美男排行榜上能排在前二十名之內的嗎?會想不起他是你爸的朋友,根本完全就是你的錯。”
先被貶低再被捧高,衛鳴空終於稍微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哭笑不得。一旁的黎揚則是沉默不語,冷眼旁觀,反正與人打交道的這種事情,交給鳴空就好了。
任惑被韓飛柳抓住了把柄,只有敗下陣來,但還是嘟噥了一句:“誰叫他不好好地呆在劍橋,跑來學人家跟蹤?”
“這倒是。我說你,看你的樣子就是個書獃子吧?就算你認識這小鬼的老爸,也不代表你就可以跟蹤我們。”韓飛柳一手叉腰,向衛鳴空興師問罪。
衛鳴空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其實,我雖然認識任教授,但卻並不知道他就是任教授的兒子。我們這一次,是受人之託,專門來保護韓小姐你的。”
“保護我?”韓飛柳從鼻子裏發出了冷笑聲,“是什麼人腦子壞掉了,竟然叫你這種書獃子來保護我?”
衛鳴空臉上現出了淡淡的笑意,“是令姐。”
……
韓飛柳那囂張的態度猛然間收斂了幾分,懷疑地盯着他和黎揚看了片刻,終於開口:“你們該不會是……”
這兩個傢伙,難道是老姐從天鷹盟里找出來,專門為自己此次開羅之行製造麻煩的人?那個報復心強烈的女人,不就是這次出來的時候沒有跟她打聲招呼、報告行蹤嗎?
當然,韓飛柳並不知道,惹起她那個六親不認的老姐報復慾望的根源,並不在這裏。
“正是。”只看她臉上的表情,衛鳴空知道她已想到了自己和黎揚的來歷,於是回答。
“少開玩笑了,誰需要你們保護?你們回去告訴我老姐,叫她少多事,這可是我接下的委託。”韓飛柳一揚頭,對着衛鳴空和黎揚揮了揮手,意思叫他們快點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委託?”衛鳴空微微一怔,向任惑看了一眼,“委託人,莫非是他?”
“說了不關你們的事了,還問那麼多做什麼?這可是商業機密,我是有職業道德的。”韓飛柳不理他,伸手揪住任惑的衣領,向前就走。
“等一下,飛柳姐,跟他一起來的那個男人那麼厲害,說不定能幫上忙的啦,不要這麼快把他們趕走……”任惑兩眼放光地邊嚷邊掙扎。
“而且,既然已經知道是任教授兒子的委託,作為任教授的朋友,我也有義務幫忙。”衛鳴空平靜地道。
“少來了!你們天鷹盟的人,會跟劍橋大學的教授是朋友,誰會相信?”
“真不巧,”一直沒有開口的黎揚,這時終於也聳了聳肩,“我們鳴空可是拿到了劍橋大學社會學、歷史學、心理學三個博士學位的人,認識幾個教授並不稀奇。”
任惑張大了嘴巴,盯着面前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瘦高男人。從外表看起來,完全看不出這是個如此高智商的人。
韓飛柳再次從上到下打量起衛鳴空來,眼神是半信半疑,這完全是出於狐狸多疑的天性。
她的秀眉隨即微微皺了皺,“剛才他叫你……鳴空?難道,你就是老姐所說的那隻死狐狸?”
因為天鷹盟的巨頭們,被盟主歐以卓強制命令不許出現在他和韓飛雪的婚禮現場,以至於身為韓飛雪唯一親妹的韓飛柳,至今對他們幾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如今才能對號入座。
被稱為“狐狸”的衛某人,眉毛不易察覺地跳動了一下,臉上則不動聲色,“我叫衛鳴空,至於我身邊這位……”
韓飛柳的目光轉移到了黎揚的面上,後者忽然感到脊背一陣發涼。連做人謙和的衛鳴空都被大嫂如此對待,不知道在背後她是如何編排自己的。
果然,韓飛柳一擺手,“不用介紹了,一看就知道,這一定是老姐所說的冰塊臉了。”然後她不顧那兩個人臉上有什麼表情,自顧自地抱怨起來:“老姐也真是的,竟然派這樣的兩個傢伙來拖我的後腿。”
“韓小姐,既然我和揚已經來了,想趕我們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如就合作把事情快點解決,如何?”只有衛鳴空,才能到了這種時候還那麼溫文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