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初露尖尖角 10
低低的聲音,帶着某種無可言語的悲傷,座上的人心裏都是一顫,太后更是連連點頭,嘆道:“流殤,流殤,流年易
逝,驀然回,恍然如夢,只有滿心的悵然若失,怎一個殤字了得?”
一時間現場的氛圍有些低迷,皇帝朗聲笑道:“母后今天怎的傷感起來了,今兒個您可是主角,您要不展顏,下面的人可都得陪着一張苦瓜臉
,那兒子舉辦的這次宴會不就成了苦瓜宴了。”
皇后也道:“南王妃也是,既是這樣的曲意,那不如不要說了,沒得勾起太后的愁思。”
太后忙笑道:“不關這孩子的事,是哀家今日見到這般美好的場景,不由想到曲終人散的哀涼,故此感。”又和藹看向沉熏,一看之下,
覺她臉色有些白,不由關心問:“沉熏,你怎麼了?”
沉熏剛才那寥寥的幾句話,卻像是把體內的力氣都抽空了一般,只覺得連說話都是艱難了,停了太后的問話,張了張口,卻是幾次都沒說出話
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說不出話來,心裏很慌,視線慌亂間,看見不遠處的陰夜辰,他察覺道她的視線,對她燦然一笑,純凈溫
暖的笑容,讓沉熏的意識回過來一些,方才說出話來:“我??我想要坐到夫君身邊去。”
夫君!
那兩個字從口中傳出的同時,僵硬的大腦忽然間就轉過來了,對,到夫君的身邊去,在他的身邊,就不會覺得冷了,因為夫君會為她把所有的
寒冷驅離。
太后一愣,隨即以為沉熏是因為皇后剛才那句責備的話,害怕得臉色白的,正要寬慰她,轉念一想,看到沉熏十足依賴陰夜辰的語氣,心裏
又高興了一分,對於陰夜辰,太后一直是憫惜愛憐的,如今見得他娶了這麼一個妻子,是真心的為他高興,於是笑道:“你瞧我老糊塗了,把
你拉到我身邊來,去吧,老三指不定正暗自責怪我這個????不識相呢。”
沉熏勉強一笑,便向陰夜辰走去,慌亂坐下。
幸好此時太後傳令開宴,一時間,眾人的注意力都轉開了,沉熏方才輕鬆了一口氣。
陰夜辰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向她溫柔一笑,桌子底下的手卻伸過去拉住她的手,只覺得她的手冰冷得厲害,眸色一轉,另一隻手也伸過去,把
沉熏的兩隻手包在手心中,低語道:“娘子,別怕,有我在。”
低柔的聲音,落入耳中,然後直達心底,沉熏的知覺終於慢慢恢復正常,溫婉地點了點頭。
她的斜對面,長公主看着笑容溫柔如水的丈夫,心裏卻是
大驚,被他握住的那隻手疼得彷彿快要斷掉一樣,不由低呼道:“駙馬,你握疼我的
手了。”
雪瀾一怔,隨即放開,帶着歉意道:“對不起公主。”
陰夜姬心裏疑惑,想要出口問他怎麼了,但是到了唇邊的話語最終被他眼眸里淡淡的霧氣擋了回肚裏,那些霧氣,彷彿是屏障一般,隔絕了所
有人的探究。
陰夜姬心裏不由一暗,雖然兩人成婚了,而他對她溫柔似水,但是不知為何,每每看着他溫潤的笑容,心裏會無端的慌亂起來,因為她不知道
他的過去,不知道她沒遇見他的歲月流光里,是不是也有某一個女子如她一般,沐浴在這樣的笑容之下。
一旦愛了,人的心不由就變得小了。
同一排的位置,陰夜冥眼裏慢慢流過若有所思的神情,嘴角一勾,鳳眼輕挑,便是一個妖嬈之極的淺笑,那個笑容被不遠處的沈立寒看見,心
里輕嘆:這個人,又要開始算計什麼了。感嘆罷,他順便為被即將被算計的人憐憫一把。
而陰夜辰身邊的畫衣,從聽見妹妹琴聲的那一刻起,心裏便是百味雜陳,說不清也道不明,只是耳邊一遍遍回想起沉熏那日說過的話:我一直
把你當成我的姐姐,從來沒有想過跟你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