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誰知道有些事保留在心底就好,一旦接近謎底,就會看清一切事與願違的真相。

她是難過,為自己的愚蠢難過,卻不傷心,奶油學長喜歡比自己更好的女生,應該替他高興。

只是暫時的執念讓她無法釋懷,喝多了的何紫萱嘴裏不停地嘀咕,一邊唾棄自己,一邊安慰自己放棄,身邊來來去去有許多人在搭訕,說著什麽她根本就聽不清。

後來……後來事情就簡單了,那段記憶幾乎為零。

除了痛和高潮,還有落荒而逃,其他她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喝多了,不記得怎麽被陌生的男人帶去開房,更不記得怎麽被人扒光衣服吃乾凈。

只有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光着身子,身邊睡了一個長頭髮的男人,嚇得她不敢尖叫更不敢報警,因為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自願還是被強暴,而且如果事情被父母知道,老媽肯定會被氣得心臟病突發。

反正過了幾天,她就灰溜溜地跑到美國,安心地當她的交換生了,本以為事情就這樣,可以當成夢一場地忘記,卻在三個月後發現懷了身孕。

她也不是沒想過打掉孩子,只是畢竟是自己的骨肉,懷了孕才體會到做母親的感覺,巨蟹座的女生本來就有媽媽情結,喜歡小孩。

現在想想,即使最初在美國的那幾年,不僅要帶孩子又要完成功課,整個人都累斃了,她也從來沒後悔生下兒子,何友晨。

兒子伶俐又乖巧,可能是單親的緣故,他很會體貼人,說話永遠像個小大人似的……這麽想着,她拿出包里的手機,撥通美國家裏的電話,對方很快接起來。

「媽咪,你平安到台灣了哦。」

「是啊。」剛到台北還沒給兒子打電話呢,就被拉來相親,可是聽到兒子的聲音,她的壞心情就一掃而空,笑着問道:「寶貝兒子,早上有賴床嗎?」

何友晨的聲音里透着調皮:「怎麽可能,我很乖的!乾媽沒有叫我,我就很自覺起床了呢。」

「乖兒子,有沒有想媽咪?」

兒子永遠是她心中的最愛,這麽多年她從來沒離開過兒子,這才不見兩日,她的心只要一想到他就泛起疼痛。

「我當然想媽咪,可是媽咪回台灣也是為了照顧外婆啊,如果我不是上學,也會和媽咪一起回去的。」

不提還好,一提她就無語,她是被騙回台北的,老爸聲稱「老媽病重」,可是老媽哪裏有生病,根本是騙她回來相親的!

想到她就泄氣,可是這麽多年沒回家,她也沒在雙親身邊盡孝道,所以她暫時不能馬上回美國,勢必要待一段時間了。

她無力地和兒子解釋:「外婆的身體比媽咪的還好,可是即使她沒生病,我也要在台灣好好陪外公、外婆一段時間,畢竟我們很多年沒見了,所以我不在的時候,寶貝要好好聽乾媽的話,媽咪有空就打電話給你好嗎?」

何友晨在電話里乖巧地答應:「媽咪不要擔心我啦,反而是媽咪才讓人擔心吶!媽咪那麽迷糊的人。」

被兒子吐槽,何紫萱立即反駁,「媽咪哪裏迷糊了?」

「還不迷糊,連我親爸爸都不知道的人是誰啊?」

電話那頭有個女聲大笑,只聽何友晨又道:「所以,媽咪這次回台灣,要替人家找到親爸爸啊。」

就知道他是存着這個心思,何紫萱想了想,無奈道:「那要是找不到怎麽辦?」

「找不到親爸爸,那媽咪就找個新爹地也行啊,媽咪也……老大不小了,該嫁人了。」

「何友晨!你乾媽是不是在旁邊教你說這些話,把電話拿給她聽!」

太平洋彼岸的好友張芸笑着接過來,「這話可不是我教的,是你兒子想親爸爸想得緊,他還說啊,你找不到男人,就別回美國了。」

「把我兒子交給你,真令我擔憂。」這話是開玩笑的,她在美國這些年,如果不是因為好友張芸的幫助,她們母子倆過得會很艱難。

「嘁,你少來了,你才令我擔憂,這麽多年沒回台北,家裏肯定會鬧翻天吧,我和你兒子不怕你再鬧迷糊,生出一個小家夥出來,但是這次一定要帶個男人回來,哈哈哈哈……」

好友爽朗的笑聲通過聽筒傳進耳朵里,裏面還夾雜著兒子認真的附和,「對啊對啊,媽咪一定要找到爹地,我要爹地,不然乾媽就帶我去私奔!」

「喂,張芸你……」她來不及發表意見,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她又氣又想笑,卻最終化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兒子漸漸長大,雖然懂事卻也吵着要爸爸,想到兒子期盼的目光,她就心疼,無法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她這個做媽的很不是一個滋味。

她不能那麽自私,為了寶貝兒子,她是應該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問題了,可是到哪裏才能去找個男人嫁了啊?

這實在傷腦筋,一口酒送進嘴裏,火辣辣的苦澀流進心底。

很少有人知道關情酒吧的幕後老闆是誰,自從八年前被人買下,這裏就會出現一些富二代的貴公子。

沒有特色的裝修,更沒有亂七八糟的藥丸、嗨歌,一如八年前,所有的東西都沒變,就連酒保也沒換人。

酒吧的大廳根本沒有上二樓的樓梯,一圈密封的玻璃,會讓人誤以為是裝飾用的,從外看不見裏面的一切,只有身在另一側才會發現,這是透明的。

離開了派對現場,蕭哲明就一路跟着何紫萱來到酒吧,從後門走上二樓的辦公室,站在落地玻璃前,一眼就看見那個已經微醺的何紫萱。

自從八年前那一夜後,蕭哲明就買下這個酒吧,為的就是在這裏再一次看到她,只是不曾想,竟是會在派對上重逢。

他想過許多種重遇的場面,卻不曾想是這樣,而且她居然不記得自己了!

看着樓下的何紫萱,時光彷佛一下子穿越到八年前,她也是坐在現在的位置上,歲月在她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就連迷茫的眼神都那麽相像。

八年前他從她醉醺醺的口中知道,她還未表白就失戀了,那如今的她,又為了什麽而煩憂?

看着她皺緊的眉頭,他就想撫平她,恨不得能扛下她所有的煩惱。

這種衝動從見到她第一眼就有了,他覺得她不應該難過,那些煩惱都應該留給他,他好想擁她入懷,告訴她不要怕,有他在,其他沒什麽大不了。

那一夜不像今晚是故意撞到她,當時他只是坐在吧枱的另一側喝着酒,剛剛從國外留學歸來的他和朋友約好在關情酒吧見面。

以前在C大念書的時候,他們經常在酒吧里聚會,對這裏,他有着別樣的情懷。

他是被一陣啜泣聲打擾到,明明還不賴的好心情,在看到對面女孩滿臉的淚水,還不停地喝悶酒時,不自覺皺起了濃眉。

她看起來很委屈,朦朧的淚眼止不住地流下淚來,癟起嘴巴,鼻頭也是紅紅的,明明狼狽不堪的模樣,卻還是被他一眼就看出了魅力所在。

可能是常年畫畫的原因,他有着細微的觀察力,更何況她水汪汪的淚眼,是那麽的獨一無二。

他見過許多美女,畫個許多模特兒,對視過成千上萬的眼睛,成熟的、嫵媚的、多情的,其中也不缺乏清純的,可是沒有一個人讓他在第一眼就動了心。

那淚滴彷佛都落在他的心上,讓他心中泛起一陣陣漣漪,不知道為什麽,他本能地認為她笑起來一定很美,她這樣的女孩根本是需要呵護的,淚水不適合她。

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不是生理上的衝動,也不是曖昧的糾纏,而是如情竇初開的小男生,有種初戀的感覺,她是如此的純情又惹人憐惜,喚出他男人的保護慾。

好似雨幕中被澆打的含苞待放的花,他好想奮不顧身地衝進雨中把它護在懷裏,再輕手輕腳地抱回家,小心呵護,等她長大,看她慢慢開放。

無論開出來的是清麗的梨花,還是紮手的玫瑰,她只屬於他!

他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神情,只是看到不停在她身邊搭訕的人,他的臉又黑了。

路邊的含苞待放的花,誰都想採摘下來,誰叫她已經喝得不省人事了。

所有的保護慾都是出於本能,直接上前抱起她柔軟的身體,不理旁人挑釁地叫喊,一個陰狠的眼神掃過去,所有人都乖乖閉上嘴。

他們看得出來,他是志在必得。

喝多的何紫萱感覺到身體輕飄飄的,身旁有冰涼的觸感,忍不住主動去靠近,嘴裏含含糊糊地喊着熱。

就在附近飯店開了房,蕭哲明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在床上,就看見她不停地扯衣服領子,口裏嘟囔着:「熱啊……」

她的臉紅得厲害,細看之下,不僅是紅,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紅疙瘩,臉上、脖子上、胳膊上,就連掀起來的裙子下,白皙的大腿也是火紅一片。

不用再繼續看下去,蕭哲明就意識到,原來她會對酒精過敏,二話不說,他又跑下樓買了口服藥片和擦在身上的藥膏。

喂人吃藥很簡單,可是這擦身上……

何紫萱的小紅疙瘩越來越多,她癢到不行,嘴裏直嚷嚷:「奶油學長,癢……撓……」

雖然是喝醉了,但是還能聽見旁邊有男人的聲音,他的聲音很溫柔,他說張嘴吃藥,她就乖乖地張大嘴巴……

她只是憑着主觀的意識去呼喊奶油學長,實在是因為她的記憶中,沒有一個男人會在身邊如此細心地照顧她。

有人叫「奶油」的嗎?但是學長二字他聽得懂,她喊的是一個男人。

是男朋友嗎?

想到含苞待放的花心有所屬,他感覺到血液都在倒流,像是滿腔的烈火被人當頭澆下一盆涼水,明明應該立即收手,哪怕再不甘心也應該熄滅那團熾烈的火苗,但是他卻做不到。

為什麽他現在才遇到她,為什麽在她已經心有所屬,還要讓他遇見她?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以前曾經聽過一句話,花兒從來不想為什麽開放,鳥兒從來不想為什麽飛翔,那麽他就不去想老天為什麽如此安排,既然已經相遇就有它的道理,他既然遇見,就要牢牢抓住不放手。

冰涼的藥膏輕輕地擦拭在她身上,她一絲未掛,渾身火紅一片,如果不是知道她是酒精過敏,會讓人誤以為她是情慾所致。

只有在細小的地方才能看出她白皙的皮膚,玲瓏有致的身材,胸前花蕾像是誘人的果實,腿間濃密的茂林幽深神秘。

他不是聖人,尤其是在有好感的她面前,他是有慾望的,可是他的手卻沒有絲毫逾越,避開敏感的地方,手指不敢輕易褻瀆她的神聖,溫柔的動作連他自己都驚詫。

也許只有真正動了心,他才會如此呵護,哪怕他的慾望已經脹到要爆炸。

何紫萱淺淺的呻...吟從嘴中逸出,渾身的燥熱終於在冰涼的藥膏中退去,她感受到他的溫柔,意識迷糊不清,可是醉酒前的最後一點執念,讓她有了莫名的勇氣。

她小聲地嘀咕:「奶油學長……我……」

「我什麽?」他誘哄着,他想知道她想說什麽。

「我一直以為你是喜歡我的,可是我太笨了,迷糊死了……怎麽會自以為是……我好笨,原來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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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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