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住家大樓電梯內，她穿着剪裁簡單、線條利落的套裝，沒有太多綴飾，簡單中勾勒出都會女性的成熟氣韻。
唐振豪半倚在電梯牆上，欣賞着眼前的女人；她身上所散發的聰慧、自信，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充滿眷戀。
她並不是頂尖的美麗，卻自有一股令他移不開目光的氣質。第一眼，她從他眼前匆匆走過，那不經意的一眼，卻從此教他的心淪陷。
“你決定好了沒，到底要不要跟人家在一起？”突然想到他已經告白了老半天，卻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
她黑潤的大眼瞅了他一眼，唇邊有着笑意。
唉，都已經跟他這樣又那樣了，她還能拒絕嗎？
他欣喜，連忙牽住她的手。
“小芙……”真的好感動！這個機械人心裏終於有他存在的位置了。
此時電梯剛好抵達大樓地下停車場，門一開啟——
閃光燈此起彼落，還有人已經衝進電梯內，麥克風遞向前。
“唐先生，關於漢揚集團內部資產疑似有人掏空，貴集團打算如何處理？”
“聽說唐先生打算運用關係把這件事壓下來？旁邊這位就是會計師吧？請問事實是不是如此？”
“請問你們已經是情侶關係了嗎？”
“倪會計師，你這樣跟客戶私下來往，是否會違反會計師的公正原則？”
“請您簡短髮表意見好嗎？”
“唐先生，請您回答。”
“唐先生……”
“倪小姐……”
唐振豪板着一張臉，快速按下關門鍵，電梯門應聲關起，幾個來不及退出的記者，就這樣和他們一起坐着電梯往上。
倪芙意緊握住唐振豪的手，那發冷的小手透露着她的慌張。
天殺的！這些人嚇到小芙了。
“是誰走漏風聲的？”他眼裏激射出殺人般的光，質問眼前的記者。這些傢伙到底是打哪冒出來的？
“唐先生，誰透露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漢揚是不是真的有資產被掏空的事實？”其中一個記者開口問。
其餘記者默不吭聲地低着頭看着地面，不發一語。
唐振豪哼了聲。這件事了不起被盜個幾千萬，卻被這些人說得像是被盜了幾百億一樣。呿！這些人為了這些小錢，竟破壞了他的計畫，還窮追猛打的嚇着了小芙，真是該死。
“你叫什麼名字？”他聲音冷清，不帶一絲情感。
“這是我的名片，唐先生。如果有任何消息請和我聯絡。”記者立刻遞上名片。
“很好。”唐振豪收下名片，心想他一定會好好記住這人的。
按下開門鍵，讓電梯內的記者們出去后，電梯門再度關上，繼續往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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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芙意動也不動的坐在沙發上。
她渾身發冷，手還微微顫抖，呼吸急促得無法說出一句話。
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倪會計師，你這樣跟客戶私下來往，定否會違反會計師的公正原則？
腦中一直浮現這一句話，不斷迴響着……
客戶？
“喝杯水，壓壓驚。”唐振豪把水杯遞給她。
他可憐的小芙，一定是被嚇壞了。瞧瞧，到現在還在發冷顫抖；他伸手一環，緊緊抱住她，給她溫暖。
“為什麼他們說你是客戶？你到底是誰？”她眼睛直視前方，心思飄遠。為什麼她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原來，有人欺騙了她。
“小芙，不要管他們怎麼說，我就是我，我最愛的人是——”
“住口。”她冷冷的截斷他的話。
“小芙……”別對他那麼冷默，他會難過的。
“你到底是誰？唐振豪，為什麼你會是我的客戶？”倪芙意轉過頭，眼眸與他的對望。被欺瞞的傷害正在心底擴散開來，以着飛快的速度破壞所有他們曾有過的美好。
原來所有的美好都是假象！
“我——”唐振豪一時語塞。曾有幾次他想要對她表明身分，但在他的預想狀況下，絕不是像現在這樣。
“你快說你是誰！”她強力掙脫他的懷抱。他怎麼可以欺騙她！他跟漢揚集團到底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她會與自己的客戶上床還渾然不知了。
看着她的強烈反應，唐振豪心裏難過得說不出話，他的原意不是這樣的……為什麼一切都變了調？
現在，她看他就像在看一個騙子一樣。
“我是漢揚集團總裁唐震啟的大兒子，是漢揚未來的接班人，也是……也是從頭到尾一直愛着你的人。”他清楚交代自己的身分，沒有半絲隱瞞。
他做夢也沒想到竟會在這種氣氛不佳的時刻對她表明自己的身分。
倪芙意愣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漢揚集團的未來接班人？
原來她一直跟一個身分這麼煊赫的人共住一個屋檐下。呵，他是不是每天都在暗地裏笑她有眼不識泰山？
多次被雜誌票選為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卻每天為她煮飯兼按摩，盡一切可能的滿足她。
“相信我，我並沒有騙你。”他只是不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向她表明自己的身分。
“是嗎？”她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眼中已不再有信任。
她真的和客戶發生了關係……啊，她到底做了什麼蠢事！撫着額，她神情痛苦的低吟着。
“別這樣，小芙，我會儘快把事情解決掉。你別這樣，我會心疼。”他緊抱着她，她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心疼？知道會心疼就不該欺騙我。”她凝視着他焦急的表情。她不懷疑唐振豪對她的好，但她無法接受他一開始就隱瞞身分。
與客戶上床，這簡直就是工作大忌，而他卻引誘她一犯再犯。
“小芙，我知道，不管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可是我要你記住一點；等我回來，我會把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你交代清楚。”除了小芙的情緒需要安撫外，他還得去把那個罪該萬死的兇手揪出來。
氣死他了！竟然壞了他所有的大事。
“你去吧，漢揚那邊需要你。”儘管傷透了心，她還是謹記漢揚是她負責的客戶，而且正有一堆麻煩等着他去處理。
“等我。別胡思亂想，等我把事情處理好后，我會回來。”他低頭給她一個吻，心憐不舍，她的身子還在發冷……
“去忙你的，再見。”她搖搖手，眼神中摻了點淚光的向他說再見。
“呃，好。”他不懂她為何笑得那麼溫柔。
“再見。”再揮揮手。
拜拜、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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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以你就這樣跟他說拜拜了？”冷紅凝低頭啜飲熏衣花草茶；聽說這種花草茶能鎮定人的神經，具有安撫效果，很適合現在的小芙。
只不過小芙未免也太過冷靜了。
非但沒有一哭二鬧，還能平穩陳述事實。
“對。我說了拜拜后，就收拾行李過來投靠你了。”倪芙意聳聳肩，那神情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無關緊要。
今早翻開所有報紙頭條版面，都是有關漢揚集團資產被掏空的新聞，各家媒體的SNG連線還特地到倪芙意住處門口堵人，場面相當混亂；而唐振豪一向低調不願曝光的身分也從此紅遍大街小巷。
原來還真是個有錢的小開。冷紅凝啼笑皆非的看着電視。唐振豪沉着臉、緊握小芙的手，十足保護心愛女人的模樣。
而正當她對着電視發獃時，她家的門鈴突然響起，門一開，就見小芙拎着行李走了進來。
“小芙，你還好嗎？”被緊急叫來的梁繪梵眨着大眼，眼底泛着淚，相較之下，她還比較像事件的女主角。
唉呀！誰料得到唐振豪那一臉牲畜無害的笑容下，競隱瞞了這麼大的秘密。唉，也難怪小芙會難過。
“唐振豪看起來不像是會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再說，一直窩在她這邊，難保不會被他找到。
台北說大不大，只要有心找人，並不是件難事。
“先待一陣子，等風聲過了再作打算。”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唐振豪要把漢陽集團內部的事情解決，得要再花上一段時間。她吁了口氣，感覺有些累，明明才兩個鐘頭前的事，卻讓她有種已過了好久好久的感覺。
想起他的欺騙，心裏又是一陣酸楚。
“閻纓怎麼還沒來？”突然，冷紅凝問。
這節骨眼上，這大小姐該不會還在夢周公吧？
“我打過電話了啊。”梁繪梵從皮包內掏出手機，再撥一次。
電話響了幾聲，就直接轉進語音系統，變成制式留言。
“打不通。”她放下電話。“睡死了？”
“不知道。不過等她睡醒后，會知道要聯絡我們的。”冷紅凝站起身。為了這件事，她特地向公司請了半天假，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必要。
小芙看起來只是需要休息。
“你一個人可以吧？”
“當然。”倪芙意微微笑着。世界仍在運轉，她也活得好好的，既然如此，該思考的是如何面對問題。
面對問題？想來真有點棘手呢。
“那我跟繪梵去上班了。沒問題吧？”
粱繪梵也跟着站起來。“下了班再過來看你，別太難過喲。”
倪芙意露出溫柔甜笑。她可以試着下去想，卻無法不難過。因為那些惱人的問題只是暫時被她擱在一旁，並不是真正解決了。
“嗯，回來時記得幫我買個便當就好。”她揉揉太陽穴，覺得頭有些暈。“我睡客房對吧？”
“是的。要是餓了，電話旁有附近餐館的外送電話。”
“小芙，保重唷。”粱繪梵擺一擺手。她知道現在小芙最需要的是一個人靜一靜。遇上這種事，能這麼冷靜面對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如果換成是她，可能早就哭癱掉了。嗚……想想，她還真沒用。
送走了好友們，倪芙意輕捶發痛的肩膀，怎麼才一天，就感覺身體變得好僵硬，想起昨晚他溫柔的幫她按摩……
唉，別再想了，一切都將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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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寧靜樓梯間發出一聲巨響。
唐振豪難得發飆的好脾氣全在這一瞬間爆發開來。
他眼裏像要噴出火，使勁地大力捶着眼前的大門。這是什麼意思……被換掉的門鎖，是在拒絕他再靠近嗎？
可惡、可惡！這可惡的小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不是叫她等他回來……可現在她卻跑得不見人影，還換鎖！擺明着就是要他進不了這屋子是嗎！
許多好奇的鄰居聽見了聲音，紛紛探頭出來觀看，到底是……
怎麼他們這棟大樓最近這麼不平靜，先是有一堆記者在樓下聚集採訪，接下來是半夜的捶門聲，弄得人心惶惶。
“你是唐先生嗎？”住對門的鄰居好心的趨前，嗚……好可怕！光是背影就讓人覺得好恐怖。
唐振豪轉過身，點了點頭，冷酷表情散發危險勿近的訊息。
“這個……倪小姐昨天就不在了，如果你是要找她的話。”唉，他幹嘛那麼多事說這些！可就是直覺認為他不是壞人啊，尤其之前還看過他與倪小姐恩愛的模樣。
那恩愛模樣實在很讓人羨慕的，如果不是有着深厚的感情，是無法營造出那種氛圍的。
只是，好端端的，怎麼會被卷近這種風波里？
“這樣……”唐振豪望了大門一眼。“謝謝你，我知道了。”
昨天就不在了？
也就是說他一走，她就跟着腳底抹油溜了？原來那溫柔笑容的背後竟是打着這主意。這傢伙，根本從一開始就打算躲他躲到底了是嗎！
還故意把門鎖換了，想把他活活氣死不成！
好不容易他動用了些關係將消息壓下來，也已經追查出是誰放出消息，可偏偏她卻……
沒關係，他會找到她的，就算把整個台北翻過來，他也要找到她！
笨蛋小芙，躲起來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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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揚集團出面否認先前傳聞，並在集團網頁上公開旗下所有子公司的財務狀況，讓社會大眾上網杏一看是否有被掏空現象。
網站一開放，點擊人數在一天之內就衝破百萬人次瀏覽，在超高人氣點閱率支持下，成功的穩住了投資人的信心。
昨日暴跌的股價，在今天一開盤后，瞬間由黑翻紅，並且後續看漲當中。
集團發言人也宣佈，將與慶聯跨國集團合作前進大陸市場，將事業版圖更形擴大。
至於如何處置先前造謠掏空案的相關當事人，漢揚集團表示將會追查到底，並且一定會提出告訴，追究相關責任……”
桃園國際機場大廳，一個神色慌張的女子拎着一大袋行李急忙跑到航空公司櫃枱購買機票。
“小姐，請問要到哪裏呢？”
“美國……不，加拿大……不，換澳州好了，不不不，我看還是美國，就美國好了。”她左右張望，倉皇失措，猛咬手指甲。
她懷裏抱着的，是這些年來從漢揚內部挖來的現金支票，為的就是等到退休后好好享用。可是這一切皆已落空，上頭下令要徹查，如果她還不趕快溜，結果可能是她和這些錢都會不保。
當初只是為了要阻止倪芙意繼續追查有人挪用公款的真相，所以才打電話向記者爆料，說她身為會計師卻私下與客戶交往。
沒想到那些記者本領忒大，三兩下就將事情的真相挖掘出來，在這種情況下，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逃。
帶着這些錢，逃得越遠越好。
反正這些錢已夠她花用一輩子了，至少下半輩子，她可以不用再為錢煩惱。
從很早以前她就嚮往這樣優渥的生活了，靠着這些錢，她終於能搖身一變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
“小姐，跟您確認一次是美國嗎？”櫃枱小姐有禮的詢問。
“是。小姐，可以麻煩快一點嗎？”女子陡地放大了音量，之後發現自己失態，又低頭猛咬指甲，繼續左顧右盼。
怎麼辦？她好緊張、好緊張！
“好的。小姐，為您做一下身分登入，請將身分證、護照給我。”服務人員笑臉甜甜，沒有被客人的不穩情緒給嚇到。
“好。”女子從包包內掏出身分證及護照遞了過去。
“您好，您是塗佩涵小姐是嗎？”
“是的……”
突然間，不知打哪來的記者全一涌而上，團團將她圍住，也將整個航空公司櫃枱圍得水泄下通。
“請問是漢揚集團的塗課長嗎？”
“聽說這次掏空資產的假消息是由您這邊發出的，您對集團內部是不是有什麼不滿？可以請您作說明嗎？”
“塗課長是不是對人事方面有什麼不滿？”
“是因為最近曾被高層刁難嗎？”
“聽說您就快要退休了，為什麼會選擇對漢揚採取這樣的報復手段？”
“發表一下意見好嗎？”
“塗小姐、塗小姐……”
塗佩涵驚嚇得張大了眼！這些人是打哪冒出來的……她死命抱着懷中的包包，看着那些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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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揚集團會計部塗姓課長因對集團內部人事不滿，因此蓄意向媒體散播公司被掏空資產的負面消息。由於目前現場狀況太過混亂，我們稍後再為您做整理報導，現在我們將畫面交回給棚內主播。”
“謝謝。我們接下來為您報導有關……”
嗶地一聲，倪芙意關掉客房電視。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吵吵鬧鬧的現場，就像出鬧劇一般，滿足了所有大眾的好奇心后，新聞焦點又迅速被其它事情取代。
誰還會記得剛剛發生過什麼事？
可是她會記得，唉……
就像被貼上了標籤一樣，她永遠都會記得曾有人說她不夠專業，還跟客戶交往。
“倪會計師，你這樣跟客戶私下來往，定否有違反會計師的公正原則？”
這句話，是她一輩子都抹不去的夢魘。
這兩天來，她將自己關在冷紅凝的住處，足不出戶，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偷得幾日清閑。
至於事務所方面，她撥了通電話過去，電話立即被轉接到副總內線。
副總柔聲對她說；“多休息幾天沒關係，至於工作上的事，會有其它同事幫忙分攤，等到風波過後，你再銷假回來上班。”
她想，應是唐振豪去施壓了吧？事務所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沒有開除她，只是請她多休息幾天。
事情鬧得那麼大，要想讓自己腦袋清靜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啊。
不是想起那天被一堆記者包圍的畫面，就是唐振豪最後在電梯裏牽着她手時的溫柔觸感，那十指交握的悸動，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一刻，她感覺牙車福。
但誰會料到最後的真相是：他從一開始就隱瞞了自己的身分接近她！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真的只因為他們發生了一夜情，他心懷愧疚，所以要對她負責？可是看來一點也不像，他的眼神看來是如此真誠。
她伸手撥亂頭髮，無解啊！思緒一直亂紛紛無法釐清疑點，關於唐振豪，實在有太多她無法理解的事。
算了，多想無益，反正他與她不會再有交集了。
臨走前，她換上了新門鎖，就是明白告訴他不要再去找她。從今以後，他有他的人生，和她再無瓜葛。
“喂，花漾嗎？我是倪芙意，今天可以過去做按摩嗎？嗯，對，是小雲。好，那我等會過去。”掛上電話，她決定要好好放鬆一下。
就算今後沒有了唐振豪幫他按摩，她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啊！雖然難免會想到他，心也還是痛痛的，但這算是正常現象吧，要忘記一個人當然需要經過長時間的沉殿。
來到按摩館后，按往例在服務人員帶領下，先凈身後再出來。
“倪小姐，很久沒來了對吧？”服務小姐親切笑着。
“是啊。”她苦笑着。幸好這邊的人對客人的私事很保密，不會東問西問，造成回答上的困擾。
來到按摩床上，她面朝下躺好。
服務小姐拿着單表填寫時，順手按了內線通知裏面的人。
過了一會，服務小姐面有難色的告訴她；“倪小姐，是這樣的，剛剛小雲有急事，臨時告假外出，我們為您換了一位按摩師，姓唐，不知道您願不願意繼縝接受服務？或者要等小雲回來？”
唐？嗯，好像有些印象。
“我是不是曾給這位按摩師服務過？有些印象。”好熟悉的感覺。
“我看看。”服務小姐翻了翻資料。“是的。大概在半年前，您曾給這位按摩師服務過。”親切臉龐漾着笑意。
“喔，我記起來了，在那之後她就請長假休息了？”
“是的，沒錯。”
就是那個技術棒到不行的按摩師？
那個讓她一按就上癮，至今身體仍留存着美好記憶，一個素未謀面、卻叫她萬分懷念的按摩師。
“那就直接請她來就好，不用等到小雲回來了。”
“好，那我去叫他進來，您先在這邊稍候一下。”服務人員按了音樂播放鍵，慵懶的音樂立即流瀉而出，緩緩的在按摩室中營造舒緩的氣氛。
讓人越來越放鬆，慢慢忘記了那些煩人的事情……
過了一會，響起了開關門聲，接着一雙大手開始在她光裸的背脊上按摩起來。
唔，她的手好大，就跟振豪的一樣……知道自己忍不住又想起那個人，她忍不住暗罵自己，並馬上喝令自己不要再去想。
“聽說你剛休長假回來，會不會上班不適應？”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問着身後的人。
等了半晌都沒有回應，氣氛有些尷尬。怎麼這個人不喜歡與客人交談嗎？
既然人家不想說，她當然也不好勉強；只不過，為什麼她的那雙手，不論是大小、指法或者力道，都跟唐振豪好像？
這樣人家會想哭啦！被她按摩簡直就像被那溫柔的記憶包圍一樣，難過的感覺不由自主在心底泛濫開來。
不知他發現她把門鎖更換的事了沒？他會生氣嗎？或者只是笑笑，一點也不以為意，轉身找其它女人填補空缺？
……別想別想了，越想心裏越不舒服。
驀地，等她意識到時，很不對勁的感覺瞬時升起。天哪！那按摩師的手簡直就像在吃她豆腐一樣，有越往下按的趨勢。
她一驚，連忙抓住她的手，往背上一擺。這人未免太大膽了些。
“呃，不用按那麼下面，只要按背部就好。”這手的觸感，實在太像某人了。
她轉頭一瞧，差點沒大叫出來。
唐振豪唇邊勾着壞壞的笑容，雙眼直瞅着她，那表情、那姿勢就像逮到獵物般的愉悅。
她終於自投羅網來了。
多虧他耐心等了這幾天。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眨一眨眼，捏了捏自己的臉頰，一定是她在做夢對不對？要不就是她出現幻覺了？
“我是這裏的負責人，在這裏出現是很正常的事。”他每說一個字，臉龐就湊近一吋。這些天，他想她都快想瘋了。
該是她要好好補償他的時候了。
唔，讓他想想，到底要怎麼處罰她的不聽話比較好……
“你這幾天過得好嗎？”
啊！他真的好想她，處罰的事還是等會再想好了，反正還有很多時間，他可以好好想想。
“你不要過來！你欺騙我的事，我還沒原諒你。”騙了她那麼久，而且還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有預謀。
“關於欺騙，我承認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他神色一黯。這就得怪有人來攪局了，才會顯得他接近她像是別有居心。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她開始結巴，他靠得好近，她都可以聞到他身上慣有的淡香味了。
“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是不是都沒有聽進去？”他嘴一咧，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指腹還故意在她的肌膚上摩挲，她臉赧紅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你說了什麼？”怎麼她一點印象也沒？
“我說了好幾次我愛你，你都沒聽見，嗯？”最後那聲思，唇都快貼上她的。原來他的真情告白，她都沒聽進耳？
除了工作，她可不可以也把他放進心裏啊？
倪芙意垂下眼，是聽過他說了好幾次“我愛你”，可那是因為當時他認為她肚子裏有寶寶……或許真有幾分真？
“我……我不相信這麼短的時間裏，怎麼可能產生愛。”
“如果我說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呢，你會相信嗎？不，你不但不會相信，還會被我嚇到。所以用這種方式接近你，才能確保你不會拒絕我。”嗚，為了這一天，他可是費心準備了很久、忍耐了很久。
看得到卻摸不到、也抱不到，很痛苦的。
倪芙意眨眨眼，潤黑大眼裏盡寫着不信。怎麼可能……他注意她很久了？從什麼時候？
“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謊也要打個草稿。
“大二。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若不是那一眼太讓他震撼，繼而整顆心淪陷，他也不會為她痴狂守候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看着你成長，可是你眼裏還是沒有我。”心裏好不是滋味！他常在有她的場合出現，但她總是來去匆匆，眼裏只有自己的工作和信念。
“那你現在到底要做什麼？”開始感到害怕。
“我來取我想得到的東西。”他等很久了，現在終於是時候了。
“你你你……不要過來。”她緊張的想退後，可是現在她的身體只能靠浴巾來遮住重點部位，隨時都有春光外泄的可能。
“來不及了。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想躲也來不及了。”他雙手毫不客氣的握緊她。
“不准你再離開我身邊。”手一用力，將她拉入懷中。
頭一低，溫熱的唇吻住她的，強勢的在她身上留下專屬於自己的印記；他要她屬他，一輩子都無法再離開他。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那第一眼的心動起，他就打算對她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