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楊菁菁離開那一晚，剛好是月圓之夜。
白天翼睡得很不安穩，當晚，滿月的月光照進幽靜的房內，投射在他緊蹙着眉的臉上，深埋在腦海中的指令同時被釋放出來——
一、腦中記住你現在所看到的動物。
二、腦中記住你現在所看到的動物。
三、腦中記住你現在所看到的動物。
當你在意的人對你說出‘我愛你’的時候，第一個月圓之夜之後，你的個性將會變得像獅子般狂傲易怒、強勢霸道，對所愛之人，會擁有強烈的佔有慾望，會不顧一切的愛上她。
記住，當你在意的人對你說出‘我愛你’的時候，第一個月圓之夜之後，你的個性將會變得像獅子般狂傲易怒、強勢霸道，對所愛之人，會擁有強烈的佔有慾望，會不顧一切的愛上她。
一……
二……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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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東西，竟敢在我的店內撒野？給我滾出去！下次再讓我看見你，下一任國會競選，你別想連任！”
怒吼完，白天翼毫不留情的狠狠踹了中年男子一腳，下一秒，酒店內的保全人員，快速將躺在地上哀號的男人帶出包廂。
包廂內的幾名陪酒小姐，皆神情恐懼，害怕的縮在角落。
“阿翼，來這的酒客哪個不是這個樣，沒必要為了他們大發雷霆。”剛從外頭走進包廂內的魏祥，神態悠閑的笑說。
“我現在心情不好，別來惹我，否則下場你自己負責。”
將手上的酒一飲而盡，白天翼用力將酒杯放在桌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魏祥苦笑的搖了搖頭，他看着角落的幾個女人說：“你們先出去吧！”
一聽見他這麼說，幾個女人立刻沖向門的方向。
“站住！”
白天翼突地出聲大吼，剛跑到門口的女人立刻靜止不動。
好、好可怕，為什麼以往冷沉的白天翼會變得這麼火爆嚇人？
最近，他動不動就發火，而且他發起狠來的模樣，真的是很可怕。
“你們幾個現在就給我滾，明天也不用來了。”
他話一說完，女人們便快速的逃離。
他這麼可怕，就算明天叫她們來，她們也不敢來了。
“你是怎麼搞的？這幾天火氣變得這麼大？”
說完，魏祥跟着坐在沙發上。
此時包廂內只剩他們兩人，他為自己和他倒了一杯酒。
白天翼自口中吐出一股悶氣，感覺心情依然很煩躁，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他靠坐在沙發上，伸手揉了揉發疼的額頭？總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到底發生什麼事？你的性情怎麼突然暴躁起來？你都不知道，店內的小姐現在有多怕見到你，更別說那些被你修理過的客人了，見着你就像見鬼一樣，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我看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店也沒人敢來了，就等着關門大吉吧！”
“關門就關門，最好都別來了。”白天翼拿起酒杯再一次飲盡。
“哈！你在說認真的？”魏祥試探性的問。
“嗯。開酒店這麼久，這一次我真的感到厭倦了，想換換其它工作。”白天翼神情疲憊的說。
“什麼工作？你想試什麼有趣的行業？”
“開一間公司。”白天翼想了一會說。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開公司？”魏祥用力挖了挖耳朵，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盯着他瞧。
“嗯！開間公司，朝金融發展或者科技業也不錯。讀書時你的本科為RD研發，我學的是金融相關，也許我們可以試試。”
“你是說……朝九晚五的工作？一大早就得起床的那種工作？拜託，那可是很痛苦的。”如果可以，魏祥想舉手反對。
“我記得，當初有不少大型科技產業都想高薪聘請你過去，只不過你拒絕了不是？不覺得可惜？”
“我一點也不想做那種工作好嗎？讀書時之所以這麼認真，又刻意讀和你不同科，都是因為有自知之明，要是和你念相同科系，這一輩子我大概永遠贏不了你。我是為了這理由才選那門科系的，根本不是為了要找好頭路。”魏祥解釋道。
“是嗎？沒興趣啊！不然……酒店全給你好了。”他是真的不想再做這工作。
“大哥，不會吧！你真打算退出？”魏祥着急的大喊，有些激動的拍打着桌子。
“嗯！膩了。”
“那……唉！”
知道無法說服他留下，魏祥一臉的挫敗。
當初他會來酒店工作，也是為了和他一塊打拚，現在白天翼卻不想再玩下去了，那他一個人經營也沒有什麼好玩的了。
“好吧！那我們把它收了。你想做什麼，我跟進。”
“嗯！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白天翼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嘴角露出一抹笑。
“老奸的狐狸，看來我是被你吃得死死死了。”魏祥無奈嘆道。
白天翼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再一飲而盡。
“好啦！說吧！老狐狸到底發生什麼事，這幾天心情這麼不好？還有啊！菁菁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說不來就不來了？連說一聲也沒有，打電話去，她家人都說她不在家。”
她不在家？到哪去了嗎？白天翼若有所思的凝視着眼前的空酒杯。
“那天……後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魏祥再一次采問。
“嗯……”想起那一天，白天翼心情再度煩了起來，他伸手抓起酒瓶，又一次往杯里倒。
自那天後，就這麼過了兩個星期。
白天翼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這兩個星期的。
每一天，他都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不管在車內、店內，她的身影總會出現在他眼前；他的雙耳也好似出現了幻聽，她那輕柔的嗓音總是不斷回蕩在他耳邊……
他感到自己瘋狂的想念着她，所以他煩躁、不安……
多可笑，他竟然會因一個女人而變得如此沒用。
“阿翼……我在想……”魏祥垂下眼，嚴肅的說道：“你愛上菁菁了——”
他話一說出口，一旁的男人怔愣了一下。
“你愛上了她，只是不願承認，又或者害怕着什麼，所以躲避着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同時跟着傷了她的心，結果現在痛苦的是自己。這幾天你會如此焦躁，我想這也是因為你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的關係，對她，你早已下了感情，才會在她離開后，如此失常。”
魏祥的話句句犀利，句句都說中了他的想法。
“哈！怎麼可能？”
不願承認，白天翼大笑着否認。
“為什麼不可能？要不，你這些天是怎麼回事？”
“我——”
突然，白天翼身上的手機響了，打斷了他的話。
他看了看顯示的號碼和名稱，不覺皺起眉。
齊紹凱？小妹白凈月的男朋友？他打來做什麼？
“有什麼事？”他接起了電話。
幾分鐘后，電話另一頭的男人，不知和白天翼說了些什麼，只見他臉色大變，一臉怒意。
“催眠？那老頭催眠了我們四個？”白天翼怒聲大吼，只差沒把電話給砸在地
接着，對方不知又和他說了些什麼，白天翼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你是說……因為我是愛她的，所以這個催眠指令才會生效？個性也才會轉變？嘖！白恩那個王八蛋——好，我知道，到時見。”
掛上電話，白天翼深吸一口氣，思索片刻后，他有了新的決定——
他決定不再逃避了！
他的確是愛着菁菁的，否則白恩的催眠指令不可能在他身上見效……
魏祥說的對，他不應該這樣傷害菁菁，也苦了自己。
就算最後會受傷又如何？他不在乎了！
他一定要讓她回到他身邊來，否則，他知道自己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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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后東西交一交就快點出來，別再多逗留了，知道嗎？”
酒店大門口外，坐在駕駛座的楊浩，對着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目光空洞的楊菁菁提醒着。
“嗯。”楊菁菁點了頭，神情看來頗憔悴。
“如果有事情就快打手機給我。”
“嗯。”楊菁菁再次點了點頭。
拿着要交回去的東西，菁菁下了車，看着前方的酒店，她不覺輕顫了下身子，感到有些膽怯。
她猶豫的回頭看了楊浩一眼，似乎打算要他幫她把東西送進去。
“去吧！有些事情你必須學會處理，尤其是愈害怕恐懼的東西，你更該勇然面對。”楊浩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這些日子以來，楊菁菁的沉默實在讓全家人擔心不已，為了讓她勇敢的走出陰霾，他才會安排今日的一切。
“嗯。”她感激的對他露出微笑，用力的深呼吸，向前踏出步伐，用尚未繳交回去的磁卡打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直到酒店大門關上，楊浩臉上也浮現一抹擔憂。
唉！他真不知把她帶來到底是對是錯？
要不是白天翼那小子打來時，語氣聽起來很認真，他才不會答應讓菁菁再和他見面呢！
這些日子以來，菁菁變得憔悴不已，毫無朝氣，家人看了除了嘆息搖頭外，都無能為力。
他們當然知道是什麼令她變得如此，所以當白天翼打電話來說明一切，並尋求幫助時，大家才會決定讓他們見面，而且還是在隱瞞菁菁的情況下拐她來的。
突然，窗外傳來敲打玻璃的聲音，打斷楊浩的思緒。
見了外頭的來人，他將窗子往下搖。
“有事嗎？”是那個時常和白天翼在一塊的男人。
“有些話想和你談談。”魏祥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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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來到酒店內，菁菁百感交集。
白天的酒店和夜晚差別甚大，此刻裏頭只有空蕩蕩的大廳，沒有吵雜刺耳的喧嘩聲、炫目的燈光，靜悄悄的一片。
原以為再也不會回到這來了，沒想到她會再一次踏上這。
菁菁手上拿着一張單子，那是魏祥傳真給楊浩的，是給她的離職合約。
雖然她覺得奇怪，在酒店上班的人，竟然也得填寫離職單和保密條款，但是既然楊浩這麼告訴她，她也只好來了，只是心裏難免有些掙扎。
“祥哥真是想太多了，這裏的一切我根本不會和任何人透露。”菁菁苦笑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再說，這裏有着令她傷痛、就算花上一輩子也無法抹去的回憶，她更不可能會說出口。
走到辦公室門口，楊菁菁心中忐忑不安，她仍記得，她和白天翼曾在裏頭發生過什麼事……
思及此，菁菁用力甩了甩頭，一抹哀愁笑意浮上嘴邊。
傻瓜，她怎麼忘了，今天根本不可能遇上那男人，來之前，魏祥還特意告訴過她的。大概是怕她尷尬吧，他才刻意叫她在白天翼不在時來。
“那也好，不用見面，才不會太尷尬。”
就算碰到了面，應該也只有她一個人不自在而已吧！那男人，應該毫不在乎吧？
敲了敲門，楊菁菁伸手轉了轉門把。
“沒人？”推開門，空蕩蕩的辦公室內連個人影也沒有，她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算了，沒人也好。”反正該簽的東西已經簽好了，將東西留下，應該就能走了吧。
將合約放在辦公桌上，她便轉身打算離開。
但一抬起頭，楊菁菁立刻愣在原地，雙眼瞬時睜得大大的。
白天翼？他是何時站在門邊的，為何她方才沒發現？
白天翼靠在牆邊，目光緊鎖在她身上。
時間彷彿靜止了，兩人只是互看着對方，都沒有開口。
片刻后，楊菁菁首先回神。
她移開目光，垂下頭，試着和緩急速加快的心跳。
沒事的、沒事的，就當作不認識就好了……
她在心中不斷這樣告訴自己，然後抬起顫抖不已的雙腿，往大門走去。
明明走到大門只要數秒鐘的時間，她卻感覺走了好久。
好不容易，她終於走到門旁，緩緩的伸出手將門給拉開。
再一步，一步就好，只要一步，她就能離開這、離開他。
想到這，她的眼眶不覺的泛紅，鼻頭也一陣酸，連心都跟着在發疼……
突然，身旁的男人有了動作——
白天翼伸手一把將她拉向自己，讓她投入他的懷中。
楊菁菁毫無心理準備的朝他跌去，她驚慌的想叫出聲，雙唇卻在下一秒被他給吻住了。
擁着她，白天翼滿足的閉上眼。
直到此刻，真正將她抱在懷中，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想她……
片刻后，理智稍稍回到楊菁菁的腦海里，她驚慌的將他給推開，然後快速沖向門邊，打算逃離。
她握着門把，背對着他，卻怎麼也跨不出那一步。
這些日子的故作堅強都是騙人的，其實她想念他想得心好疼……
突地，一隻大手伸來，將門一把關上，她被困在門和白天翼之間，兩人的距離只有一公分。
這情景……好熟悉。
楊菁菁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她的淚水忍不住的落下。
“你、你到底要做什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楊菁菁顫着唇問。
難道他覺得這樣戲弄她很好玩嗎？
“只是想確認某件事情。”後頭的男人用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旁說。
“什、什麼事？”
收起緊壓住門的手，他再度將她擁在懷裏。
“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有想做什麼，只是想推薦自己成為你的男人。”他將頭埋在她的頸問，輕輕用臉頰磨蹭着。
他、他在說什麼？她一愣。
“我發現——自己愛上你了，請問你缺一個男人嗎？”
聞言，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他在開玩笑嗎？他又想戲弄她，傷害她嗎？
“收養我的白恩，你記得嗎？他是個催眠師。而我剛剛才知道，他在我小時候，給我下了一個催眠指令，就是當我在意的人對我說出‘我愛你’后，經過一個月圓之夜，我的個性就會轉變……”
他……和她說這些做什麼？楊菁菁感到不解。
“現在我的脾氣變得很糟，就如同催眠指令裏頭形容的一樣，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某一個女人對我說出我愛你后，才改變的……所以，我很肯定自己愛上了那個女人了。”
菁菁怔了一下，想起自己確實對他說過那句話，但是……當時的他似乎並不接受。
她沉默着，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
見她不說話，白天翼繼續說道：
“上次傷了你的心，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害怕表露真心，害怕暴露出真實的自己，為了保護自己，所以才傷了你。
我不懂得愛，也不知道如何愛自己，這是我第一次遇上一個真正愛我的女人，沒想到，她卻被我傷害，因而難過離開。
如果你覺得，現在在你面前，勇於承認錯誤的我，你能接受的話，要不要……要不要考慮一下我的話，讓我成為你的男人？”
見楊菁菁絲毫沒反應，白天翼焦急不已。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和女人告白，是這麼樣令人緊張的一件事。
他想，他這一輩子大概是第一次這麼緊張和擔心。
“如果你還在氣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或者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別再氣我了好不好？要不，未來的日子我讓你欺負回來好了。”
楊菁菁仍一句話也不說。
“喂！女人，你也太過分了吧！我都對你道歉了，你還不理我？真的不原諒我？我都說不是故意的，你還要怎樣？”白天翼有點火大了，轉變后的狂獅脾氣跟着爆發出來。
“你對我凶？”菁菁終於出聲了。
她閉上了眼，心中有着滿足。
這樣就夠了，夠了。
這男人，應該從來沒有對女人說過甜言蜜語，卻對她說了這麼多好聽的話，而且，他還推薦自己做她的男人……
她心中因他的話而漾着甜蜜及滿滿的喜悅。
這樣就夠了……
“嗯？”聽見她的問話，他愣了一下。
“你現在這麼愛生氣，我才不要你當我的男人。”楊菁菁轉過頭，一本正經嚴肅的說。
“不、不是，那不是真正的我，原來的我你知道的不是嗎？我現在之所以愛生氣是因為被催眠了。”白天翼為自己辯解。
楊菁菁故意說道：“那我更不能接受，原來的你只會欺負我、看我哭，還有……女人超級多。我想我還是和祥哥在一起比較好，他人親切，特別照顧我，對我還疼愛有加，不會玩女人，更不會對我凶。”
此刻，另一頭正在和楊浩解釋白天翼的情形的魏祥，冷不防打了個冷顫。
“改！我改！以上你說的我全改，絕對不會再犯！你該死的千萬不能愛上那傢伙！”聽她把阿祥說得這麼好，白天翼發怒的大吼。
“那……你可不可以原諒你母親？”
“那女人……我是不可能……”白天翼話說到一半，卻看見楊菁菁沉下來的臉，他嘆一口氣，無奈的吼道：“好啦好啦！你說什麼都行……該死！”
“你又對我凶？”
“不、不是，是催眠的關係，我才會容易動怒，走！現在我們就去找白恩，要他把我的指令立刻取消！不不不！我們先去公證結婚好了！免得你又反悔……”白天翼伸手拉了她就往外走。
拿他和魏祥比？開什麼玩笑！那男人和他比差遠了，她想和別的男人在一塊？想都別想！
聞言，跟在後頭的楊菁菁，面露燦爛笑靨。
她知道，她終於找到幸福了……